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咱俩半斤八两
  曲南休繁忙的工作之余,总觉得心里有个事儿,就是寻找那台爱疯x的送礼人。
  昂贵的匿名礼物,让他没法心安理得接受。
  包装盒里除了署名“慕君久矣”的卡片之外,仅有一张产品保修单据。
  后来某天,他无意中听人说起,根据爱疯的保修单据,可以查到购买地点,或许还有购买人信息,于是赶紧请小芳帮忙查一下。
  “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准没好事。”
  曲南休笑道:“我就知道,小芳最好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小芳也属于吃软不吃硬的,听他这么一说,虽然虎着脸,但是心花怒放地拿着单据走了。
  看来,送匿名礼物,收礼人也不见得就一定会高兴。
  曾经有个妹子,每天在家门口发现一兜水果不留名。长此以往对她造成了困扰,最后人家报警了。
  警方查明,原来匿名送礼人是她的爱慕者,因为没勇气表白,又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就天天买水果了。
  真相如此尴尬,之后,妹子跟被抓住的送礼人,展开了名副其实的“尬聊”......
  不久,小芳带回来曲南休需要的答案——“对,‘慕君久矣’就是设计部经理慧慧!”
  小芳说完,特地留心观察了一下曲南休的表情。
  没有惊讶,也没有高兴,或者发愁,啥都没。可能因为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小芳还挺喜欢看曲南休这种表情的。
  就像夕阳下的染了金红霞光的海面,无风无浪,虽然安静,但静中自蕴藏着一种力量。
  这为平时平易近人的他,平添了一种禁欲系的魅力。
  听说慧慧爱慕自己,再回想一下那天,她晕倒在自己面前的画面,曲南休心中一凛。我又造孽了?
  一来是怕伤害慧慧的感情;二来,慧慧作为产品设计部经理,之前一直干得不错,他怕处理不好这件事影响了工作,损失一名得力大将就更糟了。
  感情的事,他一向不太会处理,于是随口问小芳知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你问我?”小芳两手一摊,“咱俩半斤八两!不对,你好歹还处过一个对象呐,姐姐我可是一个都没有过。”
  这倒是实话,不是谦虚,也不是不负责任的推诿。
  曲南休不怪她。
  他暗想,将来谁要得到了小芳,可得对她好点儿,不然,她随随便便使点儿力气,把人拿下易如反掌。
  嗯,这样也好,这么好的妹子,省得遇人不淑被人欺负,自己还得替她操心。
  想到这里,空中远远飘来五个字——“你个滥好人......”
  不过曲南休一直不明白,好人和滥好人之间的具体界限在哪里。朋友的事就该关心,不是吗?
  他怕自己在感情上太糙,处理不好这事,于是又搬出了救兵程六朝。
  老程的恋爱经验丰富些,小曲决定去请教一下。
  程六朝坏坏地抛给他一堆拒绝妹子表白的话,让他自行选择:
  1.我是不婚主义者;
  2.我信仰自由;
  3.我居无定所;
  4.我只爱自己;
  5.你是什么眼神儿,竟然看得上我;
  6.你很美,但我阳痿;
  7.乖,找别人玩去吧......
  “滚!”
  小曲听完,给了程六朝一记拳头,不过当然不是来真的。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程六朝大笑着说,“拒绝妹子的原则其实就两条,第一,态度要坚决,不要留有希望,礼貌的冷漠最好;第二,为对方保留尊严。但她是你同事,如果你做到了这两条,她受不了要辞职的话,你也没办法,所以要有心理准备,后路想好。”
  有些问题必须要自己面对,没人能代替。
  曲南休了解了这些,打了个电话约慧慧见面。
  时间是下班后,地点是某私密性很好的俱乐部茶餐厅,因为,如今小曲的脸辨识度较高。
  其实他原本对这些地方不熟,是程六朝建议的。
  私密性好的环境,对曲南休好,对慧慧更好。
  时间有限,小曲打算速战速决,归还礼物和表明态度,喝点东西然后走人。
  要下班后单独约见男神,慧慧有多么慌乱就甭提了,但明显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可见面之后,什么狗屁礼貌的冷漠,曲南休全忘了,一心只想呵护妹子的感受。
  他先用心夸奖了慧慧之前的工作表现,举例论证了一下她取得的成绩。
  慧慧有些紧张地望着老板,手心直冒汗,诚惶诚恐地等待着后面压轴的打击。
  曲南休看她那么紧张,杯子都快要被她捏碎了,有些于心不忍。
  “曲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曲南休于是拿出爱疯x:“主要是还你这个,礼太重了,我不能收,但是心意收到。”
  慧慧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片慌乱:“曲总,你怎么知道是我?”
  “通过保修单据可以查到。”
  “哦......”
  还好还好,慧慧还以为是自己那天失态时暴露了心迹,不过无论如何,心迹到如今也已暴露,不是吗?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曲南休对“慕君久矣”避而不谈:“咱们相处已经很愉快,不需要用贵重礼物来巩固友情,对吗?”
