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节
  “你做到了,不是吗?”
  林希点了点头,又反问我:“可惜你还没有做到,所以你才独自闷在这里抽烟。”
  我没有言语,我曾经努力放下,所以我想带着皮皮回小城,从此不管人间的烦扰,自顾自的活一生,但我终究做不到,再次倒在了情感的牵绊中。
  “你放不下,清怡放不下,安琪也放不下,甚至沈曼姐也未放下,所以你们才会如此的痛苦……曾经我也在类似的痛苦中苦苦挣扎,所以我一个人去了66号公路,并不是为了那不羁的自由,而是寻找一个解脱……很遗憾,哪怕经历了66号公路的3000多公里的漫长行程,我也未能解脱……直到某一天清怡和我说,她爱上你了,我才真正意识到,离开你才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因为清怡不会是唯一一个爱上你的女人,也更不会是最后一个,最可怕的是,你自己也许都不知道真正爱的女人是谁。”
  我怔怔地看着林希,她说的对,也不完全对,哪里对我不知道,哪里不对,我也不知道,我有点麻木。
  “一西,我留下的日记本你看过了吗?”林希忽然问我。
  “看了。”
  我的答案让林希意外,她表情复杂地看了我许久,才说道:“曾经我就是那么的放不下你,在与别人的婚礼上,甚至都希望你能来带走我,可是……”林希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
  许久林希才再次问道:“我知道没有如果,但我还是想问如果……如果我离开的那个夜晚,你看了日记,会去婚礼现场带我离开吗?”
  我沉浸在林希的如果中,如果那天我看了日记,不顾一切的去婚礼现场,那么现在又会是什么情形呢?
  或许那天我不会打的去上班,因为我很有可能开林希的车,那么便捡不到莫寒的手提包,如果不曾相识莫寒,也不会阴差阳错的认识安琪……或许我也不会在别克工作,选择和林希一起创业,那便不会有西罗,更不会有因为疏忽导致的“西罗”事件……连锁反应下,我不会认识罗哥,不会认识韩枫,更不会去那个小镇,因此认识叶婳祎,重遇左岚……
  原来一个选择真的会改变一群人的命运,而如今我们各自面对的命运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没有人知晓,或许真的有那么一个剧本在操纵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第119章 睡了吗?
  林希追问沉浸在如果中不能自拔的我:“一西,你会去吗?”
  我缓过神来,我知道如果当初我及时的看了那个日记,我一定会去追回她,因为我爱过她,可是现在,我显然不能给她这个答案。
  我沉默片刻对林希说道:“不会,因为你离开的当晚我就已经看了日记,我并没有要追回你的欲望,或许我真的没爱过你!”
  林希点了点头:“我相信,我早就明白自己只是左岚的替代品,替代左岚填补你某个时期的空虚,只是那时候的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对不起,那时候太年轻,只想有一个人陪着,不想太寂寞!”
  林希笑了笑:“如果以前你和我说这番话,我一定痛不欲生,可是现在真的没有心痛的感觉了。”说完她看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
  我没有再言语,掸掉落在肩头的积雪,继续沉浸在如果中。
  ……
  忽然听到产房前,传来一阵喧哗声,我知道叶婳祎已经顺利分娩了,立刻向里面跑去,林希也跟上了我的脚步。
  片刻之后叶婳祎被工作人员从产房推进了护理室,她显得很虚弱,一众人随之走进了护理室,韩枫紧紧握住叶婳祎的手,显得异常激动,却更温柔,轻轻拨开叶婳祎被汗水黏在脸上的发梢:“老婆,辛苦了。”
  叶婳祎微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却尽是幸福和满足之色,所有人纷纷送上祝福,也纷纷松了一口气,叶婳祎的分娩还算比较顺利,心中更期待看到那个刚刚来到人世间的小baby。
  ……
  又片刻之后,护士将婴儿抱到了护理室,对叶婳祎和韩枫说道:“恭喜你们,孩子很健康,也很漂亮。”
  叶婳祎虽然极度虚弱但出自母亲本能,还是第一时间向护士伸出了手,护士将baby递到了叶婳祎的手上,我们都往前走了一步,想看看baby的模样。
  其实刚出生的孩子,模样都是差不多的,小小的,瘦瘦的,甚至皮肤都是皱皱的,但是在韩枫和叶婳祎的眼里却是完美无缺的,初为父母的二人眼中都噙着泪水,而这个泪水却有关幸福,让人由衷的为他们感到喜悦。
  皮皮好奇的凑了过去对叶婳祎和韩枫说道:“韩爸,叶妈妈,能让我抱抱小baby吗?”
