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他动了真心 第78节
  他一向不喜欢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更何况如今需要他去耗费精力的事情实在太多。
  没想到他的无视,直接激怒了任晓博。
  对方三两步超过他,直直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乔亦璟,我在和你说话,你是聋了么?”
  听他这样说,听力刚恢复没多久的男人不由得眼神一凛。
  被他怒目而视,任晓博反倒是唇角上扬。
  “开庭了么?要赔多少钱呀?乔大主播这些年挣得钱,可还够赔?”
  “不用你担心。”乔亦璟冷冷的看着他,想要绕过他离开。
  任晓博眯起眼睛,伸出手来将人拦住。
  “乔亦璟,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现在的这副模样。目中无人,高傲自大,一点没有礼貌。我中学时候哈趴狗似的跟在你的身后,你他妈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赔掉所有身价的感觉不好受吧?你都落魄成这样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呢?”
  “我没有求你跟着我。”乔亦璟淡淡道,换了个方向想要从那人面前离开。
  任晓博再次将人拦住。
  “乔亦璟!”他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音量也跟着拔高,引得周围座椅上的人们都好奇的看了过来,“你就从来没有疑惑过么?为什么我会这样对你。你从来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意,我对你来说就像路边的蚂蚁一样,你看不上我,所以自然不会在意我对你的态度,我的所作所为。你都不好奇,我是来医院做什么的么?”
  被迫站在空调冷风的风口底下,乔亦璟轻咳两声。身上没什么力气,他不想与任晓博多纠缠,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顺着对方的话问道:“你来做什么?”
  任晓博指了指不远处治疗室的牌子。
  “透析中心?你生病了?”乔亦璟微怔。
  “不是我。”任晓博恶狠狠的瞪着他,“是我妈。我妈肾衰竭,每周要来医院两次透析,都是我陪着过来。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他顿了顿,没等乔亦璟接话,便继续说道:“因为——我爸已经不在了。十年前,他就不在了。你知道他是怎么走的么?他是自杀,因为你,因为你家,因为你爸!”
  乔亦璟皱眉,这才抬眸认真观察任晓博脸上的表情。
  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记得任晓博的父亲。
  是父亲的手下,好像是“珠玉引”的产品总监。
  当年任晓博的父亲在他父亲的公司,他和任晓博又同在a城九中,两个人因此熟络,任晓博天天跟在他的身后。
  “‘珠玉引’就算是倒闭了,你父亲也可以跳槽去别家。”乔亦璟停顿片刻道。
  没有任何人注定只能停留在原地。任晓博家里的事,他之前并不知晓。但即便如此,“珠玉引”的倒闭也并非他所愿,对方将罪名怪在他头上,着实没有道理。
  “我爸是你爸乔经国的亲信,‘珠玉引’树倒猢狲散,上市前因为产品微生物超标被查封倒闭,业内谁还敢要他?生物化工专业的顶尖博士,在行业里兢兢业业二十多年,因为你们‘珠玉引’被整个行业封杀,你让我爸怎么办?”任晓博呼吸急促,双眼泛红,“我爸一时想不开,从二十三楼跳下去了。我妈当时就晕倒了,送到医院查出来肾衰竭,刚开始的时候一周要透析四次!一年之后情况才逐渐平稳,但也还是要坚持一周两次的血液透析。都是因为你们,乔亦璟,你们乔家!”
  乔亦璟一时无言,垂头沉默。
  任晓博家里的情况,同样也是悲剧。当年他所经历的痛苦与挣扎,恐怕不亚于自己。并且悲剧的来源,也确确实实是因为“珠玉引”,说是因为乔家,也无可厚非,也怨不得那人会痛恨自己。
  “对不起。”
  良久,他抬头认真对视任晓博的眼睛,郑重道。
  无论事情最初因何而起,就任晓博身上发生的事情来说,是乔家对不起他们。就算乔家同样无辜,就算他的父母也是同样被人杀害......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乔亦璟用力呼吸。
  他的道歉认真,在任晓博的意料之外。男人怔愣片刻,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怨恨了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居然就这样轻易的对他表达了歉意。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却依旧没有错开身体放乔亦璟离开。
  “道歉有用么乔亦璟?道歉就能让我爸死而复生么?道歉就能让我妈的身体重新好起来么?你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人厌恶,惺惺作态同样让我觉得恶心。”
  透析中心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任晓博的母亲做完了透析,缓缓向着在不远处与他人发生争执的儿子走来。
  老人的发色花白,脚步蹒跚。刚做完透析的她身体虚弱,慢吞吞的走到一旁,轻声唤了句“晓博”。
  任晓博大梦初醒般的回过头,手忙脚乱的扶住母亲:“妈......您什么时候出来的?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这位是?”巩芸目光一错,落在乔亦璟的身上。
  十多年的时间悄然流逝,乔亦璟身上已经没有了多少年少时的神采。但他的样貌实在出众,实在不是能让人轻易忘记的那种。
  “你是......小璟?”巩芸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后,眼眸一亮。
  她是认识乔亦璟的。
  父亲领导家的孩子,儿子班里最出色的少年。
  她时常从老任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说乔总家的孩子有多优秀,成绩名列前茅。她也时常从儿子嘴里听到他提乔亦璟,同样是带着羡慕和崇拜的意味。
  只是当年如此得天独厚、神采飞扬的少年,在家中遭遇那样剧烈的变故后,也终究是沉寂了下来。
  她听晓博提起乔亦璟从大学学校退学,再之后她家里便也出了变故,便没再关注过乔亦璟的消息。
  乔亦璟微微欠身,礼貌的打招呼道:“阿姨好。”
  “你生病了么?”只是匆匆一瞥,巩芸便察觉出对方苍白得不正常的脸色。
  “出院手续办好了,我们走吧。”捏着一摞子单据得陆元晟低着头走来,话音落下,才注意到围在乔亦璟身边的任晓博和巩芸,微微挑眉。
  “陆总。”
  四目相对,任晓博最先调整好表情。
  陆元晟离开路耀集团的消息他已经收到了,但亲情血浓于水,陆元晟只要还是陆致远的亲儿子,他就相应的要把对方当作路耀集团的继承人看待。
  “既然刚出院,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巩芸冲乔亦璟温和的笑笑,拉住自家儿子的手,“照顾好自己,有空可以来阿姨家坐坐。”
  第67章
  “刚才那个是?”
