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304节
  顾悦的瞳孔也又亮了几分,使唤大丫鬟去把那本书给拿来。
  见她们说得投契,卫国公夫人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等顾悦的大丫鬟把那本书拿过来时,田嬷嬷也回来了,回禀道:“夫人,太子妃,亲家那边收下了帖子。”
  “亲家老爷子让老奴给太子妃带话,说是家里都安顿好了。”
  卫国公夫人挥手打发了田嬷嬷,意味深长地对萧燕飞说道:“燕飞,你放心,客院都已经给亲家准备好了。”
  “你们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卫国公府就在你们后头。”
  “别怕。”
  与曾经的带着一点疏离的温和有礼不一样,此刻的卫国公夫人神色真挚赤诚,字字句句犹如一股暖流淌进了萧燕飞的心肺。
  萧燕飞眉眼绽放,笑容明媚欢快:“是,娘。”
  “我不急的。”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慢,娇娇柔柔,软软糯糯。
  她不急,因为别人会比她更急。
  萧燕飞心知肚明,皇帝并不是真心想要禅位,礼部的这道折子递上去后,恐怕没那么容易批复。
  也正如她所想,哪怕是礼亲王亲自跑了一趟清晖园,皇帝也以龙体不适为由,暂时先把折子按下了。
  礼亲王也不是蠢的,多少是看出来皇帝这会儿是后悔了。
  但禅位这种事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有随便乱说的。
  不管是不是气话,皇帝既然亲口说了禅位,天子金口玉言,那就必须得禅位,不然皇家的威信何在……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礼亲王早就都想好了,等顾非池从北境回京,怎么在他面前说说好话劝和这对父子,若是现在皇帝要反悔,那怎么行?
  礼亲王是个执拗的性子,一连几天,天天往清晖园这边跑,一副“皇帝不应,自己就不罢休”的架势。
  无奈之下,皇帝只能装病。
  他这一病就又接连“病”了几天。
  眼看着十一月上旬就要过去了,礼亲王干脆一狠心,令礼部先准备起了禅位的事宜,自己就索性赖在了清晖园不走了。
  不死心地纠缠了好几天,皇帝似乎不堪其扰,终于宣来了礼亲王。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皇叔,朕允了。”
  皇帝在清晖园养了半个月,人瞧着精神了一些,但依然骨瘦如柴,显得那双嵌在凹陷的眼窝中的眼眸晦暗似渊。
  真的?!礼亲王喜形于色,惊喜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太好了,他终于是把皇帝说服了!
  那么……
  “还请皇上祭祀皇陵。”礼亲王含笑道,眼尾的皱纹笑开了花。
  “禅位”仪式的第一步,就是由皇帝带领君臣祭祀皇陵,宣读禅让太子的圣旨。
  皇帝淡淡道:“就由礼部定日子吧。”
  “越快越好。”
  “……”礼亲王迟疑了一下,想到了此刻不在京城的顾非池。
  但转念一想,顾非池身在千里之外的长狄,为了我大景开疆辟土。
  就算祭祀皇陵的那天,顾非池不在,自己把这件事一说,群臣、百姓乃至列祖列宗也不会有任何不满的。
  先仪式过了七七八八,等到顾非池回京,就可以直接举行登基大典!
  礼亲王的眼睛似那旭日般越来越明亮,畅想起大景繁花似锦的未来。
  第166章
  得了皇帝这边的准信,礼亲王的心里一片火热。
  他兴冲冲地就从清晖园回了京,又亲自跑了钦天监一趟,盯着何监正卜算了几个黄道吉日。
  最后他挑了又挑,择了一个冬月中旬的好日子。
  再由徐首辅等内阁阁老们昭告群臣,皇帝即将禅位的消息,并将于十一月十五日亲往千秋山祭祀皇陵。
  为此,宗人府以及礼部的官员特意来了卫国公府,恭请萧燕飞回宫。
  “太子妃,祭祀皇陵,乃国之大事。”
  “祭祀后,太子妃您得在午门携内外命妇们恭迎皇上回京。”
  “还请太子妃摆驾回东宫。”
  这是礼数,也是规矩。
  两个来国公府的官员事先准备了一整套的说辞,不想,萧燕飞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她这么爽快,令礼部曾郎中心下又是一阵感慨:太子妃真是明理之人啊!比难搞的太子爷实在是好说话多了!
  半个时辰后,萧烁摸出了东宫侍卫的腰牌给自己挂上,护送萧燕飞的车驾离开了卫国公府。
  他们的车队不紧不慢地行驶着京城的街道上。
  这一路上,热热闹闹的,眼看着腊月就要到了,京城里头不少百姓都开始准备年货了,喜气洋洋。
  马车里的萧燕飞不时掀帘往外看着,对着外头骑马的萧烁招了招手。
  “弟弟!”
