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连姜大嫂这个亲娘都没有异议,姜老太太就更加不会多说什么了。左右姜菱亲自跟她开的口,姜老太太如若要拦着,一早就不会答应几个孩子今日出门。
  如此一来,田婉儿就很是尴尬了。任凭她眼泪掉的再多,没人理睬,也没人关心和过问,委实唱足了一个人的独角戏。
  “五丫头,好了没?可以走了吗?”姜家大门外,二堂伯赶着牛车到了。
  “好了!”姜菱应声回话,带着大壮几个小的先行出了门。
  姜二嫂不屑的瞥了一眼田婉儿,嗤笑一声,紧随其后。
  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也跟了出去,主要是跟二堂伯有话说:“这次去的孩子多,麻烦二侄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自己人,哪里麻烦?”二堂伯是真的很乐意接送姜菱一行人。上次姜菱坐了一趟,给了他两文钱。这次一来一回,姜菱直接给了五文钱。二堂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赚了。
  姜菱给二堂伯银钱的事情,姜家人都知道。只不过这事肯定得放在肚子里,不能为外人道,否则就伤及感情和颜面了。
  虽说姜老太太也觉得五文钱给多了,二堂伯不但是同村人,还是姜菱他们的长辈,载载他们实属应当。但姜菱非要给银钱,姜老太太也不会厚着脸皮去找二堂伯讨要回来。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给了这五文银钱,姜老太太的腰杆别提挺的多/直/板了。当着二堂伯的面,说出口的话语也更加有底气。仔细想想,便也不觉得五文钱亏了。
  姜老爷子亦是如此,嘴上说着“麻烦”二字,面上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敲了敲手中的烟杆,姜老爷子即便话语不多,存在感仍是极强。
  二堂伯自然看到了姜老爷子手中的烟杆。打从姜老爷子拿到这支烟杆,这些日子就没少在村里晃悠,一众长辈都知晓这是姜菱特意买回来孝顺姜老爷子的,直把他们给羡慕坏了。
  为了这事,二堂伯还被自家老爷子念叨了好几日。二堂伯倒也不是不愿意孝顺自家老爷子,可他特意去问过这支烟杆的价格后,立马就被/逼/退了。买不起,实在买不起,姜菱可以败家,他可不能败,家里还有一窝小的要养呢!
  二堂伯倒也不是不能买一支便宜的烟杆孝敬自家老爷子。可有了姜老爷子显摆在前,村里一众老爷子大多都存了比较的心思,要么不买,要买肯定得买支差不多的、或者更贵的。否则东施效颦,不是更丢脸?
  认真看了好几眼姜老爷子手中的烟杆,二堂伯忍不住心下直叹气,带着那么点酸葡萄的心理,挥着鞭子出发了。
  这是大壮他们第二次坐牛车了。比起上次只是短短的一会儿,这次可是一路去镇上,大壮他们几个别提多高兴了,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你们要是闲着没事,可以提早想想待会去了镇上想要买什么。吃的、喝的、用的,只要你们想得到,小姑都给你们买!”以姜菱而今手里的存银,确实可以随大壮他们买,故而姜菱的口气很大,高傲的抬了抬下巴。
  “大壮,你们小姑这可是真大方。你们赶紧想想都要买些什么,错过这个村可不一定还有这个店了。”姜菱话音才刚落地,姜二嫂连忙推了推大壮和二牛。
  “我想买个陀螺。”根本不需要现想,大壮立刻给出了答案,一看就是惦记了许久。
  至于姜二嫂所预期的很贵很贵的东西,大壮自然是想不到的,直让姜二嫂失望不已。早知道她就提前叮嘱叮嘱了,哎,亏大发了。
  “可以。”姜菱点点头,看向二牛。
  “风车,我想要风车。”跟大壮一样,二牛也没有便宜抑或贵的概念,迫不及待的回道。
  “嗯哼。”姜菱轻轻颌首,转而就是大妞三姐弟了。
  “小姑,我可不可以买一个绣篮?我也想学针线活。”大妞是真的想学绣活,但是大房真没这个闲钱,姜大哥和大嫂也并不怎么重视此事。
  “可以啊!这有什么难的?”赞赏的看了大妞一眼,姜菱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关键时刻能抓住时机,大妞挺聪明的。
  “小姑,我也想学。”二妞举起手,小小声的说道。她姐跟她说了,学了绣活,就可以像小姑、二婶和四婶这样赚银钱。
  “行。等你俩学会绣活,小姑以后的衣裳和鞋子都交给你俩了。”姜菱肯定的点点头,应答的爽快,给出的条件尤为理直气壮。
  “好。以后小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我和二妞会包办家里所有的绣活。”大妞腼腆的笑笑,语气却是格外坚定。
  “小姑小姑,我想买一本《三字经》。”两个姐姐已经说完,三石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姜菱的袖子,说道。
  “《三字经》不用买,等你三叔回来,让他给你手抄一本。”姜菱虽然不在意花银钱,却也不会凭白浪费不必要的开支,“这样,给你买一支毛笔,再买些便宜的宣纸,你以后都用得上,怎么样?”
