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落剑残雅3
  雨中,江赁枫缓缓低头,懵然间竟然吻上落雅的殷桃红唇,当落寞的空寂遇上了柔软的温存时,发生了炙热而势不可挡的索取,他像着了魔一般索要她的甜蜜,她傻傻地闭眼愣在那儿,本应该推开他,可是恍惚中她的意识在涣散,竟然不由自主伸出双臂,环抱上他的脖子,给予激情回应。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全身,相知相许缘于了解,并不是以此来颠覆一见钟情。总有些人初次对视便可知心,可见感情中狭义的时间是作不得数的。
  作数的是缘。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之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
  吻得忘情忘我之时落雅猛然回过神,脸上泛有红晕,迅速轻轻推开他。江赁枫急忙松开双手,心跳急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与甜蜜。
  江赁枫持起地上的花伞为她遮雨,她替他拾起长剑,递还给他。
  他说道:“落雅,雨大,你何不等雨过之后再去补屋顶?”
  落雅答道:“屋中有师父采到的珍贵药材,可救人于命危,万分重要,不能被雨淋及。”
  “恩?“
  “呵呵,我师父乃旷世神医,不为王侯将相治病,只留在深山扶助穷苦百姓。”落雅的眼中充满了崇拜与自豪,听得出她很敬爱她的师父。
  从她的话语中,江赁枫顿悟到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那个东方十三更是救世高人。杀人总是这么痛苦的事儿,尤其是今天,他还能下得了手么?
  落雅在他眉宇间看到缓缓忧伤,这一刻起,她在用心品味,因此可以读懂他的心,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等着。”江赁枫把剑交给了落雅,而后一个飞身跃上屋顶,开始平坦草竹,修补屋顶。
  他一定是行侠仗义的剑客,她是这样认为的,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她的心总是感受得到美好,而觉悟不了人性的丑陋,她相信每个人都是阳光的。
  雨未止,屋中。
  落雅拿来一件宽松的外衫,对他说道:“你全身湿透了,这是师父的衣裳,请先换上,不要着凉。”
  犹豫中江赁枫却已伸手接过衣衫,落雅羞笑着进了内屋,回眸递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暧昧眼神。江赁枫见到她的这个眼神,竟第一次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
  待江赁枫换好衣服之后,她才出来。这位有着遁居桃源天真的可爱女子,令他的心撩动不已。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摇兮若流芳之回雪。
  她继续绣花,却半日只秀了两三针,心思不在。他静坐在一旁,余光徘徊在她身上,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愉快,回味着那个深切的热吻。
  “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是几天后吧,怎么了?”她再次感觉到了他有心事。
  “呵呵,没什么。”
  此夜,是情愫芬芳的味道。
  “我爱你,今生来世,都愿意做你的女人。”落雅脉脉含情地望着他。
  她离他这么近,江赁枫的身体在发热,他害怕自己把持不住:“落雅。”
  落雅闭上双目,踮起脚尖,想吻他。
  江赁枫傻傻地定在那儿,感觉失去了知觉和意识。
  她的唇,缓缓靠近,翎嗅到了她的气息,感觉到呼吸急促,也闭上了双目。
  两片唇遇上的那个一刻,他感觉到,她的唇冰冷而颤抖,他的手下意识地搂她在怀中。热吻,他们的爱,爆发到了这一刻!
  她是他心中的芙蓉仙子,圣洁冰清,不忍亵渎。他对她柔情相依,确信这不是欲,是真爱。
  万般贤淑,难抵风情一笑。一吻,欲望随着爱的升华,他也野蛮了起来。
  落雅是第一次,原来他也会如此疯狂地弄疼她,她已无力推开。
  江赁枫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只知道,她是他这一辈子想要的女人。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的美妙。
  他霸道得,连她想吻他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接受他疯狂的热吻。
  江赁枫什么都不记得了,不顾一切地疯狂的宣泄着心中的爱意,模糊中,能听见落雅的娇滴的声音:“你爱我吗?”
