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陆璐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然后又将手直接塞进苏舜玉的手里,还往手心里拱了拱。
  “我这才喝完了。”
  苏舜玉抬起头,眼眸亮晶晶的。
  “呃……他们一直都这样?”赵老撑着脸,看着对面两个小孩不分场合地秀恩爱,白眉微微隆起。
  赵锦凌道:“他们就是这样,习惯就好。赵老,现在没有人了,您可以说了么?”
  闻言赵老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他与阿秀之间的事告诉他们。
  赵老被仇家追杀,飘在河上奄奄一息时,被阿秀一家救起来的。
  那是一个消息闭塞,思想愚昧的村庄。在那里,无人修炼,百姓生活困顿,遇到灾年时,有的人为了活命赚钱,甚至会将妻子女儿典出去,借腹生子换取银两。
  阿秀与她的母亲,就是被她的亲生父亲典给上门来的人牙子的。
  阿秀于赵老有救命之恩,赵老看不惯,于是想收她为徒,将她带走。可是阿秀觉得去有钱人家生孩子换钱也很不错,于是拒绝了赵老的帮助,在没和赵老商量的情况下,自顾自地和村上的人一同上了人牙子的车。
  赵老不放心,便一直跟着那辆马车,想趁机将人就走。谁知马车一入上澜州的地界,便凭空消失了一般,他跟丢了。
  等他再找到阿秀时,她的肚子已经有七八月大了。
  “我发现阿秀根本不是被富贵人家租去借腹生子,于是躲在暗处,观察了几天,发现那个村子竟然……”赵老握紧拳,温和的面容扭曲,“他们竟然在用女人与胎儿培育魔虫!”
  陆璐一怔。
  这个老人竟也知道魔虫。
  苏舜玉揉面团一样揉着陆璐的手,头也不抬道:“然后,接下来的时间你就一直躲在暗处?”
  赵老捏了捏眉头,点头道:“那个村子高手如云,就算是我,想将阿秀他们救出来,也难于登天。于是我费心筹谋了几天,即将动手之际,却遇到了这位公子血洗村庄。”
  他定定地看着苏舜玉,目露赞赏,“我一直躲在暗处里,见你将人救走,便一直跟在你身后。”
  “所以,你找来,是为了将那群女人接回去?”、
  赵老摇头,“她们都是苦命的人,将她们带回去继续被丈夫兄弟卖吗?我来另有原因。”
  他将那个慢慢打开,露出一张人皮,陆璐凑近一瞧,差点被吓得跳起来——那是舒问泽!
  “你……”
  赵老瞥了一眼苏舜玉,“我来,是为了你们的,在暗处偷听你们说话时,我从小兄弟的嘴里听到,你想杀了舒鹤鸣。”
  温和的目光变得犀利,赵老冷声道:“加我一个。”
  玉灵龙:“您与舒鹤鸣有仇?”
  赵老:“我与他,有杀妻夺子之仇!”
  第64章 奇怪  系统里面还藏着许多她……
  杀妻夺子?
  陆璐看着白发白眉的赵老。
  苍泽大陆的修士比平凡人的岁数长一些, 以赵老方才露出来的实力,修为至少在灵月境。
  修为到达灵月境的修士,七老八十了, 其容貌也会呈现出二十几岁时的巅峰状态。而容貌已经是老爷爷的赵老, 真实年龄肯定不止六十岁。
  就算以赵老外表显露出来的年龄六十多岁算, 赵老的儿子少说也有四十岁了。
  舒鹤鸣本人才四十几岁。
  四十几岁的舒鹤鸣,夺走赵老少说也有四十岁的儿子……
  就很奇怪。
  苏舜玉低头专心地玩她的手指,甚至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剪刀, 开始给她剪指甲。
  陆璐:……
  因为苏舜玉表现出来的满不在乎,冲淡了众人看到“舒问泽”受到的冲击。
  赵锦凌眉头紧皱,捏起蓝布,将桌上平铺的舒问泽给遮住, “赵老您带着这个东西,是来投诚?”
  “是也不是。”
  赵老小心地将“舒问泽”收起来,手指敲了敲桌子, 道:“你们想杀了舒鹤鸣,以什么方式杀?舒鹤鸣也帝君狼狈为奸几十年,其已经成长为一个参天大树,想在上澜州除掉舒鹤鸣, 难如登天。”
  玉灵龙眼睛瞥了一眼“舒问泽”, 挑了一下眉,道:“这么说来,赵老您有办法?”
  “他有办法,早就把舒鹤鸣给杀了。用得着找我们么。”
  苏舜玉吹了吹陆璐的手指头,看着陆璐被自己修剪得平平整整的手指,面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
  陆璐连忙觑了一眼赵老的脸色,另外一只手悄悄地绕到苏舜玉的腰部, 掐了一把他的软肉。
  “嗷。”苏舜玉身子一抖,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陆璐瞪了他一眼。
  苏舜玉撇撇嘴,眼里竟流出一丝委屈。
  赵老闻言倒是没有任何反应,目光在苏舜玉脸上溜了一圈,笑道:“这位小兄弟是对老爷子我有意见?”