  尽管他的语气十分和善,但“友情”二字,不可避免地还是要刺痛慧慧的心。
  但她还是说:“曲总说得对,我是欠考虑了,对不起。”
  曲南休在心中为慧慧的聪颖点了32个赞。
  这家茶餐厅每年的最后两个月,都要在晚餐时间挨个包间兜售玫瑰,还有提琴手问要不要点歌。
  今晚一开始,第一个包间就是他俩。
  慧慧一看见玫瑰,马上跟服务员表示他们不需要。
  因为曲南休的低调,最近有关他的报道有所减少,再加上灯光昏暗,这个服务员也没有认出他来。
  但小曲觉得,女孩天生就该配鲜花,都已经送到跟前了,哪有拒绝的道理?
  虽然在他眼里,玫瑰和狗尾巴草实在是没有分别。
  不过他也觉得买一大捧不合适,那就少买点儿好了。
  于是他顺手拿了三支,买下送给慧慧。
  慧慧的表情很复杂。
  紧接着,几位小提琴手鱼贯而入,问要不要点曲子。
  出于礼貌,本来就不怎么懂拒绝的小曲说,那就来一首吧。
  “请问您要点什么曲目?”
  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曲南休,除了《祝你生日快乐》,想不起其它任何一首曲名。
  机智的提琴手们看到玫瑰,顺理成章地拉了一曲著名的曲子《爱情故事》,浪漫的音调将包间里的气氛推向了难以描述的方向......
  毫无音乐细胞的曲南休,根本听不出浪漫的意境,只是盯着提琴手们来回运弓的手臂看,觉得跟拉锯似的很有节奏,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父亲拉锯锯木头,木屑四下飞溅的画面。
  而慧慧拿着玫瑰,听着爱情曲子,表情也很复杂。
  后来,小曲就像男女朋友约会完毕那样,体贴地把慧慧送到家门口。
  还是第二天小芳问起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男送女的三支玫瑰,表示“我爱你” ......
  曲南休刷脸进入封闭实验室,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唯独不见易水寒的身影。
  易水寒最近更忙,因为她有20%的工作时间要去参与别的事务。
  多个国家和组织都曾提出过大型脑科学项目,如美国的“脑计划”、欧盟的“人脑计划”、艾伦脑科学研究所的“大脑图谱计划”,还有中国、日本、加拿大等国推出的大型神经科学项目。
  但这些项目一直是各国独立进行的,没有合作机制。
  所以,仿照国际上,物理学家们组建大型项目搜寻新粒子的方式,全球的神经科学家们,也宣布成立了一个国际脑实验室(ibl)。
  这个国际脑实验室由二十一个国际一流脑科学实验室组成,采用平等交流机制和协商性决策过程,每天都要召开网络视频会议,开展大型合作。
  自然,这当中备受关注的,就是脑云天公司的脑科学实验室,而他们公司派出的专家就是易水寒。
  每次视频会议,易水寒在屏幕上一出现,就立即成为一道亮点,毕竟是少有的美女科学家嘛!
  结束繁忙的工作之后,易水寒继续留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小会议室,花五分钟时间进行冥想。
  因为她坚信,冥想可以使自己获得全新视角、提升注意力、帮助自己减少压力,还有帮助改善记忆、减少疲劳、预防疾病等等功效。
  这其中很多功效,都是已经被科学证明的,但尚未被证明的是,她总觉得冥想就是在跟高维空间“智者”的交流。
  她以前跟别人提起的时候,人家都觉得她是痴人说梦,只有曲南休觉得这想法有意思。
  曲南休也对易水寒提起了每当自己彷徨需要决策时,常常会有幻境出现的事情。
  易水寒说:“不瞒你说,我以前也出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
  “哦?”
  小曲十分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别人有跟自己类似的情况发生,有种终于找到了组织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不过,没有画面,只有声音。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智者对我的开导。对了,以前我专门拜读过老子的书......”
  曲南休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
  小曲本来不想对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美籍华人这么严苛,但既然她问起了,那就解释一下吧,也是为她好,省得以后再出错儿:“是老子(三声),不是老子(轻声)。”
  “哈哈哈,对对对,以前有人教过我,我又忘了。我专门拜读过老子的书,感觉我听到的那些声音,跟老子的道家理论非常地吻合。”
  说着,她背诵了一段古文。
  这段话的大意是,最完美的事物好似有残缺,但它的作用永不会衰竭;最充盈的东西好似是空虚,但它的作用途不会穷尽;最正直的东西好似有弯曲;最灵巧的东西好似最笨拙......
  简单的几句话,其中蕴含着整个世界的真理。
  曲南休惊讶于她的古文水平,这段话,自己都背不下来。
  而在幻觉中,易水寒偏偏被灌输了这些理念,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两人决定,对这个疑似高维空间传递信息的事情加倍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