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
  当年大燕立国, 封“四王八公”,八公中又以宁荣二公最为功高,其所居公府也最为轩昂壮丽。
  宁公居长, 公府位于宁荣街——宁国府已经削爵,也不知这条街有没有改名字,文皎心想若没有, 回去得找点特权把名字改了,不然住着多糟心——的东面,荣国府居西。
  当初两府里给贤妃贾元春盖省亲别院, 是用的宁国府花园会芳园并荣国府北边三分之一的地方儿建造的,并没另外选地方。
  也就是说, 这园子赐了林海文皎,荣国府后头的后三分之一的地方儿也就没了,全都归于楚国公府。
  国公府本就占地颇广,真说起来,如今林海文皎住的总督府,前堂后院全都加起来, 也只有原来宁国公府的一半儿大。
  世人皆想住大院广屋, 普通官员之家最多不过五进院子, 再多就是七进院儿,似是林海没升任川陕甘总督之前,他们在京里的宅子也不过是前后五进院子,再带东西跨院。
  但文皎上辈子读书, 荣国公府里,贾母住在荣国府西路的荣庆堂里, 从前到后是垂花门——穿堂(第一进)——小小三间厅(第二进)——正房大院(第三进)——后院东西穿堂(第四进)——后面新盖的大花厅(第五进)。
  这样就不算大花厅那进院子, 贾母日常住的也足有四进院儿, 大部分都是礼节性的穿堂三间厅之类,可想而知,整个公府得有多么大。
  文皎和林海看过一回手里的堪舆图,一进大门,先是一片十分空旷南北长约一百米,东西宽约一百五六十米出头的空地——什么都没有,只为显国公威严。
  从大门进去往里走个一百米,便是仪门,进了仪门,再往前走九十米左右,便是楚国公府的正厅。
  正厅连着后面内厅,自内厅往后,行个二三十米,便是内三门,再往里走一二十米,是内仪门,进了内仪门过了内塞门,往前六七十米,便是三间抱厦五间正堂,东西厢耳游廊四通八达。
  从进大门开始,到行到正堂之后已有了三四百米,才终于到了整个国公府南北向的一半儿。
  正堂后面是一间院子,五间上房东西厢房,正房后面有三间抱厦。再往后,在皇上御赐的花园前头,临着水有两间亭台楼阁,最后头便是一个角门通向花园,这便是整个中路走完了。
  西路乃是原来宁国府贾家宗祠,一弯水蜿蜒绕过宗祠亭台,流到园子里去。这座公府既然归了林家,林海又得封公爵光耀门楣,国公府在京中,他们自然要从苏州把祖宗牌位请来,年节时才好祭拜。
  而东路一通到底全是院子,比着中路内仪门的位置,前边是马棚库房等,再有三间院子。内仪门的位置往后再到正堂,又是三进院儿。再往后还有五六七八间院子,全都是一个一个的小院儿。整个府的最后头,有一整排的下人院子。
  大略看了一遍,文皎问林海道:“这五间正院三间抱厦是好,可惜得放御赐的许多东西,弄得威严森森的,待客是好,住倒是住不得。咱们两个日常起居是在这后院儿还是往东边这三进院子里?”
  林海笑道:“月娘若喜欢,后边也住,东边也住,看哪边儿开心就住哪儿。”
  文皎锤他道:“你我就都一个身子,那边儿还有花园子,布置这么多院子做甚?换来换去的住不舒心先不说,还空耗人力。”
  “你不出主意,那咱们就住在正院后头罢。这东边的三进院子,我看就给黛玉英莲清儿她们一人一进,前边儿给青玉收拾一间,一间专做习武用。倒是绯玉今年也满了两周岁,也得预备出一间院子了。”
  现在英莲黛玉陆清三个姑娘都住在文皎这边的后院里,独黛玉有五间房屋,英莲陆清不过一人住着三间厢房而已。
  这样一布置,等到了京中,她们一人便有一间院儿,前头还有专门习武的地方,住得比在这里宽敞多了。
  文皎和林海商议定了,又看一回园子,天色已晚,便相拥安歇。
  这一晚睡得早,第二日文皎林海便都准时起了。这日又是沐休,难得林海能歇上一整日,又不用出门也不用接待客人,他两个皆舍不得拿这难得的时间做别的,又在一起黏糊了一日。
  再过了一日,十一月十一,林海往前头去办公事,和于总督交接,文皎理完了家事,便拉着女孩儿们说起回京后分院子的事儿,又说花园子里的亭台楼阁,等到京里看完,喜欢哪处就让她们住哪处。
  黛玉英莲皆觉得好,只有陆清听完了笑道:“太太别给我留院子了,我的院子正好给绯玉罢。我打算等回京之后过个一年半载就往渤海过去参军,就给我留着,我也住不着呀。只要玉儿姐姐给我留个三间厢房就成。”
  “清儿,你真想好了?”短暂的愣怔过后,文皎立时问道:“就是翻了年去,你也才十五岁,再过一年也才十六,虽说到了规定的从军年纪,在我看也还太小了。”
  “二则渤海虽是边关没错儿,但再往北是高山峻岭,就是黑龙江往南,也是溶儿这孩子才打下来的,总要有个十年二十年的修生养息,才能再开疆扩土。”
  “清儿若是想建功立业,我看在西北还好些。西北虽说也烧了瓦剌王庭,瓦剌却不似东胡已被灭国,而是朝着茫茫大漠逃去了。”
  陆清靠在黛玉肩膀上抿嘴直笑,文皎不禁也笑了:“说正经的呢,怎么笑得这样?”
