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本事
  四周的篝火徐徐冉起,原来这上面的地盘,都是属于山下客栈所拥有了,现在点起来的篝火,点点星火,在不断地闪耀着。
  这是她第一次跟陆参商出来露营,仰头看上去,璀璨的星空此时就在眼前,这里的天空不再是城市中特有的紫红色,而且一片漆黑,星星点缀其中。
  “陆参商,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吗?”
  叶沐晚脑袋枕在陆参的手臂上,长长地黑发随意地散落在他的手指之间,突然间地问道。
  陆参商听此,微微转过头来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的期盼。
  “我希望里面有一点的原因,是因为我。”
  陆参商坦诚地开口道,他的确是希望,叶沐晚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他。
  可他根本不敢这样去想,这样去肯定。
  更何况,当初前脚她跟那个男人分手,后脚就跟他在一起了……
  这样做的目的意味儿,太明显了。
  “我忘不了你…明明只差一个结局,我怎么能这样放弃?”
  叶沐晚认真道,到没有看他的面容,像是对着天上的星星诉说。
  “是不是,如果没有在这座城市碰见我,你…会转身就回美国?”
  陆参商说的犹豫不定,这是他许久就想要知道得答案。
  如果那天晚上,他们没有碰见,那么,无论他等多久,世界那么大,他永远都等不到她。
  “嗯…当时是回国办点事情,我也没有想过会遇见你。如果不是那次的巧合,我想,我们大概永远都无法见面了。”
  叶沐晚也是从那个时候才明白,世间最珍贵的,不是相遇,而是重逢。
  “那么,过去的七年,你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陆参商顿了顿,恍然之间问出了这一句,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缺席了她人生,整整七年,她所有的喜怒哀乐,他无法参与其中。
  甚至,毫不知情。
  叶沐晚本来也没有打算对陆参商藏着掖着,点了点头,“你是说稅澹吧?”
  稅澹?
  原来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稅澹。
  过去的七年,稅澹的确始终都陪伴在她的身边,从离国的那个晚上开始。
  陆参商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却并不想让叶沐晚发觉,只能将她往自己的胸前搂的紧了紧,“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叶沐晚咬了咬唇,没出声,陆参商带给她的东西,就像是一场美梦,可这场梦总会醒过来。
  她贪念陆参商对她的好,仿佛陷入泥泞,无法抽身。
  第二天五点多时,叶沐晚就被陆参商叫醒了,这个点对她来说起床的确有些早,但当她掀开帐篷的那一刻,外面早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拿着相机,架起了着三脚架,准备拍摄。
  这个点气温有些低,陆参商拿出了针织衫,披在了叶沐晚的肩上,也开始调整着自己的相机,准备拍摄。
  空气中带着雾气,远处朦朦胧胧的景象,没一会,红霞犹如一条丝带在远处的高山上滑过,叶沐晚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陆参商的旁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
  眼前的一片景色,太过于地养眼,十分地舒服。
  陆参商调整好了三脚架的位置,可相机,对准的,竟是他们俩个。
  “难道,不是要拍日出吗?”
  叶沐晚见此,愣了愣,难道是相机放反了?
  这件事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有可能出现,惟独除了陆参商。
  陆参商笑了笑,他将相机带来可不是为了拍日出的,日出,天天都有。
  可叶沐晚,却只有一个。
  “已经开始录制了,我想拍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叶沐晚听此,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太阳缓缓升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也就是意味着,她跟陆参商这样安静独处下去的时间,越来越短。
  这来之不易的小小浪漫,却是她回忆里,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那是独属于陆参商的浪漫。
  *
  周绯月成功拿到了科达集团的那一单,这下一来,让她在公司里彻底地打响了名号。
  升职加薪,成功竞级,这是她应得的。
  对于这种喜事,难免会在饭店里请上几个同事一起庆祝一下,所以她把吃饭的地点,订在了她经常光顾的一家川菜馆里。
  请的人不多,三三两两,还有几个男同事,这其中也包括了江学道。
  周绯月今天十分地开心,这是她毕业以来,取得的一个较大的成就,面对着朋友同事们的劝酒,她也免不了多喝了几瓶酒。
  “绯月,你看你,这么年轻就拿下了科达集团的单子,真是厉害!”
  “就是就是!以后还得多多仰仗你!”
  “照你这样的速度晋升下去,总监是不是就快换人了?哈哈哈”
  各种夸赞表扬的话络绎不绝,在周绯月的耳边不停地响起,无论是上学的时候,还是现在工作,她做的都还算比较的完美。
  对于夸赞自己的声音,听得太多,她压根儿也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
  她只是享受着那一刻被人围着大转的滋味儿。
  吃过饭后,桌子上已经弄的一团糟,红酒瓶,啤酒瓶,一啪啦地堆在一起,好几个女同事都有些喝醉了,特别是做东的周绯月,两个脸颊飘起了红色的云朵,脑子有些断片了。
  等其他的男同事将有些喝醉的女同事送走后,江学道才慢慢地打开了包厢的门,推门而入。
  他的脚步放的很轻,周绯月此时趴在了饭桌上,白皙的手中依旧拿着红酒瓶,她今晚上算是一阵豪饮了,现在简直醉成了一摊泥。
  “月月?”
  江学道一连叫了好几声,
  将她脸上散落下来的碎发拨到了一旁,精致的侧脸此时展现了出来,让江学道心中一紧。
  “陆参商……”
  周绯月的嘴里不知道在叫着谁的名字,但江学道还是决定将她送回家里,毕竟一个喝醉的女孩子,一个人回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江学道将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但却被她一把推开,眼睛中带着十分警惕的味道“你是不是叶沐晚派来的?想从我身边抢走他?对不对?”
