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掺和(快穿) 第7节
  林淡浅浅一笑,这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去厨房。土匪们只顾喝酒,菜倒是没吃多少,如今都在灶台上热着呢。
  少顷,菜都端来了,一大盆米酒炖牛肉、一大盆骨汤牛肉丸子、一碟红烧牛蹄筋、一碟葱爆牛肉,还有一桶白米饭,分量都很足,够二三十个人吃。菜都是热的,正一股一股冒着白气,浓得无法言喻的肉香味掺杂着醇厚的酒香在厅里慢慢散开。
  咕咚,大胡子用力咽了一口唾液。
  咕咚、咕咚……他带来的亲兵接连站起来,一边吞咽口水一边捂住肚皮,只觉腹中长满了馋虫,正疯狂搅动。
  “辛苦各位军爷前来救助我等,林某身无长物,只手艺略过得去,今日便借这顿饭聊表谢意,望各位军爷莫嫌弃。”林淡再次道谢,语气真挚。她的仆从已把杯碗狼藉的饭桌整理干净,一一盛饭。
  大胡子抻了抻脖子,用力咽下一口唾液,随即连连摆手,“不嫌弃,不嫌弃,应该的,应该的。”边说边笑,哪里还有半点不耐烦的情绪。他的亲兵也都围拢过来,蠢蠢欲动。
  “吃吧。”俊伟男子甫一开腔,众人就急急忙忙拿起碗筷。
  “这牛肉竟是用千日酒炖的?”大胡子吃掉一块炖牛肉,铜铃大的眼珠子这会儿瞪得更大了,随即加快速度,风卷残云一般往自己的碗里夹菜。众人毫不示弱,一个二个吃得满嘴流油,脸上全是惊叹之色。
  炖肉全是用五花牛肉做的,瘦肉间或夹杂着雪白的脂肪,熟烂软糯,入口即化;牛肉丸子是用短脑和脖头做的,用木棒反复捶烂揉捏成型,煮熟后口感弹滑,丸子内部自然会出现一个空腔,吸饱了牛油和骨汤,牙齿轻轻一磕就溅出鲜香浓稠的汁液,味道令人拍案叫绝;牛筋先是油炸,再蒸一刻钟,末了入锅爆炒,红亮的汤汁包裹着每一根牛蹄筋,咬人口中先是觉得软糯,快断时又尝到一点点粘弹,口感妙不可言。
  这一桌菜,香的极香、糯的极糯、稠的极稠、鲜的极鲜,味道简直被林掌柜做绝了!众人连扒带抢也只吃了个半饱,深夜出兵的怨念全都打消,只余意犹未尽。这一趟来值了,真的值了!
  林淡知道他们没吃饱,便把熬了两个时辰的牛骨棒敲碎,做了一盆牛髓汤。炖烂的牛髓藏在骨筒里,用嘴轻轻一吸便滑入口腔,滋味鲜美无比,不但洗涤了味蕾,似乎连毛孔都洗涤了。
  大胡子用双手捧着一根牛骨棒,滋溜滋溜吸得极欢快,十分殷勤地道:“林掌柜,你的手艺咋这么好?听赵六他们说你是要进京开店的?若是店开好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叫我的兄弟们去给你捧场。”
  林淡替俊伟男子舀了一勺汤,又夹了一根牛骨棒,自谦道,“我这手艺哪里叫好,将军谬赞了。日后您们若是来京城,只管去我那里……”
  不等林淡把话说完,男子沉声道:“捧场归捧场,饭钱还是要给的,林掌柜开店也不容易。”话落冷冷扫了大胡子一眼。大胡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连说肯定给钱,一分不少。
  林淡看出二人的眉眼官司,心知男子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却也没多问。在外行走最忌多说、多看、多做,容易惹上麻烦,反正入了京他们就再无交集,实在不必探究。
  等众人吃完饭,林淡便带他们去找自己的马车,顺便缴获了土匪的赃物。俊伟男子不知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获悉赃物的隐藏地,却也对她的聪慧更多了一层了结。