  “再说了,溶儿是在渤海没错儿,你娘可在西宁呢。你就不想离你娘近些?”
  陆清慢慢儿从黛玉身上起来,藏到文皎身后才开口笑道:“太太,我这不是想着渤海离京城近些嘛。”
  “等过个三四年,玉儿姐姐和大哥成婚,我还能从渤海往京里回去看看不是?就去不了京里,在渤海也能观礼。若是在西北,一来一回就得两个月,我也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假呀……”
  黛玉起身嗔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嘴里没有好话!”
  说着,她就往文皎身后来捉陆清,陆清围着文皎绕圈儿,又喊:“太太救我救我!你看我说两句实话,玉儿姐姐就恼了!”
  文皎看着黛玉面颊绯红眼波流转的样子,心里生出无数感叹,她一手拉着一个把她们分开,笑道:“罢了罢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叫我帮哪个的是?”
  “清儿,你这张嘴也该管管,看要是没有我,玉儿不收拾你一顿。”
  陆清身子又往后一缩,文皎便知她又要说出些什么来,无奈的听她说道:“玉儿姐姐往后可是大将军夫人,我么,不过是一介小卒,姐姐比我厉害不是应该的?”
  黛玉这回再不依了,撒开文皎的手就去拽陆清,文皎也不好再管,只和英莲坐在一起,看她们在地上打闹。
  她两个从东屋追到西屋,又从西屋跑回东屋,文皎也没奈何,看着英莲安稳捧茶坐着笑,便悄声问她道:“莲儿,你是家里的长姐,若论办婚事,也是你比玉儿更先。”
  “等翻过年,你就十八了,柳湘莲也二十有二,说大不算太大,却也不算太小。你是想早些办婚事,还是再等一两年?婚姻大事,伯娘能替你办,但还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英莲不妨一下儿说到她身上,又是直接说起婚期,她红着脸说不出话,最后只道:“我都听伯娘和伯父的。”
  文皎笑道:“哎呀,那若是听我的,那我可就早些办了,也好早早儿的多一个侄儿女婿孝顺我。”
  一句话说得英莲低了头,文皎却想到柳湘莲现是渤海正四品指挥佥事,两人若要成婚,就算是两头传嗣,柳湘莲身上有职走不开,也得英莲跟着往渤海去。
  面子名分再怎么重要,在文皎心里,和英莲的幸福简直是不值一提。
  难道让新婚的小夫妻隔着几百上千里,一年见上几回面?那有什么意思?
  若是明年就办婚事,那算算时间,岂不是英莲最多只能在她身边一年了?
  文皎又算了算,算到她把英莲接到林家来认了干女儿,也不过只有六年罢了。
  真是舍不得。
  再想想黛玉今年十四,陆溶却已经二十了,他两个如今又是圣上赐的婚,便是文皎有心想拖,至多也只好拖到黛玉十八岁,那照这么一算,黛玉岂不是也只有四年就要出阁了?
  而且陆溶如今担着平远军大将军之职,东北一片才入大燕领土,现下还不稳,他这大将军总要再当个十年八年的,黛玉也得最少十年八年才能常住京中,也许还要更久。
  渤海离京里虽比西北近得多了,但如今渤海开疆扩土,从陆溶的驻地再到京城也得一千多将近两千里,就是快马也得六七天……
  文皎的心隐隐作痛。
  她再一算,她和林海成婚到现在,也不过七年多的功夫。
  连七年都是弹指一挥间,何况四年,更何况一年?
  文皎算完,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简直想立刻想个什么法子更改大燕律法,让男子二十二女子二十才能成婚!
  高铁!飞机!电话!互联网啊啊啊啊啊!但凡能有一个也好啊!能有一个也好啊!
  英莲终于平复心情,抬头却看到伯娘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难办的事儿,便问道:“伯娘怎么了?”
  “没怎么。”文皎对英莲一笑,心内却在咬牙。
  我只不过是在想,该怎么做个恶岳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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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惹!我傻了!写完放进存稿箱,没有设置发表时间呜呜呜呜otz。
  巫也想揍陆溶,然后再揍柳湘莲。
  可惜巫哪个都打不过otz。
  本文楚国公府(原宁国府)的大小是参照原文和后人绘制平面图再加以更改写出来的,不一定就是原来宁国公府的样子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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