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他将她抱进怀里,问她有没有办法减轻,她拉了他的手掌放在小腹上,说肚子暖和会舒服一点。那晚他抱了她一整夜,手掌一直贴着她软软的小腹。
  第二天清晨,他问她,“以前怎么没见你痛?”
  暖和的被窝里,她使劲往他怀里钻,细手臂紧紧揽在他的腰上,“每次痛的时候你都不在家。”
  想起这件事,傅荀咽了咽空空的喉咙。
  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炸开。曾经有一天,母亲问他有没有准备要小孩,她想要带林恩筱去检查检查身体,他很确定的对母亲说小丫头身体很好。因为他从未见过她头痛脑热,感冒发烧。
  “每次痛的时候你都不在家。”所以也不是她身体好,而是她生病的时候他都不在。
  傅荀手指攥紧。
  林跃卿说小丫头涵养不够,耐不住寂寞。
  在他身边得要耐得住寂寞?他让她待在他的身边饱受了寂寞?
  “嗯。”林恩筱对他的招呼回应了便与他错开身,去结账了。
  傅荀转身,看着走开的人,看着她袖子下藏着的东西。
  林恩晓一手攥着一包卫生巾,去结账,刚才明明没人,这会儿却排起了队,前面一个人买了一大包东西,边结账边问服务员,从这里到雪山走那条路更近。
  林恩晓侧脸,想用余光看看傅荀在干什么,她假装抬眼看超市外,有个影子满超市的转。大概是真来买东西的。
  罢了,她回头,老实等着。
  结了账,店员贴心,拿了个黑色袋子为她装了。
  这里人来人往的,林恩筱因为穿着有些发囧,她将脑袋上的兜帽压的低低的,把脸藏起来,急急的往回走。
  “林恩筱。”
  一个声音在叫她,她知道是谁,却假装听不到,继续走路。余光里多出了东西,一辆观光车,傅荀坐在车上,身上没有穿外套,浅色底的衬衫倒让他显得明亮。
  “上车。我带你回去。”
  “不用了,没几步路。”那条黑狗一定走了,被铁链栓住的那条她可以擦着墙边避开,林恩筱继续走自己的路。观光车却越发的向她靠了,近的她不得不害怕被他撞,最后还拦在了她的面前。
  车上的人对她上下打量一眼,眼里没有一点客气,“我让你上车可不是为了你,作为一个主持人,就是一档节目的门面担当,你穿成这样,要是被人拍下来捣乱,岂不是对节目的不负责任,对我们这些冠名企业不负责任。”
  他说的义正言辞。
  林恩筱:“……”
  这个男人,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要是会有照顾人的那份好心,除非投胎转世!
  观光车是电动的,车斗里还算宽,坐两个人绰绰有余,坐的地方就是一条直的横板。空着的这边有一件外套。
  “你的外套拿一下。”
  “你直接坐。”
  林恩筱愣了。
  “坐位很硬又凉,垫着坐。”
  林恩筱还是没有动。
  “你别多想,绅士风度,反正我也没穿,物尽其用。”
  罢了林恩筱上了车,只是自己将那件西装拿起来搭在了椅背上。
  顶上有棚,坐在里面倒是隐进了阴影里,林恩筱将一直戴在头上的帽子掀开,头上一凉,背上倒是一暖。
  衣服兜里有一副蓝牙耳机,她用手掏出耳机塞在耳朵里,电动车走的很慢,她不看身旁的人,在手机上放了一段音乐,侧着脸看来来往往的人,看街边的小商店,看石板铺的街道,路面被磨的油油的,据说这里要打古镇,某些街道也确实是原来就存在的。
  很快车拐进了巷子里,什么看的也没有了,林恩筱只得看前方,突然耳朵上被一碰,耳郭一痒,耳朵一空,耳机被取了。
  林恩筱转头。
  傅荀手上握着她的耳机。“咱们说说话行么?”
