第58章 回去吧
  叶沐晚点着头,打开手机拨给了陆参商。
  ……快接啊…
  陆参商…
  我想跟你好好地道个别,我不想让你找不到我…我不想让你误会我抛弃你了…
  可惜,一连三个电话,都被挂掉了…
  直到最后手机直接成了关机的状态…
  机械的女音提示声,在她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荡……
  她死心了。
  看来上天,都不愿让她作个道别呢…
  *
  “月月姐姐,为什么参商哥哥的电话一直不接呢?”朵朵玩着地上的积木,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位美丽的大姐姐。
  周绯月刚将手机关机,便听到了小姑娘的小奶音。
  听此,她的心里有些慌张,但还是面露温柔的神色,蹲下来拿着积木,“那是因为打来的都是骚扰电话呀。”
  思来想去,周绯月还是有些害怕这个小姑娘将她动了陆参商手机的事情说出去,便拿了一根棒棒糖出来,启齿道:“朵朵想吃棒棒糖吗?”
  小姑娘平时最爱吃的就是甜食,奈何妈妈对此控制地十分地紧,想吃都不给,而现在近在眼前的五彩棒,让她垂涎欲滴,伸手就想要去拿。
  周绯月见小姑娘这着急的动作,笑了笑,却突然拿高,诱惑着“那朵朵不会告诉参商哥哥有骚扰电话打进来对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跳起来想要拿到棒棒糖。
  小孩子,心思也不会多到哪里去,是她太过于心急了。
  陆参商这时来到了这个房间,刚刚父亲将他找过去,说了些事情,手机就留给了一直缠着他,想要玩愤怒的小鸟的朵朵。
  而周绯月是被张姨带来的,来者是客,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小姑娘很喜欢黏着她,便专门给她们带到了曾经他小时候的玩具房里,放任自流。
  走进房间,朵朵已经没有玩手机了,一手拿着棒棒糖,一手正在专心致志地拼搭着积木,周绯月也在陪着她。
  “参商,你回来啦!”周绯月见陆参商归来,站起了身来露出甜美的笑容。
  陆参商点了点头,拿起了放在支架上的手机,打开看了看,没有新的消息,“嗯。对了,张姨让你下去一趟。”
  “哦。那好,那我就先去找我妈了。”
  说完,便离去了。
  陆参商摩挲着手机,打开微信,叶沐晚依旧没有给他发消息,今天他的确有些忙,还是等到晚上再联系吧。
  *
  到了机场,叶沐晚手机拿着登机牌,最后的告别真正地开始了。
  机场的人很多,但离开中国飞向异乡的人却寥寥无几,过年的日子,大家都是匆匆地往家里赶,赶着回去吃那顿年夜饭,而她,却要在此时跟母亲分离。
  “晚晚,到那边去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陈叔叔人很好的,别担心妈妈,等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就来接你。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回国知道吗?”蒋闺宁抚摸着叶沐晚的脸颊,自己的眼泪也不受控制,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这算是平生第一次让叶沐晚一个人走的那么远,远到…
  让她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何时…
  远到…
  让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女儿。
  叶沐晚哭着猛地点着头,吸着鼻子,“妈,你一定要来接我…一定要来接我…”
  “好了,去吧!”蒋闺宁拍了拍叶沐晚,将她送到了登机入口处,停下了脚步。
  叶沐晚恋恋不舍地往前走着,不止地回头看渐渐离她越来越远的母亲,终究还是止不住地转身向她跑过去,抱住了蒋闺宁。
  “妈——我舍不得你…”
  那不知是太强烈的预感,让叶沐晚觉得可能这一别,两人再见会是许久以后,她控制不住自己。
  蒋闺宁拍着叶沐晚的背,安抚着,最后说道:“晚晚…箱子下面…有些东西…记住,不能交给任何人…知道吗?”
