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或许,她说的不错,可她难道不清楚,既然如此的话,自己定当是不缺这种东西吧。冷君柔心中疑云顿时更甚,但也不说什么,把玉收起,再次道谢,碰巧,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呵欠。
  冷若甄见状,迟疑道,“柔婕妤似乎很累的样子,昨晚睡得不好么?”
  “娘娘昨晚在养心殿留宿,皇上今天早上才亲自送娘娘回来的。”紫晴又是快人一步,代冷君柔回答了出来,语气轻快,不排除有炫耀示威的意味。
  昨天在御花园的事,紫晴丫头可是一直记着,故现在她要替冷君柔付回一个公道。
  果然,冷若甄俏脸瑟了一瑟,但只是一瞬间,便又笑靥逐开,“后宫传闻说皇上极宠柔婕妤,看来这话不假。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去休息吧。”
  “呃,等等!”冷君柔忽然喊住她,还吩咐紫晴去倒茶,视线再回到冷若甄的身上时,樱唇微扯,“良妃既然来了,不妨先坐坐,喝杯茶再走,本宫也正好感谢你。”
  说罢,自行后退几步,在宽大的软椅内坐下,且打手势召唤冷若甄。
  冷若甄也坐下之后,紫晴刚好把茶端了过来。
  她不明白冷君柔因何破例主动留下冷若甄,心里对此也不赞同,但她并没表露出来,只因她知道,冷君柔这样做一定有其原因,于是乎,便也恭恭敬敬地给冷若甄献上热茶。
  冷若甄轻轻啜了几口,开始和冷君柔搭话,“怀孕是不是很吃力,做什么都不方便?不过也没关系,能为皇上孕育龙子,那是何等的荣誉,即便再辛苦也值得。”
  冷君柔也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润了润楼唇,饱含深意地道出,“依照皇上对良妃的宠爱,加上冷家堡和朝廷的关系,良妃获得此等“殊荣”是迟早的事。”
  冷若甄听罢,怔了怔。
  “听皇上说,良妃进宫是冷家堡和朝廷联盟的一个附加条件,可见冷堡主对良妃疼爱有加、且期望很高。”冷君柔继续道,尽量维持着嗓音的淡然和平稳。
  冷若甄则是继续沉吟了片刻,微笑着应出,“是的,爹爹深爱娘亲,对本宫和小妹也爱屋及鸟,从不让人欺负我们几个!”后面半句话,她不着痕迹地加重了语气。
  轮到冷君柔怔愣,心潮起伏不已,费了好大劲头,总算压住心中那股急骤的悲愤,“良妃真是幸福。”
  冷若甄盈盈一笑,“天下间的父母,都会非常疼爱他们的子女,柔婕妤性情温柔善良,长相美丽,必定自小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我没见过我父亲,他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冷君柔迅速应出,她还是无法克制到心中的愤恨,嗓音开始出现些许抖动。
  冷若甄双眼微瞪,下意识地问,“死了?怎么死的?对了,你好像也姓冷,不知你爹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爹认识他?”
  “被雷劈死的,我跟我娘的姓。”
  “那你娘应该很疼你吧。”
  ““当然,我娘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子,也是最伟大的母亲!”一说起母亲,冷君柔像个小孩子一样,连该有的防备也暂且松懈,渐渐地,神色还变得暗淡了下来,语气转为不忿和悲愤,“可惜老天爷不公平,好人没有好报,该死的人却快乐逍遥地活着!”
  看着她忽然变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冷若甄瞳孔一缩,稍后,突然安慰出声,“柔婕妤得到皇上的盛宠,这大概是老天爷对你的补偿,也是你娘在天之灵保佑。故而,柔婕妤不必感到任何不公。”
  冷君柔已从悲痛中出来,面容恢复了淡然,没有接话。
  接下来,冷若甄继续一副好心地安抚,冷君柔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微笑,依然半声不吭,冷若甄渐渐便觉自讨无趣,辞别离去。
  紫晴扶冷君柔回房,边替冷君柔解衣,边问出心中的疑惑,“婕妤,您为什么要主动留下那个良妃,您以前都不是这样的,难道您很喜欢那个良妃?”
  冷君柔抿着唇,看着忿忿不平的她,反问道,“看来紫晴不喜欢她?”
  紫晴顿了顿,如实地点头,在冷君柔面前,她毫无隐瞒,今天也如此, “我总觉得她不像外表那么简单,她刚进宫几天就来拜访您,还给我们这些宫奴分派礼物,很难让人不怀疑她的用心。所以,紫晴认为,婕妤得堤防一下!”