  我拉过了他:“你会抱吗,待一边儿看着就行了。”
  皮皮冲我做了个鬼脸,又探着脑袋向襁褓中的baby看着,而我却如此伤感,终究我未能如此抱着还在襁褓中的皮皮。
  韩枫从叶婳祎手中抱起baby,亲了又亲,又将孩子递到我手上笑道:“抱抱咱闺女。”
  我小心翼翼的从韩枫手中接过baby,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却很恬静,有点像叶婳祎,虽然皮肤有点皱皱的,但却雪白干净。
  我百感交集,看着她,好似看到了皮皮刚出生时的样子,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个时候,一直闭着眼的baby却忽然微微睁开了眼睛,她好似在看我,眼神是那么的清澈透亮。
  韩枫又从我手中接过了baby,抱到叶婳祎面前,欣喜若狂地说道:“她能睁开眼了……快,叫声老爸、老妈听听!”
  韩枫的样子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笑了笑,却能理解他初为人父的心情。
  医生来到我们面前说道:“产妇刚刚分娩完,需要安静,各位如果没有事情,让产妇休息吧。”
  时间已经是深夜,我们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和叶婳祎、韩枫道别之后,各自离去。
  ……
  离开医院,驱车行驶在回去的路上,我才想起还没有替安琪祝福韩枫和叶婳祎,但想想释然,明天就有机会向他们补上来自于安琪的祝福。
  皮皮坐在副驾驶坐上,却仍显得很亢奋,他问我:“老爸,以后你会给我生一个小妹妹或者小弟弟吗?”
  “我一个人不行。”我笑了笑答道。
  “那等你不是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生的对吗?”
  “你不怕老爸有了新的baby后就不疼你了吗?”
  皮皮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我没有再言语,心里或许意识到有那么一天,会有一个弟弟或妹妹分享原本只属于他的父爱。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老爸和你开玩笑呢,你永远都是老爸最爱的儿子。”
  车子继续穿行在雪夜中,我却满腹心思,如果我再次结婚,那么一定还会再要一个孩子,可是那个和我结婚的女人会是谁呢?
  ……
  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的三点,我和皮皮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关掉灯躺在床上。
  “老爸,我们要发个信息告诉女汉子阿姨,我们已经看到小baby,然后安全到家了吗?”
  “她已经睡了,别发信息打扰她了。”
  “你发一个嘛,她又不一定已经睡了,就算睡了,也不会打扰她吧,像你就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把手机调成静音。”皮皮很执着地说道。
  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么晚给安琪发信息,坚决拒绝了皮皮的要求,如果安琪真的关心我们,她早就会发信息询问我们是否安全到达南通了……这个道理作为成年人的我很明白。
  “老爸,你就发一个嘛……”皮皮又玩命地摇晃着我的胳膊。
  “睡觉。”
  “你不发,我就不睡,也不让你睡!”
  “你就一事儿妈。”我抱怨了一句,终于拗不过他,从柜子上拿起手机问道:“说吧,要发什么?”
  “呃……”皮皮想了想说道:“你就发,睡了吗?”
  我笑了笑,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即便安琪没睡,看到这样的信息也多半不会回。
  我也没有期待安琪会回,为了摆脱皮皮的纠缠,索性按照他的意思将这条“睡了吗?”发给了安琪。
  我将手机又放回到柜子上,替皮皮掖好被子问道:“现在可以睡了吗?”
  “不可以,我等女汉子阿姨回信息呢!”
  “小祖宗赶紧睡吧,你以为谁都像咱们这么闲大发了,这个时候发信息!”
