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速之客
  在炎落村里,时光总是走得这么漫不经心,七月有时候会有一些恍惚,其实就这么过下去,也蛮好的。
  她还是很勤快地往西德长老那儿跑,不过现在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充实自己的知识,想起咔咔说的那番话,心里总是痒痒的,也许自己真能歪打正着,找到些关于封印的一点点信息。
  有时候米露会来找她,两人一起去外面的树林里面采些可食用的蔬果回来,心血来潮时,七月还会拉着一大群人去足球场不远的地方野餐,随便找一块桌布席地而坐,吃着新鲜的水果,看着远处人们踢球时的欢呼,再抬头望望碧清如洗的天空,温暖就这样不经意间走过每个人的心里。
  七月还是会隔三差五地往咔咔的试验室里钻,咔咔倒也没阻拦,要知道,他从七月的身上可是获利不少,就拿那辆半吊子的小车来说吧,就在他还烦恼怎么启动车子时,七月却从这辆车身上突然想起另一种完全靠人力就可以载人行驶的车子——脚踏车。相对于汽车的繁琐和高要求,脚踏车自然要显得简单许多,虽然这里的材料有限,不过凭着咔咔超出常人的思维,和七月在一旁的细心指导,居然真的组出了一辆像模像样的简易脚踏车来。
  不过,骑脚踏车是需要技术的,这还是靠七月首当其冲地爬上了上去,充当这辆车的第一个试验者,当她怀着异常兴奋地心情将车子歪歪扭扭地骑出几十米时,咔咔和身后几个小伙伴几乎都愣住了,几秒之后,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当然,七月也有没事的时候,她会一个人跑到鸢尾花田去,静静躺在那里,看着身边的花妖来回飞舞,想想曾经在地球的时光,思念一下远在那里的亲人,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生活的怎样了。
  呵呵,没有了这个只会拖人后腿拖油瓶,他们的生活一定会变得更加幸福的,他们身边不是还有个弟弟嘛。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有时候,想着想着就会含着笑慢慢睡过去,再一睁眼就快天黑了,匆匆忙忙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回走去。
  不过次数多了,凯就发现了她的行踪,硬是死皮赖脸地往她身边一躺,还笑得那么无耻,气得七月直跳脚。
  有了凯的意外加入,七月思念家乡的情绪竟然开始慢慢地淡下来,渐渐褪去曾经一直困扰在思绪里的枷锁,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来去如风的平静,仿佛换了一种心境去看待世间的万物,充满着对人世的感恩和欣然,整个人都如同破茧的蝴蝶一般焕然一新。
  这个时候的凯,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密的变化,心里亦随之舒畅无比。
  碧清的天空之下,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躺在花田中央,嘴角边同时挂着一丝不由自主的浅笑,空气中的微微气流在此刻亦显得如此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眼前静谧到几乎心碎的画面。
  七月的思绪开始慢慢变得天马行空,想着现在的自己此时居然可以如此悠闲地躺在一个异界,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下意识地脱口问出:“凯,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凯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懒懒地翻转一个身,背对着她说:“不记得了,时间太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忘记了……”
  七月想起当初在树林掰手指的一幕,想来凯是真是来得太久了:“那你以前的事情还记得么?比如说朋友,亲人……”
  凯却闭上眼,不再言语,仿佛是真的开始努力地去搜寻脑中一切关于身前的记忆。
  七月也没有再去打扰,心里却突然对这里的人们的过往产生了一丝丝好奇,是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都是自愿犯了错,都是自愿来到这儿的。
  就在她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以为不会再说话的凯却突然开了口:“其实,我记得我还有一个父亲,他是一个人人称颂的大英雄,但是我……好像已经忘记了他的样子,记忆里的他就只剩下一团模糊地影子。”
  “那你想他吗?”
  “想……?”凯无奈地笑了一声,“我都不记得了,还怎么想呢……”
  “那爱呢?你爱他吗?”
  凯的心突然变得好乱,眉头慢慢向中间靠拢,像是身体里某处深藏的一颗种子突然发芽了,正在慢慢地在他的血肉里生长着:“……我不知道。”
  七月看不见凯他此时的表情,静静地听着他突然变乱的心跳,想起很久以前不记得在哪里听到的一个故事,于是便不慌不忙地说道:“从前有一对师徒,这个徒弟有一天问师傅,为什么徒弟的心总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师傅可不可以帮徒弟一个忙?把徒弟的心安顿下来。师傅说,好啊,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的心在哪儿?我才能帮你安顿下来。徒弟摇摇头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徒弟太久了,弟子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
  说完,她笑笑,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跟花妖告完别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的凯依旧维持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地呆在那儿,背着阳光的表情一片阴暗。
  七月一路上慢慢悠悠地往回走,看见认识的人会笑着打声招呼,等快要到家门的时候天已经将近与黑了,路上的人突然间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各家各户大门紧闭,气氛顿时冷清下来。
  正在此时,七月无意间瞄到不远处的树屋里走出一个白色的人影,其实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是七月却怎么看不清他的面容,就好像是在他的周围无形地包裹着一层隔绝外界的结界,让人无从看清结界内的情景。七月竟丝毫没有要别开眼去的意思,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一步步从里面出来,然后准备转身离去。那人却在此刻突然将脸转向七月,毫无预兆地四目相交,七月的心不由地漏跳两拍,像是偷窥时被人抓住了一般羞得脸有些红。那人看着七月久久都没有动,脸上竟慢慢露出一丝笑容来,七月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却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他此时正在对着自己笑。
  过了好一会儿,待到七月发现那团白色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时,方才觉察到天色已经半黑了,连忙快步钻进屋子里。就在她进屋的一刹那,树屋的门又开了,西德长老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在门口顿了顿,望着那团白色身影离开的方向深深地长叹一口气,方才转身走回树屋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