  冷君柔粲齿,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顶,带着感激的语气答应了她。
  紫晴这才放心,“那我在外面等,您要小心点,有事就叫我。”
  冷君柔又是微笑地点了点头,在紫晴走出屏风后,她也解掉身上的肚兜和亵裤,小心翼翼地进入浴桶内,让自己整个身体没入干净温暖的清水中。
  芊芊玉手轻轻拨开水面的花瓣,她不禁想起紫晴刚刚的话。的确,这个冷若甄的表现,有点异常。
  先前几次见面,彼此交谈不多,或者可以说,简直没有直接的交谈,今天是正式对话,她发现,冷若甄不似开始给人的那种从容大方、限量温婉的感觉。
  另外,冷若甄刚才似乎对自己的身世很感兴趣,幸亏自己及时从悲伤中出来,不然估计会被她觉察到什么。看来,自己以后得更加隐忍,不能再这么任意了。
  冷君柔皱着细眉,下意识地拿着浴球开始洗刷身体,氤氲的水眸瞄到身上的一个个印记时,思绪不觉转到昨晚,因某些画面,心头迅速燃起一阵羞愧。
  昨晚的他,似乎很高兴,很兴奋,她很担心,他以后会不会习惯了,经常叫自己这样服侍他。
  其实,只要两人心心相印,就算看起来再恶心、再羞耻的动作,也会感觉很美好、很甜蜜,可事实上并非如此,他是个骗子,他根本不会真心爱一个人,他的甜言蜜语都是为了让别人取悦他,令他销魂舒服。
  就像昨晚,假如他不是那么舒服,他一定不会对自己那么好吧。还有今天早上,从养心殿回到这儿的途中,他表现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还对自己说出类似承诺与誓言的话语,不也还是因为自己昨晚那样对他嘛!
  所以,自己千万不能动摇,务必照着做好的决心和计划走下去,他无情,自己也不会有爱。而且,只有无情无爱,自己才不会受伤,才不会感到悲痛!
  这个满口谎言、好色风流的男人,不值得自己托付终身,他,不配获得自己的爱!
  想罢,冷君柔不由加大手中的力度,除了腹部,其他地方都用力的洗刷,企图磨掉他留给自己的痕迹。他说,他在自己身上烙印了他的痕迹,自己这辈子都是他的人,永远只属于他。
  哼,才不是!才不是!
  不管他留下多少痕迹,不管有多深刻,自己都会想办法把它们一一弄掉!
  娇嫩白皙的肌肤已经变得赤红,引起轻微的扯痛,可她毫无知觉,依然拼命地擦着,到了几乎脱皮了,她终停止,然后转身趴在浴桶边缘,无声痛哭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停止了,她仍维持着那个动作,直至水变凉了也不觉察,最后还是紫晴的出现唤醒她。
  原来,紫晴在外面等了好久都不见冷君柔有动静,于是隔着屏风呼喊,还得不到冷君柔的回应后,唯有惊慌失措地闯进来,立即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住。
  “婕妤,您怎么了?您怎么了?”她再也不顾其他,使劲拉起冷君柔的两只手臂,花容变色地大喊。
  冷君柔终抬起了泪痕未干的小脸,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肿肿的,头也昏沉沉的,她不说话,只是呆然地望着紫晴。
  紫晴更加困惑和焦急,扶她离开浴桶,用干净的毛巾包着她的身体,直接送她回到床上,然后撤掉毛巾,改为用棉被裹住她。
  “婕妤,您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的眼睛……您哭了吗?为什么呢?”紫晴蹲在床前,眼中的担忧和疼惜丝毫不减。
  冷君柔望着她,习惯性地抬手,爬到她稚嫩的脸庞上,直想抚平她脸上的愁云,好一会,摇头应出,“我没事,估计刚才太累,就那么睡着了。”
  是吗?这个假如说得通,那为什么眼睛会又红又肿?还有,刚刚尽管只是一瞬间,但自己依然留意到,冷君柔的身体布满了一个个红印,不是欢爱的那种,反而像是,被其他东西所伤的。
  “紫晴,我好累,想睡了,你先出去忙你的吧。”冷君柔再次开口,人已经躺下,光裸的身躯不着一件衣物,就那样柔柔滑滑地藏在棉被底下。
  紫晴尽管疑云重重,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像往常那样,为冷君柔拉好被子,尽量不让空气侵袭进去,留下几声叮嘱便暂且离去。
  冷君柔躺正身子,视线也从床外收了回来,不知所思地呆望着头顶的幔帐,由于脑子依然昏沉沉的,她很快便也沉睡过去。
  一直到中午才醒,且是被弄醒的,她美目睁开后,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柔儿,你醒了?”他的嗓音低沉醇厚如旧,俊魅的面容也还挂着那种邪肆暧昧的笑,他不但紧紧抱住她,他的手,仍在不停游走于她光滑的娇躯。
  原来,自己刚才就是被他这样撩醒的。
  突然,他支起健硕的上半身,整个脸庞伏在她的胸前,嘴巴和大手并用,一起蹂躏着她胸前的两团浑圆。
  本来,他刚才抚摸她的身体,已经给她带来一阵阵颤抖和酥麻,此刻更是骚痒难耐,尚未清晰的神智顿时又被这一波波酥麻感所冲散,她内心即便很排斥,终究却只能无助地、静静地任由他对自己继续。
  直至他忽然停止,准备自个脱掉衣服时,她薄弱混乱的意志总算挽回些许,迅速翻身坐起。
  他惊愕,还有不满,化成一句咕哝,“柔儿!”