  “当然,你是我的妻子,今生唯一的爱。”她只记得模糊中他的声音。
  今生唯一的爱,有他这一句话,她不悔。
  注定了的纠缠,起伏。一生的心心念念,时光碎片,但她,别无所求。她的爱,好比蝴蝶终究飞不过沧海。
  第二天,他们的嘴角带着笑意地醒来,她记起昨夜之事,感觉羞愧难当,头埋进了被子里,江赁枫紧紧搂她在自己怀里,床上的红迹鲜明。
  这些天,他们过着平淡的幸福生活,江赁枫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实际上,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不敢去想。
  那一天的来临,不可避免,东方十三背着背篼回到竹屋,一脸疲倦与欣慰。
  “师父。”落雅甜甜一声呼后迎了上去,接下他的背篼。
  江赁枫留意到令狐十三,一位看似德高望重的白发老者,猛然起得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能忘记——他是一个无情杀手!
  “呵呵,落雅,这次下山遇上了一个村子的人中了瘟疫,幸好有我给他们的草药,应该没事儿了!”东方十三笑道,随即立刻感受到强大的杀气,目光一转,望见了前方的江赁枫。
  江赁枫手握长剑,目光流露凶色,这个他要杀的人出现了,他的宗旨向来是一剑毙命,完成任务,不带一丝踟蹰。
  落雅见江赁枫与东方十三互相对望,他们的眼神皆怪怪的,她介绍说道:“师父,他是江赁枫。”
  落日的黄昏透着血色残红,东方十三将落雅推到一边,平静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江赁枫,来自天音教。”江赁枫的声音异常冷漠。
  “天音教?”东方十三脸色苍白,上任天音教教主得了头痛症,派人来请他就医,他看不惯那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回话说,宁死不会救一个残害武林无辜之辈!他是来寻仇的,东方十三早就知道天音教不会放过他的。
  江赁枫余光见到落雅面孔的惊悚,忍住心中一丝痛,他冷冷地对东方十三道:“我来的目的,是取你性命!”
  “你,你说什么?你来不是为了娶我,而是来杀我师父的?”落雅忍不住向他走近两步,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他,极度恐惧与失望。
  “落雅,别过去,他是凶狠无情的催命使者!”东方十三大呼一声,用力一手将落雅拉回自己身后。
  落雅终于感应到江赁枫眼中的杀戮之光,一下子明白了始末,双眸立即涌出泪水,她居然爱上了这样的人,真的好傻。
  江赁枫看见了她的泪,心在滴血,持剑的手在颤抖,剑尖指向东方十三。
  东方十三洞悉见了一个杀手的矛盾,他的心在徘徊,也许还有救,东方十三是不会放弃任何救赎灵魂的时刻,开口道:“作为一个杀手,你还不够格,放弃邪道!”
  剑已在手,不容后悔,江赁枫摇了摇头,他们三人就这样对峙,每个人都神经紧绷,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江赁枫,不要啊。”这是落雅发自心底的呐喊。
  屋外一声鸡鸣,天快亮了,他的任务便是取他性命。
  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人,“江赁枫,为何还不下手?”这人说话的同时已出剑,他用力在江赁枫身后用力一推,冷光一寒,还未等江赁枫醒悟,眼前东方十三已经倒下,死在了自己的剑锋上,血从伤口奔涌而出,源源不绝,染红了一地。血溅到了江赁枫的脸上,还有雪白的衣衫上。
  “袁紫衣?”江赁枫回头望了一眼。
  “这些天趁这老家伙不在,你倒是过得快活啊,江赁枫,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帮你解决了这个难题?呵呵。”
  此人正是天音教紫公子,紫公子脸色浮荡着邪魅的笑意,是主公见江赁枫多日没有得手,便派紫衣来探探,助江赁枫尽快杀了东方十三。
  师父死了?落雅癫狂地奔至东方十三身旁,撕心哭喊着:“师父,师父!”