  大胡子帮林淡整理货物的时候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她真的没有多余的酒水,这才满心不舍地回营,当晚就带着那一坛千日酒入了京城,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威远侯。若说嗜酒如命,大胡子远远不及这位侯爷,对方与永定侯一个镇守东南、一个镇守西北,皆是大楚国一等一的实权人物,得他一句话,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第14章 厨娘13
  说起威远侯的嗜酒如命,大楚国正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日三餐皆有酒水他才能吃得下饭,雪夜醉酒差点被冻死在野外,醒来第一件事还是喝酒,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曾战功赫赫,也曾三次救过先皇的命,如今虽然在京中养病,不知何时能回东南驻地,却也是谁都不敢招惹的人物。他手里握有一根金鞭,乃先皇临终所赐,可上打昏君下诛奸臣,权势极大。
  为了投其所好,每一个上门拜访的人都会为他带一坛好酒,酒喝得痛快了,他说话也痛快,酒若是劣质,他当即就能把对方扫地出门。攀上威远侯的方法看似简单,实则不然。他八岁随父出征,九岁第一次杀人,当晚便喝到了世上最烈的酒,因而大醉一场,从此便染上了酒瘾,至如今已有三十个年头,可谓阅酒无数。
  一般二般的好酒他早就看不上眼了,琼浆玉液亦喝过不少,要想满足他的胃口简直是难如登天。
  大胡子为了讨好威远侯,私底下不知花了多少真金白银去买酒,却总是无果,却没料竟会偶然遇见手艺惊人的林掌柜,还白得了一坛传说中的千日酒,心里的狂喜简直压抑不住。他紧赶慢赶,三日后才抵达京城,也不找客栈修整一二,立即便去威远侯府拜会。
  每日来侯府送酒水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管家哪能都让他们进来,只接了酒坛便把大胡子打发走了。大胡子千交代万叮咛,说这是千日酒,十分难得,请管家定要亲自送到侯爷手里,管家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把酒塞进专门用来储存酒水的库房。
  坛子本来就只有巴掌大,酒水还没装满,抱在手里轻飘飘的,当真是磕碜人!这些送礼的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出了库房,管家在心里唾弃大胡子一番,转头就把这茬给忘了,于是这坛酒便静悄悄地摆放在架子上落灰,无人来识。
  另一头,林淡的车队继续沿着官道行进,三名壮汉为防再发生意外,始终护卫左右。他们吃了早餐想吃午餐,吃了午餐眼巴巴地等着吃晚餐,吃了晚餐又跑去问林掌柜还有没有宵夜,日子过得着实舒坦。出一趟任务原本是极凶险的一件事,三人来回数月,累瘦了七八斤都不止,如今却都在林掌柜的巧手投喂下补回来了,脸色一个比一个红润。
  四日后,车队已抵达京郊,再往前走半天的路程就能进入西城门。林淡却在一座小镇停下,与几位壮汉拜别。几人不愿走,说送佛送上西帮人帮到底,定要把林掌柜全须全尾地带回京城,实则却是舍不得她的好手艺,耍起了无赖。
  林淡哭笑不得,又推辞不过,只好让他们留下。
  “娘,我回来了!”她带着一群人来到一处农家小院,院子里种了一些蔬菜,养了一群鸡鸭,还开满了红白月季,看上去十分温馨。
  “淡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老态许多的齐氏从屋里跑出来,眼眶蓄满泪水。早些年她还能跟随女儿四处奔波学艺,后来身体不行了便被送回京城将养。但京城虽大,该碰见的人早晚有一天能碰见,偶有一日她在街头遇见老二一家,老二又通知了周氏和严守业,两人便雇了地痞流氓日日来找麻烦,逼得她差点跳井。
