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
  谢姜氏捂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谢家这回算是一举将宣亲王府和皇孙殿下都得罪了!
  往后他们谢家的官路还能好走吗?
  官路一直亨通的谢侍郎此刻颓然得像个没了灵魂的偶人似的,满目茫然。
  宣亲王府里,孟江南不安地跟在向漠北身后往听雪轩走,相较于方才在雪香轩中的情绪,她这会儿还更为紧张。
  “嘉安,对不起。”
  第251章 、251(2更)
  “今日在宫后苑时可有同阿睿摘到樱桃了?”向漠北停住脚,转过身来看向紧张得惴惴不安的孟江南。
  孟江南讷讷。
  “听雪轩中的那株樱桃树今日的果子当是能摘了。”向漠北神色温和,朝她伸出了手来,“小鱼来,我同小鱼去摘。”
  孟江南看着他朝自己伸来的手,迟疑地抿了抿嘴。
  “来。”向漠北又道。
  孟江南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手心里。
  向漠北抓牢她的手,将她带至自己身侧。
  “嘉安……”感受着他单薄却有力的掌心温度,孟江南自责道,“你不生我的气吗?”
  就不再问问她白日里在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鱼有何错?”向漠北淡淡反问。
  “我……”
  然而孟江南才张嘴,便被他忽尔一个转身将她抵到了旁侧回廊的柱子上。
  他的眉眼近在咫尺,鼻息悉数拂到了她面上,斜阳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本就精致的五官镀上了一层金光,尤其他一双深邃的眼,有如盛着一池的光芒一般,令孟江南瞧痴得险忘了呼吸。
  “小鱼是我向漠北的妻,是我项珩的王妃,无论哪一个身份,谁人都不可欺。”向漠北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语气温和却坚决,“莫说小鱼无错,即便小鱼当真有错,也轮不到旁人来说道。”
  “小鱼想做甚么便只管去做,一切有我。”他要的,本就是她能够在这衍国天下尽情撒野!
  “小鱼对错与否,只有我说了算。”向漠北说着,俯下头在她耳廓上轻轻咬了一口,咬回了她怔楞的神思,“小鱼听明白了嗯?”
  孟江南瞥见回廊尽头本要往这头走来却又飞快背过身去跑开了的府中丫鬟,羞红着脸用力点头。
  向漠北这才将她松开,握着她的手继续往听雪轩方向走。
  待行至僻静之处,孟江南左右瞧过一番确定周遭无人后忽地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向漠北脸颊上亲了一口,尔后松开他的手往前跑去,跑出两丈左右距离后才停下,这才转过身来,冲他歪了歪脑袋,抿嘴笑得一双眼皆弯成了细细的月牙儿。
  斜阳映得她双颊上的绯色愈发浓艳。
  向漠北先是一怔,尔后扬起了唇角,勾起了嘴边边上的两个浅浅小梨涡,再一次朝前边那正在腼腆又欢愉地冲自己巧笑的小妻子伸出手。
  这一回,孟江南看着他朝自己伸来的手没有任何迟疑,脚步一抬便又朝他跑了回来。
  然而她却不是如方才那般只是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而是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她力道不重,既不会将向漠北撞疼,也不会吓着他。
  她撞进向漠北怀里的一瞬间抬起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腰,甚至撒娇似的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脸。
  向漠北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才站稳脚,与此同时亦是抬起手来将她拥住。