  叶沐晚点着头,最后终究松开了母亲的手,“妈妈,我爱你。”
  “妈妈知道。去吧。”
  她很清晰地感受到后背来自母亲灼热的目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可她明白,母亲的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晚晚,好好活下去…
  *
  叶沐晚坐在位置上,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不停的抽噎着。
  飞机起飞了,她的位置在窗边,透过窗户,这个城市的全景几乎都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中国的除夕,以往的这个时候,她正跟母亲还有一些叔叔阿姨,在饭店里吃着年夜饭…
  按照计划,她们现在应该在马尔代夫度假了…
  而现在,她只身一人将要前往异国他乡,一个她从来没有去到过的地方。
  她想起来了在d市的爷爷奶奶,还有她的爸爸,哦,还有陆参商…
  仿佛那些人都还在昨天,可现如今,他们再见都是一个未知数。
  她深深呼吸着,但想着自己的母亲,就止不住地泪流。
  “……嗯…你的纸巾。”身旁温润的的男声响起,手上拿着纸巾,递了过去。
  叶沐晚撇着嘴,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看到了手的主人,一个男生,斯斯文文地,带着黑框眼镜,鼻尖上一颗黑痣,格外的显眼。
  叶沐晚接了过去,抽了几张出来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带着嘶哑的声音说道:“谢谢。”
  那男生听此,摸了摸鼻子,对这样甜甜的女孩子,在他身旁痛哭,让他着实有些不忍心。
  “大过年离家其实没什么的,在异国他乡习惯了就好。迟早都要独立的,早晚都一样。”他以为这个女孩子肯定是因为又离家赴美留学,舍不得家人才在飞机上痛哭流涕的,便忍不住安慰了几句。
  叶沐晚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事实并非如此啊,她也不想说话,便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头。
  “我当初一个人去美国留学的时候,也跟你差不多的情况,大一就过去了,现在三年了,就会慢慢地习惯这种生活,所以,别难过啦,everythingwillbeok。”
  叶沐晚听此,扯了扯嘴角,便不说话了。
  “对了,我叫税澹,你叫什么?”
  叶沐晚抬起头来暼了瞥身旁这叽叽喳喳不停的男生,垂着眼眸,“叶沐晚。”
  稅澹点了点头,但看身旁的这位,好像也不怎么想理会他了,便收住了声。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在20x5年,目睹了一个女孩前半生中的兵荒马乱,无声崩溃。
  *
  蒋闺宁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中,果真那些人已经等着她了。
  “宁姐……回来啦…”
  风语夜,春雪又洋洋洒洒地下了一夜,街头的路灯上堆上了厚厚的雪,纯白,而又无暇。
  公寓外的皑皑白雪,压的树枝都弯了腰,雪落无痕,静谧无声,空留一地的残枝落叶。
  又是一个春天的到来,阳光照常的升起,铺满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
  叶夏祢站在太平间里,静静地看着台上躺着的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呼出来,极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内心中已经崩溃的情绪,他扶着自己的额头,来回的走动,可红彤彤的眼眶,却是无法掩盖。
  “你好!请问是叶夏祢叶教授吗?”
  新年的第一天,她接到了来自警局的电话…
  那是他噩梦的开始。
  闺宁在房中自杀,自己的女儿不知去向…
  叶夏祢看着现在已经静静躺在这冰冷的地方的蒋闺宁,面容早已经失去了血色,尸检报告上,写着吞噬安眠药过量的结果,可这让他不能接受…
  他们之间有多久没有见过面了?
  仔细想来,大约是两年了……
  这十几年来,他们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来了。
  而现在,她无声的躺在这里,他在这里看着…
  最后留给他的消息竟然是,让他不要去寻找叶沐晚…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两个老人赶到了医院里,见到了蒋闺宁最后一面,都止不住地声泪俱下。
  他们的大孙女,叶沐晚,也不知所踪…
  上回见面还在说明年过年的事情…转眼间就面临这样的结果,对他们的打击可想而知,这让他们这两个老东西如何接受的了啊!
