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凶企鹅观察实录 第23节
  “我过来倒杯水。”阮星渊连忙回答,他转身朝着厨房走过去,企图甩掉应语堂,心中期盼着应语堂不会较真。
  可向前走了几步,应语堂一直跟在他身后没有离开,“来找鱼吗?”
  阮星渊身体僵住。
  见着他这样身后人轻笑,温声说:“不用紧张,只是前些天看了一些有趣的书。”
  “书?”
  阮星渊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应语堂曾经拿在手中的书籍——《异种生物观察录》。
  “这本书上说,这世界上确实存在一种介于动物与人之间的生物,拥有两种形态,通常也拥有着一些特殊的能力。”应语堂缓缓说:“说起来很奇妙,我最近好像在科考站中看见了一只行动的企鹅,可再认真看时,却好像又不见了。”
  阮星渊心跳得极快,他有一瞬间猜想他怀里的这只企鹅是否就是应语堂口中的异种生物,可现下最要紧的却是该怎么应付应语堂。
  自己的企鹅从未脱离过他的实现出去,在之前也一直待在他的工作室。联想到姚飞沉一系列的行为,他猜想着,或许应语堂看见的那只企鹅是姚飞沉。
  应语堂走到冰箱前面,拉开冰箱,“不是鱼,那就是冰块了?”
  依靠在冰箱旁边,应语堂微笑着看过去,“说起来好巧不巧最近总有病人,经常忙到了半夜,晚饭也顾不上吃,厨师就为我留了一份晚餐。只是来冰箱时发现,待我吃完饭后里面的冰块和鱼总会比吃饭前少一些。”
  应语堂摇头无奈,“虽然不多,可次数多了难免惹人注意。”
  “咳咳咳,”阮星渊抬起头,“这跟我没关系。”
  应语堂轻笑,“我知道是谁,不用紧张,只是有些好奇,所以想和你聊聊这种生物的存在。”视线在阮星渊胸前的小企鹅上绕了一圈,应语堂笑说:“你的‘玩偶’很可爱。”
  阮星渊低头,将小企鹅按进去,抬眼看向应语堂:“是吗?我也觉得很可爱。”
  阮星渊伸手进了口袋里,按下专为姚飞沉调整的快捷键,等待着姚飞沉过来。在遇见姚飞沉之后,他的身边就莫名多了许多谜团。
  一想到姚飞沉说的话,他就不知道该不该对应语堂说实话。
  看出了阮星渊不大愿意多聊,应语堂无奈,“算了,你要是不愿意聊天我也不勉强。”
  他伸手在里面挑了块冰块,“这个可以吗?”
  应语堂笑笑,“我看这种大小的冰块消失得比较快。”
  说完迟疑了下,朝着阮星渊鼓起来的胸口看了一眼,“或者……让你的‘玩偶’看看?”
  拉链上面冒出来两颗小豆眼,阮星渊感觉胸前被推了一下。
  从冰块响动的时候,胸前的鹅崽就蠢蠢欲动,这下感受到寒意的靠近,小企鹅终于也忍不住想看看了。
  冰块递过来的时候,阮星渊便气笑了,这么大一个,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吧。
  似是看出来阮星渊在想什么了,应语堂笑起来,“是吧?这么大一个冰块,怎么会发现不了。还害得厨师总问我为何冰块少了。我也只能回答,拿去给伤者用了。”
  将冰块放在盒子里,递到了阮星渊的手中,应语堂站起来说:“深夜了,既然你不想聊就先回去吧,不过,如果不是你的话,能帮我给另一个总在半夜偷溜过来的‘人’带句话吗?就说……今天份的冰已经给完了,再拿的话就请自己跟厨师解释吧。”
  应语堂耸耸肩,“我可给他背了太多锅了。”
  说完这些,应语堂转身离开。
  待到看不见他的背影,阮星渊深深松了口气。打开手掌,才发现手心里沾满了汗水。
  同应医生说话可真是太挑战心理承受能力了。
  闷了许久的小企鹅拉下拉链,头扬起来两只眼睛望着阮星渊:“你好像很紧张,他发现鹅了吗?你要被关起来了吗?”
