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灭世魔头少年时/我不会再试图拯救邪魔 第31节
  她说:“难道我们现在就傻愣愣地在这里等?”
  问灵道:“未必,天谴还没结束。雷劫本来就是为渡劫之人准备,挡劫的人多了,天道也不傻,很有可能再为你准备一劫。”
  徽月听了也是新奇,旋儿也觉得师父说得有道理,那接下来又是怎样的劫呢?总不可能会在神识海中再弄一道雷劫吧,她边想边抬头看天,还是晴空,很好,身体被劈已经很痛苦了,若是劈神识她真不知道有多疼。
  问灵看出了她的想法,不禁道:“傻啊,大概率不是心劫就是情劫,月月,你不会有喜欢的人吧?”
  徽月摇摇头,神识海中别说有心劫,就算是出现心魔都不意外,如此看来倒也挺好,这么多日的限制也不是白下的,她天天都要忍着自己不杀路今慈,仔细分清是不是有邪魔在暗中作祟,再遇见幻境再也不会像原来一样冲动了,不就是一个劫难吗?过了它便是了。
  这么想着,她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她不禁问:“师父,那破除心劫的条件是什么?”
  问灵道:“分清虚实,我们修道之人无论何时都该谨记分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这回答在她听起来也很古怪,都知道心劫里的东西是假的,分清难道不是很容易?都很容易了为什么还会形成一道劫,一道天道为她所设下的劫。
  徽月再试图唤问灵也听不见回应,不免咯噔一下,所以是说,已经开始了吗?
  她确实感觉到不同,自己好像突然寄居在了一具身体里,从魂体到有了实体,但是又动弹不得,也睁不开眼睛,很累,很困,还很冷,就像是寄居在了一具尸体里。
  不会吧?谁渡劫是在尸体里渡的啊!
  徽月欲哭无泪,但是后知后觉——冷?
  这熟悉的温度不就是她前世祭阵后沉入的无妄海底吗?
  徽月试着感知四周,确实是无妄海,这世间最寒冷的地方,徽月向来怕冷怕黑,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沉入了无妄海底,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件事情确定下来了,徽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她死后的那年。
  她一时也摸不清这贼老天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这是就一直在这躺着吗?还是诈尸,但是现在她躺在海底根本就诈不动啊?
  就在徽月迷茫之际,她听见一个声音。
  “你恨路今慈?”
  本以为是问灵,但是仔细一听这声音又不像,有男子的雄浑又不缺女子的阴柔,甚至还能听出稚气。
  能在自己的劫难中出现,又对自己很了解,不是天道就是心魔。
  徽月问:“你是谁?”
  它回答:“吾即是天道。”
  徽月笑道:“如果你是我的心魔,现在也会说自己是天道。”
  它也笑道:“吾并不需要证明自己,但是你以为你的重生只是个巧合吗?”
  徽月疑惑,确实,前世祭阵的结果是沉入无妄海底永生永世无□□回,可现在不仅轮回了还是重生,很多事情似乎都解释不清。
  但徽月道:“如果你是我的心魔,也知道我是重生的,借此获取我的信任来达到你的目的。”
  她的确学聪明了很多。
  天道哈哈大笑:“不是你先违约的吗?你既然违约了这便是代价。”
  他突而话锋一转,道:“你觉得幻术,而我是心魔。就没想到这其实才是现实吗?你早就已经死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重生。你其实一直躺在无妄海底,所谓的重生不过只是一场梦,我可怜你,给你制造的梦境。”
  “看起来你好像不信,那我就借你我的眼睛,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现实。”
  徽月眼前瞬间明朗。
  幽兰色的海水激荡着地上的海草,无妄海底很冷,没有鱼,却有海草。脸色苍白的少女躺在海草中央,双手交叠,好似只是睡着了。
  这是……她自己啊!
  徽月现在的视角不是她睁开眼睛看到的视角,而是第三方看见她时的视角,更为清晰,也更为广阔。
  “吾早就说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重生,你一直躺在无妄海底,从未离去过。”
  徽月还是不信,这时天道却是神经兮兮道:“你仔细听。”
  听什么?