  车还在慢悠悠的往前开,开车的人却看着她,“你看路”林恩筱提醒,话音刚落,车就剧烈的一抖,车子狠狠一晃,电动车发出哐哐当当的声音。
  来的路上,林恩筱就知道这条路不太平整,很多坑洼。
  傅荀一手撑住方向盘,一手握了林恩筱的胳膊,将她拖住,她的脑袋才没有撞上面前的横杆,只是傅荀手上的蓝牙耳机没了。
  车子在路边停住。
  “你拿我耳机做什么,”林恩筱无奈的责怪,罢了,她也不想和他说太多话。掏了手机,打开手机电筒,也不解释,埋头自己在车斗里找。
  她的脚下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右侧,驾驶的那边,有档位、有刹车,复复杂杂的,林恩筱干脆蹲在了车斗里,朝傅荀脚边找。
  “还真是傅董事长,”
  “傅董事长,您怎么在这儿?”
  林恩筱找东西的手顿住,她听到有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在接近,好像来了很多人。她眼睛里是男人黑深深的西裤,从手机电筒的强光下布料看的很清晰。布料精致,有星星点点的反光点。
  那群人的声音更加接近了,一股血气从心底往上翻涌,林恩筱顿时红了脸。要是她现在从这里站起身来他们会怎么想?
  苍天!
  起?不起?怎么办?
  她脑子里一团乱,人群越发的靠近,她不敢动,也不敢继续这样待着。一件衣服却将她兜头罩了,她惊的差点就弹了起来,被一只手摁了下去,她的头就垂在了他的腿边。
  他的意思是不想被人发现他们待在一起。林恩筱一把握住了手机电筒的光,像做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心脏砰砰直跳。
  头上压着一只手。
  那群人走的更近了,林恩筱一点不敢松懈的双手紧紧摁着手机,生怕电筒的光就从手边溢出来,手心被照的红红的。傅荀的腿离的她好近,她尽量保持着不要挨着他。
  全身被他的衣服罩着,有股香气笼着她,这香气她再熟悉不过,是他一直用的沐浴用品里的气味,还掺杂了他身体的味道,林恩筱感觉脑袋很胀,脸也很烫。
  近在咫尺的身体在散发着温度,她仔细听他们说话,那些人一点也没有要走的迹象。
  “因为我们这个地势特殊的原因,我们的观光车都采用了电动的,虽然成本……”
  “这个不用你说,这个问题当时是我签字同意的,”傅荀说。
  傅荀的话有几个人都笑了,有人附和“这款观光车就是董事长亲自选的呢。”
  “你看我这岂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呢。”
  “他呀,有领导过来,他就非得解释一通,因为别人的旅游区都是废体力的,”
  几个人在笑,林恩筱突然感觉车子动了一下,下一刻有个人说话的声音就响在了头顶,她紧张的手心冒汗,背上突然被一揽,身体被那力道揽的一歪,整张脸就都贴到了面前的大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有这个必要吗!有这个必要吗!
  傅总:通知一下,接下来我要原地开一个会,很长的那种,你们一个都不准给我走!
  *
  老何的一句诗来自《说岳全传》
  今天双更,要不要给我点个赞?
