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有人截胡 上 (含为碧缕纱升为堂主
  裴舒芬捧着红漆描金,看着像是个首饰匣子的东西和几本书进了琅缳洞天,来到琅缳洞天三楼的梳妆台前坐下,打开了面前的匣子。
  匣子里没有她预料中的首饰,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玉质印章在里面。那印章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着实有些奇怪。
  裴舒芬好奇地捧着印章翻来覆去看的时候,贺宁馨正坐在对面须弥洞天的镜子前面,瞠目结舌地看着裴舒芬手里把玩的东西。——玉玺!居然是玉玺!
  贺宁馨的心里怦怦地跳。这玩意儿不是在柳梦寒那里,怎么到了裴舒芬手里?
  像是在回应贺宁馨的疑问一样,裴舒芬在对面自言自语地道:“看不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侯爷藏得这么紧,难道是府里头在外面钱庄取银子的印信?”
  贺宁馨霎时明白过来:原来柳梦寒将这个东西给了楚华谨。
  这又是为何?
  贺宁馨略一思忖,便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
  她知道,柳梦寒最近很是倒霉。先是儿子突然病死,然后女儿又得了“女儿痨”,入了冷宫。
  “女儿痨”这种病,大齐朝的女子是再熟悉不过了,特别是世家大族的女子。
  想到宁远侯府的楚中玉也是“女儿痨”而死,贺宁馨对柳梦寒的女儿一点都不同情。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若是只当自己的儿女是人,别人的儿女就是杂草,可以任割任砍,也就别怨恨别人对她的儿女弃若蔽履。
  贺宁馨相信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若不是裴舒芬有了这样逆天的法宝琅缳洞天,自己也不会抛下一双儿女,早早地死去。
  而裴舒芬正是有了琅缳洞天,自己才有机会重生为贺宁馨,并且也有了自己镜像的须弥福地,从而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裴舒芬在那边看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便抛下手里的玉质印章,翻开楚华谨先前看的书,细读起来。
  一读之下,裴舒芬不由冷汗淋漓,再看那玉质印章,眼里已经多了几分敬畏。她小心翼翼地将印章又取了过来,翻过来看底下刻的字。看来看去,似乎跟以前她的诰命谕旨上的印信差不多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玉玺。
  楚华谨弄个假的玉玺做什么?
  裴舒芬侧了头思索。她压根儿没想到,这个玉玺会是真的,只是下意识反应,这是个假的。
  玉玺是做什么用的,裴舒芬如今当然是心知肚明。
  而楚华谨为什么要做个假玉玺,裴舒芬想想就觉得心惊肉跳。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楚华谨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又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裴舒芬思忖了一会儿,便闪身出了琅缳洞天,将那匣子和书放回了原地,以免打草惊蛇,让楚华谨知道了。
  此事事关重大,裴舒芬要好好考虑考虑,怎样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贺宁馨皱着眉头,看见裴舒芬将玉玺又拿了出去,心里更是不安。
  裴舒芬也不傻,没有将这个东西放在自己手里。
  不过贺宁馨真心觉得,将玉玺放在琅缳洞天,比放回宁远侯府要安全多了。至少除了自己,不会有别的人知道这个玉玺在哪里。
  裴舒芬回到琅缳洞天,坐在梳妆台前卸妆,想着明日要寻个机会,跟楚华谨开诚布公地谈一次。——自己握有楚华谨这个天大的把柄,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甘心?
  楚华谨第二天醒过来,先去自己藏东西的地方检查了一下,发现还在原地,便放了心。梳洗过后,楚华谨去衙门之前,又将这些东西取出来,带到了外院的书房里,和柳梦寒给他的那本有毒的名册放到了一起。
  贺宁馨早上醒来,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
  简飞扬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将小子言叫了过来,
  小子言一岁多了,已经能够满地乱跑,说话也早,吐字清晰,声音响亮。只要他一起床,就能听见他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一刻都不停歇。
  贺宁馨如今一听就头疼,总是笑着捏小子言的嘴,不许他说太多废话。
  小子言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跟贺宁馨疯闹。
  看见贺宁馨坐在床头懒洋洋的样子,小子言精神一振,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了床,对贺宁馨道:“娘,娘,子言看你来了。”又问贺宁馨:“谦谦姐姐说今日会过来。娘快起来梳头。”
  以前小子言闹着让贺宁馨早上抱的时候,贺宁馨总会哄他,说娘还没有梳头,不能抱子言。
  小子言便记住了,娘亲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梳头。
  小子言爬下床,来到贺宁馨的梳妆台前,顺着她的锦凳爬上了梳妆台,寻到了贺宁馨的玉梳,一手举着梳子,一手晃动着往下跳,吓得一旁笑吟吟地看着的简飞扬心里一紧,飞扑过去抱住了小子言。
  “子言,你真的要吓死你爹了!”简飞扬气不过,在小子言头上轻轻敲了一个爆栗。
  小子言呵呵地笑,也不生气,举着梳子往贺宁馨那边挣,大声道:“娘!娘!——给你梳子!”
