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只要不在乎(4)
  俗话说:「好人做到底。」既然我都帮了,乾脆一口气帮完,送他们出去吧!
  我摇摇头,「没关係啦!都到这了,我直接陪你们出去。」
  「king,这……」他们似乎在顾虑什么,最后勉强的点点头。
  见状,我狐疑的问:「怎么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只是外头有人会来接应我们……」
  「这我知道啊。」我打断他的话,儘管很不礼貌,但现在是逃命重要来是礼节优先?
  「是的,但若被那些人发现是你协助我们,他们可能会缠住你,要你加入黑道组织。」他们一脸歉意的看着我。
  虽然黑道感觉薪水高、待遇优良,还没有某朔会在耳边嘮叨,但依我懦弱的个性,逞凶斗狠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待在雾嵐比较安全。思及此,我立马点头,让他们自行离去。
  目送他们走后,我赶紧确认是否有人发现异常,幸好没有,检查完毕后,我头也不回的走人。
  经过几间办公室,真难得今天大家都在,走到奥嘉雯的办公室前,却听到不寻常的声音——
  「到底是怎样!」
  怒火十足的吼声,我心头一惊,连忙刷卡,却发现我的卡片无法通行,只好改用敲门的。
  雾嵐房间的隔音非常好,连隔着门的我都能听见了,可见她叫得多大声。
  「奥嘉雯?发生什么事了?」我在门外连声喊道,另一端沉默了好一阵子,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晌,门自动打开了。
  只见电脑有些许刮痕,似乎被摔过,我愣愣的看着奥嘉雯,后者回望我,翻了个白眼:「干嘛?没看到我正不爽吗?」
  「我就是看你不爽,才进来问你在靠北什么啊!」我也翻了个白眼。
  「有人强行破坏雾嵐的资料库防护。」她火冒三丈的大吼:「还被他们得逞了!」
  「谁、谁啊?」我不可置信的问。
  「不知道啊!真奇怪,明明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取得解锁程式。」她低吟了声:「我方完全没有防备,对方是偷袭吗?但……不可能啊!」
  「那现在怎么办?」
  「你是king欸!你才要想怎么办!」她用力的戳我的额头,「虽然被入侵了,但尚无任何资料被窃取,目前只能祈祷了。」
  「哦。」我点头表示理解,却突然觉得不妙,既然对方连这都可以破解了,那会不会已经入侵雾嵐了?
  监视器!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是谁混进来?我跑去监控室,却无法调阅任何画面,因为所有监视器都被我关掉了,现在打开还有意义吗?
  不管了!我下令把监视器打开,工作人员没有迟疑,甚至没有怀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马上开啟。
  「报告,大厅状态正常。」
  「a门正常。」
  「b门影像有些模糊,监视器似乎被破坏过。」
  什么?
  「c门监视器无法显示影像。」
  「d门正常。」
  「e门无异状。」
  b门和c门中间的各条走廊十分相近,但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破坏了监视器?
  *
  会议室的气氛如此清冷,菁英小组的人坐在长圆桌两旁,我自然坐在中间,属于king的位置,而朔朔站在最角落。
  「倪筱妤重伤,谁来解释一下?」
  我没有说话,却微微睁大眼,没想到先提问的人是纶纶,而不是身为她男友的简晨宏。
  「人质流窜雾嵐,是谁放他们出来的?」
  纶纶继续发问,萤幕上跳出好几个问题,却没人回答。
  「人质无法与外界联络,又是谁替他们联系接待人手的?」
  我不言,其他人亦不语。
  「又是谁害宋杰洵的妹妹宋緹昀丧命的!」
  我想承认,却没有勇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帮助别人而已!为什么会被冠上这般残忍的罪名?
  为什么那些人质会折返回来攻击雾嵐?为什么他们没有照我的话乖乖离去?为什么?
