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
  次日。
  旭日初升
  安静的城市又开始热闹起来。
  原本寂静的老城区早早就开始热闹, 尤其是梦想餐厅的排队区域,食客们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在等待期间, 都会凑在一起聊天。
  伍诗睛也睡眼朦胧的坐在走廊那,正靠在远道而来的朋友肩膀上,满心幽怨:“来这么早,我都没睡醒, 梦想餐厅就算推出新早餐,咱们中午吃也是一样的, 它和别的餐厅不一样,随时随地,只要有的, 都能点,不看时间的。”
  “我知道,但是早餐当然得早上吃才最好了!”女孩也就是熊菲羽, 清秀的小脸上扬着明媚的笑容, 双眸亮晶晶,见好友困顿得打哈欠, 带着几分歉意的撒娇:“你最好啦, 就这一次!等以后我在这租了房子, 你以后过来, 我都给你去排队。”
  “你说的, 要记着哦!”伍诗睛努力定了定神, 其实早点来,能第一时间吃到也挺好的, 就是太远了, 早上坐车时, 地铁都是第一班车。
  两人谈话让坐在旁边的一个老大爷听见,笑着偏头询问:“小姑娘,你们说餐厅推出新早餐啦?是什么早餐呀?”
  熊菲羽性子偏向内敛,不太适应和陌生人说话,下意识看向伍诗睛。
  伍诗睛性子开朗,随即回答:“是啊,昨天在微博说的,一共三样,白粥、油条还有南瓜饼,我们就是为了来吃早餐的。”
  老大爷头发已经花白,牙齿也掉了好些,只剩下上下四颗门牙,面上皮肤苍老,但衣着整洁,精神面貌不错,一手拿着自己的拐杖,一手捏着排号的纸,还有一个深色的袋子,笑容温和,听见小姑娘的解释,恍然道:
  “是你们说的网上吧?还好我今天来了,我可喜欢吃油条咯,不过现在老了,牙口不好,好久没吃了。”
  油条虽然属于面食的一种,但被炸过之后,多了几分韧劲儿,若不是十分酥脆的,对于没牙齿的老人来说,吃起来有些困难。
  伍诗睛理解的点头,说:“他们店里还有白粥,您可以尝尝。”
  “好!”老人乐呵呵的点头:“待会儿点。”
  倒是熊菲羽看了好一会儿,小声道:“爷爷,您牙口不好,来餐厅是想吃什么呀?”
  牙口不好,好像餐厅也没多少能吃的。
  老大爷闻言笑得更开心了:“给我孙子买早餐咧,他早上起不来。”
  说着拍拍自己胳膊上挂着的深色袋子,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小聪明:“饭盒我都带好了。”
  伍诗晴却莫名觉得心酸,还以为他是那种累死累活还讨好孙子的可怜老人,小声问道:“您特意跑过来给你孙子排队呀?”
  老大爷敏锐的看出两孩子神色不对,忙解释道:“我孙子不知道,就是住这附近,听说这里东西都特别好吃,我就想买一点回去给他,他上班可辛苦了,好不容易有了两天假,多休息一下才好。”
  伍诗晴忙尴尬的笑笑,见老人急切解释,赶紧说:“我们知道了,老人家别急,慢慢说。”
  老大爷见她重新笑起来,松了口气,有些得意道:“我孙子可聪明呢,对我也好,他爸妈早早走了,就他一个人努力上学,考了个好大学出来工作赚钱养我,我说去养老院他还不让……”
  唯一的不好就是没带个女朋友回来。
  他看了眼这两个小姑娘,分外惋惜,这要是自家孙媳妇多好呀,长得漂亮还心善。
  老人的话让两人动容,不好意思的道歉,自己刚刚想当然了。
  老大爷爽朗的摆手,又继续和她们说话,直到七点半,餐厅准时开门,所有人精神一振,第一时间看了看自己的号码牌。
  憨憨迅速来到出口,提醒道:“请客人们按照号码牌的顺序进入……”
  说来也巧,三人刚好就在附近,两人见老人走路不方便,干脆跟着他一起进去,找了个四人桌,就在公主桌椅附近坐下。
  “谢谢!”老大爷感激极了,一个劲儿的道谢,等坐下后,见两个小姑娘都拿着手机摆弄,他也将自己的老人机拿出来,问:“小姑娘,这是怎么点餐呀?”
  “啊……”熊菲羽看着他的手机,一瞬间卡壳,正纠结时,一道修长帅气的身影靠近,乔尔浅笑询问:“您好,是要点餐吗?”
