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节
  想来玉氏也会拿捏着这一点,就算被他捅破了这秘密,依然能有底气有恃无恐,因为是玉氏。
  玉长空冷嘲:“那正好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舍弃离开,这宗族这姓氏,不要也罢。”
  “呸,亏你还是玉长空,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对得起你爹娘的生养教导?是玉氏先对不起你,因果已成,你要讨回这个公道,天道都不能说什么。”秦流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洗脑:“离开可以,但既然你不好过,玉氏也别想好过,不搞得它焦头烂额,倒退两百年,这口气能怎么顺下去?你爹娘的灵魂怎能安息?”
  玉长空偏头看着她。
  “宗族都是由人立族的,你家老祖宗能立,你怎么不能立,如今的玉氏宗族不是从前的那个玉氏,你就不能重立一个玉氏?都是老祖宗的子孙后代,他们能姓玉能供奉祭祀,你当然也能,当谁没个祖宗不成?”
  玉长空嘴巴发涩,道:“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几分耍无赖的意思?”
  秦流西一本正经地摇头:“我这是告诉你,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第837章 自掘坟墓,玉氏被坑!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短短八个字,令玉长空神魂震荡,又恢复了那翩翩佳公子的一面,温润无害,但玉长空自己心里明白,有些东西,终归是变了。
  玉青柏夫妇二人的衣冠冢是双人墓,虽在祖坟所在地,但吉穴之地却称得上顶尖上佳。
  秦流西环顾一周,手指在掐算着,频频点头,道:“四面环山,左边金盆献瑞,右边水泄中堂,藏风聚气,气运回旋,再流泻山下族群,使得族地人杰地灵。说实话,你爹身负大气运,若能为苍生作出大功德,寿终正寝后葬于此地,就能庇佑子孙后代,福运延绵。”
  “现在难道不是?你也说过种了生基,这气运已成,添福添寿。”玉长空不解。
  秦流西说道:“是的,但种生基,首先受益是个人,气运福寿先添到个人身上,再延续到族群,你说能有多少?不是说没有,但肯定不如身负功德寿终正寝再葬吉穴要强,你想想你们的祖宗,一代代的下来,谁不是葬下来,才能延绵这功德这福运?”
  她的手遥指一番,忽地一愣,咦?
  玉长空闭了闭眼,再睁开去看,玉氏的祖坟乃是一座小山,几百年来,如今已是无数的墓碑,整个墓地上方,有淡淡的金色的气,那是祖辈积下来的功德。
  他眼睛发酸,不敢再看,连忙闭上,心中却是酸涩无比。
  三百年来,玉氏也匡扶过几个君王,那都是真正的明君,而明君作出的功绩,使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也有玉氏的一份功德。
  那才是真正当得上百姓推崇尊敬的玉氏,现在的玉氏,盛名有了,但功德呢?
  “种生基也算是逆天之术,便是成了,天道是会有压制的,不会任你把好处都吃尽了,因为这些气运,是抢夺而来的,其实也有损阴德。说句不好听的,玉氏做的这个事,其实挺傻逼的,自掘坟墓,自断根基。”秦流西看着玉氏祖坟上方的功德金光在一道口子缓缓地流泻出去,眯了眯眼:“我有种直觉,你们玉氏好像是被坑了。”
  玉长空一惊:“被坑,你是说有人算计玉氏,为何?”
  秦流西掐了个诀,在他的眼睛一划,努了努嘴:“你看那边,你们玉氏祖辈的功德在缓缓消散。”
  玉长空连忙看去,他是能望一点气,但真正一目了然是做不到的,秦流西给他眼睛加持道术,这原本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就看得清楚了。
  她指的方向,像是凭空裂开一条缝,祖坟上方的功德金光在缓缓地从那裂缝散出去。
  玉长空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如果功德完全消失会如何?”
