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周寻左手扣住门框,阻止了陆珩姜关门的可能,因为身高差距,他微微扬起头看着陆珩姜:你相信吗?
  陆珩姜就那么看了他一会,周寻紧张的咽了下唾沫,双眸却一分没有离开,一年半了,整整510天,他终于又再次看到了陆珩姜。
  他不需要你的道歉,松手,然后。陆珩姜对宁星意以外的人一向耐心不足,连话都懒得多说几个字:滚。
  周寻一怔,紧接着更加用力的扣紧了门框:我被打了,这件事我才是受害者,我在办公室愿意隐瞒这件事不是因为我怕了那个教官,而是因为你。
  陆珩姜:所以呢?
  周寻见他有了回应,心里浮现一丝希望,急切道:我知道你现在跟宁星意关系很好,如果他退出的话你会很难受,所以我才承认是自己碰伤的,从转学,到这次,我什么都可以委屈,什么都可以牺牲,甚至差点被人精神标记。
  周寻瞥见宁星意顶着个毛巾从卫生间出来,睁着微红的双眼略带哽咽的质问:我知道你的微信名字是字母zx,你难道能否认它的含义吗?你敢说自己没有私心,没有护短吗?就连高一那次,你一个人走进深山
  陆珩姜冷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说够了吗?
  宁星意脚步一停,zx?周寻?
  一道闷雷打下来似的,又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有种不太明确的钝痛感,模糊的令他无法掌控。
  宁星意说不好那是种什么感觉,也不是疼,好像有点懵,他盯着陆珩姜的背影,又看向含着眼泪离开的周寻,轻轻掐住了手指。
  陆珩姜关上门,回头看到了宁星意,嘴唇才一动就听他说:啊,饿了,你刚刚在门口跟谁说话呢?干嘛不请人进来坐啊?我又不介意。
  陆珩姜冷淡:我介意。
  宁星意哦了声,侧头看了眼他去端饭的背影,脑子里倒带似的响起周寻略带哽咽的质问,周寻当年跟陆珩姜是有过一些传闻的。
  他走丢了,陆珩姜只身一人到入了夜的山林里找他,还将他背了回去,陆珩姜从来没有对人这么温柔过,他是特别的。
  那时候大家都没觉醒,只有周寻先觉醒成了向导,那时候的猜测又全都是陆珩姜会成为哨兵,再加上那段时间的事,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儿。
  后来周寻突然转学。
  一年多过去,他居然都忘了那些沸沸传言。
  宁星意心里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慢慢渗出丝丝缕缕的略带酸味的腐蚀性液体,侵蚀着他的心脏。
  他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陆珩姜背着他走在漆黑的山道上,将他带回了营地,还送他去了医院,当时他在深坑里,多希望陆珩姜能回头看一眼,把他拉上去。
  宁星意攥起手指,酸个屁。
  他宁哥不需要人救,他是救人的那个,没人拉他也一样能上去,回到营地,回家自个儿包扎。
  想什么呢?陆珩姜放下饭菜,递给他一双筷子。
  宁星意回神,故作轻松的抓过筷子说:想你怎么还没好,饿了。
  陆珩姜莞尔轻笑:连累小宁哥挨饿了那么久,那为了给你赔礼,我给您吹吹头发?
  宁星意刚洗完澡,头上还在滴水,有的顺着发梢落进脖子里,洇湿了衣领,没等他拒绝陆珩姜已经拿来了吹风筒,站在他身后打开开关试温度。
  微吵的风声在身后传来,宁星意的额头被一个微烫的手掌贴住,然后指腹在他发根处轻轻按摩,温度恰好的暖风拂过带来舒适的触感。
  宁星意不由得想,周寻住院的时候,陆珩姜也这么伺候过他么?
  他忽然觉得嘴里的饭没滋味了,味同嚼蜡的咽了几口,忍不住说:你手艺真好,一看就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老师傅。
  陆珩姜轻笑:千锤百炼不是这么用的,小文盲。
  宁星意咬着筷子,心说我就文盲怎么着,周寻不是文盲?他以前那破烂成绩只能考了一百多名,自己能考第二呢!再努努力说不定都能超过他当全校第一!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变态,几乎每门课都考满分。宁星意小声嘟囔。
  陆珩姜指尖拂过头发,时不时帮他按压头皮,感受着顺滑柔软的头发,和难得乖巧的宁星意。
  不好吃么?咬了半天都没咽下去。
  学校食堂的饭菜也说不上好不好吃,再加上宁星意现在是哨兵,吃不了太有刺激性的食物,白水煮菜能好吃就有鬼了。
  他看着碟子里的清水煮鸡肉,决定让陆珩姜感受一下他的痛苦,于是夹起来转头:看在老师傅辛苦了的份儿上,赏你一块儿。
  陆珩姜顿了顿低下头咬住。
  沈渐:老陆我跟你说今操?