  她闹不明白这些人既已把夫君的东西都抢走,却为何还要逼死她们娘俩,但人心之坏不可揣测,无法之下她只能退到此处定居,这才过上几年安生日子。
  “娘,您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在这里歇几天,稍后便回京城。”林淡拿起葫芦瓢给大伙儿舀水喝。
  “还回京城呀?”齐氏有些胆怯,她真的被周氏和严守业吓怕了,再没有当年定要夺回家产的勇气。
  “回,当然要回。”林淡语气淡淡,神情却极坚定。她曾发过誓,定要帮原主把林家顶起来,也要帮林宝田洗刷名誉,如何能不兑现?经过十年游历,这里已成了她的家国,原主的人生亦是她的人生,那么原主的责任自然也是她的责任。
  “那好,娘这就去收拾东西,外面那些鸡鸭娘已经养了两个多月,你们要吃就随便抓。”齐氏转身回了卧室,林淡挽起袖子说道,“今天中午咱们就吃东安仔鸡和永州血鸭。”
  众人自是热烈响应,而后忙碌开来。
  林淡将宰好的鸡鸭放进桶里用滚水烫,这样方便拔毛。俊伟男子站在她身边,垂眸低问:“你和你娘这么些年一直在外漂泊?”
  “是啊。”林淡把拔掉的鸡毛和鸭毛放进竹筐里保存。鸡毛能做成鸡毛掸子,鸭毛的细绒能塞进衣服里保暖,都是好东西。
  男子盯着她的妇人髻看了良久,终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夫君呢,怎不见他在你身边?”
  林淡诧异地抬起头,似是没料到男子竟会打探自己隐私。他看起来是那种极沉默寡言也极冷淡自制的人,应该不会对旁人的私事感兴趣,不过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坦诚道:“我并未出嫁,哪里来的夫君,为了出门方便才梳了妇人髻。你也看见了,我只有我娘一个亲人,若是嫁出去,她无依无靠的怎么办?况且我常年在外学艺,可谓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招赘也没处招啊。”
  话落她轻轻一笑,态度豁达:“现在这样就挺好,最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日后还怕什么?只需教出几个好徒弟,我下半辈子不怕无人给我养老送终。”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最后怅然一叹。
  男子眉头拧得很紧,仿佛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把鸡鸭接过去,仔仔细细拔毛,见林淡无事可做想去生火,立刻沉声道:“你回屋歇着去吧,与你娘好好说会儿话,外面的活交给我们来干。”
  林淡朝屋里望了望,发现齐氏正殷切地看着自己,便笑着答应了。这人看上去很冷,实则心肠很软,是个好人。
  吃完午饭,林淡把齐氏送回屋歇息,自己则拎着一个小礼盒出门访客。俊伟男子怕她遇见危险立即跟了上去。
  林淡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看,不禁粲然一笑。
  男子盯着她明媚的笑颜,目光闪烁不定。
  二人一路无话,却不觉得沉闷尴尬,反倒轻松自在极了。绕过几条弯路,拐上一处官道,就见道旁设有一座驿站,驿站外坐落着一间草棚,棚子里有一名中年妇女正忙来忙去,粗嘎的吆喝声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林淡走到近前,拱手相询:“王大嫂子,许久不见您最近可好?王大娘怎么不在店里?”