  “如何?”秦流西残忍地一笑:“恭喜你,完全消失后,你不费一兵一卒,只需保全自己,就能看到玉氏逐渐倒霉,然后一点点的瓦解,直到轰的一声,高楼塌!”
  原本她还想着玉长空要是搞玉氏的时候,她要不要违背那少得可怜的良心帮忙搞点小动作,现在看到这一点,她就觉得不用了。
  一如她所言,玉氏自掘坟墓,自己作死搞死自己!
  玉长空的心猛烈一跳。
  “种生基没用?”
  “有用,术成了,气运也在玉氏上,只是被人家偷了。”秦流西说道:“就算你祖父能活五十年,寿是添了,未必就能康健,拖着病体苟延残喘的话,还不如死了呢,而得来的福气,也会一点点地消失!”
  她都能想到玉氏等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下场了。
  啧啧,真是峰回路转!
  一场好戏。
  玉长空指尖一抖,走到父母的墓前,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道了一声儿不孝,要起坟巴拉巴拉的话。
  双人墓是一个小坟包,两人空手上来,也没带什么工具,徒手挖坟,也不知挖到什么时候。
  玉长空一时有些尴尬:“我去找工具来?”
  “不用。”秦流西拿了两张黄符打开,撕了几个小人,掐了一个术打在小人身上,一抛,那些小纸人就落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开始刨坟。
  玉长空眼神有些呆滞:“……”
  小纸人动作麻利,很快就刨出一个坑,露出一具紫檀木小棺,上面用符纸封住了整个棺木,一看就知道有异。
  若是正常的骨灰下葬,哪会用符纸封住整个棺木?
  玉长空的牙齿咬得咯吱响,那是怒的。
  他亲自上前,准备抱出那小棺。
  “慢着。”秦流西看到墓穴用龟钱垫棺,还压着符纸,而墓中挖了一个小洞,藏着一只小小的瑞兽朱雀。
  秦流西从袖袋掏了掏,拿出一只玉符,又取了一张黄纸用指尖血画了一张符包住玉符,放在了瑞兽那小洞。
  “拿吧,先撕符纸。”
  “这有什么讲究?”
  “墓穴设了反噬阵,随意搬动小棺,阵法启动,形成的阴煞会立即反噬在动手的人身上,比如你。”
  玉长空道:“这也能成阴煞?不是说阴宅阳用?”
  “阴宅阳用不假,但也不能否认它是个阴宅,但凡是阴宅都会聚阴,这里以朱雀为阵眼,一来是护墓穴,二来也是纳煞镇煞,可一旦动了棺,它镇的煞就会落到动的人身上。”秦流西说道:“不管是为了谁,布阵的人挺用心,就不想有人动这墓穴,坏了这风水。”
  她又看向那紫檀木小棺,眼神冷冽。
  玉长空先小心地撕开了符纸,随后才把小棺抱了出来。
  紫檀木小棺一离墓穴,前面的墓碑就啪的一声,倒在地上,一股气运冲天而起,横冲直撞,似要找一个载体,很快的就冲进了玉长空灵台。
  秦流西看得明白,再看小棺,是他爹的生基不假了。
  玉长空也有些愣神按了一下的额头,感觉有些奇怪,更多的是酸涩。
  而此时正赶来祖坟的玉族长,忽地心脏一绞,喉头腥甜,喷出了一口老血,在他身后的几个族老,也都有些晕眩,眼前有些发黑。
  “不好,快去祖坟!”
