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那让你二哥把票据那些给你就好,眼看就要到摆酒的时间了,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宋清雪直觉告诉自己这里面肯定出了岔子,看来自己的预感果然是真的。
  “那我晚上问问我二哥吧。”秦有森低头拖延时间道,他决定晚上去找李金秀,让她去和二哥说这事。
  “有森,我要三大件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只是不想那天太过丢脸,你知道的,肖甜和顾老幺他们远在和我们同一天订婚,不就是为了恶心我们吗?”说到最后,宋清雪眼里有了泪花。
  “清雪,你别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直都明白的,我等下回去就和他们说。”秦有森见宋清雪落泪,连忙安慰她。
  宋清雪仰头看向秦有森,眼泪顺着脸颊一路滑落,最后轻轻点了点头:“有森,我相信你的。”
  *
  “秦有森还有几天结婚?”康月月觉得自己在秦家多待一天都是憋屈的。
  “还有四天,怎么,待得不习惯吗?要不明天我带你去城里的招待所住几天,或者你先回去?”秦有林说完看向康月月,等着她做决定。
  “不用,我跟你一起,不然我怕你到时候又心软下不了决心。”康月月一脸不信任的眼神。
  “放心吧,这次我是真的想通了。”自欺欺人这么多年,自己也该醒悟了。
  “想通就好,反正也就四五天的时间,我勉强也能待下去的。”康月月一脸自己能将就的表情让秦有林心里有个地方变得柔软起来,原来也有人会为了他而委屈自己呢。
  “这些天委屈你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一声,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办到。”秦有林一脸认真地看向康月月。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康月月笑得一脸狡黠。
  “嗯,我说的。”秦有林从来不轻易许诺。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这也算是行侠仗义。”康月月一直有颗行侠仗义的心,这次也算是体现了一把做女侠的感觉。
  两人一路从村头转到村尾,路上也听到不少消息,比如和秦有森结婚的宋清雪是个女知青。
  再比如,刚才遇见的肖甜和顾源清也是在那天订婚。
  再比如,肖甜以前竟然喜欢秦有森那个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康月月一脸的震惊:“肖甜以前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秦有林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估计是吧。”
  “秦有森有什么好的,看起来跟个白切鸡似的,还一点担当都没有,那女知青竟然看得上他?”康月月对知青的观感一向很好,所以这会很为宋清雪抱不平。
  “她下乡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秦有森是什么样的人她不会不了解,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吧。” 秦有林语气很是平静,对于这些知青他比康月月了解得多一点。
  很多知青下乡吃不了苦,就算选择快速嫁人,这样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所以对于宋清雪的选择,他并不觉得惊讶。
  更何况,他爸还是生产队队长,就凭借这一条,就有不少人愿意嫁到秦家,这样至少以后能分个轻松的活。
  康月月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
  “走吧,明天要进城,今天回去早点休息。”虽然只待几天,但秦有林也不想太过委屈康月月,所以还是要去城里置办些东西。
  “嗯,那个肖甜和顾源清不是要订婚了吗,明天刚好去供销社给他们买个贺礼。”康月月性子一向活泼,肖甜是她来这里唯一合眼缘的人,所以她决定和肖甜交朋友。
  “嗯,都行。”说起来秦有林和顾源清小时候也有几分情分来,那时候大哥和有森都不愿意带自己玩,反倒是顾源清看着自己一个人还愿意带自己玩。
  李金秀听完秦有森的话,脸上也是一件的怒气:“我就知道老二这是翅膀硬了,有对象这么大的事不提前跟我们说就直接带回来,现在还没和那个小妖精结婚呢,就开始和咱们划分界限,那以后还得了。”
  “我也觉得,妈,要不还是重新给二哥找个媳妇吧,不然这个康月月一进门,肯定闹得咱们家里不安生。”在秦有森看来,这次秦有林的反常都是因为康月月的存在。
  “那是必须的,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进门,不然咱家还不得被搅和得天翻地覆?”更重要的是到时候老二津贴可就到不了她手里,这丫头的工作家里也没人能顶替,所以还不如就找个好拿捏的。
  康月月和秦有林一回来,李金秀就指使康月月去做饭。
  秦有林不由皱眉:“妈,月月是客人,怎么能让她做饭?”
  “她算哪门子的客人,第一次来婆家都不知道表现下吗?”李金秀一脸的嫌弃。
  “她在家里都不做这些,凭什么到了我们家就要做?你要是不欢迎我们回来,我这就带她离开。”秦有林这次是真的气愤了,平时使唤自己就算了,他们凭什么使唤人家康月月。
  康月月从进来就没出声过,她的视线停留在秦有森身上,不用想,肯定是这不知感恩的小子回来说了什么,呸,一个大男人,竟然还玩告状这一套,他是还没断奶吗?
