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欲退无路
  另一个没有退路的人就是山县有朋了。
  当直上松原把大正从皇宫接出来之后,当东京的那些叛军放下武器接受大正的制裁的时候,山县有朋就已经被逼到了一个死地上面。以前山县面对直上松原之上在声望上还有人支持他,但是现在他面对是大正天皇,是重新组阁的日本内阁。
  不管是在名义上还是在实力上,山县感觉自己就像是人家砧板上的一块肉,只剩下了挨刀的份。
  他想过投降,甚至他已经做了。当天皇出来的那天他就递交了请罪书,愿意接受大正的制裁。后来他看到大正居然放过在东京的寺内正毅,对寺内和东乡平八郎的处理知识降职,甚至还让寺内统帅日本陆军的时候,他投降的欲望更加的强烈。
  前前后后他给大正写了几十封信过去,哀求大正天皇看在他一辈子为了大日本帝国奋斗的份上,原谅他这个不懂事的武夫。
  可惜,他不是寺内正毅,也不是东乡平八郎。他是山县有朋,大正早就想搞他了。山县的信被大正全部扣押了下来,即不公布也不回应。大正就像忘了山县的存在一样,把山县放在东京城外,不做出任何处理决定。
  二十多天过去以后,山县的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东京的经济虽然还十分的萧条,但是秩序却已经慢慢的恢复。直上松原从日本各地调来物资,保证东京能渡过这个冬天,其他的地方现在真的管不了了,松原君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一个烂摊子经营起来,他现在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对美国的战争上面,赢了,日本就能过了这一关。
  稳定下来的东京开始思索这一切灾难的来源,对于那些东京城内的基层军官的审判也展开了,同时有一种声音越来越大,那就是处置山县有朋!
  山县知道自己完了,这种舆论虽然兴起于民间,天皇和直上松原都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可山县知道最可怕的事情就在这里。大正如果杀他,直上松原如果抓他,那么他最少还是一个人物。可是当日本国民要把他碎尸万段的时候,他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面。
  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山县把自己的武士刀放在桌子上面:“进来吧,”
  三浦的脚步迈入的屋内的时候,看到山县很平静,甚至可以说他的脸上还有一丝兴奋:“三浦君,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到了么?”
  三浦一鞠躬:“哈衣!我们得到确切的消息,井上良馨的舰队已经做好了攻击菲律宾的准备,预计战斗可能会在十天之后打响。”
  山县点头:“呦西,非常好。我可以放心去死了。”
  “我想死去很好,”三浦说,他又补充说:“阁下先行一步,我马上随您去。”
  山县脸色突变,站起来在三浦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八嘎!我死去已经足够,三浦君必须活下去。我需要你活着,也许你以后将生活在监狱里,但是你必须活着!因为,你要用你的眼睛,来为了见证日本的未来。”
  三浦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哈衣!”
  夜幕慢慢的降临,山县开始为死亡做准备,他不停的喝酒,一壶接一壶的喝。
  一直喝了三个多小时,他解下自己腰间佩戴的那把武士刀,交给了三浦:“三浦君,你跟随我三十多年,最后我只能把这个送给你了,请记着我。”
  三浦跪坐在那里一鞠躬,双手将刀接了过来。
  山县先脱掉了自己的外衣,然后打开早就放在旁边的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又一个勋章。他把勋章别在自己的白色衬衣上面:“这些都是天皇给我的,包括这件衣服。”
  他的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神色:“我要走了,三浦君,请你出去。
  三浦弓身而出。山县一个人席地而坐,他的胸口急剧的起伏了一会,然后他把刀刺进肚子的左边,再划向右边,接着向上挑。
  至少有一点他没有说错,他是一个真正的武士!
  这是一种典型的剖腹自杀,在自己的身体上连划几刀的勇气不是每一个都有的,很少有人敢于以这种方式自杀。完成这个三个动作的山县只是冷哼了一声,一股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来。
  他倒在地上还没有死,因为他的血还没有流干。这个时候他居然把剑从腹部拔出,用剑尖寻找耳朵下的颈动脉,希望早点结束。
  听到屋内声响之后三浦返身进来,看着山县仍然坐着,那血淋漓的下半身肠子都流出来了。
  三浦俯下身:“可以帮助您吗?”
  山县喘着气,“不需要,走开!”