  “你谁呀?”中年妇女愣了一会儿才道:“诶,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白给我家做活儿的小丫头!十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当年林淡矮矮小小的一个,却十分能吃苦,一百来斤的豆子一肩就能挑起来,给中年妇女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林淡连说是我,又耐心询问老妪的情况。中年妇女翻了个白眼,似是对自家婆婆很不屑,无论林淡问什么就是不答,林淡无法,只好在她这里买了两碗豆腐丸子,又多给了五文钱,这才打听到老妪就在前面不远处卖吃食,走两刻钟便到。
  豆腐丸子还是那个味儿,可见中年妇女花了十年时间,终究把婆婆的厨艺学到手了,却不知为何,会与婆婆分别开店。
  林淡一路走一路向来往的行人打听情况,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王大娘真心对待儿子媳妇,儿子媳妇却翻脸不认人,学会她的手艺后就提出分家,不但让老娘与未成年的弟弟出去单过,还把一家人赖以为生的店面抢走。
  王大娘那间食肆早已打出名声,又加上开设在驿站旁,每天都有客源,生意自然很好。如今她新开一家店,地方又偏僻,同样的味道同样的价钱,客人当然会挑选熟悉的地方去光顾,久而久之,她媳妇就完全把她取代了。
  如今她收入微薄,小儿子前些年摔伤了腿骨无钱医治,已落下残疾,生活实在是艰难。林淡到时就见王大娘正在挑水,她儿子一瘸一拐地上前迎接,想把沉重的扁担往自己肩头压,却被老娘阻止。两人你争我夺地闹起来,眼眶均有些泛红,目中却全是对彼此的疼惜与爱护。
  见此情景,林淡心里不禁发酸,二话不说便走过去,抢走扁担,挑起水桶,大步踏入店里。俊伟男子愣了一会儿才疾步上前,把沉重的水桶举起来,往水缸里倒,又夺过扁担,低声道:“水源在哪里,我去挑,你歇着。”
  “就在那座山的山脚下,顺着这条小径直走。”林淡在此处待了三个月,每天都得来回挑百来斤的水,自然知道水源在哪儿。
  男子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去了。怔愣中的王大娘这才堪堪回神,语带惊喜:“你是小淡?好孩子,这么些年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我四处都找不见你!”
  第15章 厨娘14
  故人相见自是喜不自胜,王大娘拉着林淡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林淡回到这里就像回了家一样,把头巾一扎,袖子一挽,自然而然地做起活儿来。俊伟男子挑着两桶水回来时就见她已经坐在后厨磨起了豆浆,王大娘正往灶膛里添柴,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的经历,“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要是早知道他们两口子是那般没良心的人,绝不会把手艺传给他们。”
  “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不还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吗?‘师傅教得好,徒弟来养老’,我做豆腐的手艺都是大娘教的,这不,我如今就回来给您养老了。”林淡轻笑道。
  王大娘连忙摆手:“快别这么说,我只教了你三个月,你还每日给我干那么多活儿,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怎么能让你来帮我养老呢!我和幺儿尚且过得下去,切莫成了你的累赘才好!”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嫡亲的儿子不管她,只跟她学了一道菜的小姑娘反把她当成亲人对待,这叫她情何以堪!
  幺儿红着眼眶走进来,哑声道:“林姐姐,多谢您的好意,我日前在周员外家找了一份长工来干,每天帮着喂牲口,能养活我娘,也不辛苦,您就放心吧。”
  林淡摆手道:“我说的养活可不是那种养活,你们怕是误会了。大娘,当年您教我一道菜,如今我便教您三道菜,学上手了便可多招揽一些生意,再把以前红红火火的日子过回来,您说好不好?”她边说边把磨好的豆浆用纱布反复过滤干净,倒入大锅里熬煮。
  俊伟男子一言不发,却早已接过磨豆浆的活儿干起来,目光片刻不离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林淡。
  林淡把香菜、小葱、榨菜等配菜切成丁,又把芝麻、花生用油煸炒爆香,入钵捶烂,放置在一旁待用,徐徐道:“您一年到头只卖一个菜,客人吃久了便不新鲜了,生意自然冷清。您点豆腐的手艺非常好,何不多做几道豆腐菜?我现在教您的这道菜是我从富顺县学来的,叫做豆腐脑,又名豆花,是豆腐的半成品,滋味却丝毫不比豆腐差,有咸甜两种口味。您这家店紧挨着官道,天南海北的客人都有,北客来了您请他们吃咸的,南客来了您请他们吃甜的,春秋冬三季吃热的,夏季放在井水里冰镇,吃凉的。豆花原本没有滋味儿,调味全靠酱汁,这酱汁的种类也很丰富,咸酱汁有麻辣味、香辣味、酸辣味等等,甜酱汁有蔗糖味、红糖味、麦芽糖味等等。一碗豆花配两勺酱汁,只这一个菜,您就可以做出千百种口味,轻易满足任何客人的需求,可不比单纯地卖豆腐丸子好得多?况且豆腐脑简单易做,卖完了不需三刻钟便能再熬制一大桶,现吃现做,客人无论何时都能吃到最新鲜的食材,岂会不喜欢?”