  “好。”《三字经》会有,笔和纸也会有,三石激动不已,大力点头。
  如此一来,姜二嫂就不是很乐意了。这怎么算都是自家两个孩子亏呀!偏生要买什么都是孩子们自己说的,姜二嫂又不好改口跟姜菱提,着实让她郁闷不已。
  正在前头赶牛车的二堂伯也有些郁闷。虽说他确实看不惯姜菱被娇惯的不成样子,可姜菱这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过活,连带家里几个小的都跟着沾光,实在令人羡慕,想不眼红都难。
  牛车顺利抵达小北镇,姜菱没有急着去卖香囊,而是先带着几个孩子去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陀螺、风车和绣篮都没有争议,到了地方就买,买完就走。直到进了书店,姜菱竟然买了三份笔和纸,不单单三石,大壮和二牛也都有。此外,姜菱还买了一块墨,言明三个孩子一起共用,谁都不准争抢。
  “小妹你可真是太善良了。咱家大壮和二牛简直是积了好几辈子的福气,才能投胎到咱家,遇上你这么好的小姑。小妹你放心,等大壮和二牛以后长大念好了书,肯定会好好孝顺你这个小姑的。你可是他们俩唯一的亲小姑,最是亲近,也最是要好了……”暗自怄了一路气的姜二嫂瞬间就高兴了,止不住的好听话不要银钱的往外倒,只恨不得将姜菱夸到天上去。
  迎上姜二嫂跟姜老太太如出一辙的夸赞,姜菱委实有些无语。
  姜老太太也就算了,是真心实意的在帮她谋福利。甭管家里这些小的以后能不能做到,姜老太太对她的用心是真的。可姜二嫂就……
  真心话,画大饼也不是这样画的呀,以后的事情谁知道?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姜二嫂真的没必要为了讨好她,说这些摆明了不是真心的话语。
  更何况,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大壮和二牛想要孝顺她这个亲小姑,以姜二嫂的小肚鸡肠,铁定也会心里不舒服,甚至还有可能第一个跳出来阻拦……
  不过,听听也就算了。姜菱并不会当真,自然也懒得跟姜二嫂争辩。这份表面上的和平,而今的姜二嫂愿意维护,姜菱也不会故意戳破。你好我好大家好,只要没触及姜菱的底线,她某种程度上还是很好说话,也很大气的。
  该买的买完,姜菱没有过多耽搁,直接将大壮他们几个小的送到酒楼,交给姜二哥和二嫂照顾,便准备前往知县衙门。
  姜二嫂很想跟随一块前去,却被姜菱拒绝了。换了其他事情,姜二嫂肯定敢跟姜菱争论一番。可涉及到银钱,姜二嫂不敢真的惹恼姜菱,即便很是不情愿,到底还是放弃了。
  没有理会姜二嫂的心情,姜菱带好香囊,离开了。
  纵使心里不是很高兴,姜二嫂还是忙不迭挂上笑脸,一直将姜菱送到巷子口,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到自家酒楼。
  “你这是跟小妹言归于好了?”难得见姜二嫂对姜菱如此热情,姜二哥好奇不已,问道。也就回了姜家村几日而已,姜二嫂这是彻底变了性子?不至于吧!
  第27章
  “这个……是香枕?”于晓莲已经等姜菱很久了。
  打从她买回香囊, 就得到了家里姐姐妹妹的一致赞美,可把于晓莲得意坏了。尤其她手里的那个香囊还是独一份,又是最香的, 其他人都比不上, 可不就显得她格外与众不同?