  宋徽月竖耳聆听,无妄海的上方好像有人在说话,那人声音嘶哑,又哭又笑,像是在这里守了很久。
  无妄海除了她能有谁呢?只有十天干的领地在无妄海旁边,总不可能是十天干的某一位跑到她坟头哭吧!想想就很扯。
  可那嘶哑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停过,一直在自言自语喃喃,徽月甚至觉得这人也真傻,对着一个空海说话,是为了什么。
  再仔细听,她莫名觉得这声音耳熟,冷淡,刻薄,但却又有着浓浓的思念,徽月对号入座一下直接傻眼了。
  啊这,怎么这么像路今慈的!
  第28章 死后
  海水随声微微荡漾, 没记错的话,无妄海是不能乱闯的,路今慈又是怎么进来的?
  徽月视角往上, 浮出水面,在无妄海礁石边看见一名少年,他黑衣被海水浸湿, 紧攥着玉,那莹莹白玉正是碎掉的那块, 冷热交加, 被他捂出了一层薄雾。
  这人……在干什么啊!
  徽月一头雾水。
  “魔头!胆敢擅闯无妄海,我今日就要你狗命!”
  说话的青年白缨枪翻出火花, 徽月在全宗门会盟上见到过他, 天干第四,顶替了前面那个无情道叛道的剑尊。
  这样厉害的青年,白缨枪还未挨到路今慈的衣角就断裂, 青年大骇,被迎面而上的黑雾绞进去,在徽月面前, 青年抽搐了一下, 七窍流血,不一会就丧命当场。
  黑衣少年看都没看他一眼, 只是喃喃:“月月,没人能够分开我们。”
  在他身后是一座尸山,陨落的天干地支们躺在那里, 无人给他们收尸, 徽月不可置信,在天山路今慈昏迷的时候就喊过一次月月, 那时还以为是听错了,眼下路今慈好像是真的在喊她,月月……不是被他亲手害死的吗?
  现在又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什么。
  路今慈永远有精神病一样,前后的言行太过撕裂,像是两个极端,又好像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徽月就站在无妄海边,看路今慈没日没夜地忏悔,风吹雨晒,铁石开了花,又很快凋谢,唯有远古的繁星一闪一闪。无妄海没有风,上边被设了阵法外人是入不了海,所以路今慈也只能在岸边,从上边也看不见海底的情况。
  她几次看路今慈拿着那块玉想要强行闯入阵法,被蓝紫光反弹。他再入,又被震走,手底下的魔看不下去了:“主上,与您同为三大魔王的鬼泣血说要见您。”
  少年魔王双目猩红,已经多少个日夜没有合上,只说了三个字:“让,他,滚。”
  徽月怕黑,每当夜幕降临他就提灯,暖黄光晕驱散了飞蛾,他坐在那里很是孤寂。无人知那闻风丧胆的魔王为何在踏平长衡仙山后消失不见,乱杀十天干,只为抢一个无妄海。
  徽月觉得对他而言说爱不大可能,可为什么他又要这样做……
  她冷冰冰看着路今慈的背影,没有一丝动容,心想:若天道编造这样的“真实”让她相信没有重生未免也太过天真。她怎么可能会信呢?
  虽然这里时间流动的很快,徽月还是想快点结束,出去杀了路今慈。
  她也想了很多法子结束这个心劫,但是一直联系不上问灵,作罢,天道给她看这些也总有目的的吧,破劫之法是不是在其中呢?