  “给我去买炸糕。”
  她指了指路边的某个摊子,颐指气使地使唤着自家弟弟。
  摊子的主人是对小夫妇,热腾腾的油锅里漂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炸糕,香气扑鼻,甚是诱人。
  萧烁蹙了蹙眉,不赞同地嘀咕了一句:“路边的点心不干不净,会吃坏肚子的。”
  他还是乖乖地驱马去了那小摊子,帮她买了几块炸糕,刚出锅的炸糕以油纸包着,金灿灿的,香气四溢。
  “乖!”萧燕飞自己吃一个,还分给了萧烁一个,最后一个给了知秋。
  “哪有骑马还吃零食的。”萧烁说归说,还是张嘴,很诚实地咬了一口。
  热腾腾的炸糕外酥里嫩,里头裹着甜而不腻的桂花豆沙馅,每咬一口,便给唇齿间留下甜丝丝的味道。
  直甜到了萧烁的心坎里,眉眼微微弯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姐,最近京城里头外地的行商好像多了不少。”
  话语间,他们的车队经过了路边的一家杂货铺子,铺子口停着三辆马车,四五个异族人正在忙忙碌碌地卸货。
  迎面还有一队行商迎面而来,赶车的车夫粗声吆喝着:“让让,麻烦让让。”
  萧烁把手里的那块炸糕三两下往嘴里一塞,目光不动声色地自车夫以及随行护镖之人身上一一掠过,注意到他们的腰间都佩着弯刀。
  几个大汉的手掌厚实,虎口还有厚厚的老茧。
  萧烁单手按在了自己的佩剑上,另一手提了提缰绳,谨慎地往萧燕飞的马车靠得更近了,眸色微凝。
  他的身子也有些绷紧,目光注意着这行人的一举一动。
  “让让,请让让!”那队商队的人咋咋呼呼地喊着,发出一下下的挥鞭声,很快就与萧燕飞他们的马车擦过,商队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走远了。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萧烁收回了目光,放下了按在佩剑上的那只手。
  马车继续往着皇宫方向前进,从供女眷进出的西华门进了皇宫。
  太子妃今日回宫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两个内侍正抬着肩辇候着,毕恭毕敬地把萧燕飞送回了东宫。
  萧烁也跟着一起进了东宫。
  祝嬷嬷这段日子一直留在东宫,把东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萧燕飞回来,她第一时间率领一众宫人在东宫的大门口相迎,老脸笑得像开了花似的。
  “太子妃,您要先去试礼服吗?”祝嬷嬷领着萧燕飞往里走,笑呵呵地说道,“针工局的文姑姑已经在里头候着您了。”
  于是,萧燕飞连坐下地时间都没有,就匆匆去了西暖阁。
  作为太子妃,萧燕飞应该有几套正式的礼服,因为大婚的时间比较急,当时针工局也只来得及做了一整套大婚的婚服,其它的礼服只能先搁着。
  这一个多月来,针工局紧赶慢赶,又赶制了几身出来。
  季嬷嬷等四个教养嬷嬷在大婚后就被宗人府留在了东宫。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为主子服侍,那自是使出了十八班武艺,四人配合默契地帮着萧燕飞试翟衣,深青色的翟衣上织有共一百三十八对翟纹,领子、袖口以及裙裾底边都缀以红边,饰有金云凤纹,还要搭配各种繁复的饰品,华丽异常。
  试完了新衣,文姑姑又亲自给萧燕飞重新量了尺寸,这一次甚至比之前做婚服时,量得更加仔细。
  这是为了赶制皇后的朝服。
  皇帝禅位太子后,紧跟着的,就该是太子登基大典和立后大典。
  针工局的人简直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忙得是没日没夜。
  文姑姑熬得眼下一片青黑的暗影,还是强振作着精神,仔仔细细地量着,又同时吩咐旁边的女官记下尺寸。
  萧燕飞由着文姑姑给她量体,耳边则听着季嬷嬷细细地与她解释祭祀皇陵当天的流程。
  嬷嬷们的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她们在宫里几十年,大半辈子都耗在这宫廷之中,她们的生存之道就在于识时务,任谁都看得出太子妃马上就会是这座皇城的女主人。
  萧燕飞听得头晕脑涨,只记得季嬷嬷说,祭祀皇陵前要斋戒沐浴,皇帝与群臣皆是如此,当日皇帝会携群臣往皇陵,告知先祖禅位之事,而太子妃要携内外命妇们在太庙行祭礼……
  明明都入冬了,萧燕飞却觉得耳边似有蚊子在嗡嗡嗡地叫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抿嘴笑了笑,道:“季嬷嬷,待会儿你写下仪程给我看看。”
  这话的言下之意等于是在说,她没记住。
  季嬷嬷诚惶诚恐地屈膝福了福:“太子妃莫急,奴婢再和您说一遍。”
  “黄嬷嬷,你赶紧去写一份仪程给太子妃。”
  “那就劳烦季嬷嬷了。”萧燕飞笑容温柔地略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