  因着对这个香囊情有独钟, 这些日子于晓莲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把香囊戴上,心情可谓极好。也是以,于晓莲对姜菱新做好的香囊就更加的期待了。
  算着时日差不多, 于晓莲早早就交代家里的门人千万要留心姜菱的到来, 切记不能错过了, 更加不能怠慢。乃至于姜菱才刚报上名字,于晓莲立刻就得到通传,小跑步赶了出来。
  而姜菱也没让于晓莲失望, 除了香囊,还特意给她带来了一个香枕?
  这个香枕并不大, 说是袖珍也并不为过。可越是小巧, 就越发显得精致, 刹那间就赢得了于晓莲的欢/心。
  “五、不,十两银子, 本小姐跟你买了!”鉴于上次的经验, 此次于晓莲学乖了。第一时间探着脑袋在姜菱的绣篮里找了又找, 确定姜菱只带了这么一个香枕, 于晓莲当即下了决定,二话不说就将香枕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好。”姜菱浅浅笑了笑,任由于晓莲定了价。
  “你好像从来都不跟本小姐讨价还价?”香枕到手,于晓莲安心之余,好奇道。
  “说实话, 我头一回绣香囊、也是头一回绣香枕,心下并不确定怎样的价格方合理。好在有于小姐在,恰恰帮了我大忙。”没有任何隐瞒,姜菱实话实说,回道。
  “原来是这样。”于晓莲点点头,随即又轻哼了一声,“那你确实是好运气。本小姐见过的好东西多了,绝对不会占你便宜的。”
  “是。我也很庆幸第一个买家就碰上了于小姐,所以有了新鲜玩意儿就想着第一个给于小姐送来。”姜菱说着就指了指于晓莲怀里的香枕,解释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山上的梅花也都已经被采摘光。这个梅花花瓣的香枕是我特意为于小姐绣的,直到明年梅花再度盛开,都不会从我手里再出现第二个。而等到明年我如若再绣香枕,势必会挑选另外的花样,确保于小姐手里这个香枕的独一无二。”
  “真的呀?”于晓莲最喜欢的就是这份“独一无二”,一听姜菱说今年不再绣香枕,明年绣的也会不一样,顿时就更加高兴了,“那我给你十两银子会不会少了?”
  十两银子一个香枕,姜菱肯定不会亏。可而今姜菱给于晓莲的待遇堪称是独家买断生意,于小姐就琢磨着应该再添一些银子给姜菱。
  “不少。我的香囊能卖的这么好,多亏了于小姐的名气在外。若是没有于小姐半月前送给我的那个开门红,只怕我没办法这般顺利的将所有香囊卖出。”姜菱是真的很感激于晓莲。在商言商,于晓莲给她的价钱也很好,姜菱很满意。
  “那行,你今日带的香囊跟上次一样吗?我多买几个好了。”赶上过年,于晓莲要随爹娘回府城见祖辈。届时一大家子见面,于晓莲要送的礼物真不少。各房堂姐堂妹、外公家的表姐表妹,都可以送香囊,想来就体面。
  “这次的香囊除了红梅花瓣,我在其中添加了一些白梅花瓣,香味选择更多。”当然,姜菱也是为了图个新鲜。如于晓莲这般,就只喜欢最香的香囊,上次已经买了一个十分香,这次必然不愿屈就挑选八分香。
  “我就知道,我哥买的白梅香囊也是出自你的手。”一听到白梅花瓣,于晓莲双眼一亮,来劲了,“你都不知道我哥太坏了。明明买回来了好几个香囊,我让他分给我一个,他却不肯。只说那是男子的香囊,与我这个姑娘家不搭。”
  “应该是于学子吧!”姜菱了然的笑笑,挑了一个香囊递给于晓莲,“上次的香囊只放了白梅花瓣,香味偏淡,确实不适合于小姐。这次是特意为女子做的香囊,味道更加怡人,也更为香郁。”
  “嗯嗯,好闻,就这个了。”于晓莲很相信姜菱,接过香囊仔细一闻,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见于晓莲是真的喜欢,姜菱又帮着挑了好几个放在一旁,只待于晓莲自行决定。
  “少了呀!”姜菱挑的,于晓莲都喜欢。可数量对不上,于晓莲索性跟上回一样,直接挑最贵的买。
  不得不说,于晓莲是真的阔绰。只她一人,就买了足足二十个香囊。其中十个是一两银子的,十个是八百文的。加上香枕,一共支付了姜菱二十八两银子。
  于晓莲买完,姜菱收好银子,就准备离开。
  “等等,等等!”就在这个时候,从知县衙门跑出来了三位姑娘。
  “二姐你太坏了,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偷偷买香囊却不叫上我们?”