  “我……肚子饿了!”冷君柔找了一个借口,可也发现,自己的确有点儿饿了。
  古煊一听,先是一愣,终不再抱怨,“朕陪你用膳。”
  说罢,他开始自个拉好衣服,手指不经意间碰到自己胀痛的胯下时,不由得懊恼了一下,但很快便消失。她饿了,要吃饭,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刚才尚未完成的事,今晚有一整晚时间可以做!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她像昨晚那样,再一次带给自己消魂蚀骨的体验。
  他薄唇微扬,抱起她下床,拿掉她身上的被子,极力不去看她那随时会引起自己欲火的娇躯,然后从床前的桌子上拿起她的肚兜、亵裤,一一为她套上,一切动作是那么的小心和细致,整个过程是那么的温馨和安宁。
  不一会,他为她穿戴整齐,并不急着出去,他先是蹲在她的脚边,侧脸贴在她隆起的腹部,静静聆听了一阵子,然后,抬正脸庞,布满柔情的目光紧紧盯着腹尖,用孩童的语气自言自语出来,“皇儿,看到父皇了吗?来,跟父皇打个招呼,叫一声父皇。对了,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折腾你母后,母后怀你很累,晚上还要服侍父皇,精力有限,所以你要乖,不能给母后天烦恼知道吗?等你出来,父皇会好好疼你,不然的话,父皇可要打你小屁屁哦。
  低沉醇厚的嗓音,配着小孩子气的语调,格外好听和温馨,然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感动,或许是,那丝感动被她极力压制在心底,如今刺下的只有不屑和厌恶,她身体僵硬,俯视着假惺惺的他,一股悲哀的感觉自心底透出,美丽的娇唇扯了一扯,露出一抹冷笑。
  古煊,不管你的戏演得有多好,我都不会被你骗到,再也不会被你欺骗!
  一阵子后,古煊起身,锐敏的眸子捕捉到了她古怪的神情,不由愕了一愕,准备继续探究时,却见她已经自个抬脚朝门口走。
  美丽的倩影,还是那么的熟悉,然而为什么,他似乎感到一股陌生?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他闭眼,摇头,再睁开眼时,大步跟了上去,在她准备跨门槛时扶住她,小心翼翼地带她走出房门,朝膳厅方向走去......
  另一厢,从冷君柔的寝宫回到自己住处的冷若甄,刚好发现上官素若静候殿内,看那焦急无奈的样子,估计等了很长时间。
  果然,还不待冷若甄靠近,上官素若就已快速迎上,“听说你去了栖鸾宫,你为什么要主动去找那贱人,你去找她做什么?示好?或者是……示威?那你应该叫上我。”
  冷若甄先是一怔,随即讷讷地道出,“我是去示好的。”
  “什么......”