  秦有林说完就要拉着康月月的手臂回去整理东西,结果被李金秀拦住了,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秦有林:“老二,你这是翅膀硬了是吧,不过是让你对象做顿饭你就觉得委屈了,那你去外面问问,哪家闺女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都说了她不会做。”秦有林原本对他还有一丝的情意,这会也消得得一干二净,要不是他刚才和李李金秀说了什么,她怎么会突然为难康月月。
  秦有森被秦有林的目光看得些不自在,别过头后又变得理直气壮,他心虚什么,他有什么好心虚的,本来就是二哥不对,找了个自己不讨喜的对象,他这是在帮他而已。
  “一回来就听到你们在吵,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就不能消停一点吗?”秦辉全一脸不地的看向李金秀,这老二刚回来,她就不能消停两天吗?
  “这是我想吵吗,老二带回来的对象让她做饭,她竟然不会做,这样的媳妇谁家敢要?”李金秀说完不由看向秦辉全,这次可是她占理。
  “婶子,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就算我不做饭,我和有林也能去食堂,再不济也能回我家吃饭,所以饿不着我们。”康月月一脸笑意的开口。
  “你们有没有饭吃关我什么事,你嫁到我们家了就要孝敬公婆,做饭洗衣这些事你不做谁做?”李金秀希望自己的这些话能让康月月打退堂鼓。
  “家里不是还有大哥和三弟吗,到时候每年该我们出的养老钱我们绝不会赖账。”康月月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老二,你这对象不会做饭的事你怎么看?”秦辉全对这个儿子也不亲近到也不至于像李金秀那么偏心,毕竟都是他的儿子,更何况当初作孽的还是他妈她们。
  “一个家里面有人会做饭就行,我会做,她不会做也没关系。”秦有林觉得自己娶媳妇不是让人过来帮自己做饭的,况且他会就好了。
  听到秦有林的话,李金秀就跟炸了的气似的得:“一个大男人进什么厨房。”
  “我以前进厨房进得少少了吗?”秦有林一脸似笑非地的看向李金秀,她用这个理由来说事未免也太好笑。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崽子还在记恨以前的事,以前家里的条件不好,让你煮饭又怎么了,是我们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李金秀说完扬起巴掌就要往秦有林脸上扇。
  康月月见状连忙上前拉着秦有林躲开,一脸愤恨地看向李金秀:“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就因为秦有林不愿意给秦有森置办三大件,你就这样对待他,难道秦有森是你儿子,秦有林就不是吗,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没痊愈就赶了回来,回来这么久你们有关心过他一句吗,没有,你们眼里只有钱,你们这算什么家人,压根就是吸血虫。”
  康月月说完又看向秦有森,伸手指着他:“秦有森你一个马上要结婚的大男人,还要脸吗,秦有林的钱都是用命换来的,你张口就要三大件,不给就是他不对,你怎么不想想这些年他给你寄了多少钱?就因为他不愿意给你置办三大件,你就回来挑拨是非,你要脸吗你?”
  眼看外面不断有人停下来朝里面张望,李金秀急了:“你个小妖精胡说八道什么,要不是你,老二会跟变了个人似的吗?你给我滚出我们家,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同意你和老二的事。”
  她说完就伸手想要撕康月月的嘴,被秦有林一把抓住手臂:“妈,够了,这些年我的津贴每个月都如数寄回来,自己从来没留下过一份,现在就因为不能替老三置办三大件,你就这样对我,你们真是让我寒心。”
  “老二,别听你妈胡说八道,家里没人逼你跟老三置办三大件。”眼看外面的人越来越多,秦辉全不由出声阻止道。
  “这样还不叫逼,那什么才叫逼,爸,我累了,这些年我寄回来的津贴也算是报答了你们的养育之恩,该还给你们的恩情我已经还完了,就这样吧。”秦有林觉得自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秦有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金秀尖着嗓子吼了一声。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不管我做什么,在你们眼里都是应该的。”秦有林语气里满是低落。
  外面人群里已经开始有人为秦有林抱不平了,这秦有森也太过分了,自己要结婚,竟然让秦有林置办三大件,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我知道这个家不欢迎我们,我现在就带月月离开,以后每年我们该给的养老钱我都会寄回来给你们。”秦有林说完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秦有森:“这是你结婚我这个当二哥随的礼。”
  秦有林说完把钱塞到秦有森手里,然后不再看众人的反应,直接进屋拿了他们回来带的东西,就拉着康月月离开秦家院子。
  第75章 一更
  外面看热闹的人见秦有林直接拉着康月月离开,脸上的神情更是兴奋。
  大多数人都有阴暗的一面,更何况李金秀往日里那么嚣张,不就是仗着每个月秦有林的津贴吗?
  现在秦有林一副要和他们断绝关系的架势,他们能不兴奋吗?
  秦家的人这会都还没能反应过来,毕竟秦有林对家里百依百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所以直到秦有林拉着康月月走到门外他们才反应过来。
  秦辉全最先反应过来,他沉着嗓子道:“老二,你这是为了一个女人连爹妈都不要了?”