  她环着他的腰,他拥着她的肩,她担心撞疼他,他担心摔了她。
  孟江南赧着脸笑盈盈自他怀里扬起脸来时向漠北也正含着笑低头朝她看去。
  她看着他嘴角的小梨涡,情不自禁地踮了踮脚。
  向漠北俯头,覆上了樱红香软的唇。
  斜阳将他们本就交叠的身影拉得老长。
  有一只小喜鹊本是立在旁侧树木的枝头上,只见它看着地上亲昵的这一对小夫妻歪了歪脑袋后扑棱着翅膀从枝头飞了下来,落到了向漠北肩上。
  “汪呜——!”许是感应到主人回家了,阿乌领着三黄兄弟自听雪轩方向冲来,摇着尾巴围着他们打转。
  孟江南红着脸轻轻推开了向漠北。
  向漠北挨个揉了揉它们的脑袋,它们才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跟在他们身后。
  那只不怕生的小喜鹊则是从向漠北肩头蹦到了他们正十指相扣的手上。
  翌日孟江南起得较寻日迟上了一个时辰,不仅是因昨夜向漠北掐着她的腰在那重新打制回来的大木桶里折腾了太久,还因他晨起上值之前仿若对昨夜之事意犹未尽一般,又倾在她身上折腾了好一会儿。
  孟江南只觉自己腰酸的感觉还未过便又被他再掐着一回,整个人倦得不行,便又迷迷糊糊睡去了,连向漠北何时出门的她都不知,待她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折腾的浴桶还未收拾,孟江南梳洗穿戴罢了便急忙出了听雪轩去,她可没那个面皮呆在听雪轩里看小秋她们收拾昨夜的狼藉。
  好在的是宣亲王府规矩不多,加之宣亲王有抱着宣亲王妃赖床的习惯,她们这些做小辈的并无晨起给他们请安的规定,否则孟江南根本不知自己的脸皮应该往哪儿搁。
  这在旁人府上虽算不上是大事,但也是件正儿八经的事,可在宣亲王府这儿,毫无所谓,就如同宣亲王的为人与行事一般,除了妻子与家人之外,一切都不算是事儿。
  外边人人人谈及宣亲王府时无不指点他们的有违纲常,但同时他们心底又无不在羡慕宣亲王府的随心所欲,不过是在礼教面前,他们无人敢将自己心中所想道出口罢了。
  孟江南今日打算去看望二姐孟兰茜。
  孟兰茜在宣亲王府将养了月余时间,身子已经恢复了七八,于前几日搬出了宣亲王府,住到了在京城东北处的嘉阳胡同赁来的一座一进小宅。
  宅子是向漠北差下人寻的,他本意是为孟兰茜就在宣亲王府附近置办一座二进宅子,然而孟兰茜无论如何都不肯受,道是自己受宣亲王府的恩惠已然太多,若是再受,自己今生怕是再难还恩,向漠北只好作罢。
  孟江南原本想留她在宣亲王府多住些日子,但是孟兰茜的脾性她知晓,便未有劝她,而是忙着为她置办家什细软,这些事她便不再拒绝孟江南的好意,而是坦然接受了。
  嘉阳胡同离宣亲王府不算远,只要孟江南想见孟兰茜,随时都能过去,这是向漠北为她们姐妹二人考虑的,宅子一进也足够孟兰茜一人使用了,至于租赁宅子所花费的银两,则是孟兰茜先同孟江南借的,白纸黑字的借条明明白白的写好,由孟江南收着。
  这些,不过是孟兰茜不想欠他们的太多罢了。
  孟江南担心她独自一人在吃住不习惯,昨夜便已打算好了今日到市肆上去买些食材,然后到嘉阳胡同去看望孟兰茜,同她一块儿做饭吃。
  然当她正跨出王府大门时,一辆陌生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前,一名小丫鬟从马车上跳下,紧着将一名妙龄女子从马车上搀了下来。
  亭亭玉立昳丽娇艳,竟是苏晚宁。
  孟江南诧异,苏晚宁也未想到自己才下马车便见到了孟江南,不由也是怔了一怔。
  随即她们则是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唤了对方一声。
  “晚宁。”
  “孟姐姐!”
  “孟姐姐这是准备出门去?”苏晚宁面露抱歉之色,“可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是什么急事,我明日再去也不迟的。”孟江南虽然厌恶苏铭夫妇,可对于无辜的苏晚宁她却是打心眼里喜欢着,与她的身世无关,她喜欢的是她的真诚,“晚宁可是来找我的?”