  陆珩姜淡定的把肉咬烂了咽下去,眸色微凉的看向门口捂眼还留出一条缝儿的沈渐:不会敲门?
  沈渐放下手,笑眯眯关上门进来,大喇喇坐在凌初的床边拿腔拿调的说:哟,我来的不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哟,我来的不巧了,引用自经典名著红楼梦,下一章还有一句,无奖竞猜,猜对了啥也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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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夜月昼星(七)
  宁星意正巧陪宁潋反复看过那部巨作红楼梦,每一句台词都熟烂于心,配合着他说:妹妹禁不住风吹,怎么站在风口里?
  什么风口?你们寝室漏风?不能吧。沈渐那上半句还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扒拉出来的,下半句就接不上了,说完才抓到句子里的另一个重点:不是,谁妹妹?你喊谁妹妹呢!
  陆珩姜:
  宁星意:我真的有点怀疑,你这个成绩是贿赂来的。
  沈渐:放屁,我都是正经考的,不信你问我家老陆,我跟他从小穿一个开裆裤长大的,一桌吃一床睡,我连他光屁股的样子都见
  陆珩姜关掉吹风筒缠起电线,微微笑着看过去:沈渐。
  沈渐还没说完,剩下半句硬生生在那个微笑的表情里噎了回去,完蛋,嘴快了。
  宁星意反倒来兴趣了,探头问他:陆珩姜小时候尿床吗?尿的地方大吗?能画一个中国地图还是能画一个俄罗斯地图?
  沈渐头皮发麻的抬起头看陆珩姜,小声提醒:宁哥,我觉得你再问下去,你身后那个人要把你脑袋拧下来了。
  宁星意回过头,看向脸色不太好的陆珩姜,保持了一会沉默,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那个,您不介意哦?
  陆珩姜:尿个中国地图我就不介意。
  宁星意咳了咳。
  陆珩姜:你给我演示一下,把鸡都给我尿完整了,少一块就算你破坏祖国领土。
  不能不能,誓死捍卫祖国领土完整,一根鸡毛都不能少!尿床不是好习惯,我们忘掉它。宁星意说完扭头冲着沈渐义正言辞一顿乱喷:吃着饭呢,跑过来说这些东西!下次再说我把你头拧下来!你是不是想陷害我?回去把地图画十遍!
  只有沈渐受伤的结局落定,他指了指自己,看了看一脸心虚伴随威胁的校霸宁星意,又看看虽然在笑但下一秒就能把扒了皮的陆珩姜,好吧这个黑锅他背。
  哪个大佬都惹不起。
  陆珩姜洗了手回来吃饭,沈渐拿了颗桔子剥,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我刚才看到周寻了,他居然也来参加考核,你说他那小身板儿能行吗?他那时候一声不吭转学,你说他为了什么?
  陆珩姜一门心思吃饭也不接话,宁星意虽然好奇,但一向不跟人打听这些,也埋头吃饭,剩了沈渐这个话唠在一边说。
  不过他也挺勇,给你吸毒液把自己都整中毒了,双双进医院,凄美,好凄美。
  陆珩姜这次抬起头了:你来要是为了说这个,可以滚了。
  沈渐捏着半个桔子,他虽然跟陆珩姜关系甚密,但感情这方面真是一无所知,当年周寻他说不好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是宁星意,他还看不明白。
  宁星意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搁下碗筷起身:我出去找找凌初,这玩意怎么还不回来。说完飞快走了。
  沈渐回头看了眼,倾身低声说:老陆,还没捅?
  陆珩姜:文明用词。
  不是,我说窗户纸,您老想哪儿去了,你们这些学霸思想真肮脏。沈渐见缝插针的打趣,掂着桔子快膨胀死了,另一只手在眼镜上推了推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歪头道:唠点正经的,你跟周寻当年是怎么回事儿能讲讲不?我刚看他一脸伤从你们这层下去,该不是来找你的吧?