  苏舜玉直视着赵老的眼睛,“倒不是对你有意见。”
  “那是?”
  “面对不知底细的人,抱有怀疑是人之常情吧。”苏舜玉将自己的手指插/进陆璐的手,十指紧扣,淡淡道:“莫名其妙跑出一个人,说是来帮助你,换做是你,你会信?”
  赵老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相信一个平白无故出现的人。所以我才说,这张人皮也是我用来投诚的证明。”
  “人是我杀的,倒成了你的证明。”苏舜玉小声咕哝道。
  “当然不止于此。”赵老爷子低头看着自己苍老的手,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说的没错,如果有办法,我早就杀了舒鹤鸣,不必等到现在。”
  玉灵龙不禁问道:“赵老您也杀不死舒鹤鸣?”
  她和苏舜玉都看不出赵老的修为,就说明赵老的修为在他们两人之上,在苍泽大陆,修为在灵月境以上的人已经屈指可数。
  若是赵老都杀不死舒鹤鸣,那他的修为该到何种境地?!
  赵老抬起眸,明明灭灭的烛光在充满沟壑的脸上跳动,“你们可知,灵月境之上是什么?”
  玉灵龙瞳孔一缩,与赵锦凌对视一眼,皆看到对上眼中的震惊。
  “您的意思是,舒鹤鸣的修为已经超越了灵月境?”
  陆璐难掩惊骇。
  神魔大战之后,苍泽大陆千疮百孔,灵气稀薄。修行者大多一辈子都困在灵星境,能上灵月境的修士,已经是苍泽大陆的屈指可数的强者。
  就算在原著中,顺风顺水的男主修为也止步在了灵月境九重天。
  灵月境之上的境界,听都没听说过。
  苏舜玉怔愣了一瞬,抿紧唇,握住陆璐的手用力了一些。
  玉灵龙问道:“赵老您的意思是,舒鹤鸣已经……已经在灵月境之上?”
  赵老闭眼点了点头。
  玉灵龙与赵锦凌面面相觑。
  原本以为舒鹤鸣再厉害,顶天了也只有灵月境九重天的修为,现在……灵月境之上,他们还怎么打?
  赵锦月一双杏眼在沉默的众人脸上滑过,轻声道:“要我说,既然舒鹤鸣都那么厉害了,要不……我们就打道回府吧。”
  灵月境以上的境界啊,一根手指头都能将她戳死。
  她是出来找开心的,又不是来找死的。
  苏舜玉面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眼眸微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陆璐的指尖。
  “各位是想打道回府了?”赵老问。
  玉灵龙轻轻摇头。
  她要走的路,注定要与帝君正面交锋,而舒鹤鸣又是帝君的得力助手。
  舒鹤鸣不除,帝君如虎添翼,舒鹤鸣注定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无论如何,她与舒鹤鸣都有一番恶战。
  舒鹤鸣修为有多深厚,对她来说,结果都一样。只是进行的过程,要繁琐一些罢了。
  赵锦凌抬眸看了苏舜玉一眼,然后道:“赵锦月,今晚上你就和那群孕妇一起上马车,去雪山昆仑。”
  “……凭啥啊?!”
  赵锦凌抬起头,“你不是说要打道回府吗?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这么危险,如果你还是抱着游玩的心态,我劝你还是回去,正好玉瑾珩在雪山昆仑缺个会聊天的伙伴。”
  赵锦月怔愣了两秒,不甘地鼓起脸颊,“我知道了,不就是杀死舒鹤鸣嘛,反正我不回去。”
  说着,赵锦月瞥了一眼苏舜玉,又轻声道:“看在他帮我除掉舒问泽的份上,就当做是还人情了。”
  苏舜玉眉眼不动,缓缓打了个哈欠,牵起陆璐的手,“不早了,我带她去睡觉。”
  赵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突然道:“小伙子,舒鹤鸣是你的什么人?你就这么想让他死?”
  苏舜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与你何干?”
  陆璐仰头看着苏舜玉。
  她搞不懂,为何苏舜玉对赵老有这么大的敌意。
  “赵老,重华他……”
  赵老做了一个手势,阻止了赵锦凌接下去的话,侧过头,笑容依旧,道:“小伙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从今天开始,我也是你的伙伴之一。作为伙伴,我没有资格知道你想杀舒鹤鸣的原因吗?”
  苏舜玉眉头一蹙,“少套近乎。就算没有你,我也能亲手杀死舒鹤鸣。”
  “凭什么?”赵老静静地看着苏舜玉,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将他看穿,“凭你身上玄而又玄的力量吗?”
  “孩子,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猛兽就应该关在牢笼里,别为了胜利什么都不顾,若你控制不住你身体里的力量,成了嗜血的杀人狂魔,你身边的姑娘怎么办?”
  陆璐和赵锦凌猛地看向苏舜玉。
  别人不清楚,他两可听得出来,赵老是在说苏舜玉的半魔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