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节
  那种黑,不是一般的黑,而是深邃到极致,犹如宇宙黑洞一般,能够吸走所有的光明与色彩,甚至也能吸走一切生命与存在,仿佛连时间与空间都在它的面前失去了意义。
  程志风的表情此刻异常凝重,他紧盯着那个诡异的黑色球体,脸上已是大汗淋漓。
  他咬着牙,语气坚决又决绝:“你俩在这等我,我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冷萤下意识地捏了捏那个危险的铅罐,想要坚持与程志风一同前行,但当她看到程志风脸上那前所未有的决断表情后,她将内心的冲动压了下来,强忍住心中的焦虑,将原本欲脱口而出的话语咽回了心底,默默地点了点头。
  程志风将沉重的背包卸下,交由程相儒暂时保管,只留下一柄金剑插在腰间,作为防身与探路之用。
  他弯下腰,细致地系紧鞋带,确保行动不受任何牵绊;随后又逐一检查衣物的每一颗扣子和裤链是否牢固,谨慎且专注。
  检查完毕后,他站起身,大幅度地伸展了几下四肢,确认行动是否受限。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稍稍调整了一下状态,终于迈出了坚定的步伐,朝着那神秘黑色球体所在的中心位置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前所未有地谨慎,生怕触动任何潜在的机关陷阱。
  冷萤和程相儒站在原地,紧张而又焦急地注视着程志风的身影,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任何微小的声音都影响到程志风。
  终于,程志风来到了最外圈的红褐色石柱附近。他没有继续向前,而是选择稍作停顿,观察周围的环境变化。
  很快,他注意到了前方脚下这片区域。只要他再迈出一步,就将进入石阵范围内,虽然他没看到任何异样,却感觉这里不太一般,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几秒钟的沉寂之后,他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突然屈膝蓄力,以一种猛虎扑食般的态势向前跃去,仿佛要跨越一道无形的屏障。
  然而,就在他跃向半空之际,空气中陡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一块巨石落入深潭,沉闷而有力。
  闷响声中,他的身影在空中一顿,显然是撞到了什么看不见的障碍,整个人在半空中瞬间失去平衡,后仰着翻滚回来。
  冷萤和程相儒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冷萤惊愕道:“该不会……他刚刚是在瞄准什么东西吧?”
  程相儒摇头:“不像,感觉更像是要跨过什么东西,但是没跨过去。”
  两人正胡乱猜测着,却见程志风捂着额头站了起来,恼火骂道:“妈的,什么玩意?”
  他尝试伸出手往前摸,明明前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手掌却好像摸到了非常光滑的墙面。他再尝试往旁边摸,依然是墙。于是他焦急地四处摸,所摸之处尽是看不见的墙,将整片红褐色石林区域都挡在了里面。
  冷萤惊疑道:“这是……霹雳舞?”
  程相儒挠头:“什么是霹雳舞?”
  冷萤抬手假装擦玻璃的姿势,跳了几下:“我跳得不好,但大概就是这样的舞。”
  程相儒看了看动作僵硬又笨拙的冷萤,又看了看四处乱摸的程志风,心中暗暗对比片刻,顿时大惊失色:“该不会是中邪了吧?好端端的跳什么霹雳舞?”
  “你俩也来看看!”程志风这时忽然大声招呼了一句,听声音挺正常,不像中邪的样子。
  程相儒和冷萤互视一眼,拖拽起程志风的背包,按照之前程志风的路线走了过去。
  “前面有面看不见的墙挡住了,进不去!”程志风刚刚撞得很结实,额头上一个大包鼓了起来,怎么揉都揉不下去。
  冷萤忙上前一步也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了那看不见的墙,并按照自已的理解形容道:“有点像魔幻故事里的结界,还有点像游戏里的空气墙。”
  程相儒也摸到了那面墙,这才理解之前程志风的种种表现。
  “还真是麻烦啊!”程志风往地上一坐,恼火道:“全是这种超出认知的东西,这怎么搞啊?”