  沈渐也没抱希望,正打算自己乱猜,结果陆珩姜却开了口:我跟他没关系。
  沈渐:不是啊,你看当年你只身走近山林深处找他,还因为他被蛇咬了一口,执意不去医院都要回去,结果还是抬走的,差点半条命都交代了,这还不是爱?都够那些妹妹们写十万字长篇爱恨情仇了哥哥。
  陆珩姜:我是去找宁星意,他是个路痴,东南西北根本分不清,只会分左右,白天都费劲,夜里只能算半个人。
  沈渐:您老这比喻,绝。
  陆珩姜说:那时候我们都没觉醒,没法用精神力去找,我被蛇咬了之后听见周寻的呼救声,他告诉我宁星意已经回去找老师了。
  陆珩姜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准备去找宁星意,周寻不管不顾的帮他吸了毒血,两人回到营地之后他才知道宁星意根本没回来过。
  他要回去找,但身体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在医院的时候周寻跟他道歉,说是怕他出事才会说这个善意的谎言,而且已经让任聪他们去找宁星意,得到的消息是原来他早就回家了。
  他任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别为他担心了。
  陆珩姜听宁星意没事才放了心,在医院养了几天,回到学校之后就觉得原本就不算好的关系好像更冷了,宁星意连看都不想看他了。
  沈渐听完习惯性推了一下眼镜,没明白其中有什么关联。
  那周寻转学是什么原因?跟你有关?
  陆珩姜:他说喜欢我,问我能不能接受他,不能的话给个机会让他试试,实在不行只接受他对我的好就行了,不用回应。
  沈渐头皮都麻了,小心翼翼问他:那你怎么回答的?
  陆珩姜:滚。
  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周寻先骗他,后用这种方式表白,陆珩姜还乐意跟他说一个字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不过周寻会因为这件事转学?
  陆珩姜说:他因为这个跑去喝酒,险些被一个哨兵精神标记,正巧遇上扫黄救了他,精神体受了损伤住了一段时间医院,求我去探望。
  不用说了,你没去。
  陆珩姜:跟我有关?我为什么要去?
  沈渐点点头,确实没关系,自个儿跑去喝酒,后果也得自己承担,只是没想通周寻为什么这么喜欢陆珩姜,这都一年多了还回来。
  等会,他来参加考核不会是为了你吧?
  陆珩姜:我怎么知道。
  沈渐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到底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听陆珩姜又说: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我终于是你的自己人了吗?我的一片赤诚终于感动您老了吗?
  陆珩姜:我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有宁星意,唯一,不可替代。
  沈渐有点紧张了,这个祖宗之前还让他解一个到现在都没整明白的题才透露,现在怎么说的这么明确了?真把他当自己人掏心窝子了啊?
  陆珩姜:舒服多了。
  沈渐眨了眨眼,看着他一脸淡然并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勇敢猜测自己刚刚是他妈当了个树洞吗?
  有这么帅的树洞?
  祖宗,你不怕我说出去?你人设变了啊,以前你什么都不会透露的,现在怎么像个海豹?硬秀?
  陆珩姜:你不敢。
  ?
  沈渐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张波澜不兴的脸撕烂了,你他妈有本事威胁我,你有本事跟宁星意表白啊,直接干他。
  陆珩姜顿了顿,他不敢,他怕表白了之后朋友都没得做,起码现在他还能借着安抚碰碰他,抱抱他。
  还不滚?他回来了。陆珩姜提醒。
  沈渐一脸茫然,紧接着听见了敲门声:陆神我们进来了啊。
  凌初的声音。
  宁星意单手插兜站在后面,沈渐听完了一个巨大的八卦,一脸复杂的回去消化了,走之前朝陆珩姜做了个拉链的手势。
  凌初跟冯黎两人刚洗完澡就熄灯了,宁星意躺在床上,听见对面那两人叭叭的声音,耳朵里又疼又痒,这才想起今天该安抚了。
  离得这么近,有点动作对面就一清二楚,怎么办?
  陆珩姜,去厕所吗?
  陆珩姜:不用,织一个精神图景就行了,他们看不见,过来。
  宁星意不太相信这团雾能有用,弯着腰小心挪到他床上,狭小的单人床顿时拥挤起来,连条长腿都放不下。
  转过去,半跪着。陆珩姜伸手握住他的腰,扶着他半起身。
  宁星意蹙了蹙眉,不喜欢这个姿势:我不跪。
  那我抱你能接受吗?实在接受不了那就去卫生间,我重新织一个精神图景。陆珩姜压低声音说。
  宁星意背对着他,觉得再下去也太无理取闹了,陆珩姜万一觉得他烦就不好了:算了,这么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