  与此同时,宝华观后山的一个山洞内,一个以紫金法冠束发的老道也睁开了双眼,掐指一算,眼中幽光闪烁。
  第838章 贼喊捉贼
  玉长空打开了紫檀木小棺,就被小棺内的东西给刺激得目眦欲裂。
  一件绣着青竹的衣袍,一小缕卷起来的头发,还有两片指甲,以及用琉璃瓶装着的血液,被写着生辰八字的符纸卷着,再用红绳捆起。
  玉长空把符纸解下来展开,看到那熟悉的四柱八字,双眼赤红:“爹。”
  扎着这份东西的另一头,又栓了一个人偶,人偶穿着仙鹤衣袍,童颜鹤发,栩栩如生,泛着瑞气。
  那是气运已经落到人偶上才会有的祥瑞之气。
  玉长空都不用看人偶后面贴着的符纸白字,因为和人偶就跟祖父一样,简直是照着他的模样雕刻出来一样。
  他跪在地上,喉头发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流西看向山下,道:“有人要来了。”
  玉长空不为所动,来吧,正好问问,他怎么做得出来的?
  他擦了一下眼角,说道:“这就是种生基吗?”
  “是的。”秦流西道:“如果不是这人偶,光是自己的精魄葬在棺木,就是那最寻常的种生基。以红线捆绑,等同因果线,又能以血脉因果反馈,把种生基得出的气运都落在人偶身上,再延伸出去,也同偷转气运一样了。”
  玉长空笑了起来,笑声悲凉又带着狠戾:“真可笑,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但饿极了试试看?”
  秦流西走到墓碑前,看了一眼,用脚尖点了点,示意小纸人继续挖,直到露出压在墓碑下的东西。
  “这是什么?”玉长空木然地问。
  秦流西把那用符纸包着的东西拿起来,打开,是一卷画,上面用水火不化的纸画了九条锦鲤,再看符,催运符。
  “是九鱼图和催运符。”
  玉长空怔住,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坏的东西,怎还压在墓碑下?
  “锦鲤本来就有好运的意思,又是鱼,寓意不错,年年有余,而画九条,就示意长长久久,再加上这催运符,是属意这运气延绵长久不断,是好东西。”
  玉长空却觉得她还有别的话:“你就直说但是吧。”
  秦流西笑了一下:“这样的好东西,落在种生基的龙穴,催运生机,使这气运激发不断,落在玉氏自然是好,前提是没有人盗走。”
  她开了天眼,再看这九鱼图连着一条无形的因果线,指向某个方位,便指了过去:“那边是谁的坟?”
  玉长空看了那正中的华丽大墓,道:“是我们玉氏的开族老祖宗玉珩。”
  玉珩是玉氏的老祖宗,也是真正的帝王师,他在战乱的年代,以自己所学所知所谋辅助一个山野出身的土匪头子,愣是从一支义军突起,一边打仗一边建城国,最终一统七国,成为当时的第一大国大兴国,在他的辅助下,百姓有衣穿有瓦遮头有饱饭吃,不知得了多少信仰以及被立了多少长生牌,功德无数。
  秦流西哼笑:“你们老祖宗要是还没投胎,怕是要气得从地府蹿上来打死玉氏的不孝子孙。”
  玉长空:“!”
  他定睛一看,见祖坟上的金光都会在那坟包上停留一下,再往那道裂缝卷去。
  “怎么回事?”
  “你们老祖宗那坟包怕是成了一个功德中转站,避过天道规则,把这气运功德设为自愿贡献,不错不错,这布阵的人很有想法。”
  玉长空:虽然我不同情,但听着怎么觉得憋得不行?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声怒吼就让两人看了过去。
  “玉长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外人惊扰先辈英灵,来人,把这不孝的逆子给我拿下去,拘于刑堂。”一个老者率先发难。
  玉长空站起来,看向对面的人,神色冷漠,问秦流西:“你有带火折子吗?”
  “怎么,你要放火?”秦流西挑眉。
  玉长空说道:“我要是把这个紫檀木小棺烧了,会有什么后果?”
  “自然是破术了,气运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源源不断,而且,施术和中术的人都会遭到反噬。”秦流西双手抱臂道。
  玉长空下意识地看向玉族长,见对方眼里带着惊惧和恐慌,以及一丝难堪沉痛,眸子一冷,道:“一会你听我的指令,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