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导演附近工作人员不少,有的人眼尖看到赵曜跟位中年人站在斜坡高处站着,于是提醒了导演一声。
  “那是赵总吧?”
  “他明明离我那么远,我却有种被领导盯着的紧迫感。”
  “之前不是有网友说在赵总以前的项目组手底下工作过吗?现在四舍五入我也是在赵总的项目工作过了。”
  “我刚刚偷看了眼,他真的好帅,没带妆都好白。”
  “绝了,这种帅哥居然还是霸道总裁,我还以为那种霸总小说都是骗人的!”
  导演芒针在背,但也指挥着其他工作人员工作。这一期来两个飞行嘉宾,一位是导演组请来流量小花,另一位则是神秘嘉宾。先来的人是流量小花,这人名叫杨沐沐,演过几部古偶剧女主角,人气不错。她下车后从后备车厢中搬出行李箱,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哇,这边空气真好。”
  《悠闲》的幕后会插播嘉宾到村里的一些小花絮,这一段内容就是为花絮做准备。王叔眼尖见到底下那个小姑娘,然后问赵曜:“少爷,这不是你之前看那部古装剧《我的绝色恋人》的女主角吗?”
  赵曜闻言有点意外,换了现代装他有点没认出,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那个女生。
  他看过部分项目资料,但这一期的飞行嘉宾他拿资料的时候还没确定下来,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女生在。姚白给他推荐的偶像剧已经过时,但小季推荐的新剧单里有不少是杨沐沐演的偶像剧,他记得这个女生演感情戏演得不错。
  导演组那边派来工作人员跟在赵曜身边,赵曜于是问道:“那个女孩是有新剧要宣传吗?”
  工作人员道:“杨沐沐吗?她跟白换主演的电视剧快播了,这次过来也有宣传的意思。”
  王叔恍然大悟,私下问:“叫什么名字?”
  工作人员有点莫名:“好像叫《相思泪》。”
  怎么金主爸爸关心起这事来了?
  王叔拿起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把剧名记了下来,首播的时候可以提醒少爷追剧。
  工作人员不敢怠慢大佬身边的人,但想不明白这投资跟邀请嘉宾的新剧宣传有什么关系吗?难道金主爸爸不喜欢杨沐沐?
  远处似乎有另一辆车过来了,这边杨沐沐已经提前先进民宿,导演组把镜头拉远放在新进来的车辆上。赵曜站得远了些,那辆车停的地方又比杨沐沐的车远,见着有点熟悉的身影,他偏头问工作人员:“后面这个嘉宾是谁?”
  工作人员闻言道:“赵总,是裴明瞻。”
  赵曜一愣,裴明瞻?
  他什么时候接了这个综艺?
  除了导演组工作人员,这附近还有来围观的村民。裴明瞻这次的行程保密,节目组对外的通稿也只是说新一期录制有神秘嘉宾。裴明瞻演过不少电视剧电影,出道也有好几年,粉丝年龄层涵盖男女老少,这边有些村民一看到是裴明瞻,惊讶地四处询问,这不是那演谁谁的影帝吗?
  “我妆花了吗?我听说裴影帝要来,特意早起画了个妆。”
  “没花没花,我真没想到我们这小节目组还有能邀请影帝的一天,资方太牛逼了。”
  “别说了,听到裴明瞻要来我都惊了,他不是快退圈了吗?”
  “确实没接活动了,我听说这几个月的行程里除了待播剧的宣传,好像就我们一个综艺档期了。”
  裴明瞻刚刚在车里接到经纪人劳哥的电话,这次跟他来录制的只有助理乐乐,劳哥因为工作室的事情没跟过来的。但这一路上没少打电话来交代这交代那,一会说注意言行影响,另一会又说晚上减少私自外出。
  两人合作多年,这些事情向来不用特意交代,但这次经纪人就跟受惊蚱蜢一样,这要交代那也要交代。下车前,裴明瞻问乐乐:“这次节目不是简单的慢综吗?”
  “是啊……”乐乐也有点懵,资料上就是这么写着的。
  可他临行前受过劳哥交代,说是这次要紧紧跟着他哥,去哪都得跟,“劳哥有点兴师动众了,也就是个综艺 ,裴哥你录的综艺也不少,之前没这么交代过。”
  裴明瞻觉得某人心里有鬼,但也不重要,什么问题到现场就知道了。
  录制的地方是h市乡下,跟他小时候住的那郊区地方还是有点差别,这里的房子相对较老,也保留了不少特色老建筑。他刚下车就看到导演组在村口附近支棱的拍摄场地,两处还有不少人在围观。
  这是开始录制了吗?还是说提前拍花絮镜头?
  裴明瞻扫了几眼周围的景况,很快就注意到站在正前方斜坡上的人,那人穿着松散的浅色休闲服,直直地看着他这边。
  赵曜?他怎么在这?
  裴明瞻想到劳哥临行前的苦心婆劝,稍稍失笑,偏头跟乐乐说道:“你劳哥的话不用听了,给你发工资的人是我。”
  乐乐还一脸懵,啥意思?