  原本往前走的秦有林听到这话不由顿住脚步,一脸苦笑地看向秦辉全:“爸,这明明是我们之间的矛盾,你为什么非要牵扯到月月身上来呢。”
  “如果不是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老三是你亲弟弟,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直说,何必要闹得这般难看?”秦辉全看着外面越发多的人脸色更加难看。
  康月月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好不要脸,轻描淡写的几句把错全都推在了秦有林身上。
  见她要开口,秦有林突然低头:“让我来。”
  这原本就是他自己的事,怎么能事事让她为自己出头呢,自己最不堪的那一面她已经见过了,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爸,我知道从小我在家就是不受欢迎的存在,从我懂事起,家里所有的活都是我在干,现在提起这个,并不是说我翻旧账,只是陈诉你们偏心的事实。”这一刻,秦有林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小时候的委屈不甘都在这一刻释怀,因为也有人开始心疼了。
  “你当哥哥的做点事又怎么了,有森从小身体不好,哥哥照顾弟弟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李金秀觉得秦有林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现在都还记恨着小时候的事,早知道当年就该任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李金秀的话让秦有林轻笑一声,随即他又缓缓开口:“从小家里的新衣服和零嘴都没我的份,家里困难我能理解,我从小不在你们身边长大,和你们不亲近我也能理解,所以我去当兵了,这些年我的津贴都如数寄给家里,但你们都认为这是应该的,觉得这是我必须做的,这么些年,你们关心过我吗,每次写信和发电报,除了要钱别的话一句都没有。”
  说到最后秦有林的声音都在发颤,天知道自己每次看到其他战友收到家里寄来的东西时的羡慕。
  偏偏别人问起,他还不得不表示自己压根就不在乎。
  他不是没想到反抗,可就算自己回去,他们像依旧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似的。
  他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把每个月的津贴寄给他们,想到这里,秦有林眼里的嘲讽越发浓厚,这样的家人,他以前竟还觉得不舍。
  “你能当兵还不是多亏了我和你爸,你现在这翅膀硬了是吧。”见秦有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偏心,李金的神色越发难看起来。
  “是啊,当初要不是大哥想去当兵,你们大概也记不起你们还有我这个儿子吧。”可惜的是他们看好的大儿子落选了,自己却被选中了。
  “你们放心,我说了,每年的养老费我会按时给你们寄回来的,至于平时,就不用联系了吧,反正你们平时除了要钱也就没联系过我了,现在我也要成家了,更要负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不能再向以前那样可以随时给你们寄钱,至于有森的三大件,我更是无能为力。”秦有林说完看了一眼自己边上的康月月。
  这次真的多亏了她,如果没有她在自己身边,自己大概依旧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这些,依旧还是他们眼里的好儿子好哥哥。
  “所以你现在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划清界限了?”秦辉全见他一脸的坚定,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你们也并不想看到我不是吗,更何况我伤势没好,需要静养。”最让秦有林寒心的事,他们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没人关心他为什么受伤,更没人关心他的伤势,这样的家人他是真的不再需要了。
  “二哥,过几天就是我结婚,你非要这时候离开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你对我不满吗?”秦有森语气里满是不满。
  不愿意帮自己置办三大件就算了,塞个十块钱就算礼金了,他这看不起谁呢?
  “我没有对你不满,还该做的我都做了。”秦有林说完不再理会他,反而是转头看向旁边一直不出声的秦有木:“抱歉大哥,没和你商量我就擅自给了礼金,你不会怪我吧。”
  秦有木来不及开口,他旁边的媳妇就忍不住开口,一脸的阴阳怪气:“我和你大哥可比不得你是当兵的有津贴,所以我们最多只能随五块的礼金。”
  一般这种随礼的事,家里的兄弟姐都会商量,大家随一样的礼。
  “是我没考虑周到。”秦有林一脸抱歉的神情看着秦老大。
  外面有人笑出声来:“刚才秦有森还不满意人家秦老二随十块,这秦老大才随五块呢,他怎么就不说了呢。”
  “这家子都把人家秦老二当做老黄牛呢,真够不要脸,摊上这样的家人,这秦老二也是命苦。”大家看向秦有林的目光满是同情。
  “可不是,这秦有森结婚,竟然还想让秦有林置办三大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不是他哥,是他爹呢,连娶媳妇的事都得包办。”说完这句大家都不由笑了起来,可不是这个理吗?
  秦辉全听到这句话脸色彻底的黑了下来,瞪着眼睛看向外面的秦有林:“老二,你今天非要离开是吧。”
  康月月抢在秦有林之前开口:“他本来伤势就没好,一回来就被你们气地更加严重,他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等死吗?”
  “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插嘴,老二,你今天要是执意要走,以后就不要再踏进家门一步。”秦辉全语气里满是威胁,他就不信老二真的会为了这丫头连家都不要了。
  “如你所愿,以后每年的钱我会准时寄回来的。”他的户口也因为当兵转到了部\队上,这么一想,确实没有再回来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