  贺宁馨有些阴霾的心里被小子言灿烂的笑容彻底照亮,笑着道:“好,娘这就起来。子言跟你爹去吃早饭吧。”
  小子言早上已经吃过一顿奶,此时跟着简飞扬再喝一碗粥,吃些给=为他特别做得蔬菜糊糊,就是一顿早餐了。
  简飞扬看贺宁馨心情好了许多,心里也高兴,笑着抱了小子言对贺宁馨道:“你快些。我和子言在外面等你。”
  贺宁馨点点头,让他们父子俩先出去了,自己起床梳洗,换了身月白色缂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琵琶襟短襦,挑了件绯色缎地绣大丽花的裙子系上。
  艳丽的花色,鲜明的对比,盛开的花朵,含蓄的如意,贺宁馨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心情也更加振作。
  没什么可担忧的,兵来将当,水来土掩。贺宁馨就不信自己想不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大丫鬟绿茶紧赶着进来,麻利地帮着贺宁馨绾了倭髻。贺宁馨自己从妆奁匣子里挑了一支赤金累丝阿修罗伏魔簪插在鬓边。
  这支簪是正月十五去大觉寺上香的时候,大觉寺的方丈专门送给她的。
  贺宁馨从来没有戴过,一直放在匣子里镇宅。今日她心神不宁,便将这支簪插上了,心情才有些安静下来。
  来到外屋,贺宁馨看见小子言坐在高椅上,张大了嘴,吃着乳娘喂过来的蔬菜糊糊。
  看见贺宁馨从内室出来,小子言对贺宁馨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又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示意贺宁馨坐过来。
  贺宁馨抿着嘴笑,坐到了他旁边,一边喝着自己的桂圆百合粥,一边想着等会儿谦谦过来,她该给她备两身衣料带回去。前些日子,她刚从自己的库房里寻了一匹天水碧出来,就送给谦谦以后做嫁妆吧……
  简飞扬吃完饭,亲了小子言一口,对贺宁馨道:“今儿要进宫一趟,还要去安郡王府里坐一坐,你晚上别等我吃饭了。”
  贺宁馨起身接过一旁的侍女递过来的紫貂皮大氅,抖了抖,披在简飞扬身上,柔声叮嘱他:“别在安郡王那里喝太多的酒。”
  简飞扬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问贺宁馨:“谦谦今日是不是要过来?”
  “嗯。吃了早饭大概就来了,夏老夫人也会跟着过来坐一坐。”贺宁馨含笑道。
  简飞扬拍了拍头,”瞧我这记性。安郡王上次跟我说,想找个机会,让安郡王妃见见谦谦。”
  “见谦谦做什么?”贺宁馨狐疑地问,“谦谦闯祸了?”不该阿,谦谦那样乖巧守礼的孩子,怎么会得罪安郡王妃?
  贺宁馨满腹的疑问,不知不觉跟着简飞扬往外走去。
  简飞扬嘴角含笑,朝后面打了个手势。屋里伺候的丫鬟会意,快步去里屋将贺宁馨桃红色缂丝云纹面的狐狸皮大氅拿了出来,送到简飞扬手上。
  简飞扬一边走,一边抬手给贺宁馨披上大氅。
  两人并肩往屋外走去。
  小子言吃着蔬菜糊糊,看着爹娘出去,着急地大叫起来。前面的两个人却只专注在彼此身上,对小子言的叫声置若罔闻……
  “是这样的。你知道,安郡王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的世子铮儿,今年十四了,到了要定亲的年纪。”简飞扬握了贺宁馨的手,缓步走上了抄手游廊。
  贺宁馨立时想起了裴谦谦,心头一喜,又是一忧。
  二皇子回京之后,不知吃了什么药,去裴家去得很频繁。外人以为二皇子是去见裴太傅,或者裴首辅,还无人知道是为了裴谦谦。贺宁馨不是外人,自然知道裴家人心头的麻烦事,也知道裴谦益和裴谦谦两人亲事不顺。
  贺宁馨的心情最近一直不好,也是因为愧对这两个孩子。
  她只想着让他们脱离宁远侯府,却忘了这样的离去,对他们名誉的打击有多大。
  所以二皇子对谦谦有意,一般人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不仅裴家人不愿意,就连一向习惯从大局考虑的贺宁馨都很是不虞。
  裴谦谦虽然被楚家除了族,可是又被裴家纳入了族谱。且谦谦品貌双全,性子又好,二皇子再是皇室贵胄,在贺宁馨眼里,这个侍妾众多,比裴谦谦大七八岁的男人,并非良配。
  可是二皇子近来追得很紧,且听说宏宣帝发了话,只要二皇子说服了裴家人,宏宣帝就要给他们赐婚。
  这也是裴家人近来带着裴谦谦经常出去走动的原因。一是为了躲二皇子,二是为了让人相看裴谦谦。
  裴谦谦自己不乐意被人品头论足,也着实烦了二皇子,就经常到镇国公府这里,跟贺宁馨和小子言一起盘桓,消磨时候。
  要说良配,安郡王的世子,当然比二皇子好了千百倍。不说别的,安郡王的世子,年岁跟裴谦益同岁,比谦谦只大两岁半不到三岁的样子。
  可是,就是因为太好了,贺宁馨觉得有些不真实,反复问简飞扬:“安郡王知道二皇子的心事吗?”
