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没那么贪心
  楚邑似乎早就料到了舞乐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但他也不急,似乎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同她周旋下去似的。
  舞乐皱了皱眉,“我都说了,我跟你不熟,凭什么要相信你?而且我们就算与你一起对付船家,那到时候谁来撑船啊。”说着,又往楚邑的身上打量了一圈。
  如果船家真的要对付他,如今他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么?
  楚邑摸了摸下巴,不疾不徐道,“我可以撑啊,而且我知道怎么去黎国。”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黎国?”舞乐再次竖起了戒备,下意识地退开一步。
  “这条水路过去之后,就能到达黎国境内,你们若不是去黎国,何必要上这条船?”楚邑仍旧有条不紊地应道,“然后你一定还在想,若是船家要对付我的话,我又怎么会还好好地站在这里是不是?”
  舞乐不置可否地挑眉。
  “原因很简单,因为船还没开出去多久,一旦到了江流的中心,随时都可以杀了我再抛尸。最重要的是,你刚刚拿着我的玉佩,那大婶可全都看到了,你们同我是一伙的。”
  “你!”舞乐气极,却实在说不出话来。
  正当她气呼呼地瞪着他时,一旁的嬴冉忽然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舞乐管不了楚邑,当即一个健步跑到了嬴冉的身边。她摸着他的额头,又替他试了试额角的汗,适才发现如今自己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办?
  嬴冉若是死在了这里……
  她简直不敢想象!
  舞乐整个人都乱了,除了不停地替他试汗,除了不停地摸着他的额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高烧越来越重。
  舞乐手足无措,急的双眼通红,然而此时楚邑却忽然走到了她的身边。舞乐本就无可奈何,此时被楚邑一推,更是一肚子的气,当即回过头,满脸怒容地指责道,“你干什么?!”
  “我来帮你啊。”
  “你会有那么好心?”舞乐对楚邑的敌意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恍惚间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对楚邑的戒备有些过分了。
  楚邑点头,双手环胸道,“多个人多个帮手,喏,现在你也没有办法,药也被下了毒,要不要我帮,你自己看着办。”
  “我不相信你有那么好心。”舞乐虽然口中这么说,可仍旧有些底气不足,故而声音越发弱了下来。她不能拿嬴冉的性命来开玩笑,对她来说,嬴冉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除了相信我,你还能相信谁?”
  “可是……”
  “没有可是。”楚邑已经有些不耐,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顺势便塞进了嬴冉的口中。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诡谲。
  其实这是一个杀了嬴冉的绝佳机会,杀了他,他就可以替自己的父亲报仇。然而,他却不能这么做。
  他不能将自己的恨只屈居于眼前。
  更何况,他还要替自己的父亲夺回楚国!
  思及此,他手中的动作更是利落。舞乐还未反应过来,赤红色的药丸已经进了嬴冉的口中。舞乐脸色苍白,双眸更显无力。
  她这个姐姐,是不是太没用了一些?
  舞乐颔首,摊开自己的手掌,“你给他吃的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气息都有些不稳,就连横在半空中的手掌都微微晃动而又凌乱。
  他对她来说,当真就这么重要?
  楚邑拿了一颗药丸,放在了舞乐的手中,“放心,吃不死人的。”
  舞乐仍旧不信,将药丸放在自己的鼻间嗅了嗅,她大致懂一些药材,这一闻却也能闻出一些名堂来,故而也就捏着药丸垂下了自己的手臂。
  刚一释然,楚邑又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我没那么好心的。”
  “你!”舞乐不可置信地抬头,“果然,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诶,我刚刚救了你的弟弟,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什么?”楚邑眉梢微挑,然而他的双眼仍旧冰凉冷漠。无论他说着何种调笑的话,无论他何种以戏谑的口味来戏弄她,改变不了也欺骗不了她的正是这双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双眼。
  漆黑地仿佛黑洞一般,拖着别人泥足深陷,只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双眼睛有多深。
  舞乐稍稍松了一口气,“若是要回报,你说便是,我能还给你的自然会还。”
  她也不喜欢欠别人的。
  “好啊。”楚邑又懒懒地靠在了一边,“以身相许,如何?”
  “你做梦!”
  “我随口胡说的,你别那么激动。”
  “你若是强人所难,就别怪我忘恩负义。”舞乐别开了脸,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不会。”楚邑勾了勾唇角,“你只要答应我就行了,日后想起来,定然不会是你办不到的事情。”
  舞乐这才放心一些,可见楚邑的样子,又觉得他像是有备而来。
  不过此时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嬴冉。她走到嬴冉的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适才发觉他的高烧已经退了下去。然而正当她回头的时候,楚邑已经不在船舱之内了。
  舞乐虽然搞不明白楚邑究竟想做什么,但她还是把楚邑的话听了进去。先将船舱的房门上了栓,随后开始尽心尽力地照顾嬴冉。
  这烧一退下来,他的身上势必出了不少的汗。索性船舱之内还是有些清水,故而舞乐便自己端了一盆水来替他擦拭身子。那些难以直视的部位,她自然就自动略过。
  等她处理得差不多了之后,船舱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眼下的舞乐几乎已经精疲力尽,然而在她几乎松懈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之时,却忽然听到来意不明的突兀声响,登时让她整个人紧张地直冒汗。
  “谁啊?”舞乐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船舱外传来大婶的声音,此时隔着一道木门,听起来却诡异地像在耳边,“天色不早,我来给你们送饭来了。姑娘快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