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校记录
  不知叶绝是因为快速奔跑而太过激动,还是男朋友就在边上看着他的缘故,竟然超常发挥,如同一只展翅的飞燕,飞出去老远的距离。
  叶绝稳稳地落地,他能感觉到鞋子里灌进了沙子,估计还有小石子,磨得脚底一阵疼痛。现在只想着赶紧到躲一边去,悄悄抖干净。
  第一次跳跃就取得了如此好的成绩,可以不用再重复比赛。
  待到叶绝离开沙坑,走上塑胶跑道,帮忙记录数据的男同学才三两步赶了过来,俯身在皮尺旁边的沙坑里插上了一面小旗子,大声喊道:“六米六五!”
  周围众人传来一阵惊呼,似是被深深地震撼到,纷纷交头接耳,开始讨论起来这回冠军将花落谁家。
  苏逸看着那个帅气的男孩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难得有些后悔,居然没有事先做好准备,把相机带过来,就连手机都没有带在身边。
  ——心上人的英姿光用眼睛来铭记,也远远不够。
  叶绝的眼睛亮得惊人,满身都是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可当他对上苏逸的视线,似乎一瞬间变小了好几岁,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副等待夸奖的神情来。
  又乖又软,分明的棱角都在顷刻间被软化了,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圆脸小包子版的叶绝,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就像在说:“快点表扬我吧,最好再抱抱我。”
  苏逸在这一瞬间,猝然萌生了一种把叶绝的脸颊捏圆搓扁的冲动——这只到底是威武霸气、随时准备凶猛扑食的猎豹,还是摇晃着尾巴、恳求主人抚摸的小奶狗?
  咳。
  众目睽睽之下,苏逸暗自唾弃一口,险而又险地克制住内心的蠢动,只伸长手臂,将人拽到自己身边来。
  苏逸排在队伍的末端,场上的众人此时都在专注地看比赛,没人注意到这个方向。
  叶绝往他身后一躲,一手撑在他肩膀上,先是探头探脑一番,接着鬼鬼祟祟道:“借我扶一下,我得抖一下鞋子里面的沙,实在是太难受了。”
  自我感动了好一会儿的苏逸:“……”神情微滞,呼吸一顿,下一秒又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抖沙?”他语气和善,落在耳朵里,更是温柔至极。
  叶绝一手按在苏逸肩膀上,扶得很稳当,另一手悄咪咪地把自己的鞋子脱掉,倒扣着晃了晃,掉落出不少黄色的沙砾。
  他并没有察觉到某人的变化,自顾自地忙活着手头的事情。一脚踩进鞋里,又弯下腰去,重新绑鞋带。
  “是啊,咱俩身形差不多,你还能帮我遮挡一下呢——要不然,大庭广众之下脱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叶绝头也不抬地说道。
  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会是有点小失落,也怪自己过度脑补。苏逸不打半声招呼,猛地转过身来。
  叶绝的手从他肩头滑落下来,一刹那扶空,纵然失去平衡,摇摇晃晃就往下倾倒,又被人及时扶住,一把揽进怀中。
  “……”
  低头看着怀里这人,竟然还一副什么都不明白,默默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看过来,苏逸难得生出些许憋闷的情绪。
  “怎么了?是不是我撑着你,有点不舒服?那换你扶我也成。”叶绝说着,一手拉过苏逸的手,环在自己腰间,严严实实地圈住,还轻轻拍了两下,这才满意地说道,“嗯,完美!”
  苏逸收紧手臂,垂头看着叶绝穿鞋子,叹了一口气,转而坦诚道:“我以为你是得了好成绩,跑来求表扬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诶?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啊,”叶绝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小失落,草草绑好了鞋带,连忙站直了身子,又笑着靠过来,不动声色地哄人,“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逸哥哥快点夸夸我。”
  “嗯……也就还行吧。”苏逸压根受不了对方这么称呼他,似乎再也无法直视“哥哥”儿子,被腻得浑身一颤,登时别开头去,一脸嫌弃的样子。
  手掌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摸上叶绝的头顶,又轻轻地按了按,从上往下顺着捋,像是在给小宠物悉心顺毛。
  “我头发现在都长长了,手感应该不太好吧?要不过几天,我再剃了去?你比较喜欢我留板寸吧?”