  阮星渊掏出手机,上面还停留着数不清的感叹号,以及一句话:“马上来。”
  沉默地打上“不用来了”,阮星渊低头对小企鹅说:“应该不会,不过另一只企鹅就说不准了。”
  小企鹅看了眼盒子,惊讶:“那么大的冰块?那他被发现也不冤了。”
  说完豪迈地敲敲阮星渊的手:“不过现在冰归我了!走,我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一路顺利,原先在打牌的几人也已经躺下呼呼大睡了,深夜的科考站,终于只剩下企鹅以及企鹅饲养员们还清醒着。
  阮星渊将冰块敲碎放在杯子里,眼见着小企鹅咕噜咕噜灌下水去,放置在一旁的冰块还在冒着阵阵冷烟,看得他一阵牙疼。
  灌完一杯子冷水小企鹅终于舒坦了,拍拍肚子幸福地说:“好了,现在鹅可以睡了。”
  好了,现在人睡不着了。
  灯熄灭,小企鹅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周身悄无声息,一切归于平静,万物沉睡,只余下被半夜被小企鹅拍醒的人类还睁着双眼。
  下次真的不能跟鹅睡。
  阮星渊打了个哈欠,郁郁地想着。
  说起来,他真的拽了企鹅的脚吗?
  阮:我觉得我委屈。
  其他企鹅饲养员:哈哈哈哈哈哈。
  第36章 饿了
  阮星渊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将小企鹅偷渡回工作室里。
  小企鹅还在他怀里呼呼大睡,阮星渊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工作室关上门,拉开椅子直接躺下了。
  挂在他身上的小企鹅也没醒过来,一人一鹅睡到了九点多。
  醒过来查看了下未读消息,阮星渊去姚飞沉那里端了缸鱼。
  推开工作室的门,鱼端进工作室的瞬间,闻见鱼腥小企鹅跳起来迈开步子跑了过来。
  “那个家伙的鱼我每天都可以拥有一些吗?”小企鹅睁着两只黑亮的圆眼睛,扒着装鱼的缸踮起脚向里面张望。
  鱼缸中银光闪动,小鱼在甩尾,在水面留下一道痕迹又迅速消失。它们尾巴摆动的动作很快,看着肉就鲜嫩,把小企鹅馋得伸出脑袋就往水里扎。
  阮星渊也不知道姚飞沉怎么想,不过看他对小企鹅的喜爱,“应该是的。”
  小企鹅欢快地拍拍鳍,“那我可以多要一点吗?”
  “怎么了,不够吗?”
  阮星渊低头往鱼缸里看一眼。摆在地面上的整个鱼缸几乎被小鱼塞满了,如果这还吃不饱,小企鹅的食量也忒恐怖了些。
  “我想给其他鹅留一些。”小企鹅用喙划拉着水面,扭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轻轻地叫了一声。
  闪着微光的屏幕中,成年企鹅们聚在一起低声鸣叫。放眼望去,陆缘冰上熙熙攘攘站立的成年企鹅护在自家孩子身旁。小企鹅仰起头嗷嗷叫唤,听见他们的声音,成年企鹅缓缓垂下喙,艰难地分泌出数量不多的食物。
  相较于刚抵达陆缘冰上时企鹅爸爸们几乎瘦了二分之一。可未来还尚未定数,他们或许就要这么一直瘦下去。
  现在已经过了一百多天了,企鹅爸爸的食物不仅要给自己,还要给自己的幼崽,存货早已不够。以至于企鹅爸爸和幼崽们时常饿着肚子。
  大大小小的企鹅们张开喙呼唤,阮星渊听不懂这些企鹅的叫声,不过作为研究企鹅行为多年的他来说,推算一下雄性企鹅们带孩子的时间,不难猜到这个时候企鹅爸爸们以及企鹅幼崽们也已经陷入食物短缺的困境。