  这一年,雨下得很大。
  路今慈强闯无妄海又失败,徽月就站在她身后冷冰冰看着,他血水融入雨水中像两条合并在一起的小溪,躺在礁石上,眼望着天。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在一个雨天,那时徽月下山回来,瞥见了雨里蜷缩的少年。
  她伸手,温柔地说:“下雨了。”
  没问一句缘由,背着他去回春堂,雨滴落在台阶的声音分外清晰。
  她死后的几年,路今慈癔症频发,只因他已入魔,在魔印影响下除了一心飞升没有别的路可走。虽然百煞封魔榜能压制住癔症,但只要他还有念想,癔症就会制造各种幻境抹杀一些影响他飞升的因素。
  路今慈曾经最痛恨癔症,但如今他巴不得它来。
  在徽月的眼中,这人在无妄海已经发了几千年癫,若真要强行按一个解释大致可能是喜欢才会后悔,可要是真喜欢一个人从平时的细节就能看出来,就像爹爹总是记得娘亲不吃香菜。
  但路今慈这人啊,她回忆一下曾经,大致是好心喂了狗,那么冷漠,总在冷言冷语,甚至没在他身上感受过一丝温情。
  所以徽月不信,她根本就不信。
  天道想让她相信这个,然后动摇吗?
  她垂眸看着雨中的他,眉眼弯弯,看来传说中的心劫也不过如此。
  路今慈一直往嘴里塞什么东西,是碎心草,带来剧烈疼痛的同时也能映射出心底的渴望。他可真的是……疯了。
  她看着他魔怔的样子不免心情大好,嗤笑一声走上前拍拍他脸,所以你——真的喜欢我吗?
  就在她手贴在路今慈脸颊的一刹那雨落的速度变慢。
  而少年好似看见了她,黑眸变得炙热,徽月一愣,下意识缩回手,碎心草原来发作的这么快。
  在路今慈眼中,白衣少女在眼前慢慢显现,手贴着他,面容温柔,青丝飘扬,睫毛根根分明,那双眼睛宛若惊鹿般灵而好看,是他的月月。
  他现在已然分不清虚实,倘若这样就能一直见到她他宁愿一辈子分不清虚实,她死后,是虚是实没有任何意义。
  少年低下头,看清宋徽月的毛孔:“月月,我不恨他们了,你醒来,我好后悔。”
  “月月,你最怕冷了,你看,我陪着你。”
  他又哭又笑,守在旁边的邪魔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路今慈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他突然就想起他的月月其实已经死了,是被他间接害死的!
  闻风丧胆的魔王表情又变得狰狞而痛苦,贪婪的目光看着她,一刻也移不开。癔症不是随时有,在这之前他已经吃了很多碎心草,太想的时候路今慈根本就不会考虑别的,一股脑往嘴里塞,碎心草钻心刺骨地疼在宋徽月身影出现时就已经消失了,但能见到她就好。
  他面前将的少女刻画进眼里。
  雨穿过宋徽月透明的身体,徽月睫毛一颤,再抬眸,一柄雨伞出现在她的头顶,雨顺着伞面上滴滴答答落下,她撞入对方的眼睛,很是惊异,他看见了什么?
  黑眸中强烈的情绪扑面而来,有思念,有痛苦,徽月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不会真是死后世界吧?
  只是……为什么路今慈看起来这么后悔,总不可能有隐情,她亲眼见到他的剑刺穿她肩膀。
  徽月不禁喃喃:“路今慈,那天刺穿我肩膀的剑明明是你,为何现在又在这里后悔,你这人——真的很有病。”
  她做出一派嫌恶的表情。
  斜斜的雨飘进来,她脸上沾了雨水,像是在落泪,路今慈知道这是虚假的还是当了真,他试图抹去徽月脸上的“泪”,又怕她消失,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
  徽月突然意识到,对方或许看得见她,也听得见她说话。不然怎么会这么挣扎。
  路今慈将伞的所有留给了眼前的少女,自己站在雨中衣裳湿透,像一只泡在水中的乌鸦。
  少年声音嘶哑地可怕:“对不起,月月,我不知道你是掌门的女儿,那日就不该来,那把剑其实是……”
  徽月正想听他怎么狡辩,路今慈却是突然瞪大了眼,怒道:“月月,别走。”
  “宋徽月!孤要你别走!”路今慈又喊了一遍。
  他向前扑,五指抓紧,极力在挽留着什么,他的手指穿过徽月的身体,路今慈重心不稳,差点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