  简飞扬笑着道:“二皇子这样明目张胆,其实该知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贺宁馨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怒道:“二皇子怎么能这样?”又问简飞扬:“既然安郡王知道,难道还要和二皇子作对?”
  简飞扬满不在乎地道:“安郡王妃也只是想相看相看而已,你别想多了。再说二皇子和谦谦,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虽然是表亲,却在亲事上没有任何瓜葛。如果相看准了,也是谦谦的运气。”
  贺宁馨情不自禁地点头赞道:“的确如此。”放眼整个京城,唯一敢跟二皇子争人的,也只有安郡王府了。
  幸亏安郡王有个儿子,还是个年岁相当的儿子。
  贺宁馨满心欢喜,眼看已经送到二门,拉了简飞扬的手,道:“早些回来,我给你留宵夜。”
  简飞扬伸手将贺宁馨耳旁垂下的一缕秀发拨到了她脑后,手指从贺宁馨柔润的耳珠边滑过,如轻风拂过湖面,荡起了一丝涟漪。
  看着简飞扬大步走出去的背影,高大威武,如山一般持重厚实,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帮她顶起来。贺宁馨的内心彻底轻松起来。
  有这样的夫君,有这样的孩儿,有这样的爹娘,她还愁什么呢?——就算是为了这些人舍了这条命,她也是甘愿的。
  回到致远阁,贺宁馨心情出奇地好。
  致远阁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最近一直战战兢兢,知道夫人心情不好,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今儿夫人出去送了送国公爷,回来居然就高高兴兴起来。
  下人们的心情也都轻松了许多。
  小子言对爹娘不顾而去的行为,表示了莫大的愤慨和委屈。
  吃完早饭,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举着自己最爱的拨浪鼓边摇边跑,或者拿着简飞扬给他画的行军布阵图四处献宝,而是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爬上了炕,抱着小小的膝盖,窝在炕角,面对墙壁,谁都不理。
  贺宁馨送完简飞扬回来,听小子言的乳娘说,子言生气了,在自己的屋子面壁呢,不由大奇,赶紧去小子言的屋子。
  看见小子言小小的背影,做出向隅而泣的姿态,贺宁馨心里酸酸的,慢慢走到炕边,轻声对小子言诚恳地道歉:“子言,是娘不好。子言不要生娘的气了,好不好?”
  小子言动了动,还是没有回过头来。
  贺宁馨在屋里扫了一眼,将扔在炕桌上的拨浪鼓拿了起来,咚咚地摇了起来。
  拨浪鼓的声音,对才一岁多的小子言来说,是难以抗拒的。
  贺宁馨不过摇了两下,小子言已经飞快地转过身,手脚并用地爬到贺宁馨身边,攀着她的胳膊站起来,伸手去够贺宁馨手里的拨浪鼓,口里大声叫着:“娘!给子言玩!给子言玩!”
  贺宁馨笑着将拨浪鼓递给小子言,自己顺手抱起他,往致远阁的正屋里去了。
  一岁多的孩子,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很快小子言便忘记刚才的“遭遇”,拿着拨浪鼓跟贺宁馨玩得不亦乐乎,咯咯地笑。
  母子俩疯闹了一会儿,外面的婆子便进来回报道:“夫人,夏老夫人和裴大姑娘到了。”
  贺宁馨赶紧起身,让乳娘带着小子言去换衣裳,自己也去内室重新整了整发髻,又弹了弹衣裳,拿了胭脂出来,在两颊扫了扫,显得气色好多了,才出来见夏老夫人和裴谦谦。
  夏老夫人年岁大了,已经有了一丝老态,两鬓有了斑白的银丝,身上的驼色湖绸团花面子的银鼠皮袄是今年新做的,颜色挑得却不好。
  贺宁馨上前跟夏老夫人见了礼,又跟谦谦打了招呼,便对夏老夫人道:“夏夫人,想喝什么茶?”
