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姜榕立马派人取来一条马鞭,郑湘拿在手中,挥舞了几下,道:“这个不如匕首顺手。”
  姜榕哄她:“一寸长一寸强,这可比匕首厉害多了。”
  郑湘冷嗤一声,道:“哼,要是马鞭厉害,将士们为什么还用刀?你骗三岁小孩呢?”
  姜榕道:“你使好了,比什么刀剑都强。”
  “我有了马鞭,可惜无好马。”
  “行,再给你一匹马,上好的马。”
  郑湘这才高兴起来,舞着马鞭回到了蓬莱殿,看到空空的多宝阁也没多心疼。
  不过,白天横,夜晚要还的。
  香汗淋漓的郑湘连打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咬牙切齿地骂道:“真该让世人看看你的嘴脸,你这个混蛋,无耻下流!”
  “你也不是很舒坦?我们是一样的人。”姜榕笑得风流而又肆意。
  “歇好了?”姜榕看着变得秾华至极的美人,恨不得将她揉碎在骨血里,合成一个人儿。
  床声瑟瑟,钩帷摇曳。
  第9章 贵妃与德妃
  几天后,姜榕的两位妾室并独子被接回来,入住皇宫。周秀兰居住在仙居殿,赵佩兰与儿子安置在临仙宫。
  晚上,姜榕处理完政务,在望月楼设家宴,邀请周赵二人并儿子东哥一起用膳。
  周秀兰约莫四十岁,容貌慈和,气质敦厚。赵佩兰徐娘半老,肤色依然白皙细嫩,瞧着比本来的年纪要年轻五六岁。
  赵佩兰抱着东哥入住临仙宫后,几乎被皇宫的金碧辉煌晃花了眼睛,犹如在梦中。
  姜榕大步走进望月楼,周秀兰与抱着儿子的赵佩兰满面笑容地行礼。
  姜榕笑着扶起她们,伸手准备去接儿子,谁知东哥怕生,头趴在赵佩兰的肩膀上,不肯与父亲对视。
  “东哥,东哥,这是你父皇,快叫父皇……”
  任凭赵佩兰如何哄东哥,东哥始终不抬头。姜榕尴尬地收回双手,赵佩兰一急,强迫东哥对上姜榕,结果东哥被姜榕的气势所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周秀兰打圆场,笑道:“陛下你如今身登高位,气势比往常更盛,怪不得东哥认生。陛下劳累一天,快请入座吧。”
  赵佩兰一路上对儿子耳提面命,但现在见了面,依然是不理想,心中又急又气。
  如今不同往日,东哥需要更争气些才是。
  赵佩兰无奈将哭泣的儿子先交给乳娘哄,然后站在姜榕身侧贤惠地要为他布菜。
  这让已经坐下来的周秀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见姜榕一摆手道:“自家人坐下来一起吃。”
  赵佩兰推辞了两次,这才坐下,频频为姜榕夹菜。
  姜榕道:“如往常一样便是,我有手有脚,不必在意我。”
  赵佩兰容貌纤细柔弱,姜榕见她只盯着自己,嘱咐了几句要她不用管自己。
  赵佩兰嗔了一眼姜榕,道:“今日怎能与往日相比,陛下如今是皇上,自然是金尊玉贵。”
  姜榕见她如此在意自己,便没有再说拒绝的话,与她一问一答起来。
  周秀兰在一旁默默地夹菜吃饭,对赵佩兰与姜榕眉来眼去暗送秋波视若无睹。
  宫里的饭菜果然好吃得很。
  周秀兰与姜榕吃得十分满足,只有赵佩兰意思意思地吃了两三口。
  饭后,姜榕与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便要起身回去。
  赵佩兰脸色微红,扭着帕子,眼睛似抬非抬,多了几分风情,期盼道:“陛下,东哥许久未见你,若是陛下留下与东哥相处一段时间,父子必定能熟悉。”
  姜榕笑着拍拍赵佩兰的手,道:“国朝初立,政务繁忙,而且来日方长,我先回去处理政务。”赵佩兰只能不舍地看着姜榕带着仪仗离去。
  周秀兰与赵佩兰在艰难的日子患难与共,互相安慰。
  如今姜榕登上皇位,周秀兰年老色衰,又无子,赵佩兰自恃有子且年轻,自觉尊贵在周秀兰之上。
  蓬莱殿。
  郑湘在巨大的铜镜前走来走去,身形曼妙窈窕,看得自己都忍不住要赞叹几声。
  “陛下,怎么还不来呀?”郑湘迫不及待地要向姜榕展示自己的新衣服。
  香兰面带忧色,道:“主子,陛下身边的两个老人来了,一个住在仙居殿,一个住在临仙宫。”
  郑湘明白香兰的担忧,但眼睛没有离开铜镜,浑然不在意道:“那又如何?”