  无数的问号在我身边回盪着,没有人能给我答案,因为那些人质全数被擒,也全被人处理掉了——当然,那是朔朔下的指令。
  杰洵肯定恨透我了吧!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却因为我的失误而牵连于她,什么藉口的,我早已说不出口。
  「因公殉职?你把你的错误推到公事上,那我是否该把仇恨建筑在你身上?可笑!」
  他是用多么悲愤的语气笑着说,那抹扭曲的笑容刻进骨子里,难忘、再不能忘。
  而纶纶悲痛的眼神将我拉回现实,雾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紕漏了,这是近五十年来最大的失误,竟是因为我。现在我连逃避都没办法,只能任由狠毒的眸光将我千刀万剐。
  「虽然叶秘书有错,但赋予她king这个职位的人、纵容她滥用这些权力的人,导致一连串的错误发生,这个人也该负责,各位说是吧?」奥嘉雯试图为我说话,但她用的字眼却倏地刺痛我。
  滥用?我只不过想帮助其他人。
  错误?让他们得到救赎有错吗?
  「奥嘉雯!」洛芙靚连忙拦住她,深怕一个不小心激怒king,何况目前指责king是种不智之举。
  「紫朔是错了。」纶纶缓缓开口,此话让全场瞠目,现在两人要闹翻了吗?
  「错在,他太相信你。」
  纶纶冷哼了声,我从没看过他如此冰冷的神色,似飞霜,似冰箭,似滚滚江水,毫不留情地衝击我,一次一次,使我再无挣扎气力。
  没再看我,他冷声道:「一个秘书怎么可能管好雾嵐,他不该信任你的。」
  信任?我怔了怔,低声问一旁的小琳琳,「那些人质是怎么攻击的?又是怎么逃脱出雾嵐的?」
  「啊?」她错愕了一下,八成是我的表情太骇人,她嚅囁了一会才开口:「据说是逃到c2门时折返,破坏了监视系统,瘫痪联络,正要攻击杜金纶的办公室时,被巡逻的倪筱妤小队发现,却因无法寻求支援而重伤,其他队员各有轻重伤,最后被金纶哥救下。人家只知道这些。」
  闻言,我低吟了声:「他们背叛我……」
  我要他们赶紧逃出,他们却彷彿有计划般回来攻击,而且最后他们逃出了,据说有人接应他们,不是我的人,这再次证明他们有预谋!
  所以之前那些话只是博取我的同情罢了,他们利用我逃出禁室,最后达成目的一走了之。听说还有许多重要文件被窃取,我要怎么赔?怎样才赔得起?
  背叛。我只是太信任他们,识人不清而遭背叛……
  正如king太信任我一样,虽然我没有背叛他,但我做出的行为便是如此。
  「丫头。」king轻声唤我,我却没有勇气抬头看他,哪怕一瞬,仅止对上眼一瞬,我就觉得呼吸困难,激动得难以自抑。
  ——那是会窒息的酸楚。但情非得已,我仍回望他,后者啟唇,语句中分不清是什么,我也懒得计较了,「去禁室领罚,三天内拟定完计划,如何捉住人质、如何解决后续问题,否则,你将被开除。」
  什么……?我愣愣的答应,愣愣的点头,却无法理解,原来最支持我的king心灰意冷,不再理我了吗?
  「紫朔真厚待你啊。」纶纶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笑得我毛骨悚然。
  「不如先将秘书革职吧。若三天后你完成计划,那么只须赔偿损失的金钱,并且重新取得雾嵐杀手资格;反之,你不但被开除,雾嵐会派人追杀你的。即便派人的不是king。」简晨宏看着我,淡淡的说完。
  我能理解,也答应了。自己心爱之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谁都会痛心的,他没对我歇斯底里的大吼已经很好了。
  「晨宏所言甚是。」king微微頷首,宣布:「丫头此事便照简晨宏所言办理,各位可还有意见?」
  「有的。」纶纶看着洛芙靚,「这次刑具可以让我负责实行吗?」
  「啊,king如果准许,我当然同意。」
  「既然金纶那么说,那便交给你了。」king至始至终没多看我几眼,语气淡然的宣布事宜。
  奥嘉雯也受到惩处,因为她没有尽到系统防护的职责;部分杀手因监控出问题而被处罚;守备人员因未完成巡逻及保护,被轻微惩罚。
  会议结束后,也许是气氛过于沉重,其他人很快就走了。
  最终,偌大的会议室只剩我一人,在雾嵐走了一遭,终究回到一开始的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时候。
  那个仍独自一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