  说起做菜,林淡自是滔滔不绝,不知不觉已做出两碗豆花,一碗麻辣味、一碗枸杞红糖味,色泽均红艳艳的,看上去十分可口。
  俊伟男子不声不响地拿起咸豆花吃了一口,鲜嫩到极致的口感立刻就征服了他的味蕾,浓浓的豆香伴随着麻辣的汤汁在口中翻滚,顺势滑入喉咙,滋味简直妙不可言。他眼睛微微一亮,立刻拿起甜豆花吃了一口,又甜又嫩的豆花在舌尖慢慢融化,咬破枸杞又尝到一点点涩,简直是神来一笔。口感如此嫩滑,味道如此多变,他舀上一勺就有些停不下来了。
  王大娘和王小弟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顿时惊为天人。
  林淡做好豆花又炸了一碟祯祥豆腐,同样配了两种口味的酱汁,甜的、咸的都有,若是客人觉得不满意,自己调配也完全可以。最后她把王大娘的拿手菜高汤豆腐丸子稍加改进,做成干炸豆腐圆子,入锅时是实心的,出锅却成了空心,用手轻轻掰开外壳的酥壳,内壁却还挂着一层鲜甜浓稠的豆浆,吃起来脆中带嫩,干中含汁,口感十分奇妙,再用煳辣椒、蒜蓉、野葱末调成蘸水料,酿在豆腐圆子的空腔里一块儿吃,外脆内嫩,鲜香麻辣,滋味不要太好!若是吃不得辣,便把蘸水料换成豆沙馅或芝麻花生碎,味道也堪称一绝。
  这三道菜极为灵活多变,只要客人喜欢,做成什么口味都可以,一旦学上手,这辈子便不用愁了。王大娘和王小弟都不是蠢人,尝了菜式,听了解说,心里既高兴又惭愧,也不知该不该收下这份大礼。
  林淡从来不说空话,指点完菜色又传授了一些生意经:“春秋冬三季你们可以免费为来往的客人提供热茶,夏天做一些凉粉随时冰镇着,然后挂一面旗子,写上‘免费供应茶水’,自然会有疲惫的客人停下饮用,你们顺势再问问他们要不要吃食,这生意自然而然就做起来了。识字的人毕竟是少数,小弟可以坐在路边等候,看见商队过来就扯着嗓子喊两声,招揽招揽人气。王大娘的手艺摆在这里,不怕客人不满意,客人满意了,名声便有了,日子也就越过越红火,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王大娘和王小弟不住点头,眼眶湿透。他们看出来了,林淡是真心想帮他们,否则不会说这么多。万没料到当年只是发了一次小善心,今日竟有如此福报,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
  这一忙便忙到了晚上,林淡头顶星光,自由自在地走在官道上,心中只觉阔朗。该她的,她要拿回来,欠别人的,她也会还回去,活着便要活得坦荡。
  俊伟男子默默跟随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目光复杂无比。
  三道菜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林淡不得已,只好在小镇多待几天,每天都去王大娘的店里帮忙。林小弟煮好热茶便坐在路边吆喝,果然引来许多商队和路人。他们原本打算喝了免费茶水就拍屁股走人,却被厨房里传来的浓香勾住,于是要了几碗豆花尝鲜,这一尝可不得了,竟停不下来了,喝一碗不算什么,有那胃口大的连喝四五碗还意犹未尽,南客北客就没有不喜欢的。
  王大娘这间小店从门可罗雀到客似云来,也不过三天而已。三天后,林淡离开了,王大娘自己钻研了一些新口味拿出来卖,反响也很不错。久而久之,破败草棚变成了坚固土屋,又过几年改建成一排木头房子,最后竟发展成一座专卖豆花的饭馆,可谓远近驰名。而王大娘那位儿媳妇被挤兑得没生意可做,觍着脸回来磕头认错,却被赶出去,变成十里八乡的笑话。
