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你能干什么?”五夫人被他吓了一跳,“那些刺客一刀就能把你给砍了,你冲上去岂不是找死?二嫂能平安无事
  ,那是因为有二伯护着,你去了二伯还要护着你,岂不是分身乏术?到时候别说帮忙了,不给二嫂和二伯添麻烦就算很不错的。”
  秦荀彧想想,觉得五夫人说得也有理,讪讪地笑了笑。
  “有时候看见自己的亲人面临险境,难免会一时头脑发热,想着不管生死,都得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才行,”秦荀彧道,“也怪我自己,小时候身体不好,不能练武,否则也早就参军去了,指不定还能和二哥并肩作战,保卫疆土百姓。”
  五夫人一直知道秦荀彧有雄心壮志,奈何他能力有限,连书都没有读透彻更别提参军了,否则也不至于至今还只是个小官。
  “二嫂这个人,就凭她的胆量都不能同等闲视之。”往后还是少惹她为妙,这句话,五夫人没有说出来,她又把话题拉回去,秦荀彧又跟她说起当时的具体情况来。
  古言玉对三夫人扯她后腿这件事很无奈,回到秋兰院就让柳红盯着院外,秦荀殷一回来立刻就来报她,她自己则进了浴房洗浴。
  因为身上被迫染了血迹,古言玉觉得脏得很,连着洗了两遍又让丫鬟将她今天穿的衣服全部都拿出去烧了这才罢休,她躺到床上的时候更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有人为了拿下李修寒的性命竟然敢在长安街护城河一带动手,可见是已经完全容不下李修寒这个人了,更加证明了太子和李修寒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境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时皇帝老儿肯定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估计会气得整夜都睡不着觉,李修寒遇刺,谁的嫌疑最大?自然是太子!
  如果这件事情是太子所为,那么在危难时刻救了李修寒的秦荀殷就会成为太子憎恨的对象,倘若将来真的是太子即位,只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秦荀殷。
  而她身为威远侯夫人,他们古家也难逃灾难。
  这个时候,凶手到底是不是太子,对他们威远侯府而言,就显得太过重要了。
  古言玉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古言玉在某个瞬间忽然从床上坐起来。
  屋里还点着油灯,光线很昏暗,外面有些微的说话声,紧接着秦荀殷从外面撩帘而入,看见坐在床上的古言玉,眉头瞬间拧起:“怎么还没睡?”
  “刚醒,”古言玉回答,“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卯时,你睡吧,我去洗个澡。”说完走向了浴房。
  古言玉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脑海里装着很多事情很多问题,让她十分惶恐。
  她听着浴房里传来的水声,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的天青色的帐子,眉头打了一个死结,没一会儿,秦荀殷洗完澡从浴房里出来,古言玉又翻身坐起来。
  “怎么不睡了?”秦荀殷问。
  “妾身睡不着,”古言玉道,“凶手查出来了吗?是不是太子所为?”
  很多人都和古言玉一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子,毕竟这汴京城最想让李修寒消失的人就是太子,她这么想,秦荀殷并不奇怪,他道:“那些刺客都是风月阁的人。”
  “风月阁?”古言玉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风月阁是干什么的?”
  “风月阁是个杀手组织,只要你给的钱够多,就算是你让他们去杀皇上,他们也敢找时间动手,更何况是区区王爷,他们拿钱办事,不会透露雇主的任何消息。”秦荀殷解释道。
  “那您的意思就是,查不出凶手是谁了?”
  “这要看皇上的意思。”秦荀殷道。
  “那侯爷的意思呢?”古言玉忧心忡忡地问,“您救了瑾王,就是凶手的敌人,对方肯定恨您入骨,您若是不查出
  来那人到底是谁,我们威远侯府岂不是会很被动?我们有一个潜在的非常强大的敌人,但是我们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岂不是十分危险?”
  秦荀殷有点意外,古言玉竟然能想到这一层,他道:“我不能逼着皇上查个水落石出,但是我可以自己查,就像你说的,总要知道对方是谁才行。”
  古言玉松了口气。
  她如今是威远侯府的宗妇,他们古家和秦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可承受不起什么天子的怒火或者党争的下场,她必须要竭尽全力维护秦家,因为维护秦家就是在维护他们古家,她握住秦荀殷的手:“是不是如果查出来真的是太子,您就要站到瑾王的阵营?”