  “夏祢,不论如何,一定要把晚晚找到…那孩子…”说着,老爷子的声音便忍不住地颤抖,哽咽起来,最终还是没能说下去。
  事情的一切,都在将蒋闺宁火化安葬后结束,叶夏祢没有遵循蒋闺宁的遗愿,不去寻找叶沐晚…
  他辞去了工作,放下了所有,踏上了一条漫长的寻女之路。
  没有任何的线索,茫茫人海,他应该何去何从。
  *
  年三十的夜晚,万家灯火,烟花几近响彻了一个晚上,陆参商尝试过给叶沐晚发消息,打电话,他想要听听叶沐晚的声音,新的一年,彼此都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声新年快乐。
  可叶沐晚消息也没有回,电话也从来没有接通过,看着远处的烟火的光芒,他在心底轻轻地诉说着:“沐沐,新年快乐。”
  他以为叶沐晚是出去度假了,或许没来得及回他的消息,一连好几天,他也总感觉到不对劲,可也无处求证。
  对了,他可以去叶沐晚的爷爷奶奶家问问,她过年的时候总会跟她的爷爷奶奶拜年的吧。
  至少可以确认一下她的安全,让他心里有点底。
  念此,已经大年初五了,陆参商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此时艾佳正跟几个好友在打麻将,有人却突然小声地讨论着:“哎,你们知道吗,以前我们的小学同学,蒋闺宁,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自杀死掉了。”
  “啊,不是吧!她也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了,怎么会自杀的?”
  “哎,这谁知道啊,我听我老公说的,科达的财务总监都换人了!”
  艾佳静静地听着,摸了张牌,皱了皱眉头,“这事前两天在内部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又被压下去了,红颜薄命啊…”
  陆参商刚下楼,便听到了几个阿姨之间的对话,脚步猛地止住了,蒋闺宁?蒋闺宁?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他在哪里见过的…
  猛地,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在学校外面,来接叶沐晚的那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胸牌上写的,就是蒋闺宁。
  是叶沐晚的妈妈!
  念此,陆参商心中大惊,叶沐晚的妈妈自杀了…
  …那…叶沐晚呢?
  陆参商不敢去想,叶沐晚现在是何种状态,突然间这一连几天来叶沐晚都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的事情一下子都可以捋顺了。
  陆参商快速地穿好自己的鞋子,推开门向外面跑去,只听见自己母亲问他去哪儿的声音,可他已经来不及回应了。
  “哎,你看这孩子,一大早地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慌慌张张的。”艾佳又重新坐回了牌桌上,对着几个闺蜜抱怨着。
  “孩子大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呗。你看你,还管那么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艾莲忍不住吐槽着自己的姐姐。
  “也是,咱们继续!哈哈”
  *
  陆参商来到了小区外面,当初彼此告别的场景一幕一幕在眼前重演,他忽然恨上了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不再挽留一下…
  他敲着门,过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不是别人,是老爷子,这才多久没有见面,仿佛老了十岁般,头上的白发更加地多了。
  “叶爷爷好。”
  老爷子看了看来人,淡淡地点了点头,话语十分淡漠又疏离:“有什么事吗?”
  陆参商抿了抿嘴,还是将自己想要知道的话语,问了出来。
  “我来是想要问一下…应该怎样才能联系到叶沐晚?”
  老爷子听此,原本平复下来的心又泛起了涟漪,淡淡地扫了一眼眼前的少年,慢慢地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回去吧!”
  陆参商见此,连忙说到“叶爷爷,我只是想联系一下叶沐晚而已,现在她……”
  话还没说完,老爷子便恼怒地吼道“我叫你回去!”
  说完便猛地甩上了门,发出砰的一声响,震耳欲聋。
  陆参商被拒之门外了,他联系不到叶沐晚,而叶爷爷,仿佛也没有联系到叶沐晚…那她,去哪里了呢?
  叶沐晚,你到底去哪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