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孟凌研究一下,忽然问:“修士一般不会轻易去外面吧?”
  段城点头:“基本每去一次就要隔很久,几十年、几百年的都有,怎么?”
  “那他们手里纸币估计很古老了,”孟凌淡漠的说,“我记得有些人喜欢收藏纸币,如果把那些卖掉,所得资金重新注入钱庄,如此循环利润应该很大,你们家不是做生意的吗?”
  “是咱家,”段城提醒,捧着他的脸笑眯眯的亲一口,“媳妇你真聪明,不过这主意咱家那些奸商早就想到了,这钱庄就是他们开的,你以后要是缺钱或者缺灵石了,就拿着段家的牌子过来,随便提~”
  孟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温天出关的日子,这天孟凌和凤白早早起了,准备一起去迎接他们不靠谱的师父大人。
  缺五比他们来得还早,见状便笑着打声招呼,看向孟凌和段城,微微挑眉:“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二人同时摇头,这人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非常感兴趣,自从听到孟凌是重塑的身体后便瞬间被勾起兴致,要不是段城和掌门盯得紧,他估计都想把孟凌拆了研究一遍,不过他似乎也知道这想法无法满足,便要询问塑身的具体细节,段城和孟凌自然不能告诉他这是在天界泡澡的结果,只得一问三不知。
  缺五盯着他们看一阵,柔声说:“如果能想起什么,记得随时来找我,懂吗?”
  二人不敢反抗,乖乖的应下。
  缺五又看他们几眼,终于收回目光。
  掌门这时也到了,站在外面等着他的宝贝徒弟。
  新日缓缓上升,当第一束阳光洒向这片大地,眼前的门便被推开了,温天的修为涨了些,其他的看着与十年前没什么不同,他笑着迈出来,先去向师父行礼,接着和缺五打招呼。
  缺五嘴角勾着温柔的笑,摸摸他的头:“乖。”
  温天和他简单的聊了几句,走向凤白,当听到旁边的人是孟凌,他不禁茫然的“啊”了一声:“你是小凌?”
  孟凌于是耐心的把应付掌门和缺五的说辞搬了出来,包括他为什么有两个灵魂,魔性和聚元珠相互压制可以分开之类的。
  温天反应半天,略带茫然的点点头:“……哦。”
  孟凌:“……”
  段城:“……”
  您老到底有没有听懂啊你就哦?
  缺五也在思考这件事,笑着上前,柔声问:“明白吗?”
  “嗯,我知道他是小凌。”
  也对,只要清楚这点就可以了,几人同时在心里想。孟凌看着他:“师父,我有急事得回魔界一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温天很体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
  段城跟着媳妇离开,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身好奇的问:“您认识一个叫元洛的人吗?”
  温天想了想:“没印象,怎么?”
  “就是随便问问。”
  二人与他们道别,回小院去取越野,孟凌看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咱师父不是总爱救人嘛,”段城笑眯眯,“你说那谁会不会就是咱师父救的人之一?”
  “……他还用师父救?而且他不是说如果有可能咱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吗?”
  “万一呢?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位天帝确实让人看不透……孟凌默然,正要打开车门坐上去,却见掌门忽然来了,不禁一怔:“掌门。”
  掌门是单独来的,和气的问:“刚才听你说有急事,怎么了?”
  段城一直都知道宗派对魔族的态度暧昧,对魔界的关注自然要高一些,他思考一下,觉得如果北寒之虚那群魔族真的出来,到时候人界也得跟着倒霉,所以这个消息最好告诉掌门,能让他提前做准备,以防万一。
  他看一眼媳妇。
  孟凌明白他的意思,实话实说:“封印裂了。”
  他只说了四个字,掌门却瞬间听明白,脸色顿时变了变:“……怎么会?”
  “我们猜的是用的斧子,但没发挥全部威力,至于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孟凌微微一顿,补充,“封印短时间内开不了,估计最长能撑三年。”
  掌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机立断:“你回去吧,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他顿了顿,“要不你现在和家里联系,问问进展,宗派这边留着一些当年的资料,也许能帮上忙。”
  孟凌便从储物器里拿出传音符传音,半小时后收到回复,他静静听完,神色凝重:“我父亲已经决定了,要劈开封印重新布。”
  101
  101、准备 ...