  熊菲羽赶紧说:“对,爷爷,你要点什么跟他说就好。”
  完了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真的是榆木脑袋,习惯了用手机,刚刚居然没想起来梦想餐厅也是有普通服务员的,完全可以直接人工点餐。
  伍诗晴也囧然的吐了吐舌头,两人就用手机点餐了。
  自然点的是最新推出的三样东西,油条 15元;白粥 50元;南瓜饼 30元。
  这三样东西,看得两人一阵激动,伍诗晴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眼睛,感动道:“梦想餐厅的菜品价格,总算稍微亲民了一点!”
  “是啊,我还以为今天也要大出血呢!”熊菲羽一脸庆幸的捂着荷包。
  两人各自点了三件套,每个人只花了不到一百元,相比之前动辄两三百的价格,总觉得有种见到便宜的感觉。
  但事实上,这白粥一点不便宜。
  便宜的只是油条和南瓜饼。
  不过价格出乎两人的意料,节省了一些预算,抱着来一趟不能浪费的想法,她们又点了一个蟹黄包、还有白粥的绝配搭档酸辣萝卜丁!
  另一边老大爷也点完餐了,在乔尔的指导下,点了一份油条、一碗白粥,又要了一个蟹黄包、一个生煎包、一个南瓜饼、一份葱油面。
  老人家付钱十分爽快,还不忘给两人说自家孙子的好:“我孙子每个月给我好多零花钱,总让我吃点好的,我都舍不得,这回可是舍得一回了。”
  被炫耀一脸的两人配合的笑着,心中哭唧唧的咬着手绢,她们也好想要这样一个给钱的孙子啊!
  *
  三人的菜品很快上来,老大爷虽然牙口不好,但动作还是很利索的,菜品到了,第一时间将葱油面这些都打包好。
  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看向自己的食物,南瓜饼被做成南瓜的样子,橙黄色的饼身多了几分焦脆感,但圆润胖乎又有南瓜特有的线条,矮胖矮胖的,最上方的中间还有一个绿色的蒂,可可爱爱。
  油条被切成两三厘米的段放在盘子里,分量还是挺多的,就外表上看,被切过的油条并未碎成渣渣,但同样的也没软绵下来,依旧是膨胀的。
  白粥要更为吸睛一点,粥清而不稀,熬制得软烂,米粒躺在碗里宛如一颗颗炸开的米花,却又没软烂到失去形态。
  第一眼看完,老大爷就夸奖道:“都挺不错!”
  伍诗晴眼睛都没挪开,第一时间拿着南瓜饼咬一口,糯米粉和南瓜做成的饼,外壳经过油炸,有些薄脆,咬一口还能听见外壳“咯吱”的响,饼身有些依依不舍,被分开后,还会拉长一点。
  咬开的地方则露出香甜软糯的饼身,口感细腻,淡淡的甜味恰到好处,一口咽下又迫不及待再咬一口,就看着这个南瓜饼一点点变小。
  她另一手拿着勺子在白粥里搅拌,一边点头回复:“可不是?南瓜饼好好吃啊,一点也不油腻,甜也甜的刚刚好,不沾牙,软软糯糯的,还有这粥,米粒都绽开了,粥油也熬出来了!看着就好吃!”
  完了,她轻嗅一下,惊喜的发现白粥居然不是单纯的米香,而是在米粒香甜的味道中混合了一股好闻的肉汤香味!
  就普通吃饭的碗大小,这么一份看着简简单单的白粥,外表白皙细腻,内里居然还有乾坤?
  伍诗晴迫不及待先舀一勺子,送到嘴边吹了吹,再小口的吃了一口,舌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米粥的香甜,而是粥油里富含的咸香肉味,不浓郁,淡淡的,却又恰到好处。
  此时唇瓣一抿,将一口白粥盛于舌尖,稍稍用力,软绵的米粒就在融化在嘴里,专属于稻米和小米的香甜味顺势爆发,和熬粥用的高汤浑然一体。
  一口吃完,伍诗晴果断吃第二口,这一回依旧用舌尖细细品尝,高汤的鲜香、和米粒那回味无穷的甘甜,单纯的白粥也能做出这样的味道。
  太好吃了!
  忽然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咔擦”声,伍诗晴一顿,好奇的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老大爷正夹起一段油条吃到嘴里。
  他牙口不好,但油条被炸得酥脆,咬上去时,外皮直接咔擦碎开,仿佛不需要用力。
  不过到了中间还是有些困难。
  老大爷期初还有些惊奇,吃到中间时,顿了顿,默默用仅有的牙齿慢慢磨,不过就这样,也比他想象中轻松很多,香酥的油条入嘴,他又喝了口白粥,混合一起,白粥的粥油软化了油条仅有的韧劲儿,吃起来轻松多了。
  甚至让他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和身边刚认识的小姑娘分享:“这油条和粥一起吃,可好吃了,你们快试试,难怪我孙子念念不忘,这家店的厨子可真厉害!”