  赵曜看到裴明瞻的时候就想起前段时间跟他去酒店的事情,有些事情回想起来有点不太自然,而这几天裴明瞻工作较忙两人也没怎么联系,却没想到他居然接了晖华的邀约来《悠闲》。
  以裴明瞻的身价来说,来这种小综艺可以说是扶贫,而且近期他几乎没参与娱乐圈内的活动,工作重心全在自己的公司上,会选择过来这边是赵曜没想到的。
  “赵总,要不换个位置看?”工作人员见赵总对提前录制的这些小片段感兴趣,“一般综艺都会拍一些花絮留着之后作为小剧场在合作平台放出,首期放出的花絮挺多观众喜欢,所以导演趁着有时间就让录制些初到《悠闲》小剧场。”
  赵曜看到底下有工作人员给裴明瞻递随身麦,很显然这个拍摄主要拍初到综艺现场的感觉,给观众揭示一些幕后故事。综艺的形式本身就跟电视剧不一样,它给人的感觉更随意更贴近生活,但这些东西即便没有台本也有幕后要求,所以拍摄前的故事也是观众感兴趣的内容。
  赵曜对《悠闲》的印象不多,上辈子有所了解也是因为王叔,但《悠闲》作为后继力十足的项目,它在口碑起来后所累积的观众群体不可忽视,一方面是它的综艺内容确实做得适合慢生活,另一方面是节目组松弛有度的放物料的方式。
  只不过来了半会,节目组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他看过节目里部分环节设置,确实跟印象里的《悠闲》相似,如果按照事件轨迹来看,这个项目一直在晖华文化的名下,难道因为节目收益不理想,所以陈系后来把这个项目转让给其他公司了?
  工作人员站在赵曜身边,他见着赵总的脸色变也没变,就是这种面无表情才更让人内心忐忑。
  这录制花絮的方式难道不好吗?赵总会不会嫌弃他们节目组乱用经费……?
  几人站了一会,那边已经录制到裴明瞻进入民宿。
  工作人员忽地看到有个人匆匆跑过来,眼见着是个眼熟的,但一时半会想不起这人是谁。
  乐乐跑过来后直喘气,歇了会后道:“赵总,裴哥说一会录制完过来找你。”
  “他录制任务忙完再说。”赵曜平静道,“你们来这边几天?”
  乐乐道:“节目录制是三天,之后裴哥还会在h市待几天,赵总有安排吗?我跟裴哥说一声。”
  “h市?”赵曜才突然想起来裴明瞻是h市人,来这边应该也会回家一趟吧,“没事,你让他先忙吧。”
  “后边录制还有事吗?”赵曜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赶忙道:“这段录完就没事了,正式录制是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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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瞻进入民宿后就看到《悠闲》常驻的几位mc,几人客套地打完招呼后,节目组补录了几个镜头,剩下的就是上楼看看房间。
  “裴哥,导演说一会要补个进门的镜头,可能正片会剪进去。”工作人员走过来跟他对下内容,“主要内容在明天,今天就录制入住的镜头,明早起来就进正片录制。”
  裴明瞻知道他们节目组的安排,“好,有事提前说一声就行。”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他们这座小庙突然来了裴影帝这种大人物,整个节目组都提起万分精神来对待。除了裴影帝,后边还有个赵总盯着,这一期的录制压力还挺大的。
  裴明瞻见导演组那边还在调镜头,于是问道:“我刚刚看到晖华的赵总了,是你们这期的录制嘉宾有他吗?”
  “不是。”工作人员解释道:“赵总是过来视察的,不参与本期录制。”
  这赵总要来录制哪还能行,播出去要是有点负面新闻他们这边就吃不了兜着走,虽然他们节目组的剪辑师不搞骚操作,但是网友的议论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针眼里找毛病这事经常发生。
  赵总在网上也有不少热度,但他们分得清赵总的身份跟普通网红素人的身份不在一个层面,后续面临的舆论压力也不一样,以前还有点小粉丝混进来村子里搞偷拍,但因为赵总过来,节目组请的保镖早早就守在民宿周围。
  “原来是这样。”裴明瞻恍然,怪不得经纪人给他的嘉宾名单里没赵曜的名字,但以他那个大惊小怪的举动,恐怕赵曜要来现场的事他应该也是提前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反复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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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曜没进民宿看情况,打算等明天正片录制再说,他跟工作人员拿了这期录制的整体流程,知道他们明天要早起去集市买菜。
  “村子里有生活市场,但地方还挺远的。”王叔也拿了份流程在看,他问道:“少爷想吃h市乡下菜吗?我明天也去集市买点新鲜食材。”
  赵曜忽然也有点兴致,这里的生活节奏跟城市那边的节奏不一样,来到这里好像整个人都慢了下来,“我明天也跟你去看看,我还没见过早集是怎样的。”
  王叔闻言笑了笑:“好,那明早我们一起过去。”