  我的话音刚落,手机短信提示音却响了起来。
  皮皮大喜:“哇塞,我就说女汉子阿姨会回吧……哼哼……老爸,等下次再见到她,我就告诉她,你骂她闲大发了!”
  第120章 要惊心动魄
  对于皮皮要向安琪告状的行为,我很看不起,我对他说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猥琐吗?”
  皮皮“嘿嘿”笑着,又提醒我:“老爸,你快看看女汉子阿姨给你回了什么信息。”
  我这才从柜子上再次拿起手机,果然是安琪回过来的,她的回信,比我发给她的三个字“睡了没?”还简洁。
  “还没”这是安琪回给我的信息,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我笑了笑,却更不知道该怎么回这条信息,正在踌躇间,皮皮却自顾自的躺了下去,打了个哈欠说道:“老爸,我好困,我先睡了。”
  “嘿……这信息发来了,你倒是要睡觉了,你说怎么回?”
  “她又不知道是我要发给她的,老爸,你和她聊吧,我真的好困!”皮皮说着往被子里一钻,再也不说一句话,好似已经睡着。
  我无奈的笑了笑,怎么回安琪的信息对我来说确实是很棘手的事情,事实上她对我的冷淡,已经让我不能保持自然状态和她沟通,生怕言多必失,让她更加冷淡,而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恰恰证明我是如此的在乎她。
  ……
  思量许久,我终于给安琪回道:“很晚了,怎么还没睡?”
  片刻安琪回了信息:“这就睡。”
  我不知道安琪是真睡还是假睡,但是她给我的信号便是:没有聊天的必要了。
  我完全可以配合她回一个“晚安”然后结束这次的聊天,但却觉得这有点黑色幽默。
  “你失眠了吧?”
  “嗯,不失眠谁会熬到现在。”安琪的回信多了一丝感情色彩,让我觉得我们至少还算得上是普通朋友。
  我煞有其事的分析:“你失眠是因为担心我,但你看到我的信息后,确定我安然无恙,所以放下心,准备休息,对不对?”
  “可以不要这么自恋吗,你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口是心非……我们已经很熟了,你的脾气我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安琪许久没有回我的信息,也许是休息了,也许是因为受不了我的自以为是。
  ……
  夜深人静时,人往往会比白天时更加冲动,这一刻我几乎不能控制的想给安琪打一个电话,然后不顾一切的让她放下全部防卫,把她的未来交给我,我们真的不该再这么相互煎熬下去,其实林希说得不错,只要放下心中的某些执念,生活会在瞬间变的美好。
  可是我不敢,真的不敢,因为我觉得羞耻,曾经信誓旦旦的让安琪把她的未来交给我,可是当她真的把未来交给我时,我却残忍的将她舍弃,自顾自的选择了以为是自己要的生活和婚姻。
  我深深叹息,哪怕是夜深人静时的极度冲动,也未能让我冲破这份沉重的负罪感……我已经没有勇气和资格要求安琪对我敞开她的未来。
  安琪真的没有再回我信息,我们短暂的交谈就此结束,我有些沮丧,有些懊恼,有些失落,这个夜晚,我可能要与该死的失眠为伴了。
  ……
  我真的失眠了,却不敢在床上辗转反侧,生怕吵醒皮皮,于是披上衣服,拿上烟盒和手机去了屋后的小阳台,我相信刺骨的寒风会帮我驱散掉那些难以忍受的失落、沮丧。
  寒风吹过,好似在述说一个个传说,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却越来越不好意思寂寞,但夜如此长,梦如此之多!
  一阵阵失神中,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时隔半个小时之后安琪又给我回了信息。
  “我从扬州出发,你从南通出发,我们在中间城市靖江见面,就现在,你敢吗?”
  我怔怔地看着这条信息许久,情绪翻江倒海般的迸裂着……
  “怕夜长梦多……要惊心动魄……”道长给我的批语,忽然闪现在我的大脑里,此时此景,不正应了这句话吗!
  如此漫天的大雪,如此糟糕的路况,一天没有休眠的我们,在凌晨4点钟,驱车赶往靖江,这难道不够惊心动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