  “不会。”秦荀殷明白古言玉的担心,一旦介入党争,要么荣华富贵,要么拖着全家一起去死,荣华富贵他们秦家已经有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家族的富贵。
  “我不会站到瑾王的阵营,但如果真的是太子所为,那太子就留不得。”秦荀殷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地平淡,好像在说今日天气真好。
  古言玉却听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话岂是能随便说的?
  秦荀殷身为臣子,竟然敢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岂不
  是他心中早有把握?难道他时时都掌控着朝局?对朝中的事情了解得十分透彻?
  太子毕竟是储君,怎么会轻易倒台?不用点厉害的手段是根本不可能的。
  古言玉忽然觉得,她恐怕对自己的夫君,根本不了解。
  秦荀殷感受到古言玉的害怕,安抚性地抚了抚她的脑袋:“你不必担心,威远侯府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不会让家里出事的,万事有我在,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给你顶着。”
  古言玉越发震惊,她没想到秦荀殷竟然会说出这等话来,心头那澎湃的担忧和害怕逐渐消散了些许,她闭了闭眼睛,逐渐沉下心来。
  或许是她太过杞人忧天了。
  她倒回床上,拍了拍旁边的床铺:“侯爷快睡吧。”
  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去给太夫人问安的时辰,秦荀殷还是补眠,古言玉轻手轻脚地下床穿好衣服,一番梳洗打扮后带着两个孩子去见太夫人。
  太夫人昨夜似乎没有睡好,眼眶四周有明显的戴青。
  “侯爷已经回来了,正在屋里睡觉呢,他卯时才回来,现在睡得正沉,我就没有叫醒他,母亲别担心。”古言玉安
  抚道。
  太夫人问:“凶手查出来没有?”
  古言玉不想跟太夫人谈论这个话题,她希望这件事由秦荀殷亲自告诉太夫人,秦荀殷比她更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于是古言玉含糊道:“侯爷说是什么风月阁的人,我也不十分清楚,等侯爷醒了,我请侯爷亲自来见您,到时候您再仔细问他,如何?”
  “也好,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 太夫人道。
  刚用过早膳,古言玉准备回秋兰院,秦荀珍过来了,她一进来就道:“听说昨夜护城河那边发生了命案,二嫂你和二哥没事吧?”
  古言玉摇头:“没事,你怎么知道我们当时在护城河?”
  “外面都传遍了啊,到处都在说你的风光伟绩呢,说你一口气猜中了三十道灯谜,拿走了人家老板三十盏灯笼,这件事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人人都说威远侯夫人是个才女。”秦荀珍满面笑容地说,“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和二哥没事就好。”
  太夫人脸色不虞道:“大清早的,你从哪里听来的?”
  古言玉知道太夫人这是在说秦荀珍咋咋呼呼的,她站在旁边不做声,秦荀珍回答道:“夫君说的,他昨夜在外面和别人喝酒,今天早上才回来。”
  “他既然今天早上才回来,你不留在家里伺候,慌慌张张地跑来这里做什么?”太夫人沉声道,“难道我这里还缺了你的关心不成。”
  秦荀珍瘪瘪嘴:“我这不是担心二嫂和二哥吗?”
  说着就去拉太夫人的手,像个赖皮似的粘过去,嘟嘴道:“娘,您心情不好啊,一大早就训斥我,您见到我不高兴吗?”