  她的声音十分地洪亮,却又完全听了出来有些迷糊,江学道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什么叶沐晚派来的?
  “我是江学道,月月,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来。”
  江学道继续地上前扶着她,向餐馆外面走去,可喝醉后的周绯月,可真的一点也不老实,在他的身上掐来掐去,仿佛将他当作木头。
  终于坐在出租车上,周绯月也不闹腾了,停歇了下来,躺靠在他的身上。
  面对着这样不同一面的周绯月,江学道德那颗心,又不免得砰砰直跳了起来。
  他一直都很喜欢周绯月,可她,对自己好像并不感冒,淡淡地疏离,又不拒绝,也不接受,这样尴尬地境地,让他的心,有些痒痒。
  他到过周绯月的家中一次,那一次是因为给她送资料,这一次,则是将醉酒后的周绯月,送回家来。
  他将她抱进了她的卧室,打来了热水给她擦了擦脸,第一次到她的卧室,江学道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很简单的装修风格,简洁干练,十分地适合她。
  将这一切差不多都做好后,江学道准备离开了,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坐地铁,看来又得打车了。
  “别走!”
  赫然间,他的手被侧躺在床上的周绯月握住了,他清晰地听到了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语,让他的身子震了震。
  周绯月是不是,也喜欢他的?
  之所以不直接挑明,那是因为在公司,不好意思?
  或者是不想谈办公室恋情?
  江学道德心里默默地想着,想要离开的脚步却始终无法移开了,他呆呆地坐在了周绯月的身旁,反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睡颜。
  周绯月这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的光影,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人,这就是在梦里吧?
  这个像陆参商的身影,此时就坐在她的床边,让她怎么能不动心?
  现实中得不到,做不了的事情,在梦里,都会一一满足实现。
  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
  窗外下起了绵绵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此话不虚。
  陆参商看着窗外,这绵绵小雨下了近一个月了,夜晚偶尔也会来一场倾盆大雨,这给他们现在的工作,造成了的影响很大。
  雨水冲刷了指纹证据,以及带走了那些半成品,都被融化在了雨夜里,这一个月的工作,几乎一无所获。
  明明已经露出了一点的曙光,现在倒好,即将被黑暗掩埋。
  他端起了一旁的咖啡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眉眼处染上了一层阴霾。
  *
  “黎老师怎么也来坐地铁了?”
  叶沐晚走进地铁站,忽而双眼前面挡着一块小小的地铁卡,转过头一看,原来是黎塘。
  “公共交通工具,应该多多使用,减少不必要的环境污染不是?”
  黎塘笑了笑,跟着叶沐晚的脚步,上了电梯。
  叶沐晚听此,本想回一句“怎么以前没见你有这觉悟”,但还是忍住了,现在她的形象可不允许她跟黎塘开玩笑,走的是高冷范儿。
  “黎老师的觉悟还挺高的。”
  叶沐晚笑了笑,开口道。
  “晚晚,下班后就别黎老师黎老师地叫,还是叫我黎塘就好。这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小孩子一口一个黎老师,叫我的心慌。”
  黎塘始终带着一丝的玩味儿,但却道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的确很不喜欢叶沐晚这样叫他,毕竟,称呼问题上,也反应这彼此关系的疏远程度。
  叶沐晚跟他上了同一趟地铁,这时差不多已经下班高峰期了,地铁上早就没有了座位,叶沐晚扶住了一个把手,扭头对身旁的黎塘,微微笑道:“那好,以后不在学校,就叫你黎塘。”
  “你也是这坐这条线回家吗?”
  叶沐晚看着地铁窗上浮现出了两人的面庞,开口道。
  黎塘愣了愣,他当然不是坐这条线路回家,之所以来坐地铁,完全是为了跟她在一起。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的平静,“待会儿还得转线路,有些远。”
  叶沐晚喔了一声,点着头,便不开腔了,地铁上有些吵闹,所幸她也不需要坐多久,便可以离开。
  “你的男朋友,平时都没来接你吗?”
  黎塘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问她的话语也显得漫不经心。
  叶沐晚顿了顿,陆参商下班比她晚,当然没办法来接她了,“嗯。你知道的,做警察,很辛苦的。”
  “也是这样,你们相恋,一定是他主动追的你吧?”
  黎塘点了点头,开口道。
  听到此处,叶沐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摇着头,“是我主动的。我们是高中同学。”
  叶沐晚大致地说了一下,听着黎塘问自己的这些话,她有些捉摸不定他到底什么意思。
  “是吗?你们从高中开始就在一起了?”
  黎塘对此略微惊讶,他没有想过叶沐晚跟陆参商还是高中同学,这薛左给他的资料上,可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叶沐晚摇着头,“后来分开了几年,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你现在幸福吗?”
  黎塘问这句话的语气很轻,也纠结,他有些心慌,害怕叶沐晚即将说出口的答案。
  幸福吗?
  竟然问她幸福吗?
  她当然幸福了!
  在幸福不过了!
  跟陆参商在一起,曾经就是她的梦想,现在实现了,能不幸福吗?
  她还想跟他白头偕老!
  这些都是她心底大声喊出的话语,可黎塘是听不见的,还有十几秒,她就要离开了,最后面色微微一改,看起来有些凝重,说了一句十分模棱两可的话语:“我有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
  说完,叶沐晚便向他告别,她已经到站了。
  黎塘却还沉浸在她的言语之中,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么她的意思是,她现在,并不幸福?
  肯定是这样了。
  没错。
  陆参商能给叶沐晚的,他也能给。
  陆参商不能给的,他也能给。
  只要陆参商犯了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叶沐晚,是永远不会原谅他的。
  而这一切,现在可以看看周绯月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