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那男人相貌和李一有八分相似,尤其是鼻梁的米痣都一样。
  显然这是亲生的父女关系。
  李光尘不能让李一现在进来,小白人还在脚后,她得找恰当的时机让王家人自己发现李一。
  不过李光尘还是佯装很意外的样子,毕竟看见跟自己丫鬟长得像的人,第一印象要意外,不然子英会看出破绽,会知道她早就知道了真相。
  王龙九见到一位特别年少清丽的小姑娘。
  小姑娘瞪圆了眼睛懵懵懂懂的很可爱。
  这样的长相,没跟他请安问好他都忽略了,问着桂嬷嬷:“这位就是指挥使大人带回来的大夫?!”
  桂嬷嬷点头。
  王龙九心中有些不快,这个姓白的,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王龙九二十年前因为得罪当时的奸辅而遭贬斥,后来一直在西北做“养马”的官,别小看这个官职,西北经常和鞑靼人打仗,马匹是特别重要的资源,可以说掌握着帝国的兴衰命脉,很受朝廷重视。
  王龙九养马养的特别好,本来要被提拔回京,他父亲突然去世,丁忧在家三年。
  他很幸运,三年刚过,沈天岚病重,皇帝对王龙九印象很好,就把人召回来,直接入阁。
  此时王龙九就是赴任而来,锦衣卫指挥使白染尘亲自接的。
  自古文官都看不起武官,白染尘又不是根红苗正的权贵子弟。
  王龙九听说了,因为白染尘会奇门遁甲术,皇帝正在学他爷爷想长生不老,所以特别器重白染尘。
  这样的一个指挥使,怎么能让人王龙九看得上。
  碍于锦衣卫的残忍和狠辣,王龙九当然不会得罪指挥使大人。
  可是白大人能不能长点心啊,这么小的大夫,还是女孩子,真的是找来看病的吗?!
  王龙九心里已经很不快活,还要保持表面上的和蔼,缓声问道:“你说贱内吃的鱼有问题?”
  李光尘道:“我再重申一遍,同一个屋檐下,为什么只有她生病?因为体质弱,也就是大家可能都会生病,但是身体好的人,就躲过去了,她没躲过去,是自身原因。”
  不是鱼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那你好好说不好吗?
  王龙九能听出这女孩子的不耐烦。
  天呐,他天官大老爷都没有不耐烦,她一个小大夫竟然不耐烦了。
  王龙九攥了攥拳头安慰自己,白染尘找的人,一个小女孩我不跟她一般见识什么!
  王龙九又问道:“那你能治好吗?!”
  “能!”
  “能治好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有人不想让你给二夫人治?!”
  这话就意有所指了,王龙九说着,看向桂嬷嬷,好像是桂嬷嬷不让,桂嬷嬷背后代表王夫人。
  第147章 让你道歉
  李光尘看出了王龙九和王夫人的问题。
  孩子不是他们的,王龙九觉得王夫人背叛了他,所以一直存在偏见。
  但是王龙九为什么不看看,王宛宁跟王夫人长得也不像啊。
  两个人都有满肚子的苦楚,本来都是受害人,应该相互理解支持,王龙九凭什么把责任和怨恨都强加在妻子头上?
  他就算再委屈,娇妻美妾没有耽误。
  王夫人呢?受了一辈子不属于她的气。
  说到底,还是这男人心胸狭窄没有脑子。
  不管什么风吹草动,是不是王夫人的祸,他都认为,就是王夫人不好。
  真是好男人!
  桂嬷嬷急的要辩解。
  李光尘道:“大人说的没错,确实有人不想我给二夫人治病。”
  桂嬷嬷看着李光尘惊的说不出来话,这小姐怎么能这时候害人呢,大小姐对她不尊敬,她不是还回来了吗?
  “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李光尘回头道:“作为大夫,我告诉你东西绝对不能乱吃。”
  桂嬷嬷:“……”
  李光尘又道:“二夫人屋子里有个老婆子,根本不相信我的医术,对我出言不逊,赶我出来,不让我给二夫人治病,难道我说错了吗?!”
  桂嬷嬷:“……”
  唉?小姐好像说的是姜嬷嬷,原来小姐不是记仇,是在帮着夫人说话!
  王龙九蹙眉道:“你说二夫人的人不让你给二夫人看病?!”
