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叶前进看大家脸色不太好,又不敢说自己上,脑子一转,“人民为了保护生命财产安全出人出力,我们公社干部也不能啥都不做,杨副书记,你就做这个带头人吧,我看好你,千万不要丢了我们公社的脸。”
  公社副书记杨大山心里面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自从上面调来叶前进这个急功好利的傻逼,杨大山就一直憋屈的想套麻袋弄死他。
  唉,叶前进就是这么个人,原本也没指望上他,杨大山是土生土长的红旗公社的人,保卫乡邻怎么也改尽力。
  杨大山没说多余的话,叫上民兵队的人,带上家伙就跟着其他大队的社员去了北山山脚下。之前拼杀的地方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鲜红鲜红的,触目惊心,手里握着枪的人心里也毛毛的。
  听说民兵队要进山杀狼,手里还有枪,胆子大的男人,还有今天家里死了人的都想去报仇,几个大队的人加上能有一百多人。人多胆气壮,也顾不得其他的,一群人就窜进了山。
  原以为晚上说不定要在山里过夜,没想多走进山才两个多小时领头的黄大叔就发现了狼群的痕迹。大家都猜测可能是山里面找不到什么吃的,这群狼才窜出来了。
  有人眼睛尖,在树上打望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上了右腿的那只狼,就是今天逃走的那只。一群人拿□□的拿□□,拿砍刀的、木棍的,都跟着上,这次没放跑一只,总算全部都消灭了。
  大家也不敢停留,原路回到山脚下。
  报了仇的社员,心里面也说不出的心伤,即便报了仇人也不在了。
  刘大山和木二河聊了几句,让他们多注意安全,青山队在山坳里,离北山最近,比其他大队的位置还危险,说个不好听的,就是狼来了青山大队的人都被咬死了,估计山下面隔的远的大队可能都还没听到声响。
  天晚了,刘大山领着民兵队的人回了公社,木二河也怕天黑不安全,一行人快步回了青山大队。
  青山大队的人当时选在这儿落脚建房子就知道这个地方危险,所以青山大队的房子有钱的就是结实的砖房,没钱的就是石头房子,自己到处找石头存上,够数了就盖起来的。
  要说房子结实程度,恐怕附近十里八村的都比上青山大队的房子。毕竟这里还是更流行泥瓦房,穷一点的就是茅草房,家里有钱的才会盖砖房。
  前几年大炼钢铁的时候还有好多人家的砖房被扒了,用来支持盖炉子,那阵风过了才又把砖扒回来再盖上。青山大队大炼钢铁的时候想了好些办法,最后借野兽搞鬼,吓退了来扒房子的人,几个妇女威胁要告公社领导逼死人,让人去喂狼,这才留下了房子。不过后面青山大队又砍了好多木柴运过去,这事儿才算过了。
  木二河回到村里,先去大房接媳妇儿和三个儿女。木二河带着人去杀狼,害怕家里出事,木二婶就带走孩子到大房这边等着,木大河没跟着去,就在家里守着一家老小。
  木二河安全回来,木奶奶四方拜拜,嘴里一阵嘀咕,谢谢如来佛祖,谢谢王母娘娘,谢谢山神、土地……
  闹了这么一出,前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上山的这下子是一个都看不见了,大家除了出门挖草根都没人出门,平时家里门户紧闭,大队里四川闲逛的娃都被关在家里,不准出门。
  青山大队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木翘翘几个兄姐,最多就在院子里玩玩,高高的院门还要关的紧紧的,大人就不得不出门了。
  黄大叔领着几个擅长打猎的人每天都在青山大队的后山巡逻,就怕又大家伙窜到他们这边来。另一部分以青壮妇女为主的就要去地里赶鸟雀。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红苕藤栽进土里之后,鸟雀相比往年多了不少,为了保护红苕苗,地里除了插稻草人之外,还得经常有人去看一看,赶鸟雀。不过能抓住是最好的。
  中午快到饭点了,木翘翘软趴趴的坐在她的专属床上,肥屁股翘起,上身整个往前趴,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婴儿床的围栏。
  张桃花回来了,手里拿着网鸟雀的网里有两只山雀。
  木建国“哟呵”一声,赶紧跑过去接过他娘手里的网兜。张桃花反手关上院子门,插梢放上。
  木建军把山雀拿到厨房,木奶奶几下收拾干净,把褪下来的毛扔进灶火里,两只山雀放在铁炉子上的砂锅里炖上。
  午饭的时候,两兄弟一人一个山雀,木翘翘就喝汤。不过木翘翘一点也不羡慕她两个哥哥,因为她奶还给她开小灶,她还有蒸鸡蛋吃。
  四月十九,清明节的前一天,木大河、张桃花去镇上赶集,被关了一个多月的木建国、木建军都闹着要去,木大河一的瞪眼两个人就变鹌鹑了。
  木翘翘斜眼看了两个哥哥一眼,一口喝掉她的专供麦乳精。运气准备好,干嚎了一声,她二十四孝爹就忙走过来,“咱翘翘是咋了,麦乳精不好吃吗?”
