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节 赛龙舟(一)
  新船下水的时候,刘文采来到了福州。福州城比之延平城在各个方面来说都强的太多。
  福州城是当年郑和下西洋时,舶此待风之港,也是下西洋海船的重要修造基地。福州历来造船业更发达,可以建造性能优良的福船。史载,永乐元年(1403年)五月,“命福建都司造海船百三十七艘”。翌年“将遣使西洋诸国,命福建造海船五艘”。以后又有多次建造。这些福建建造的海船多由福州承造,如〈重纂福建通志〉载:“(永乐)七年(1409年)春正月,太监郑和自福建航海通西南夷,造巨舰于长乐。”乾隆《长乐县志》载:“明永乐间,太监郑和通西洋,造巨舶于此,奏改太平港。”
  福州是明福建行省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市场繁荣,万商云集,百货荟萃,全国各地出产的商品货物在这里可以方便地买到,而且这里的百姓多数大海生存,或是做盐铁生意,以或是在海上贩货为生。虽说处于乱世之中,可是福建靠海,这里的人注定是喜受冒险,奔走四方的人。
  刘文采受岳效飞指派前来福州,临来时岳效飞交待的很清楚。其一是探听福州各方面的消息,事无巨细一概不得遗漏;其二招募造船工匠,收购船坊;其三买地,多购临江地皮,地势不好或易遭水患之地也要。尤其是马尾镇附近地皮势在必得。
  至于岳效飞为何会对马尾区如此感兴趣相信大家都清楚,当看满清末年马尾海战惨败,再想想北洋舰队,直到今天为止中国依然没有一支可以用以保护自己世界性利益的海军。有人说中国就是大陆国家,时至今日依然被别人称为“大陆”。岳效飞自打心底里就不服,凭什么我们中国人的舰队老要一直呆在这个中国海,凭什么太平洋就该让别的国家在那里耀武扬威?所以到了福州他的长远目标就是建立中国远洋海军的基础,趁着这个时空的世界的海权争霸才刚刚开始,来赶搭头班车的。
  马尾附近的造船也有十三四家,其中鑫源船坊家的孙家和通海船坊的纪家是当地两家最大的船坊。他们两家都是以制做官船出名的,无论是挂帆车船、大福船、蜈蚣船两家都是旗鼓相当。这几年由于战事不断官船、战船都需求甚多,生意还算是兴隆。
  今天又是赛龙舟的日子,每逢初一十五两家都会在这马江之上较个高低,为为了每月这初一十五的赛舟不但他们两家,每一家船坊都会使出吃奶的力气。个中原因在于这个赛舟不但是长了胜家的名头,而且预祝着下半个月的造船的订货也会由此大增,所以你说这些船坊会不会尽力呢。
  要说这赛龙舟算是福州这里的一件大事,不但各式各样的买卖人都来趁这个热闹,四乡的乡民也趁着这个日子出来买卖东西,午时了再热闹一番,直到午后天现红霞方才渐渐散去。即使是官府也来要做个公证,省的这半个月再为了造船的事闹事,然后再暗暗收了各家船坊的月例钱这才会心满意得的回去。
  刘文采到这里的第二日恰恰就是赛龙舟的日子,这十三四家的掌柜早上早早起来,在江边会齐了祭了妈祖,就一直呆在江边静待午时的到来。
  为了此次办事方便,岳效飞特地从王士和那儿弄到一封书信,要借他这封书信结交了福州城知府。现以往一样,王士和又从修城墙的费用里去了一万银子。
  刘文采拿着这封信时,心里还说:“还真是一字千金啊!”反观岳效飞倒没有什么想法似的。“可能是因为夫人的缘故吧。”
  福州城的知府邹维文出奇的在今天的龙舟赛时未到所搭的看台之上,而是被刘文采借着王士和的书信给邀到马尾最大的酒楼临江的包间里。
  邹维文将眼前的书信看了看放在一旁,冲刘文采道:“王大人地处前方,尚还记挂着本官这里的经济事务,可教再下佩服的紧啊!”
  “呵呵,小人来时王大人说过,邹大人的经济学问可是咱们闽地各处闻名的,并一再向在下称道,教小人捎下些延平土产。我们岳老板对于大人的学问更是极为佩服、敬仰的,这不也要小人带了些人事还请大人笑纳。”
  邹维文知道那些延平土产无不出自老军营之手,就那风扇已经使他赞了一个夏天,这次王士和居然还送了一辆延平城的“满街跑”瞧那模样,比之轿子不知要舒服、快捷多少。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这些都是虚的,这个刘文采手中的袋子才是实在的“东西”。
  不用打开看,只要看了那银票的边他心中当然清楚,这是闽地最大的“四海银号”所出的银票,你看那票上特殊的金边,绝对是号内顶级的银票,一般人连见都见不着。一叠大约有二十张,这些可都是千两的银票,二十张那不就是两万银子。看了这些心中难免生疑。
  “可是他们送我这么多银子为何?”
  “大人不必见外,小人这次前来确有要事相商,全仗大人鼎力相助才可成事,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邹维文拱拱手道:“好说,好说,你家岳老板的事就是本官的事,在这马尾本官说话还是算数的。”心里说:“管他是什么事呢,看他们的样子只要不造反,无论干什么都好,瞧着样子将来这银子还不要大笔的落袋,千里求官只为财,这才是真的。”
  外面此时已是日上三杆,不但各家的龙舟都来了,而且小摊小贩也都出来占了地方,声嘶竭力的吆喝彼起此伏,更有一班闲人在那里已经开了场子为了今日的赛事赌了起来,一群人中想是说不到一起,居然打起架来。
  刘文采撇得一眼,心说:“这邹知府端的是好的经济学问。”回过头来却见邹知府脸色平静如水,一付有瞧没有见的模样。他知机的闭口不谈,只挚了杯子口中一个劲道:“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