  在一个武士的眼里,自己完成这个过程是一个莫大的荣耀。
  二十分钟之后,山县有朋走了。两个小时之后,三浦和其他十四名日本军官闯入东京意图行刺新任首相直上松原,被乱枪击毙。
  第二天早上,大正宣布山县有朋在官邸内病逝的消息,追封山县爵士称号,按国礼安葬于靖国神社。
  东京动乱至此尘埃落定。
  松原君的电报发到北京的同时,西北方面也传来喜讯,义勇军入藏之后七战七胜,那些亲英派藏族武装被全部击溃,除了少数人逃入藏南,在英印军的帮助下进入了印度之外,大部分的藏兵都在被我们包围之后,经过班禅的劝说放下了他们的武器。
  逃到印度去的那帮家伙真的有点麻烦,不过他们也只能给我们添些麻烦而已。杜月笙马上出台了对待西藏政策,首先我们尊重藏区的佛教传统,对于因为战争而损坏的寺庙由政府出面予以修复。然后我们尊重班禅在西藏的地位,任命班禅为西藏宗教局主席,同时也是全国宗教协会副理事长。
  在体制上面实行教政分离的改革。杜月笙知道马上中国就要推行山西的那套政治制度了,他发电报请求中央在西藏的问题上能暂缓,因为现在的藏民基本上都是喇嘛教的,布达拉宫统治了他们几百年,你要是让他们自己选,他们选出来的肯定是喇嘛。
  黎元洪同意了杜月笙的意见,在即将推行的政改中,抹去了西藏地区。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对全国的某一个地方实行特殊的政策。
  泥菩萨以前基本上不和杨司令有什么过多的交流,除了一些抹不开的事情必须商议之外,他能不和杨小林接触他都不接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一个管政治一个管军事,交流也慢慢的多了起来。
  还有就是唐绍仪了,总理内阁现在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那就是那些归国华侨的问题。
  很公道的说一句,这个时代很多华侨出国的主要原因是国内的环境不好,不说满清时候的压迫,就是新中国建立了,我们周边也面临着不断的战争,也就是这两年才慢慢的消停下来。
  加上杨打鬼这个土匪的名声被西方抹的太黑,有很多有条件的人在义勇军进入北京的时候,能离开中国的都离开了。杨小林从来没有对这些人抱怨过什么,因为人活着就是这么现实,每个人都追求自己的幸福,然后想着让家人都幸福,等这些都做到的时候,他们才会考虑能为我们的祖国做点什么。
  走的不一定都是不爱国的,在我们对俄国和对日本的战争中,海外华侨给了我们难以想象的帮助。不过有些离开的人则有点时运不济的味道在里面。
  中国人出国都有两个选择,有钱的去欧洲,享受高等国民的生活,没钱的去东南亚,自己打拼一片江山。
  那些去欧洲人大多是听说西方怎么怎么好,不顾一切的去了。到了地方之后他们多少有些失落,首先语言和文化上的差异不可避免的让他们的内心产生落差,本来就有一种孤叶飘零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们还可以安慰自己,不错了,好歹比中国安全点。可现在眼看着炮火就要在欧洲打起来了,中国这里却越来越显得稳定,回家,成了那些在海外的华人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这股浪潮从去年就开始了,那个时候各地政府对于归国的华侨也是大开方便之门,不管你是混的不如意还是荣归故里,只要你想回来,都给你留一扇门。
  我们中国从古以来对游子们都是这样的,更何况那个时候我们连印度人,朝鲜人和俄国人都能接受,对自己同胞自然不会有脸色的。
  可是今年不同了,移民管制条例一出台,这些人再想回来首先就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是外国人,他们无法抛弃他们外国人的身份的话在中国就没有办法取得身份证明。
  中国是可能给你一个法国人办理中国身份证的,这一点没有丝毫的讨价还价的余地。按照条例的规定,他们必须先取消他们的外国国籍,然后再加入中国国籍。
  可是现在欧洲各个国家都在征兵,对于一些年满十八岁的公民,不管是英法还是德奥,都不会让你说走就走的。
  有的人还走了迂回路线,先去东帝汶,因为东帝汶是允许双重国籍的国家,先在那里取得东帝汶的身份证明,然后想办法脱离现在的国籍,最后从东帝汶加入中国籍。
  这个办法也行,可问题是东帝汶那里想取得正式的身份,有一个硬条件,就是你必须在东帝汶生活满五年。也就是说,五年之内他们还是洋大人,即便住在东帝汶,西方那些国家也可以召唤他们去为“祖国”战斗。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有钱人专用的,用旅游的名义来中国住下。本来他们认为自己在家里还认得些人,乡亲们不去举报,政府也不会来管的。结果回来之后发现事情不是他们想的这样。
  乡亲们是不举报他们,政府也没来查过。可是孩子上学要身份,你买地盖房子也要身份,甚至想找一份正式的好点的工作他们都找不到。明明自己中国人,却只能打黑工,这种感觉当真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