  第550章 不要隐瞒
  空气墙无形无色,不亲手触碰,根本就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它已经超出了常识,甚至也超出了程志风的认知,实在是让他感到一筹莫展。
  程相儒有些紧张地伸手向前,触摸到了那面空气墙。
  那触感有些奇怪,像是有电流一般,给他的手臂带来了一阵阵的酥麻。
  他稍稍用力往前按去,感觉像是按住了一个充满气的皮球,随着他用力逐渐加大,能明显感到所按之处微微凹陷,但阻力也是越来越大。
  “我来试试!”冷萤抓出一枚地钉,抡圆了胳膊向前用力投掷。
  不知是不是她使了暗劲儿,地钉尖头朝前,如一枚暗器,撕裂浑浊的空气,划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当!”
  一阵清亮的碰撞声后,地钉撞上空气墙,紧接着便“嗖”地一声反弹飞走,如同出膛的子弹,眨眼间打到了顶上不知何处,打下碎土乱石稀里哗啦往下落。
  三人眨巴着眼睛,抬头看向地钉消失的方向,鬓角都流下了汗珠。
  冷萤手托下巴陷入沉思,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我扔出去多快,弹回来最多也就是那么快啊,怎么变得更快了?”
  程相儒也注意到了地钉反弹的异样,但他分析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于是往冷萤那边靠了靠,低声问:“发现什么了?”
  冷萤抿着双唇摇了摇头:“说不清。”
  她思忖片刻后,取下了拼装杆上的铁扇,换上了她最常用的红缨枪。
  这一次她速度很慢,缓缓向前挺起枪尖,在感受到空气墙的阻力后,她开始逐渐加大力量,并同时感受到更大的力量通过红缨枪反馈回来,好像随时要将她给推得倒飞出去。
  “不行!搞不定!”冷萤恼火地收回红缨枪,在收力过程中,明显感觉到那对她反作用的力量也在加速消退。
  她将红缨枪插入地缝间立着,斜靠在枪杆上,抱着双臂,也如程志风那般一筹莫展。
  程相儒思考了好一会,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于是他抽出了金剑,双手紧紧攥住金剑的剑柄,一步步向着空气墙靠近。
  金剑长久以来,一直是环形玉的“容器”,这已经表明了它的特殊性。
  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可以破开空气墙,那么一定非他莫属了!
  冷萤和程志风看到程相儒取出金剑,也都和程相儒想到了一处,顿时双眼都亮了起来,伸着脖子翘首以盼,希望能看到程相儒一剑劈碎空气墙。
  终于,程相儒已经接触到了空气墙的阻挡,他向后退了两步,留够距离,随后高举起金剑,用尽全力向下劈去。
  “砰!”
  震耳欲聋的闷响声中,空气墙肉眼可见地产生了波动,而程相儒则倒飞了出去,落地后还滑出去两米多远才停下。
  冷萤和程志风愣愣地看了看程相儒,又回头看了看空气墙,嘴角微微抽动。
  程相儒不顾被震得发麻的双臂,丢下金剑赶紧爬起来,跑去伸手摸空气墙,希望能摸到缺口。
  然而,他又一次失望了,空气墙在那阵波动后,竟然又恢复了原样。
  程志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咱们换个方法吧,你俩从那边绕过去,我从这边绕过去,试试沿路找缺口。”
  冷萤摊手:“方法虽然笨了点,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三人立刻收拾好背包,绕着空气墙兵分两路而去。
  冷萤手持红缨枪,使枪尖微微压在空气墙上,笑嘻嘻地边走边道:“终于没有电灯泡了。”
  程相儒没有那么轻松,他紧锁着眉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犹豫着始终不开口。
  冷萤见程相儒这个状态有些不对,内心有些发慌:“蓝胖子,你是发现什么地方有问题吗?”
  程相儒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问道:“我和我爸先下来的时候,你和李教授在后面聊了很久,你俩都说什么了?”
  冷萤怔了怔:“没……没说什么啊!”