  桂嬷嬷忙道:“是姜嬷嬷,方才一直打断小姐的话,还说小姐是受人指使,来陷害二夫人的。”
  唔……
  王龙九开始思考起来,就是姜嬷嬷来跟他说,二夫人的病是因为鱼,大夫人的鱼,所以他才去问大夫人的。
  大夫人死不承认,王龙九才叫李光尘过来问清楚。
  现在又扯到了姜嬷嬷。
  该信谁?
  王龙九自然先入为主,偏听偏信姜嬷嬷,自己心爱人的下人,当然可信!
  李光尘见这老男人犹豫不定,笑道:“大人到底用不用我给二夫人看病?不用我就回去了,天这么晚,我都困了,指挥使大人可说了,看好看不好都让我回去的。”
  李光尘搬出白染尘,王龙九才回过神,人家大夫是指挥使的人,自己的妻子岂能买通?
  白染尘今年不过二十五,也不可能跟他妻子有什么关系。
  王龙九道:“既然你能治就开方子吧,只要把人治好了,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光尘又笑了:“大人您可能没明白我的话,之前为什么不治?你们家下人对我不敬,现在她不是一样对我不敬吗?不处置这个人,我是不会给你们家人治病的。”
  王龙九被说的一愣,这不是大夫吗?大夫不是主人请了,给钱就治病吗?怎么还跟下人较上劲了?!
  李光尘道:“我通常只给别人三个数的考虑时间,一,二……”
  王龙九:“……”
  之前的李光尘,三个数的时间都不会给别人。
  李光尘确定子英看不出来什么才敢这么说。
  子英那边毫无动静,也或许是在不远的将来等着她呢,这些暂时不管了。
  二夫人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见死不救会让良心不安。
  李光尘得治。
  王龙九不知道小大夫的为难,他就感觉这个大夫有点轻狂!
  所谓宰相家的狗都是五品官,小大夫竟然命令他处置自家下人。
  王龙九微微蹙眉。
  李光尘道;“大人,如果您连这样的决定都做不了,还是放我走吧,而且啊,您要履职的事情也多考虑考虑,天下能人多得是,别人也求不到你身上,凭什么要对你卑躬屈膝甚至屈服于你家的下人之下呢。
  治理国家也是如此,惯于颐指气使,是当不了好官的,只能身败名裂。”
  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
  王龙九如果是个草包,也不可能在养马的工作上做出成绩,甚至皇上都记得他,钦点他回来。
  他们这样的人,对江湖人士是非常敬重的。
  不用举远例子,就说之前的蒋大人,当时也是三起三落,最后一次能够击败政敌,是江湖人邵大侠帮他在京城打通的关系。
  再说沈天岚,沈天岚上位之前蒋大人一手遮天,也是江湖落榜的举子给沈天岚出主意,让他重用循吏,少用一些清流。
  于是沈天岚和太监冯金联手,把蒋大人挤走了。
  成大事者,对任何有本事的人,都要礼贤下士。
  王龙九再看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还很稚嫩的脸上,眸光却不符合年纪的深沉凌厉,那不是小女孩的任性和刁蛮,是上位者习惯了的傲慢。
  这个女孩子不简单。
  对于不简单的人,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也绝对不要结仇。
  王龙九立即叫着桂嬷嬷:“去把姜嬷嬷给我叫来。”
  姜嬷嬷告完状正在厢房内听声音,想看桂嬷嬷和大夫人承认杀人的样子,要跪在大人面前,承认他们错了。
  这样二夫人就算死了,大人念及他们这些下人伺候的辛苦,也能善待他们,从而把怒气都转移大大夫人头上。
  忽听上房的小丫鬟传唤。
  姜嬷嬷走出来问那小丫鬟:“大人是不是在生气?!”
  小丫鬟嗯了声。
  姜嬷嬷放心了,大人越生气,只会对大夫人更加不满,不会怪罪他们伺候的不好。
  这次叫她去,应该是要交代如何处置大夫人,说不定以后府里的事情,都要她帮忙打点呢。
  姜嬷嬷心里已经美滋滋,走到屋子里先是给王龙九请了安,见那没眼色的小大夫还在,而且和大夫脸上的神色都不好看。
  姜嬷嬷心想这小女子脾气不好,定然会出言不逊,大人向来偏心二夫人,被人一顶嘴,肯定更加相信二夫人,怀疑大夫人了。
  这个掌家的权利,应该马上就要到手了。
  王龙九对姜嬷嬷印象很深,因为二夫人经常在王龙九耳边提及姜嬷嬷衷心,所以之前他对姜嬷嬷也高看一眼。
  今日一反常态道:“方才在屋子里,你都怎么得罪的李小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