  陆缘冰附近缺少食物,冰层深厚。就在前些天,一群海豹来到了陆缘冰周围。贼鸥劫难未过,新的天敌却又再次出现,这一切都令企鹅们的生存到达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他们都很饿。”小企鹅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阮星渊。
  作为企鹅中的一员,小企鹅的世界里一直都包围着这样的声音,只是最近尤甚。
  从他回到企鹅爸爸身边的那时候起,陆缘冰上就接连不断地响起这样的声音。
  企鹅群上有贼鸥对企鹅幼崽虎视眈眈,下有海豹围追堵截,海面离陆缘冰很远,企鹅爸爸们甚至不敢冒险离开,下海寻找食物。
  然而近处的陆缘冰深厚,不是帝企鹅能够打穿的。
  如果企鹅妈妈们再不回来,他们可能就要饿死了。
  可雌性企鹅们迟迟未归。
  作为雌性企鹅,生下孩子后她们早已饥肠辘辘,但为了生存,也不得不行走四十多公里寻找拥有大量鱼类资源的海域。她们急需饱餐一顿,并带上为自家丈夫和孩子准备的食物回去。
  在此期间,海豹无处不在,随时可能从哪一个冰面的洞口出冒出来吞食掉雌性企鹅。死亡的雌性企鹅,她的丈夫与幼崽等不到她的归来,则会饿死在陆缘冰之上。
  可尽管如此,雌性企鹅们仍旧会期待冰面上的洞口。那意味着,她们有机会饱餐一顿。从冰面上的洞口下去深入海底便能捕捉到鱼,如果幸运的话,没有遇上海豹,接下来的路程她们就不用饿着肚子去寻找食物。
  可这样的情形并不多,多数情况下,洞口下方都有海豹守候。她们不得不放弃食物,忍着饥饿踏上寻找食物的旅程。
  现在雌性企鹅们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等待在陆缘冰上的企鹅们却已经受不了了。
  阮星渊的内心在拉扯。在来之前他已经做过保证,签下了保证书,做过宣誓:绝不做影响企鹅种族生存的事情,不干扰南极的食物链进行。这是作为一个生物研究者最基本也最重要的守则。
  因而尽管曾经无数次心痛脆弱生命的离开,但他始终不曾跨越自己许下的诺言。
  “抱歉。”阮星渊避开小企鹅的眼睛,垂下眸掩去眼中的神情,“我不能。”
  工作室安静下来。
  阮星渊以为小企鹅会生气,他等待了一会儿。紧接着听见水“哗啦”作响的声音,扭头一看,小企鹅竟然已经开始大口吃起鱼来。
  “……”尽管觉得小企鹅有些心大,但好歹没有跟他生气,阮星渊暗地里松了口气。
  陆缘冰上的叫声久久未散。
  屏幕之上,几只企鹅幼崽的声音逐渐微弱,他们实在太饿了。
  企鹅爸爸弯着脖颈垂下喙,可喙张了半天,什么也没掉出来。
  他们自己已经饿了许久,脖颈侧的橙黄色羽毛不再是原先那般明亮。小企鹅们已经长到了企鹅爸爸的肚子一半了,需要的食物也越来越多,企鹅爸爸们早已不再拥有能够喂饱孩子的存粮。
  企鹅群中的大小企鹅时常向着远处呼唤,渴望从路的尽头能够等来熟悉的回应声。
  远远望去,路的尽头是一片苍白,看不见什么生物,只有偶尔几只海豹将洞打得距离陆缘冰越来越近,危险地徘徊在企鹅群周围。
  “我没吃饱。”小企鹅仰起头看着阮星渊。
  近来小企鹅长大了些,只是仍旧不高,甚至没长到阮星渊半条小腿的位置,远远不如陆缘冰上的其他企鹅幼崽。
  现下,小企鹅鳍贴在肚子旁边,肚子吃得鼓胀起来,看起来像只胖乎乎的球。
  阮星渊蹲下,伸出手指戳戳小企鹅的肚子,惊叹:“都鼓起来这么大了还没吃饱?”
  小企鹅“啪”的一下拍掉他的手指,凶凶地说:“你不要摸鹅的肚子,鹅还在长身体,当然吃得多!”
  “那好吧。”阮星渊熟练地打开了伙食供应工具人姚飞沉的聊天框,将小企鹅的需求发送过去。
  “他问你还得多少?”阮星渊看了一眼空缸,担忧地瞧了瞧小企鹅的肚子。
  这不会给撑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