  赵曜近期的变化是明显的,王叔还记得几个月前少爷出车祸的时候睁开眼时那眼里的不耐烦,也记得他深夜加班回家时满脸的倦色,那时候家里的小客厅桌上放着都是喝空的啤酒罐,白纸黑字的文件四处放着,少爷也经常语气严肃地跟下属打电话。
  如果换在以前,少爷绝不会浪费时间在家里看电视,他更会加班熬夜投入工作。对于他而言,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项目取得优秀的成绩,但现在少爷减少了工作时间,甚至选择放手把工作上的问题交给有能力的下属,就好像从那次启辰项目后整个人就变了。
  一开始的时候,王叔还有点不太适应,以为是少爷因为集团内的问题有其他打算。但看到他的生活节奏改变,越来越关注自己的身体,他才发现少爷是真的改变了原先的想法。这点改变是好的,但越是好,他便越心疼。
  是人都有好胜心,在赵家那种环境内,少爷小小年纪便知道不争就没有好的未来。
  家产不会留给没准备的人,被淘汰的人总会受到他人的冷嘲热讽,财权这种东西,越多便会越贪心。但现在的少爷变了,他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了,而不是沉浸在漫无止境的工作当中。
  “h市的乡下菜有好些少爷已经吃过了,裴先生送来的小菜就是这乡下的口味。”王叔仔细给赵曜介绍h市不同地方的做法,明明只是几样简单的食材,但换在h市里就能有好几种做法。
  赵曜突然想到裴明瞻那个做法,“裴明瞻那些是我外公那边的做法吗?我尝着味道像我母亲以前做的。”
  “对的,我们来的这地方可能会更好咸口。”王叔道。
  赵曜微微一顿,“是这样啊。”
  晚上,民宿里的电视机正播放着赵曜新追的连续剧,隔壁节目组嘉宾小聚会,导演组来邀请过赵曜,但赵曜对那种场面并不太喜欢,就婉拒了,结果导演那边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好,特意上门来道歉。后来也还是王叔给解释,导演才放下心来离开。
  “少爷。”王叔送来了常备的温水,还带来了药片,“明天要早起,少爷晚上还是提早休息。”
  “好。”赵曜最近的睡眠质量有所改善,他原以为已经是慢慢好了,但是吃药后药效起来也要好一段时间。说起来最近睡得最好那一夜还是跟裴明瞻出去那晚,他心想着或许是身体疲了,才会睡得好。
  这跟他以前的情况相悖,他是属于越工作越精神那种,但最近直播平台的事非但没让他作息失控,反倒还有点改善的趋向,睡眠质量也渐渐变好。他去心理医生那也提了这个问题,后者问他这段时间有发生其他事情吗?说是日常生活中心态的变化也会影响处事态度,或许跟这个原因有关。
  赵曜仔细想了想,这也没多少变化,唯独有个意外就是裴明瞻。
  直播平台的事算是裴明瞻牵线,但裴明瞻却很在意他的工作时间,偶尔晚上打电话说方案的事晚了,裴明瞻总会转移话题减少商谈工作的话题,偶尔还会讲些娱乐圈的事情给他解闷,久而久之一段时间下来,他几乎到时间点就想到该睡觉了,也习惯裴明瞻偶尔一个睡前电话。
  这是跟裴明瞻有关吗?
  赵曜想不明白。
  陈系发来新季度项目情况表,赵曜快速看了一遍,投入回报比理想数值要高,他给陈系发了个[ok],继而关掉了vx开始看微博。
  而另一边的陈系刚准备下班,看到赵总的回复心情雀跃地打开,看到[ok]表情的时候愣了一下,转而问秘书:“我们这个月的数据比上个月高吧?”
  秘书知道他说的是哪份数据,于是道:“多了几个百分点。”
  陈系满脸愁色地看着聊天内容,“为什么业绩一般的时候赵总发这个表情,业绩提升了赵总还是这个表情。”赵总就不会有点心情波动吗?比如换个表情包,或者说几句别的话,这让他十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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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总最近没有行程消息了,粉丝们抱着从裴影帝那扣来的晚餐图变花样做了好些表情包。晖华文化官博备受骚扰,最后在领导的准许下发了一条晖华文化季度开会的工作总结微博,非常正式非常简洁,除了配图里有赵总身影——
  【我们催了这么久,你终于有点长进了!】
  【认真工作的赵总太帅了!西装赵总永远是我的最爱!】
  【你可以让领导加鸡腿了,下次多发点!】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认真看这还不到一百字的工作总结……】
  【一想到这工作总结里边有赵总的功劳,本事业粉就非常高兴!】
  晖华官博工作人员含泪看着逐渐攀升的评论和点赞信息,心想着这一天三条其他艺人的微博,还不如发一条工作总结。这张照片还是他从几十张照片里经过层层筛选,找出来符合赵总正面形象的微博。
  这边应酬热闹着,因为明天要录制,吃饭的时候大家也只是喝点啤酒。桌上的嘉宾见裴明瞻先离席,边好奇地问导演组:“我听到邀请裴明瞻都惊了,这都能请到?我听说他工作室那边已经不接综艺了。”
  导演也纳闷,但还是豪言道:“这还不是因为晖华有面子,听说裴影帝跟晖华关系好,这次是特意选了我们节目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