  张桃花也见够了当家的在闺女面前的傻样,麦乳精不好喝?这话怎么说的出口。
  木翘翘顺利呼唤来她爹,就挂在她爹身上不肯下来,不管爷爷奶奶怎么哄,反正木翘翘就是不下来。木翘翘假装没看到毛毛递过来鄙视的表情。
  最终木翘翘告别两个哥哥,顺利跟着爹娘去镇上赶集,笑脸笑呵呵的,真是讨喜的很。
  木翘翘被她爹放在婴儿背篓里,她娘就跟在后面,怕她不小心趴在背篼沿上滚下来。下山的时候,毛毛不知道从哪棵树跳下来,落在木翘翘的背篼里,三人赶集,变成三人一猫赶集。
  一路上偶尔能看到几个赶集的人,木翘翘还看到有个女人的背篼里装着晒干的香菇、木耳,估计是去年存下来的。
  一路上大家脚步都很快,特别是经过梨树大队外面那条路的时候特别快,木翘翘看着一个人拿速度简直是飞奔,估计i 就算窜出来一条狼也撵不上她。
  到了镇上,张桃花把一路握在手里的长砍刀放在背篼里面,和木大河商量要买的东西,还有给木二婶带的两斤盐。
  到这个地方这么久,木翘翘还是第一次赶集呢,镇上就两条主路,街上人也不多,木翘翘四处望了望,去邮局寄了一封信,木翘翘看见过,信里面装的是木大河两口子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和票。寄了信,木大河还领了一个大包裹,放在张桃花的背篼里面。
  邮局的一个女工作人员看到白白嫩嫩的木翘翘,直夸两口子把娃养的好,城里也没有这么齐整的娃,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两口子心里得意,嘴上还要谦虚几句。
  除了邮局,两个人赶着到了供销社,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票买了盐和糖,张桃花犹豫半天,又摸出五毛钱买了包糖。是这边特有的那种乳白色的糖,特粘牙,但甜的很,木翘翘上辈子吃过一颗,再也不爱了。
  买好东西就要回去了,木翘翘趁盯着她的张桃花不注意,从上清观里偷渡出来一块巴掌大的猪肉。嗯,最近翘翘小朋友想吃肉肉了。
  回去的路上带着东西,两个人的脚步依然迈的飞快,还没到十点钟左右的时候就到了村口。木大河和今天守村口的人招呼一声就回了家。
  张桃花拿出五颗糖,给木建国、木建军两兄弟一人一颗,剩下三颗给二婶那边的三个侄子侄女,让木建国去送了盐,吩咐他们送了就马上回来。
  两兄弟一溜烟跑出去,没一会儿就跑回来了,关上院门直喘气,这两个傻狗。
  要是其他时候,木建国肯定要抓住机会去外面跑一圈,炫耀自己吃了糖,还要张大嘴巴让其他娃娃看看,才够得意。今天这么快回来,主要看到熟悉的大包裹,肯定是爹的战友叔叔寄东西过来了,好像知道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第12章 小米粥真好喝呀
  木大河把闺女抱出来,这才发现了木翘翘脚下的那块猪肉,木翘翘被木大河掐着腰拎起来,就这么被她爹悬在半空中,脚不沾地。
  唉,无处安放的小脚脚呀。
  木翘翘不乐意了,小肥手打了木大河一巴掌,木大河这才把她放在婴儿床里。
  “媳妇儿,你快过来看,这是啥?”
  “肉,你啥时候买的肉?”
  “我没买肉,家里早就没有肉票了。”
  那这块肉哪里来的?两口子一脸懵。
  毛毛“喵”了一声。
  大家都看着毛毛,“是不是你偷的?”
  这么大块肉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那就是毛毛这只猫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
  毛毛蒙受不白之冤还没处说理,木翘翘脸上笑嘻嘻。
  木奶奶过来,“我看看。”
  “这么新鲜的肉,你要还回去也找不到人。”
  木建国看到她奶手里的肉,都顾不得大包裹了,“奶,咱家有肉?”
  “有,中午就给吃了。”这块肉就别想了,野鸡得趁早吃,反正天气热起来也留不到多久。
  这块“捡”来的肉就这么进了木家的厨房。
  张桃花从屋里拿出剪刀拆包裹,剪开缝住麻袋的线,里面装着五斤晒干的咸鱼,五斤干海带,还有两斤小虾米。拿出来一股海腥味。
  这是木大河特意写信请南方的战友给寄的,当然是给钱的,还给了三斤面粉,都是兄弟,不能占人家便宜,现在大家都不容易。
  木大河捡了两斤咸鱼、两匹海带出来,分成两份,一份给木二叔家,一份给木清家。木建国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要送人的,乖巧的又跑了一趟送过去。
  木家三兄妹团结,这也是日常经营出来的,索性木家的两个媳妇儿都不是抠搜的人,要不这一年到头送给其他姊妹的东西就够吵几架的。
  木爷爷木奶奶也是对家里三个儿女的感情打心里满意,每次都要说一说,两个儿媳找的好,敞亮,关键是还断了娘家的,一心只过好自家的日子,多好。
  中午的饭菜特别好,家里过年后就剩下一只半鸡一只兔子,今天砍了那半只鸡炖了海带,一大锅海带炖鸡,汤炖的白白的,香气袭人。
  那块巴掌大的肉,被木奶奶切了四分之一,剁碎,给木翘翘做了蒸蛋,木翘翘又是吃独食的一天。毛毛喵喵叫,我也要吃,不能只让我背锅不给点好吃的,要不要脸?