  第38章
  林恩筱一双手死死的握着手机, 脸颊下裤子的布料一开始凉凉的,很快,布料里的体温就朝她传了来, 时间多一秒,那温度就滚烫一度,滚烫了她的脸,滚烫了她的颈脖, 一股热蹿遍全身。
  她更深的闻到来至于他身上的味道,这味道实际上不全来自于鼻腔, 而来自于记忆, 那种切肤的记忆, 这是他怀抱里的味道。
  心脏上一酸, 手指攥的更紧了,她猛地一挣,大脑脱离了理智的控制, 指挥着身体离开他, 离开这样的包裹,而她刚一直脖子,头上的大手却丝毫不留情的将她压回了原位,她的脸颊再次撞上他的腿,男人身上的那股气息猛地蹿进鼻腔,蹿进心脏,一股酥麻从心底发散出来,传遍全身。
  而随着她撞回去的那一刹那, 嘴巴里不自主的呜了一声。
  “咳咳……”傅荀在头顶上咳了起来,林恩筱才清醒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她紧抿着唇, 闭着眼睛,真想从这里消失,头上的人咳了几声,就开始说话,大概是盖住了她发出的声音,那些人也在继续谈话,并没有什么异常。
  隔着西装的那只手在她头上滑动,他在用手指揉她的头,似在告诫她不能乱动。
  林恩筱握着手机的双手缩在胸前,头侧着,脸颊下是男人温热的身体。
  他的气味不断的袭击她的心脏,她一定是一个人太久太久了,她竟然想要抓住这种温暖,留住这种温暖,即便是短暂的也好,心底有一根弦在断裂,她建立起来的一个人的快乐在坍塌,她紧拧着的眼睛在松开。
  曾经她是那样的贪念这个男人的怀抱,喜欢这股气息。而正是因为那种放肆的贪恋,她忘了自己,忘了认真生活,她在他的面前失去了自尊,才会落入他冷漠的深渊。
  她咽了咽空空的喉咙,开始压制嗅觉,压制思想,她闭了眼睛,视线里是一片黑暗。
  傅荀眼睛看着车前的人,和他们谈话,心却全放在了手掌下,掌心里是她的温度。这让他心情愉悦,就像以往的每一天,无论多累,多么的厌烦,回到那个有她存在的家里,冲了热水澡将她搂进怀里,一切都好了。
  人乖乖的俯在他的腿上,笼的他整条腿都异常的暖和,暖和舒适到无力。一抹笑意,从心底直泛到眼角。
  若是她就此原谅他,跟他回家,那该多好。那时候,他该如何待她,如何让她觉得幸福,如何好好的爱她,让她永远也别再生出离开他的念头。
  他并不着急,听这些人谈话,他们谈到明天的会议内容。
  今天饭桌上的那些只是凤毛麟角,具体的今年企业对地方帮扶的事宜还要再进行系统化的磋商。大到投资金额,小到在某地盖个猪场,解决多少当地劳动力。
  衣服下的林恩筱总算适应了。
  这个男人就像他昨天歌唱的那般,他也该去做开天辟地的大事,他身体上的温暖远不及他的能力能散发出的温暖。她压根就不该闯进他宏大的世界,好在退出来了,于任何,于一切都很好。
  她平静了、想通了,便自在的听起了头顶上的谈话,他们提到马可所在的那一个镇,她静静的听。先前在心里祈祷他们快走开,这下倒希望他们能对此多说些什么。
  最后人走开了,林恩筱已经麻木了。
  傅荀垂眼,他的衣服于她足够宽大,她躲的很好。他嘴角勾了勾,眼底温柔击退了凛冽,他掀开衣服,小丫头脑袋好好的枕在他的腿上,路灯溢进观光车里昏暗的光线能看清她的脸。
  她抬起眼睛来,明亮的看他,半张小脸藏在微乱的头发下。他握着衣服布料的手指缓缓收紧,若是能这样永远将人藏起来,犯法他也想一试。
  “都走了。”他说。
  她垂下眼睛去,头直起来,从他身前站起身来,却又往下一降,他一把将人架住,她的头发从脸前荡过,一股清香气滑过鼻尖。
  她坐好,眼睛只扫了他一眼,快速而冷漠,只是这一瞬间,刚才的依偎已经被她撇清。
  他只得从她身上收回手,期间手指无意触到了她柔软的手心。也许是他的手太凉,触到的手心软的发烫。
  她坐好,看也不看他,极淡然的反手将落在她坐位后的外套丢进了他的怀里。
  决绝之意再明显不过,傅荀目光短暂的迷离。他将外套拎起,一抖,“冷吗?冷就拿去穿。”他眼睛看着她说。她手指整理略乱的头发,发上的香气弥散。
  十月末,夜里空气凉,巷子里偶尔有棵树,冷冷的立在夜幕下。
  从她手上的温暖看,她应该不冷。但是他想给予关心,多余的也罢。
  “我不需要,你自己更冷,就别讲什么绅士风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