  “她现在最得皇上的宠爱,我去拉拉关系,以后也好相见呀。”冷若甄从容的神态中,隐约透着一丝悲伤。
  “什么拉拉关系,你用得着跟她拉关系吗?单凭姑父和朝廷的关系,皇上必定对你特殊看待,皇上前三天都连续夜宿你这儿,更证明你本身也吸引了皇上。”上官素若气急败坏地解释。
  冷若甄不语,眸光晃动。
  “不错,皇上昨晚又宠幸了那贱人,但听说是那贱人主动送上门的,她如今怀了身孕,皇上要她,也是看在皇嗣的份上,不想她因为伤心生气而引起皇嗣的不良生长,绝非因为她本身。”上官素若虽然无法从戒备深严的养心殿打探消息,但她可以从敬事房入手,自从冷君柔被封妃后,每次被宠幸的情况也正规录入敬事房的记录。
  她越想越不忿,不由更加横眉怒目,“那贱人如今身怀六甲,身材臃肿,奇丑无比,我们看了都倒尽冒口,何况是皇上,所以,只有你才能真正吸引皇上。来,听表姐的话,今晚换上那件薄薄的透明装,想个办法把皇上请来,本宫就不信那贱人还能怎样!”
  “没用的,表姐,别说了!”猛地,冷若甄呐喊了出来。
  她一向温温柔柔的,细声细气的,如今这么一吼,倒是把上官素若给震住了。
  “其实,皇上过来我这儿的那三个晚上,并没有……并没有宠幸我,我......还是处子之身!”冷若甄结结巴巴,总算说出心中的悲酸。是的,自己无论哪方面都比那冷君柔好,偏偏古煊有眼无珠,宁愿要一个身材臃肿的孕妇也不要自己。
  霎时间,上官素若更加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难以置信地喊,“怎么可能!那皇上整夜都在做什么?”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三个夜晚冷若甄已被皇帝临幸,故也没想过从敬事房那查问消息,谁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如此残酷,别说冷若甄本人,就连她这个当表姐的,也受不住了!
  “皇上每天晚上都是亥时(九点钟)才来,自个脱衣,自个躺下,对我说了声他累了,叫我也早点休息,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想起那充满着无尽心酸和耻辱的夜晚,冷若甄悲愤又难堪。
  上官素若则继续被震慑,天……这是什么意思!皇上是不是疯了?放着佳人寂寞在旁,竟然当个柳下惠?
  “对了,一定是那贱人,我们早就讨论过,那贱人肯定是孤狸精转世或者附身,用媚术迷住了皇上,否则,皇上不会这么失常。”上官素若气得浑身发抖,且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一定是她,一定是这贱人,说不定她肚子里装的是只小孤狸......”
  冷若甄依然满面伤悲,“那我们该怎么办?表姐,您不是说不能让她当皇后的吗?照这样下去,皇后的位子,非她莫属了!”
  “非她莫属?哼,不可能!她想当皇后?得先从我身上踩过去!一个下贱的人,凭什么能获得尊贵的身份,不管她是不是有媚术,不管她是狐狸精还是蜘蛛精附身,我都不会让她奸计得逞的,有我在的一天,她休想!这贱人休想!”上官素若已经说得撕心裂肺,假如冷君柔此刻在她面前,说不定她会将其碎死万段。
  冷若甄已经静默下来,注视着几乎发疯了的上官素若,她那双充满伤悲和羞愤的眼睛底下,涌动起一股异样的神色,似是得逞,似是凶狠,又似是阴毒……
  尤物皇后·正文 066 鸳梦里沉沦
  安宁静谧的夜晚,夜幕低垂,皓月当空,像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立在碧澄澄的地毯上,透过云尘散发出她皎洁纯净的柔光。数不尽的繁星,好比熠熠放光的钻石,它们有些疏散各方,有些密集成一簇,把整个天空装饰得异常灿烂和壮观。
  一会,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繁星也忽然变得暗淡不少,热闹繁华的天空陡然安静了下来,整个空间趋向朦胧,带出一种如梦似幻。
  多亏了善解人意的紫晴,自己才得以享受这份安宁和美好,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些忧伤烦恼之事。看着这样的画面,自己的心灵似乎被净化了,整个人感到很轻松、很轻松。
  自小跟随娘亲四处流浪,尝尽人情冷暖,各种丑恶的嘴脸皆见过,能留在记忆里的没几个。
  犹记得,有次与娘亲去到一个名叫芙蓉镇的地方,见到一个小孩子很可爱,自己便忍不住主动逗他玩,结果却遭到对方的拒绝,他说,他娘交代别和坏女人在一起,因为坏女人会抢走他的爹爹,最后他会没有爹爹。
  才四、五岁大的孩童,口中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那双干净无邪的眼眸里充满了厌恶和敌视,他的娘亲,到底给了他怎样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