  “女人就是麻烦!”袁紫衣举剑想刺死落雅,这剑被江赁枫及时拦下。
  “你做什么?”袁紫衣吼道,被江赁枫的剑气震得退了一步。
  “不准杀她!”江赁枫的语气不容拒绝。
  “为什么?莫非你假戏真做?”
  “她是我的妻子!”
  东方十三的手紧握住落雅,微弱的声音对她说道:“落雅,师父不能再照顾你了,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医者的责任就是救赎命。”他目光瞟了一眼江赁枫之后缓缓闭上。
  江赁枫明白东方十三是好人,是不该命丧于此的人,可是他终究逃离不了恐惧,对主公的深度恐惧,背叛的下场是他无法预料的惨烈!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阵阵悔恨。寻至这样的女子,这是他的命运。
  她狂奔至江赁枫面前,愤恨的眼神令他感到锥心之痛。“你这个魔鬼,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狂啸着,双手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双眸间已不带一丝感情。顷刻间,她感觉失去了师父,失去了爱人。
  死,对于无情来说并不可怕,江赁枫笑了,终于他有了勇气做下这个决定,举起了剑,却不是向她动手,只是淡淡说道:“你想报仇么?”
  落雅惊异中冷静下来,她颤抖的双手接过染红的长剑,诧异的眼光望着他。
  “我想解脱,杀了我吧。”江赁枫冷冷一笑。
  “江赁枫,你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死?”袁紫衣一愣。
  “呵呵,杀了我吧,为你师父报仇!”江赁枫坚毅的目光望着落雅。
  落雅持剑的手在不停颤抖,望着江赁枫冷峻的脸颊,为师父报仇,难道是杀了他就可以的吗?剑刺穿了心脏,只是祈求来世她宁可不曾再认识他。
  剑落在地上,落雅倒在江赁枫怀中,模糊中听到了他的声音:“落雅,为什么?”
  “我下不了手杀你,为师父报不了仇,甚至,做不到不爱你……”落雅凄美一笑,为何明明知道自己被骗了,还是没有办法杀了他。
  “对不起……落雅。”
  落雅清丽绝伦的容颜依旧在,只是脸色苍白无力,没有一丝血色,她微弱地倒在江赁枫的怀抱中,用尽最后的力量伸手抚摸他的脸。
  她全身是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他的脸也被她的手沾上了血腥味,他很绝望,呜咽着说不出半个字,他怕她会死,会永远离开他。
  落雅浅浅一笑,笑得很美:“枫......请你答应我,不杀人了好么?我希望......你做一个好人!”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好好,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求你不要离开我!”他的意识涣散中,只想留住落雅,心底的灵魂在颤动。
  “枫......”落雅对这个男子的爱超越了她自己的想象,她竟然想用死来唤回他的良心,为了他才是这一剑的真正含义。
  她终究是缓缓闭上双目,双眸中是他的影儿,影儿在慢慢消散……在今生的最后一刻,平静离去。
  在冷酷残忍的环境中,他想生存,所以他封闭了自己。他傲,他狂,他醉生梦死,只是想麻痹自己,掩埋善良与纯洁,忘却凌霄心愿,融于尘世污浊。
  大侠梦想伴着他的童年,但身处从来是功名与白骨共浴的天神教,他双手溅染鲜血,无奈中暗无天日,漠,漠,漠。因此,他如冰霜般冷漠。
  假如有来世,他宁可生得平凡,忘却了红尘的逐斗,清风两袖而来,无可挂念而去。再次在如霜世事中,他振起丰满的羽翼,天纵不佑,也莫相扰。
  “落雅……”此生,他冷看一场尘世的角逐,独自欣赏一种才情的彻底绽放。在归路的尽头,他彻悟,没有人手提红色的灯笼,于苍茫夜色依依相候,相伴身边,从此执手看山看海,鸾凰一曲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