  这些后事,林淡尚且不知,她把母亲带回京城,安置在早已买好的小院里,来不及停歇便去了西城区查看铺面。回京开店这件事她已经筹划了两年,可说是“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京城素有“东富西贵,北贫南贱”的说法。西城区住的多是权贵;东城区住的多是富豪;北区穷人聚居;南区均是外来流民,靠苦力为生,故而低贱。
  林宝田擅长做鲁菜,林淡这些年便对鲁菜多有钻研,回来开店自然还想继续做鲁菜。而在厨师界有这样一种说法——鲁菜是官菜,粤菜是商菜,川菜是民菜,淮扬菜是文人菜。既要做官菜,自然得在西城区开店,这样才有客源。
  林淡早就派了几个仆从回京寻找铺面,三两个月地等下来,果然等到西城区的青云巷有一间杂货铺开不下去,准备转让,而这间杂货铺对面便是严家菜馆。
  按理来说,林淡既已安全抵达京城,那俊伟男子就该走人了,但他偏偏不走,也不说理由,只默默跟随在林淡身后,像一名守护者。感知到他没有恶意,林淡也不去管他,径直与杂货铺的老板商谈价格。
  俊伟男子站在门口等待,目光转向对面的严家菜馆,表情有些微妙。
  “您想开一间酒楼,做的也是鲁菜?”杂货铺老板眼珠子转了转,改口道,“林掌柜,不是我有意为难您,实在是我家中生了变故,需要一大笔银两。您给的价钱虽然合适,却也不算高,而这些天已接连有好几拨人找上门来,给的价钱都比你合算。价高者得,这是做生意的规矩,您不会不理解吧?”
  林淡拧眉道,“掌柜,您想要什么价格不如报来与我听听,我看看合不合适,合适我就拿下,不合适就算了。”
  杂货铺老板报了一个价格,完全不是现在的林淡能承担的。她心中略一合计,果断道:“掌柜,您等我一天,明日我就把银子带过来,您准备好过户的文书。”
  谈妥之后,她让仆从回去拿货,自己则在青云巷里溜达几圈,看看情况。
  “三百六十两银子,这个价格足够买下两间那样的铺面,你亏了。”俊伟男子亦步亦趋跟随在她身后,嗓音发沉。
  “你不懂,我就要那间铺面。”林淡语气坚定地摆手。
  俊伟男子回过头,看看生意兴隆、客似云来的严家菜馆,再看看对面的杂货铺子,不由心下暗叹:林淡这是准备与严家菜馆打擂台吧?
  第16章 厨娘15
  没错,林淡这次回京的确是打算与严家菜馆别别苗头。输给严朗晴她没什么不甘,但这严家菜馆的前身却是林氏酒楼,是林宝田一手创立的,酒楼里的每一道招牌菜都是他的心血,临到头却被二房、三房和严家夺了去,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严家不觉得亏心,继承了原主遗志的林淡却始终过不去那道坎。还是那句话,该她的,她得拿回来,不该她的,白送她也不要。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与严家菜馆打擂台,林淡还是得去品尝一下他们的菜肴,看看口味如何。但她的五官这些年并未变多少,若是让二房、三房的人认出来,肯定会给她使坏,只能拜托那名俊伟男子去打包几个招牌菜,拿到别处去吃。
  吃完菜后,两人坐在茶馆的包间里说话。俊伟男子低声询问:“严家菜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