  空中时不时闪过几道流光,巨剑、扇子、毛笔、金钗等法器带着耀眼的色彩,齐齐飞向主峰,在孟凌说完魔尊的决定的短短数天内,三大宗派的掌门及几位核心长老齐聚一宗的玄天殿。
  中小型门派很快发现这边的动静,纷纷打探消息,几位掌门清楚外面有魔族残部虎视眈眈,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件事,然后在布阵当天从中阻挠,情况就糟了,所以目前不宜走漏消息,但找的借口如果太无关痛痒估计没人信,便商量片刻,最后宣称疑似发现一处上古洞府,不过还没确定是否真假。
  此言一出,修真界顿时沸腾,能攀上关系的宗派呼啦啦全来了,一些小的宗派和散修则停留在附近,时刻关注最新动向。几位掌门只得抽身应对,为了演足戏,他们还将门派内的佼佼者都叫了过去,认真讨论相关事宜,仿佛随时都会出发似的,这些小辈里只有叶阳辰和缺五等人明白事情恐怕不简单,不过他们都是聪明人,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玄天殿已经人满为患,齐钧环视一周,走到凤白身边,温和的问:“我听说段城和孟凌回宗派了,他们人呢?”
  凤白挠挠头:“我师弟说要回家,后来不知为什么没走成,不过这几天我没见着他们,有可能是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聚吧。”
  齐钧微微一笑,轻轻嗯了声。
  几位掌门本想找一个环境严峻的地方带着他们兜兜圈子,如此应付过去,但有个长老说数年前曾到过一处洞府,地方很大,可惜的是里面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思考一下,迟疑的说:“也许是另有玄机,只是我没看破。”
  几位掌门心想管它有没有东西,只要有这么一个地方就成,他们询问具体位置,接着将周围的面积扩大一倍,让那群人自己去找。
  各宗派很快定好时间,做足准备,浩浩荡荡的出发,三大宗派的掌门没有跟去,说要留下坐镇,不过他们门派内的优秀弟子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都去了,俨然是一副准备探宝的姿态,让人挑不出半点问题,不过有些宗派仍是怀疑他们另有密谋,留了人手盯着这边,却发现那两名掌门紧接着便相继离去,当真是要回去坐镇,这才稍微放心。
  原本喧闹的一宗渐渐静下来,掌门缓步迈入玄天殿,接着进到密室,孟凌以及三大宗派的几位长老都在里面。
  从那天之后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段城早已回家,孟凌则留下帮宗派获得魔界的消息,这段时间他与魔尊陆续联系过几次,得知后者正要寻布阵用的东西,而宗派内存有当年的资料,恰好派上用场。
  孟凌知道魔界正严防北寒之虚的现状泄露,为了防止被余党警觉,不能派太多的人手外出,因此便和魔尊商量一下,决定负责寻找其中的几种,魔尊清楚自家儿子和儿媳的实力,点头同意了。
  三位掌门早在接到封印重布的消息就知道早晚要去找那些东西,所以挑选了四名长老随行帮忙,这四位长年潜心修行,修为皆在元婴中期左右,可谓是如今修真界顶尖的存在,实力相当强。
  孟凌不是自负的人,更不清楚未来会遇到什么,所以没有拒绝,他翻看记录,想知道当年是怎么布的阵,是否另有玄机,否则在封印被劈开后,那些魔族又怎会留在原地,乖乖的等着他们重新布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几人收拾妥当,准备随时出发。
  掌门看着他们:“外面那些探子差不多就要走没了,就算剩下几个也都是不成气候的。”
  几人点头,其实依他们的实力哪怕面对再多的探子都无所谓,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只得万事小心,他们休息一晚,天色未亮就起了,孟凌见段城没赶回来,便说和他约定一个地点,先去那边集合,再一起去目的地。
  四位长老没意见,对着地图研究一下,选了处僻静的山头,让孟凌传音通知段城,后者看看地名,转身出了密室,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纷纷跟上:“怎么?”
  孟凌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声解释:“我没有传音符。”
  这东西可不是随手一挥想扔给谁都行的,它包括定位通用符和专有符两类,一般宗派内部用的是前者,这种所传的距离短,上面画的符文大致相同,想要联系谁,便会直接送到对方的住处,剩下的就是等待对方回音。
  另一种适用的距离长,但必须是对方所画或上面有对方的灵气,这样在用的时候才能准确的传给对方,不过距离有一定限度,超出后便会失效,届时有两个办法,一是像夜决在学院那般,用血写下一行字,点火烧了,二是选择用高级的符,孟凌这段时间联系魔尊用的就是后者,可这是用魔族秘术做的,外界根本不会,所以大多数选择的仍是前者。
  孟凌本来有几道段城给的传音符,不过都在之前用没了,后来他们一直在一起,段城也就没有再画。
  四位长老一怔,侧头商量,有人提议:“可以联系段家,段城如果还没走就让他们通知一声。”
  另一人问:“如果他走了呢?”
  “那咱们就等几天,然后一起出发。”
  “行,我这里有传音符,”长老说着开始翻储物袋,拿出好几张,“这都是段家人的,用哪个?差不多两百多年没联系了,我怕他们闭关了或者没在段家,怎么办?”