  “买买买,我也要买香囊,二姐欺负人,上次只分给我一个!”
  “二妹,娘说了,她也要两个香囊,让你下次可不许这样瞒着大家了。”
  于晓莲很冤枉,指了指身边的丫鬟:“我都帮你们买好了。”
  “哼!二姐每次都把最好的留给自己!”
  “我们要自己买,才不看二姐的脸色。”
  “二妹,娘叮嘱我再多买几个,咱家亲戚多,怕你漏下了舅舅家的表姐和表妹们。”
  “成成成!既然不相信我,那你们自己买,我不管了还不成?”只觉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于晓莲跺跺脚,带着丫鬟径自回府。
  没有了于晓莲在,于三小姐撇撇嘴,扭头冲着姜菱命令道:“卖香囊的,把你这里最贵的香囊,都给本小姐拿出来!”
  “真是对不住,最贵的香囊都被刚刚那位小姐买走了。”这位于三小姐的语气并不友善,姜菱却也不在意。她而今的身份本就比不上官家小姐,如于晓莲那般好说话的官家小姐肯定有,但也并非全部。
  “什么?都买走了?一个也没剩下?我不相信!”于四小姐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走过来,伸手扒拉起了姜菱的绣篮。
  有生意做,姜菱当然不会拒绝。并不急着离开,姜菱安安静静的等着,任由于四小姐随便挑选。
  一旁的于大小姐和三小姐也都变了脸色,立刻走上前来。
  这半个月于晓莲可谓出尽风头,她们三人则是处处被于晓莲压着,实在让她们心生不满,暗地里没少命人到处搜寻更好的香囊,想着买回来跟于晓莲打擂台。
  很无奈的是,卖香囊的有,卖梅花花瓣的香囊却没有。她们也试图找过姜菱,意图抢在于晓莲之前买到更好的香囊。然而,没人知晓姜菱究竟是何人、家住何地,找来找去还是一场空。
  还有就是今日了。她们早就听到风声,知晓于晓莲在等待姜菱的出现。原本还想着抢个先,也暗地里吩咐了门人,哪想到还是落在了于晓莲的后面,实在气人。
  此刻终于见到姜菱本人,也看到了姜菱绣篮里的香囊,却被告知这些都不如于晓莲方才买走的……于家三位小姐的心情都不是太好。
  “这些香囊到底是怎么区分好坏的?”上次不是她们自己去买的,于家三位小姐对此都不甚了解。
  “根据香味浓淡区分的,越香越贵。”至于好坏,只看个人喜欢。姜菱倒是不认为十分香的香囊就是最好的,但她不怎么想跟眼前这三位小姐细说。
  于三小姐沉下脸来,不高兴的质问道:“我二姐刚刚买走了几个香囊?都是最贵的?”
  “那位小姐一共买走了二十个香囊,其中十个香囊是十分香,一两银子一个。另外十个香囊是八分香,八百文一个。”姜菱一边解释一边拿了三个香囊分别递给于家三位小姐,“十分香的香囊已经卖完,八分香的香囊还有二十个。分别装有红梅花瓣、白梅花瓣,以及红白两种梅花花瓣混装。”
  八十个香囊,却只有十个最香,姜菱无疑是故意的。物以稀为贵嘛,既然收了最贵的银子,当然应该适当赠与一定的特殊。否则,十分香的香囊就显得没那般金贵了。
  “也就是说八分香的香囊足足有三十个?”果不其然,于家三位小姐抓住了姜菱的重点,“十分香的确定没有了?一个也匀不出来?之后会不会补上?”
  “没有了。山上的梅花都已经采摘完了。再有就得等明年冬日梅花盛开。”姜菱这话倒不是故意欺骗三人。她今年的确没准备再绣女款香囊,年前最后一次卖的也将全都是男款香囊。
  听着姜菱的回答,于家三位小姐的脸色变了又变,偏偏又拿姜菱无可奈何。绣布没有了,她们可以提供。可没有梅花?她们府上还真没有梅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