  这后宫的主子只有一人,那就是姜榕,再者姜榕后宫又无皇后,所以郑湘对其他人根本不在意。
  香兰凑上来,耳语道:“如今陛下只有一个儿子呢。”
  郑湘转过身,朝香兰歪头一笑,道:“陛下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香兰听到这话满脸羞红,随后变得激动起来,道:“主子,你要是……”有了儿子就一辈子无忧。
  郑湘轻哼了一声,道:“谁知道呢?你去前面看看,请陛下过来。”
  香兰浑身充满了干劲,来到前殿,通禀进去,见了姜榕,跪下道:“奴婢参见陛下,主子娘娘请陛下过去。”
  姜榕抬头,转念一想,或许湘湘得知周赵二人前来心中不安,向自己寻求依靠和安全。
  别看湘湘平日吆五喝六,其实是色厉内荏,最是柔弱。
  他感到既无奈又心疼,于是起身随香兰来到蓬莱殿。香兰将姜榕领进殿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去。
  姜榕一手撩开帘帐,只见郑湘迈着轻快的步伐朝他走来。
  她只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缎袍,在烛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恍若银河流过她曼妙的身姿。
  耳上带着一对孔雀尾羽式样的耳环,悠悠地荡着,为整个房间添了一抹冷艳华丽。
  郑湘看见姜榕过来,脸上露出甜美娇俏的笑容,转了几圈,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新衣服。
  姜榕上前一步揽住郑湘的腰,郑湘仰头朝他笑:“陛下,我的新袍子好看吗?专门给陛下看的。”
  “美啊,真美。”姜榕情不自禁地赞道,心中火热,将人抱到膝上。
  铜镜极为清晰,姜榕的视力也好,能清楚地看到郑湘迷离的神情以及一对张翕开合的蝴蝶骨。
  一股令人惬意的甜从心脏处涌向四肢八骸,姜榕恍惚中想起了少年时采野蜂蜜的场景。
  他从密林中找到蜂巢,不顾蜜蜂的叮咬,欣喜地割下蜂房。
  金黄色的液体流了满手,他将指头放到嘴里尝味道,那股甜到心坎里的味儿至今让人魂牵梦绕。
  等姜榕长大尝遍天下的蜜,然而再也感受不到那股沁人心脾的甜。
  如今,重温旧味,欣喜若狂。
  姜榕本想看完郑湘,就回去处理政务,但温香软玉在怀,他难免生出懈怠之心,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抱着美人沉沉睡去。
  昨天赵佩兰精心打扮,想着与姜榕久别重逢,必定能将人留下,结果儿子不争气惹得陛下不乐,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
  她独自一人在临仙宫发脾气,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紧张起来,招手叫来宫女,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只见宫女低眉顺目,容貌清秀,自己与她站在一起就如红花之于绿叶。
  “你叫什么名字?”赵佩兰问道。
  宫女答道:“女婢玉儿,拜见娘娘。”
  赵佩兰眉头微皱,玉与佩冲撞了,便道:“你以后就叫……”说着,她的眼光落在一块屏风上,道:“你以后就叫银屏。”
  银屏赶忙跪下谢恩:“奴婢多谢娘娘赐名。”
  赵佩兰转头示意贴身侍女金瓶,金瓶会意塞给银屏一个荷包,笑道:“娘娘最是温柔和善,以后咱们一起侍奉娘娘。”
  银屏又跪下谢恩道:“奴婢必当尽心竭力侍奉娘娘,绝不敢有半点异心。”她们这些宫女都是前朝留下的,在新朝找到靠山,才能安稳,不至于出宫无所依凭。
  有皇子的赵佩兰无疑是最优的人选。
  “起来吧。”赵佩兰笑道:“你给我说说宫中的情况。”
  银屏想了想,道:“启禀娘娘,宫中有六尚,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执掌宫中诸事务……”
  听完宫中各司的职责,赵佩兰点点头,又问道:“这都是谁在掌管?”
  “皇后统摄宫中事务,若皇后不在,可由皇帝信重的妃嫔代管。”银屏最后道。
  赵佩兰低头沉思,想起来之前父兄的分析,依照皇帝的性子,这几年只怕不会立太子,也不会立皇后。
  但这统摄六宫事务的权力……
  她想要。
  “这宫中还有什么人?”赵佩兰的眼睛里燃起战意。
  这次除了她们两位有名分的妾室,还有两三位陛下收用过的歌姬,不过这些人都对她构不成威胁。
  银屏的目光闪烁,低头道:“蓬莱殿住了一位主子,陛下连着几天都歇在蓬莱殿。”
  “谁?什么出身?多大了?容貌如何?”赵佩兰连珠炮似的发问。
  银屏回道:“郑主子讳湘。陛下下令,不让人议论郑主子以前的事情,否则杖毙。”
  赵佩兰愣了半响,才想起这人是谁。郑湘,厉帝的左皇后。
  “胡闹,陛下怎么会收用前朝的妃子?”赵佩兰惊得拍着桌子,道:“柳军师也任由陛下胡闹,陛下的名声还要不要?”
  说罢,赵佩兰起身,要找皇帝进谏,如今皇朝初立,陛下怎么能与前朝的妃子牵扯不清?
  金瓶劝道:“主子,主子……你三思而后行啊,现在陛下正喜欢她呢,若惹怒陛下……”
  赵佩兰一顿,停下脚步,然后缓缓坐回椅子,嘴里念叨道:“陛下一向英明,定是那妖妃狐媚惑主。不行,我要去找周姐姐。周姐姐一定能说服陛下,送走妖妃。”
  赵佩兰起身带着宫女浩浩荡荡地往仙居殿走,路过灯火通明的蓬莱殿,面带嫌弃地看了眼立马转头。
  谁曾想赵佩兰还未进门就被宫女拦在门外。
  周秀兰的侍女笑眯眯道:“我们主子路途辛苦,回到殿内身子不适,便早早睡下了,奴婢们不敢过去打扰。”
  赵佩兰只得作罢:“那我明日再来,叫了大夫没有?”
  侍女道:“主子说休息一下就好,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