  其他人也都翻出几张传音符,有人说:“都用,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吧。”
  “也只能这样了。”剩下的三人附和,咬破手指正要写字,却见孟凌拿出一个东西来回晃,他们诧异:“你干什么?”
  “找信号。”孟凌随口答,继续盯着屏幕,他们原先的号已经停机,前不久段城离开时非要让他送,结果一直送到最近的城市,段城便趁机买了两部新款手机顺便买卡交费,可怜的说“媳妇儿,你每天都要给我发照片,不然我活不下去”,不过想当然被他无视了。
  他见手机终于有反应,便开始拨号,等了等,低声说:“喂,你在哪儿?不用过来,你直接在半路拐弯,去别处等我,其他的见面说,地点是……”
  他快速交代完,回头看着他们,刚才出来的过程中他似乎听到了几句对话,但没细听,这时不禁反应一秒,目光在他们和他们怀里捧着的一大堆传音符之间来回转了转,最后看看四根还在冒血的手指,沉默一瞬,淡定的扭头走人,暗道对方毕竟是长辈,几百年没下过山不熟悉新鲜事物,这都可以理解,他不能说什么。
  四位长老:“………………”
  四位长老顿时风中凌乱,右手维持着“1”的姿势轻飘飘的看着他,连血滴到了地上都没反应,有人问:“这小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在鄙视咱们吗?”
  “不,我咋觉得他是同情呢?”
  “他敢!”另一人怒道,他们在宗派的地位非常高,年轻一辈都得恭敬的叫他们一声师祖,怎能被这小子如此看待?!
  “……可我咋觉得他就是这意思呢。”
  先前愤怒的长老微微一僵:“哼,只是一件法器而已,说到底还不是他那个爹给的。”
  其他人附和:“就是!有什么可狂的,魔族了不起呀?”
  掌门沉默半晌,慢吞吞上前,耐心解答:“几位长老,那叫手机,是人类发明的,属于科技产品,只要有钱就能买。”
  四位长老:“………………”
  四人齐齐看着他,目光冰冷,威压大涨,掌门立刻以处理宗派事物为由闪人,身影迅速消失,只剩他们站在原地拼命的深呼吸。
  孟凌完全不清楚外面的事,他挂断电话后便回密室整理地图和资料,接着装进储物器里出去找他们,四位长老已经调整好状态,沉默的站在那儿,负手而立,颇有些德高望重的样子,孟凌道:“走了。”
  四位长老沉稳的点点头,踩着法器冲上高空,孟凌紧随其后,快速向集合地飞去。
  段城连续九年没回家,要说的事太多,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重布封印,他将媳妇的身份、北寒之虚关押的魔族、目前现状都细细交代一遍,末了说要回宗派。
  段爷爷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当下决定帮忙,便叫来族内老人以及厉害的年轻一辈,诸如段三叔、段泽、校长等等,校长又联系了自家师父谷山,整支队伍的战斗力相当可观。
  段城知道宗派如今被盯得很紧,而他们都是能引起无数注意的人,去了估计也是跟随大部队寻找上古洞府的命,没什么意义,想罢他便和夜冷取得联络,既然魔族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有些事不如让他们去做。
  夜冷欣然接受,并说他近期就要暗中离开魔界,到时会去段家。
  段城便给自家爷爷留下几道夜冷画的传音符,动身去找媳妇。
  魔尊将各项事务吩咐下去,再次进了密室,他静静等候,望着那边的人:“你说有没有一种办法,既能不用全部劈开,又能让你拿到盘古斧?”
  元洛的嘴角勾着舒适的笑:“有,等裂痕大到足够斧子通过,你就对那头喊话让他们把斧子扔给你,如果他们肯同意,那就皆大欢喜了。”
  这几率简直为负值……魔尊表情不变:“你确定不拿到盘古斧就会发生天谴?”
  “不确定,不过我要是再不把它放回到撑天柱上,女娲石的裂口会更大,总有顶不住的一天,到时还不知会怎么样,”元洛柔声答,笑着提议,“这样吧,咱们可以等着那天到来,看看是不是真有天谴。”
  魔尊自然不能同意,除非他疯了,他盯着这人,见他的笑容似乎比以往深,不禁问:“元洛,你到底在想什么?”
  元洛静了静,轻声说:“我在想定数、命运这些东西,就连你我二族的人都受它们的操控,可见这些真是伟大,一个天道就可以让人永不翻身,可天道究竟是哪来的?又是谁规定的?你说撑天柱上是不是有所谓的‘神’的存在,居高临下,无情的主宰着所有人的生死?”
  魔尊沉声道:“元洛,慎言。”
  “没什么好慎不慎言的,”元洛温和的说,“有时候我真希望撑天柱碎裂,然后几界崩塌,我倒要看看失去信仰的神还究竟是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