  对着这个女儿,太夫人简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那罗振明喝多了酒,她不留在屋里伺候,把罗振明交给别人,岂不是在给别的女人机会?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一点都比不上古言玉的机敏。
  “回去把你丈夫守着,别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太夫人只好直话直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有娘给我撑腰
  我有娘给我撑腰
  秦荀珍嘴角的笑容就变得有点勉强:“罗振明想要别的女人,时时刻刻都可以,难道女儿还能拘着他不成?女儿把这点空子填住,又能有什么意义?况且长子和长女都不是我生的,可见就算我千方百计地守,那也是守不住的,何苦为难自己。”
  原来秦荀珍到底对罗振明还是有很重的怨气的,她还以为她对罗振明全是爱,毫无半点不满呢,这女人啊,一旦对男人有了很重的感情,就容易变得脆弱。
  太夫人道:“现在你倒是看得开了。”
  秦荀珍又没脸没皮地笑起来:“我有娘给我撑腰,他们罗家的人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只要我们秦家不倒,他们罗家的人就要巴着我,罗振明深知这个道理,他不会对我不好的,娘且放心吧。”
  古言玉心道:“太夫人若是能放心,你在罗家的地位只怕就要一日不如一日了。”
  古言玉回到秋兰院时秦荀殷已经去了外院,想着秦荀殷还要暗中去查凶手,古言玉就觉得心头惴惴的,很是不安。
  她让柳红去给秦荀殷带话,让秦荀殷忙完了直接去太夫人那里,自己拿了针线来做。
  春天就要到了,她要给秦暮珊和秦暮宇一人做一件春裳,午膳后,张建成把张心悦送了回来,秦暮珊十分高兴,拉着张心悦回了屋里,分享太夫人赏的糕点给张心悦吃。
  半下午的时候,秦荀殷回来了,古言玉谴了屋里伺候的,问他:“母亲可有说什么?”
  秦荀殷有点哭笑不得,家里两个聪明的女人,一个古言玉,一个太夫人,他就是想瞒什么都瞒不住,他道:“娘让我查个水落石出,然后想办法将对方一网打尽。”
  古言玉:“…”
  太夫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杀伐果断。
  秦荀殷在古言玉的旁边坐下来,凝着古言玉姣好的面容,问道:“你是不是很害怕?”
  古言玉一愣。
  其实昨夜当她看到那颗鲜血淋漓的头颅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多害怕,只是觉得很恶心,恶心得让她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后来,秦荀殷出手救了李修寒,她一阵分析,才觉得后背发凉。
  对方能容不下李修寒,可见心胸之狭窄,又如何能原谅坏了他好事的秦荀殷?如果这个人不是太子还好,如果真的是太子,他日太子登基之时,就是他们威远侯府的末日。
  所以秦荀殷才说,如果是太子,便只能将太子从神坛上拉下来。
  古言玉不说话,秦荀殷就当她是默认了,他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不用太担心,我有一些自己的渠道,很快就能查出来,到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古言玉点点头。
  威远侯府能三代不衰,在秦荀殷这一代走向顶峰,她当然相信秦荀殷的实力,她道:“若是侯爷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侯爷尽管开口。”
  秦荀殷忍不住笑:“你一个女人,你能做什么?”
  “我能帮侯爷在父亲面前说上话,让父亲助侯爷一臂之力。”古言玉一本正经道。
  秦荀殷哈哈大笑:“这倒是,如果真有需要岳父大人相助的那一日,我当然不会客气。”
  他摸了摸古言玉的脑袋:“好了,明日就开朝了,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上你去给娘问安的时候就说我在忙着,不用等我吃饭了。”
  古言玉偏了偏脑袋:“侯爷好好说话就是了,干什么非得摸妾身的脑袋?您把妾身的头发都给摸乱了。”
  “让丫鬟给你梳好就是了。”秦荀殷也不生气,笑咪咪地说。
  古言玉懒得跟他扯,他一个大男人根本不知道梳一个漂亮的发型到底有多么费劲儿。
  秦荀殷心情极好地走了,春花端着暖房里刚开的鲜花进来,将屋里已经凋谢的花换下来,松了口气似的说道:“夫人总算和侯爷和好如初了。”
  古言玉对春花的话不认同:“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和他闹过吗?”
  春花觉得古言玉在假装失忆,而她这个当丫鬟的只好顺着古言玉的话说,她道:“夫人当然没有和侯爷闹过,只不过夫人您总是对侯爷冷冰冰的,让奴婢们这些当下人的都有些看不过去了,秋月前两天还问奴婢,夫人您是不是根本不喜欢侯爷呢。”
  古言玉的笑容僵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