  “嗯!”苏晚宁笑着点点头,尔后又有些难过道,“总是等不着孟姐姐到苏府去找我,心想可是当日招待不周惹得孟姐姐心生不快了?我便向爹爹询问了向公子的住址,今日特意前来同孟姐姐赔不是。”
  “我没有生气,晚宁你别多想。”孟江南最见不得的便是自己喜爱之人难过,她不由有些着急,“我也不是不想去找你,我只是——”
  “嗯?小鱼的朋友?”孟江南正着急解释时,宣亲王穿着一身布衣自门内走出来,宣亲王妃走在他身侧,做一副寻常百姓家的妇人打扮,显然是要出门去。
  见着苏晚宁,宣亲王一脸好奇地问。
  宣亲王妃在他手臂上轻轻掐了一把,示意他不要在孩子的朋友面前也这般孩子心性,宣亲王则是被她掐得露出一脸的委屈巴巴。
  “傻孩子,有朋友来找你也别光顾着在门外高兴,将客人请进府里去呀。”宣亲王妃不去理会一脸委屈的宣亲王,笑着对孟江南道。
  孟江南这才想起自己竟忘了待客之道,连忙对苏晚宁道:“晚宁随我到府里坐下说话?”
  “我与阿昭出门一趟,你们自个儿玩得开心。”宣亲王妃说着,丝毫不在意旁人眼光,伸出手便拉住了宣亲王的手,冲她们笑道,“去吧。”
  孟江南笑着点头,不由也道:“爹娘也玩得开心呀。”
  爹娘穿成这副模样出门,定是爹又嚷嚷着想吃市肆上的什么美味了非要娘跟他一块儿去。
  宣亲王笑得像个单纯的孩子似的开心地点点头,回握着宣亲王妃的手,一边走一边对她道:“皎皎,我要吃城西市肆王麻子家的芝麻花生馅儿的汤圆,放桂花蜜酿的那种。”
  “我还想吃油炸团子,滚着芝麻最甜最甜的那种。”
  “知道啦知道啦。”宣亲王妃宠溺道。
  “我要坐牛车去!”宣亲王又道。
  “现在不就是带着你去坐牛车呢吗?”宣亲王妃声音温柔,未有丁点不耐烦。
  宣亲王当即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得两眼亮晶晶的,道:“皎皎最好了!”
  宣亲王妃并不羞,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嗔他道:“不许胡闹,这可是在外边。”
  “我瞧过了的,没人瞧见,小鱼他们嗯……不算。”
  “贫嘴。”宣亲王妃笑得既无奈又宠溺,哪怕再如何不合礼数,她也未有想过将宣亲王的手松开。
  她疼爱一个人,只要他开心,她可以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对于如胶似漆的宣亲王夫妇这般亲昵状,宣亲王府众人早已见怪不怪,此刻唯有苏晚宁一人目瞪口呆。
  哪怕她已经知晓他们便是宣亲王与王妃,她却震惊得忘了给他们福身行礼。
  她虽听过不少有关宣亲王有违纲常的叛逆传闻,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与其王妃。
  她觉得和传闻里的他们并不一样。
  虽然宣亲王有些孩子气,可他们看着对方的眼里全都是彼此的影子,分明就是疼极了彼此的一对与众不同的可爱夫妻呀!
  如他们这般的夫妻情感,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她也着实羡慕呢。
  多好的一对夫妻,不是么?
  待到雪香轩坐下,小秋沏好了茶水端上来,孟江南这才问苏晚宁道:“晚宁来找我可是有事要告诉我?”
  没有为何,仅是孟江南自己的直觉。
  “昨日宫中花宴我也前去参加了,本以为会遇到孟姐姐的,不想被告知孟姐姐身有不适先行离开了。”苏晚宁捧着小秋地上的茶盏,微微抿着嘴,羞涩地笑了,轻声道,“孟姐姐,我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