  任晓博带着母亲走远,陆元晟疑惑的问道。
  “是任晓博他妈,肾衰竭,来医院透析。”乔亦璟低声解释道,“以前他爸妈都在‘珠玉引’工作。”
  “哦。”陆元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他爸现在在哪家公司?”
  “他爸......已经不在了。”乔亦璟上前一步,环住陆元晟的手臂。
  那人的指尖接触到他的肌肤,带着冰凉的温度,陆元晟不由得皱眉:“手怎么这么凉?冷不冷?”
  “有点冷。”乔亦璟抱紧他的手臂,“我们出去吧。”
  “好。”陆元晟从他双臂中抽出手来,换了个姿势,搂住那人的后背,温热的掌心覆在那人的肩膀。
  孙天睿把车留在了医院的地下车库。
  陆元晟和乔亦璟乘电梯下到了地下二层,几乎将整个车库绕了一圈,才终于找到孙天睿的那辆墨绿色的路虎。
  “你和家里......”看着陆元晟十分生疏的发动了车子,乔亦璟迟疑了一下问道。
  “这次算是彻底离开路耀集团了。”陆元晟没有回避这个话题,“我拒绝了和袁姣姣的婚约,我爸就要和我断绝关系。”
  “你爸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去机场那天他已经出院了,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不过得静养一段时间,集团的事情现在应该都交给了陆元峯吧。”陆元晟淡淡的答道。
  乔亦璟侧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路耀集团......你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陆元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想让我去争一争么?”
  车子开到了地面上,午后的阳光洒进车内,有些刺眼。
  乔亦璟双眼微眯:“你自己呢?你有想过,未来想做什么么?”
  陆元晟左手扶稳方向盘,右手伸过来捏了捏他的手,笑了笑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乔亦璟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是问认真的,你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么?”
  “或许曾经想过吧,但也不确定。”
  陆元晟松开他,手扶回方向盘上。在还没卷入混乱的局势之前,在还没回国之前,他可能确实想过一些。至于现在——他确实很久没有精力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他方才的回答其实也不是敷衍。在他期盼的每一种生活里,他都想要和乔亦璟在一起。
  他看了看副驾座位上的那人:“你呢,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什么想法么?”
  乔亦璟抬起手,用手掌遮住迎面而来的强烈光线。
  阳光还是从指缝中透出,在他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落下点点光斑。
  “我还没想过,但......应该和你差不多吧。”
  感觉到光线带来的暖意,乔亦璟指尖微微蜷起,唇角无意识的上扬
  等到这一切终于过去,等到他解决完所有的事情,等到他终于替父母报仇。
  “我也只想过有你在的生活。”
  -
  庭审不需要当事人发言,因此冯子墨发来的那些开庭的材料,乔亦璟本来是需要简单看看,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就好。
  但在正式开庭前,他还是认认真真研究了一遍。越是仔细看,越能感觉到翟高阳的早有预谋。
  乔亦璟最开始和盛行签的,不是制式的合同,其中的很多条款都是为他单独敲定,为的是给他更多自由的空间和话语权。
  但合同是双向的,更多的权利,自然也会减少公司方承担的义务。翟高阳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在把路耀娱乐摘得干干净净的同时,将他狠狠的困在挖好的陷阱里。
  “能拿下来的把握有多少?”
  开庭的前一晚。
  群语音通话,隔着十多个小时的时差,慕文祺替乔亦璟向律师问道。
  因为是通过慕文祺的关系帮忙找到的律师,所以陆元晟把他人也拉到了准备开庭的群聊里。
  “不好说。”律师严茂思索了片刻,回答得很谨慎,“慕总,合同纠纷这方面不是我的强项,而且从目前的资料上来看,无论是乔先生和路耀集团的合同,还是乔先生和合作方的协议,我们都找不到有利的切入点。”
  听他这么说,乔亦璟心凉了半截。众人不约而同沉默,最终草草结束了语音会。
  “别担心。”看出来乔亦璟的不安,陆元晟捏了捏他的手,“这场赢不赢都没关系,一审完咱们可以再上诉。到时候如果在你父母的案子上有进展,这场合同纠纷就不再单纯是你和合作方之间的争执,还可以把翟高阳的所作所为考虑在内,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结果。”
  这场庭审乔亦璟过去,最大的作用本来就不是想办法赢了官司,而是给翟高阳一些胜利的假象,让对方放松警惕。他们这边借此时间想办法找到当年对方故意杀害乔亦璟父母的证据,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我知道。”
  乔亦璟轻吸一口气,抱紧怀中的靠枕,瑟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他赤.裸着的双脚,在暗色的皮质沙发上显得格外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