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当然不是。”俞慕之忙道,“圣人都说了,有教无类,不管是谁,有向学之心都可以学。”
  花农的神情缓和下来,慢慢道:“你虽然蠢了点,倒比那些废物明理。”
  听到这里,俞慕之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这花农的语气,总觉得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毛。
  他小心翼翼地问:“老丈,我手好疼啊!能不能先放开?”
  花农置若罔闻,继续问:“但是一个人蠢,就是罪过。你是太师府的公子,从小名师教导,怎么连这样的诗句,都辨不出好坏来?”
  俞慕之急了:“老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人都有擅长的东西,我天生不怎么会作诗,有什么办法?何况,这句诗也没什么问题啊!”
  “没什么问题?问题大了!”
  花农重重搁下茶杯,喝道:“微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你不觉得太过刻意了吗?半点灵性也没有!”
  他走到俞慕之面前,目光森寒:“你和那些人一样,蠢得让人讨厌!”
  第95章 暴殄天物
  太阳落山,林子里暗了下来。
  池妤越走越害怕,她有点后悔了。
  刚才下来找人,凭的是一时冲动。想着要是把俞慕之找回来,就怪不到她身上了。
  现在才想到,如果俞慕之遇到坏人,那她也救不了啊!说不定连自己也……
  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
  池妤后背发毛。
  是坏人来了吗?坏人抓了俞二公子,又来抓她了吗?
  怎么办?她打不过啊!
  脚步声,她听到了脚步声。
  情急之下,池妤往灌木丛里一钻,捂着嘴缩成一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不要,不要过来!
  可老天没听到她心里的呐喊,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
  池妤满脑袋都是可怖的幻想,总觉得灌木外有个形容可怖的恶人,只要她一露头,就会被抓住吃掉。
  不不不,她不要被吃掉!
  越是紧张,越是容易出现状况。
  她肚子忽然有点涨,然后就很想放屁……
  忍住,一定要忍住!
  池妤憋得脸都红了,可屁不听话,慢慢的……
  “噗……”
  池妤在心里狂叫不要,可这样只是把放屁声拖得又长又闷。
  脚步声在灌木前停下。
  一只手伸了过来。
  “啊!”池妤惨叫起来,两只手疯狂地拍打,“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这人吃了她一拍,有点恼怒,一推一扭,将她按倒在地,喝道:“是我!你鬼叫什么?”
  池妤听得一愣,透过泪眼看到池韫含怒的脸庞,呆呆地:“你……”
  “回神了?”池韫松开她,拍了拍手上的灰。
  武功虽然三脚猫,对付池妤还是够了。
  “起来吧。”她说了一句,扭头喊,“找到了,在这里!”
  池妤刚受过惊吓,这会儿乖得不行,默默地爬起来。
  楼晏走过来,问道:“先送她回去?”
  “好。”
  三人走出一段路,楼晏忽然停下。
  “怎么了?”池韫问。
  楼晏走到一棵树下,从杂草里捡出一条帕子,问池妤:“这是你的?”
  池妤点点头,随即回过神来,叫道:“俞二公子!俞二公子有经过这里!”
  俞慕之下来帮她捡帕子,现在帕子掉在这里,说明他来过。池妤很激动,拉着池韫道:“走,我们去找人!他一定就在附近!”
  “你闭嘴!”池韫却毫不客气地呵斥。
  池妤被她骂得一愣,怒道:“你骂我干什么?不想救俞二公子?你是不是记恨他退亲……”
  “你脑子装的都是屎吗?”池韫不客气地道,“他现在极有可能出了事,说不定落在了坏人的手里。你这样大喊大叫,是在提醒坏人!”
  池妤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人蠢没事,学会闭嘴,懂吗?”池韫冷冷道,“不听话,你就自己回去!”
  池妤被她骂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一想到刚才的情形,只能忍了。
  耳边终于安静了,池韫转头问:“怎么样?”
  楼晏抬起那条帕子,在鼻端轻嗅。
  这情形,看得池妤脸颊一热。
  这是她的帕子,让一个男子拿着……
  想开口要回来,刚刚被池韫骂完,又不敢说话,只能一个劲地瞄楼晏。
  “有泥土的气味。”楼晏慢慢分辨,“还有一股奇怪的花香……”
  他看着池韫,眼神说明了担忧。
  “有人和俞二在一起?”
  楼晏点头:“而且这花香带有一股腐烂的气息。我怀疑这个人,常年接触腐物。”
  这句话,让人心惊胆战。
  池韫深吸一口气:“先不送她回去了,找人要紧。”
  楼晏点点头,将帕子还给池妤。
  池韫转头吩咐:“你要回去,就从这里直走。出了林子,便能看到我们的人……”
  “不,我、我要跟你们一起!”池妤打断她的话。
  附近可能藏着个坏人,她怎么敢独自走?
  池韫想想也有点不放心,就道:“那你要保证,不管发生什么,都把嘴巴闭紧了。要是坏了事,我就告诉俞家,是你害了俞二公子。”
  池妤连连点头。只要不放她一个人,怎么都行。
  时间紧急,三人略一收拾,继续往林子深处找去。
  ……
  天色越来越暗,俞慕之也越来越怕。
  他终于弄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外面却传来有序的磨刀声。
  他遇到了一个疯子!
  这个疯子因为他答不上一句诗,想要杀他!
  什么道理啊!
  俞慕之想破头都想不明白。
  磨刀声停下,门再次开了。
  俞慕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一瘸一拐走进来的花农。
  他手里提起砍柴刀,刀锋雪亮。
  “老丈,老丈你冷静点!”俞慕之喊道,“对你不敬的人不是我啊!之前在诗会上,别人嘲笑你,是我帮你的解的围!我跟那些人不一样的!”
  花农听而不闻,走到角落里,不知道从哪里拉出来一张折叠的竹床。
  这张竹床擦得很干净,但却隐隐泛着暗色的红光。
  俞慕之被他拖了过去,捆在竹床上。
  那种淡淡的血腥味,加剧了他的恐惧。
  他灵光一闪,明白过来了。
  “你不是第一次杀人!”
  花农没搭理他,继续擦拭着砍刀。
  所以说,这张竹床,曾经绑着别的人,被他一刀刀分尸……
  俞慕之差点被自己的想象弄疯了。
  他喊道:“这是什么道理?我三番两次地帮你,你为何反要杀我?”
  花农终于停下,垂目看着他,老朽的脸上,眼神平静无波。
  这种平静,更添增俞慕之的恐惧。
  就好像自己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一个人,和那些死物没有区别!
  “老丈,”他哀求,“我没有对不起你啊!先前他们笑你,我帮你跟他们吵架。后来你说受了伤,我又背着你回来。无论如何,你不能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