  平时换个人碰头都能直接炸毛的叶绝,此刻却乖巧得不行,任由苏逸的触碰,同时用三言两语就把某冰块精哄好了。
  苏逸动作一顿,明显没了先前那股别扭劲儿,只是依旧不看叶绝。
  手上慢条斯理地帮他理顺头发,而后才正经地拒绝:“不用迁就我,留长也挺好的,而且……你的头发很软,摸起来很舒服。”
  叶绝颇不赞同他的前半句话,握住头顶的那只手,拉下来攥紧了。
  “这怎么能叫‘迁就’呢?我平时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头发,‘男为悦己者容’就不行吗?当然是你觉得好,我才好。”
  他歪理邪说一套又一套,唬得苏逸晕头转向,完全忘记了先前究竟在烦恼什么。
  只来得及应上一句:“不过老实说,你留长剪短都好看。”
  被心上人夸奖,叶绝很是高兴,爱黏糊的劲头一上来,又挂到苏逸的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人聊着天,等着轮到他。
  有本班同学在比赛,自然就有后援团的身影。言子越和展皓扬勾肩搭背,季芸和林芝芝手牵着手,在场边来回转悠,挨个记录下有“威胁性”的选手。
  明明人就站在边上,六人小群的消息却刷得飞快。
  展皓扬蹲在前线,第一时间发来战报:【刚刚一位仁兄跳了五米八,什么水平?】
  言子越大言不惭道:【有一说一,我觉得不行。】
  季芸也跟着起哄:【不行+1,没有六米,也好意思说?】
  林芝芝最后总结道:【不配成为种子选手,散了吧,下一位。】
  刚从言子越那儿拿回手机的叶绝:【……】
  马上就轮到苏逸上场,叶绝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和其他四人分工合作,安排到位,举着手机录像全程,绝对不会错过任何精彩的瞬间。
  林芝芝的相机终于发挥了作用,她从脖子上摘下来,递到展皓扬手里,郑重叮嘱道:“你小心点,可别摔了啊,这是我命根子。”
  “嗨,我办事,你放心!刚刚给绝哥拍照,我不是很稳妥的吗!”展皓扬一拍胸脯,认真地保证。他技术不咋地,只需要负责“咔咔咔”一通拍摄,过后再重新筛选就行。
  闲来无事,几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干脆当场开了个赌局。
  ——论,班长和团支书,究竟孰强孰弱?
  一连好几场pk,从第一天开始,这赌局就玩得不亦乐乎。
  叶绝一听他们的讨论,颇有些无语凝噎:“这有什么好争的啊,你们闲得慌吧。”
  他跟苏逸明摆着一家人,谁第一谁第二,又有什么差别呢?
  可是其他几人不知道,讨论得面红耳赤,甚至还充当了墙头草的角色,风一吹,两边倒。
  季芸不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双手环胸,目视远方,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管谁赢,都算一班赢。”
  她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也算cp粉赢!
  叶绝的眼神粘在苏逸身上,隔空点了个赞:“芸姐说得对。”
  苏逸站到了起跑点,这边的小分队顿时安静如鸡,一切准备就绪,屏息等待。
  “我觉得,苏逸能破校记录,你们信吗?”目不转睛地盯着人迈开长腿奔跑,然后倏然腾身而起,叶绝冷不丁说道。
  “信。”
  “俺也觉得。”
  “加一。”
  “加身份证号。”
  ……
  苏逸一腿跨出,紧接着后腿跟上,两条手臂往前挥的同时,上半身也跟着前倾,弯折之下,如同一把气势极强的上古弯弓——
  叶绝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许因为隔了十来米,所以看得不甚清晰。
  他男朋友在空中停留的时间……真的好长。这不是跳远,这是起飞吧?
  “……”叶绝禁不住倒吸一口气,紧张地等待数据播报。
  那边的小旗子落下,满含惊喜的声音便在下一瞬响起,似是一只破空利箭飞向叶绝的心口,扎得他发麻。
  “六米七三!”
  “卧槽!”展皓扬放下相机,简直目瞪口呆,抬手揉了揉耳朵,不太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言子越同样微微张着嘴,成了一个“o”型,约莫能直接塞下一个鸡蛋,“你没有听错……”
  “真的牛逼了,”林芝芝忍不住鼓起了掌,紧接着掀起场中一片轰鸣,“话说,之前高一助跑跳远的校记录是多少来着?”
  季芸微蹙眉头,仔细回想了片刻,“我记得……好像是六米七左右?回去看看体育手册吧,上面应该有记录的。”
  他们面上震惊的神色还未收起,就发现身边已经少了一人——叶绝从人群中穿过,快速跑动起来。
  他要马上到苏逸身边去!
  从其他人的讨论声中,叶绝大概得出了苏逸破校记录的结论,实在是激动得不行,比他自己夺冠还要欣喜一百万倍。
  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现在能捡到苏逸这个大宝贝,学习优异就算了,体育也这么牛,性子也好……
  苏逸刚刚离开沙坑,一个巨型人形挂件就飞了过来,猛地扑到他身上,巨大的冲力带得他也往后退了一步。
  “嗯?你怎么了?”
  叶绝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脑子容量被欢欣雀跃占满了,着实管不了太多,当时就一口亲在苏逸的脸颊上——
  “男朋友,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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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高三的时候,班上有个国家二级运动员,他助跑式跳远跳了七米一……真是难以想象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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