  夏老夫人笑着道:“不拘什么茶,热热的就行。”
  年纪大的人都畏寒。
  镇国公府上房致远阁的堂屋宽阔敞亮,未免有些过风。就算屋里有火盆和地龙,凉风还是嗖嗖地往里进。
  贺宁馨忙起身道:“夏夫人、谦谦,跟我来。”说着,带着夏老夫人和谦谦过了垂花门,来到里间的暖阁。
  暖阁的门帘到了冬天,都换成了灰鼠皮,十分保暖,又隔音。
  夏老夫人一走进暖阁,就闻到一股细细的暖和的橘香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笑着问贺宁馨:“这是熏的什么香?”
  贺宁馨笑着指了一旁的熏笼,道:“小子言淘气,吃了橘子,就将橘皮放在熏笼上烤,倒是有股天然的橘香味儿。我也就由着他。”
  夏老夫人年岁大了,最喜跟小孩子厮混,闻言忙道:“小子言在哪里?我去看看他去。”又对裴谦谦道:“奶奶不陪你了,你跟你谊母好好说说话。”说完,还使了个眼色。
  裴谦谦脸一红,低声应是。
  贺宁馨忙拦着夏老夫人,道:“外面冷,夏夫人就别出去了,子言一会儿就过来了。”又帮夏老夫人将外面的银鼠皮袄脱了下来,只穿着里面的秋香色松花棱子夹袄。
  两人正说着话,小子言已经换了衣裳,像颗小豆子一样冲了进来,对着夏老夫人大声叫了一声“阿姆!‘手脚并用爬上了炕,坐在夏老夫人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夏老夫人。
  夏老夫人看着小子言清澈纯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一把搂着小子言,心肝儿肉地叫个不停。
  小子言咯咯地笑。
  一老一小闹成一团。
  贺宁馨含笑看了一会儿,便示意裴谦谦跟她进去,来到更里面的内室里。
  贺宁馨的内室更暖和。
  裴谦谦一走进来,便觉得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
  贺宁馨走过来帮她脱外面的大衣裳,就看见她最外面穿着橘黄色镶金丝线飞凤纹的缂丝面貂皮大袄。脱了外面的皮袄,露出里面的烟霞色撒花中袄,还有底下的大红洋绉面银鼠里子的裙子。
  贺宁馨想起在外屋裴谦谦脱下的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笑着道:“你又不是去极北苦寒之地,穿这么多做什么?”
  裴谦谦也笑,道:“都是大伯母让穿的。”虽然外面的大袄脱了下来,可是下面的裙子是银鼠里子的,还是热得很,却又不好意思在贺宁馨面前解裙子。
  贺宁馨看见裴谦谦小巧精致的鼻尖不时有汗珠渗出来,便知道她还是很热,转头吩咐绿茶道:“把那件新做的软银轻罗百蝶裙拿出来,给谦谦换上。”
  裴谦谦忙起身推辞。
  贺宁馨装作不虞的样子,嗔道:“你还跟我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裴谦谦方才讪讪地跟着绿茶走到屏风后面,将身上银鼠里子的裙子解下来,换上了如流水一样软滑飘逸的软银轻罗百蝶群。
  看见裴谦谦亭亭玉立地从屏风走出来,贺宁馨眼里有些湿润,忙掩饰道:“快过来坐下,我给你打扮打扮。——我啊,最爱给人打扮了。”拉了裴谦谦坐到她的梳妆台前。
  裴谦谦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两眼只看着镜子里面映出来的贺宁馨的面孔笑,并不趁机东瞟细看。
  贺宁馨打开自己的妆奁匣子,挑了一对银绞丝镶碧玺的如意云纹簪,插到裴谦谦的双环髻边上。又将裴谦谦戴着的一对珍珠耳塞取了下来,换上一对赤金累丝玉兔捣药耳坠。那玉兔玉质细腻,雕刻工艺十分精致,原是出自大家之手。玉兔的一双眼睛由上好的红宝石镶嵌,既大方,又俏皮,还典雅贵气。
  裴谦谦看见那对簪子也就罢了,可是那对耳坠,却看得出来是珍品,忙要取下来。
  贺宁馨拦住她的手,在她身边的锦凳上坐下,悄悄地道:“这是谊母的一点心意,给你做嫁妆。你若是嫌弃,我以后再挑好的来。”
  裴谦谦忙笑着道:“谊母说哪里话?这样贵重精致的首饰,有银子也没处买去。谊母偏了我了,以后小子言娶媳妇,谊母可怎么办呢?”
  贺宁馨抿嘴一笑,道:“小子言还小,以后日子长着呢,我还能再去给他寻些东西回来。”
  裴谦谦便不再推辞,只是拨弄着自己的耳坠,叹息道:“谊母也不必着忙给我备嫁妆。我是不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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