  哼,我倒想给你吃,你看我奶的勺子能喂到你嘴里去么?
  一大家子吃肉喝汤,毛毛面前放着木奶奶剃的干干净净的鸡骨头,一丝肉都没有。这家人真把我当狗养了?
  第二天清明节,昨天留下来的二分之一猪肉清水煮熟,再加上一只整鸡,一家人一大早趁天还没有亮,到西山找了个地方去给祖宗烧纸钱。
  到青山村这个地方,逃荒的第一代都还好好的活着,没有祖坟这一说,清明节也没地方扫墓,一家人只能找个地方给祖宗烧烧纸。
  木翘翘一家人从山上下来,在四周的山林里看到了好几家人,估计也是找个地方给祖宗烧纸的。大家都没有打招呼,看到了还绕着点路走。
  清明节过后,天气渐渐热起来,红苕藤叶子都长了起来,虽然看着叶子不像以前那样绿,长的不太好,但多少都会有点收成的。
  六月中旬夏收的时候,公社传来消息说上面下来一批救济粮,公社的大队长都兴高采烈的带着箩筐、麻袋去装,木二河一行人拖回山脚下,村头看守的人看到人回来了,吆喝一声,一群人都下山去帮忙。
  木大河拿回家二十斤玉米和三斤小米,木奶奶看到小米喜欢的很,红旗公社这个地方主要种的粮食就是稻谷、玉米、小麦这些,没人种小米,想吃也没地方找。
  木奶奶高兴地说,“救济粮可能是西北那边的。”
  木大河点点头,听说那边干旱情况好点,种了粮食出来。
  “这个小米好,熬小米粥,刚好给我们家胖胖吃。”
  木翘翘听见不乐意了,小巴掌使劲儿拍床,表达她小人家不高兴了。
  木大河哈哈大笑。木翘翘自从开始吃辅食后,母乳就慢慢断了,木翘翘胃口好,整个人还越来越胖,浑身上下肉嘟嘟的,木二婶有一回看见就笑木翘翘干脆改名叫胖胖算了。
  张桃花才从红苕地里薅草回来,手里还拿着两大把用南瓜叶子包好的红苕尖,中午正好清炒了吃,也是一个菜。
  瓜菜代,多吃点菜叶子瓜果,能多省一点粮食。
  午饭的时候,木翘翘吃上了小米粥。木奶奶对几个孙子一视同仁,两个孙子眼巴巴的看着,也给舀了一勺子,尝尝味儿。
  木建军砸吧砸吧嘴,“味道还可以,但是我还是喜欢吃大米饭,配红烧肉那种。”
  “你吃过红烧肉吗?就知道大米饭配红烧肉。”
  “哼,我知道,庆国说的县城里有国营饭店,里面就有红烧肉的。”
  木翘翘吃的津津有味,才不管两个哥哥吵嘴。
  木奶奶觉得小米粥有营养,木二婶也觉得好,家里的孩子还是要多补一补,平时鸡蛋三五天能给孩子吃一个就不错了,多的要存下来换油盐,孩子肚子里还是缺吃的。木家现在能有一天一个蛋待遇的就只有木家的小心肝儿木翘翘了。
  张桃花和木二婶商量,两斤玉米粉换一斤小米,不知道有没有人肯换。下午的时候两妯娌去问了村里面,肯换的少,有的还想自己也想换一点,青山村有北方过来的,以前吃惯了小米,想得很,大多是留着自己吃。
  孙婶子出主意,去镇上自由市场看看,发了救济粮,肯定有人舍不得吃要换粗粮,几个小媳妇一想也对。
  第二天,几个腰里别着砍刀的媳妇和跟着保护的男人早早的去了自由市场,果然有人在换小米,张桃花用玉米粉换了三十斤小米回来,预备给木清留了五斤,这种好事不能忘了小姑子。木二婶也换了二十多斤。
  两妯娌路过肉摊,摊上还有几根骨头,两妯娌分了,一人一半。拿回去敲开骨头也能熬点油水吃来补一补。
  在镇口等着青山大队的人,张桃花和木二婶正说着呢,黄大叔的媳妇儿黄大嫂领着女儿黄春华过来,黄春华今年七岁了,平时喜欢和木家几个娃一起上山撵兔子。
  这时候黄春华小丫头小心的看了张桃花一眼,躲在她娘背后不肯说话。
  张桃花对黄大嫂笑道,“你家丫头今天咋了,平时看着我可高兴了。”
  黄大嫂看了大女儿一眼,“谁知道这死丫头咋地了,刚才还说有人要买猫,没头没尾的,谁知道她在说啥。”
  小丫头瘪嘴,“不是买我家猫,是有人想买毛毛。”
  张桃花愣住了,这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