  程相儒盯着冷萤的侧脸,冷萤却不敢与他对视。
  “我记得你说过,不会再欺骗我,也不会对我隐瞒什么。”
  “不是你想那样的!”冷萤有些焦急:“李爸爸不是想害你们,他是真的全心全力想帮你们成事,现在是你们不信任他,我不知道我真的全告诉你了,你会不会告诉你爸,你爸又会怎么做。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微微低下了头,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程相儒心一软,差点放弃追问,但毕竟事关重大,他不得不问个清楚:“你都告诉我吧,我会有自已的判断。”
  冷萤内心天人交战,脚步逐渐放缓,最终停了下来:“蓝胖子,其实对于古神什么的,我并不在意,也不关心,哪怕真的有一天世界末日来了,只要你在身边,我都可以不在乎。我从小到大没有伙伴,虽然长辈很多,但终有一天他们会离开我,我害怕我有一天又会变回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真的好害怕。你不要总是防着我,好吗?除了你,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眼圈红了,勇敢地说出了真实的内心想法。
  对于程相儒的感情,她一直说不清是不是真的喜欢,但在享受过温柔的陪伴之后,她是真的害怕重新陷入孤独。
  程相儒心有所感,眼圈也红了:“沫沫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有她的世界,我爸和我妈也不可能永远在我身边,我其实和你一样,我也害怕你会离开我,所以,你也不要总是防着我,可以吗?”
  冷萤眨巴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看向程相儒:“你偷我台词了。”
  程相儒愣了愣,被冷萤这忽然不着调的一句话整不会了,那满是感动的情绪都不连贯了。
  冷萤“噗嗤”一笑:“你真是个憨憨!行了,我都告诉你,告诉你,我一个字不会骗你,不许再怀疑我了,知道不?”
  程相儒连忙点头:“好!”
  当下,冷萤将李教授对她交代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为了证明自已所说,她甚至还掏出了铅罐给程相儒看。
  程相儒好奇地想打开包裹去看看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惊得冷萤赶紧阻止:“这东西是高辐射的,不能打开,会死人的。你看这里有个开关,到时候离远了一拉就好了……你怎么这个眼神看我?”
  冷萤注意到程相儒眼睛瞪得很大,甚至下巴也向下拉长,好似受到了惊吓,但她更仔细一看,发现程相儒并不是看她,而是看她的身后。
  他预感到情况不对,赶紧回头向后看去,顿时被眼前一幕惊得呆住了,也同样瞪大双眼、张大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551章 敌人来了
  程相儒和冷萤惊愕地看到,在那空气墙内部,好像绽放了一朵巨大的、有着细长形花瓣的“花朵”,每朵花瓣上都是密密麻麻类似吸盘的圆环,颜色深红如黑。
  而在“花蕊”位置,有一颗巨大的眼球,因紧紧贴在空气墙上而被压扁变形,但偏偏眼仁还能转动。
  那丑陋的眼球,此时正在深深凝视着墙外的程相儒和冷萤,那眼神不带丝毫情绪,冰冷且无情,就像是在观察最没有存在价值的蝼蚁。
  或许是感到枯燥乏味了,那“花朵”竟然一点点松开那无数吸盘,缓缓收拢成花骨朵,将那眼球重重包裹在其中,缓缓退回进迷雾中,不一会便消失不见了。
  一切重归原样,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如果更仔细观察,却又有些不一样了,明明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却能很清晰感觉到,在空气墙内的迷雾深处,有无数巨大又异形的恐怖黑影在移动着。
  程相儒和冷萤彼此互视,满脸是汗,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或许,他们应该不用再继续绕着空气墙找缺口了,答案已经非常明显,空气墙一定不会有任何缺口。
  外面的他们想要进去,里面的那些怪物,或许也想要出来。
  空气墙的存在,可能并不是保护里面的红褐色石林、以及那颗巨大的黑球受到外界闯入者的破坏,而是为了将那些恐怖的存在封印于此,避免它们祸害人类的世界。
  冷萤低头看向那个装有镭的铅罐,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动摇:这么个东西,真的可以将里面那扇门封闭吗?如果封闭不了,那是不是不去试图打破空气墙更好一些呢?
  程相儒回过神来,他抬手抹了一把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行,咱俩得赶紧找我爸去,把这个发现告诉他!”
  “嗯!”
  于是两人改变方向,加快速度向着程志风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