  三句话不离孙子,可见这是真的跟孙子感情很好,伍诗晴和熊菲羽都笑了,但也夹起油条吃,白粥都这么好吃,油条肯定更好吃!
  当油条吃到嘴里,伍诗晴就知道没错了!
  油条被放入油锅中后都会蓬松起来,外部最松软的地方只有一层薄薄的金黄色的壳,直接放入嘴里,就像是在听一场烟花,“咔擦咔擦”的响,响过之后,留在嘴里的,是一股淡淡的咸味和属于面食的清香。
  就和白粥一样,其实不需要额外的辅助,它的味道就足够惊艳,能单抗一面。
  一连吃了两个,伍诗晴忽然见熊菲羽将油条放入粥里浸润一下,然后再吃。
  她一脸惊奇:“这样好吃吗?”
  熊菲羽忙不迭的点头:“好吃!你试试就知道了,真的超级好吃!”
  老大爷跟着说:“对,特别好吃,而且软化之后,也更加好嚼了!”说着他捧着白粥大口喝了一口,舒坦得不行。
  伍诗晴看着他们,明明自己也在吃,硬是被那样子诱惑的吞了一下口水,她赶紧学着熊菲羽的动作,将油条放入白粥里晃了晃。
  油条拿起来时,还滴着粥油,油条金黄色的身子上挂着嫩白的米粒,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肉香,伍诗晴张大嘴将它吃到嘴里。
  “唔!!!”她满足的点头,眼眸里满是吃到美味的喜悦。
  白粥清淡,即使是用肉汤熬制,依旧是清淡型的,而油条却是油炸的,即使再怎么控制,油炸的油味还是有些的。
  当这两者混合在一起,白粥中和了油条多余的油脂,添加了一股属于稻米和小米的清甜,加上油条的咸香。
  尤其是油条外壳酥脆,此时却吸饱了白粥的汁水,咬一口又香又甜又咸,让人吃了还想吃!
  伍诗晴一瞬间爱上这个吃法,将剩下的油条也都这样做。
  奈何白粥不少,但油条就八段,吃了几口,当最后一口吃完,油条没了,白粥还剩下一半,她甚至心中涌起一种失落。
  不过当她将萝卜丁放入勺子上,和白粥一起送到嘴里,顿时又满足得不行,刚刚是油条的咸香,这回混合着酸甜微辣脆口的萝卜丁,白粥仿佛是个万能公式,单独吃时,高汤的味道稍微浓厚,混合其他食物时,又能完美融合,更增添几分味道。
  等酸辣萝卜丁也吃完,白粥彻底没了,留下空荡荡的碗底。
  伍诗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瓣,发出呐喊:“好想再点一份啊!”
  熊菲羽急忙按住她,指着桌上还剩下的好多东西:“冷静!你还有这些没吃完!”
  “……哎!”伍诗晴叹息一声,拿起蟹黄包咬一口,立马又高兴了,还是好吃的!
  熊菲羽看得嘴角抽抽,也拿起南瓜饼正要吃,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打开看了,她眉头拧起,就要退出,但短暂的迟疑了一下,选择打字回复:【我和他没关系了,请不要再用他的事打扰我。】
  因为这个事,她的脸色不太对。
  伍诗晴看见,忙问:“怎么了?是不是那边有问题?”
  熊菲羽抿了抿唇,说:“是吕浩宇的事,我和他共同好友截图发给我,说他因为喝酒胃出血,进医院了,让我不要闹脾气,回去照顾他,但我不想再理会了!我都跟人约好了下午去看方子,这个时候还回去?!”
  “对,就是这样,干得漂亮!”伍诗晴立马夸奖。
  姐妹总算是知道当断则断了。
  唯有熊菲羽苦笑一下,眉宇间还有些落寞和无奈。
  其实她和伍诗晴并不是同龄,反而比她大三岁,早早毕业回到c市那边,是因为吕浩宇这个男朋友。
  两人高中同学,挺过了异地恋,却没挺过社会的鞭打,吕浩宇从一个文青小伙子,变成了一个肥宅,看在过去的感情上,她忍下来了,总告诉自己,打游戏也是有出路的,只要他肯努力。
  但更多的,是她放不下这么多年的感情。
  两人早就该谈婚论嫁,她的父母却因吕浩宇没有固定工作,没有钱买房子死活不同意,拖到现在。
  熊菲羽两边为难,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朋友说要来a市旅游,想来梦想餐厅品尝一下这里的特色美食。
  第一次来,她就坐在公主桌椅那,恰逢当时吕浩宇上头,她打电话过去本想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结果就听着他打游戏死命的和对面对骂的疯狂。
  也不知道拿来的勇气,她忽然做出了纠结已久的选择——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