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节
  一出门,果然看到了几张熟面孔。
  “害了我们妹妹性命还不够,竟把我们姑母给关了起来!”周二郎叫嚣道,“姑丈老糊涂了,竟听你们几个小崽子的教唆,犯下这等错事,我作为子侄,也是你们的长辈,今日便要替郑家清理门户!”
  说着,伙同周家几个人高马大的弟兄,要冲过去打阿柔。
  蜚蜚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帮姐姐。
  但在场那么多镖师,怎么可能让这些人碰他们东家一根寒毛?
  示意,没等阿柔亲自动手,李大海和几个镖师就围上前,三招两式便把他们给撂倒了。
  周氏兄弟一共来了四人,正是成日作威作福的那几个,典型的混球无赖。
  自外公把铺子收回来并让他们还钱以后,他们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身上的衣料明显比往日的要陈旧许多。
  正在家中找不到生财之道、坐吃山空呢,就收到了大周氏托人寄的信。
  她在郑家几十年,自然是有些亲信的,那些人见大周氏久不归家,自然要多方打听,便添油加醋将这边的情况说了,让他们赶紧过来救人。
  几人就像是闻到了腐肉的苍蝇,巴巴地就跑过来了,在江府踩点了好几次,知道阿柔即将开业,便专门挑了今日闹上门来。
  他们就是断定了阿柔丢不起这个人,定会选择息事宁人,他们便可以狮子大开口,要一笔费用。
  哪里会想到,会连阿柔的衣摆都碰不到?
  这死丫头也真是狠,全然不顾他们长辈的身份,任由手底下的镖师把他们料理了。
  被摔在地上的时候,周氏几个兄弟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在沬州横行霸道惯了,还没有被这么对待过——这简直就是把他们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你!你……”周大摔得腰酸背痛,他胖,像一只肚皮朝天的乌龟,怎么都爬不起来,就指着她,嚷嚷道,“打人啦!当街打人,还有没有点王法了!”
  众人:“……”
  他一开始嚎,其他兄弟几个也嚷嚷道:“我的胳膊啊,我的腿啊,我的老腰啊……”
  “我要报官!”周氏兄弟叫嚣道,“让官家瞧瞧,太傅的好外孙女,是怎样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的!”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这么多人都在场,他怎么好意思如此颠倒黑白,信口雌黄?
  阿柔原本并不想理他们,可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眼看着还要拿她是女儿身来做文章,阿柔忍无可忍,对身旁的镖师们说道:“远来是客,请几位表叔到里面喝几杯。”
  李大海跟她共事了一段时间,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严肃的脸上挂起戏谑的笑容,摩拳擦掌地走向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周氏兄弟:“几位老爷,方才对不住啊,都是误会,走走走,进去喝几杯。我给几位赔罪。”
  话虽然这么说,可在别人瞧不见的地方,却使了擒拿手,被他架着的周大顿时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得让他拎着,往镖局内走去。
  其他的镖师明白过来了,顿时有样学样,一人架起一个,拎鸡崽儿似的,把他们一个个运到了镖局里面。
  周氏兄弟起先不明白阿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李大海等人把他们一个个送进一个房间里面,把门关了起来,他们才开始发慌。
  “几位表叔远来辛苦。”阿柔在门外凉凉地说道,“请稍作休息,咱们之间的账,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第113章
  周氏几个兄弟全然没有想到阿柔竟然如此大胆, 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以至于被带到房间里关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见阿柔的话, 顿时就怒火中烧, 冲到门边要将门打开, 万万没有想到,阿柔竟然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
  他们在沬州横行霸道惯了,几时被人这样对待过?
  “江镜柔,你、你简直无法无天!”周大在里面嚷嚷, “你爹都要给我几分薄面, 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关我?!放我出去!”
  阿柔冷笑一声:“表叔, 今日镖局开业, 你们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几人一听, 脸色都有些难看,面面相觑的,彼此脸上都有些惧意。没办法, 刚刚那几个人押他们过来的时候都使了巧劲, 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们胳膊现在还疼呢,若来硬的, 肯定打不过他们, 若来软的,那死丫头不一定听。
  思来想去,竟然真的没有一个更好的法子, 只能在房间里等她回来。
  “都是你,想的什么馊主意?”周老三开始怪周大,“当初我就说了,先到江家要人,把姑母救出来再说,现在好了,我们也被扣下了,你且怎么办?”
  周大瞪了他一眼:“救出姑母,然后呢?谁给咱们银子?”
  “是啊,姑母好是好,可惜不当家!”周二郎惋惜地叹气,“但凡太傅能听她的,也不会流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人是一定要救的,但是得讲究方法。”
  “这就是你们说的方法?”张老三冷嗤一声,实在后悔跟他们过来。
  他铺子亏损不多,不用填补太多银子,家里过的也算富裕,此番来京,只为救人。
  可周大和周二,竟然半路上就说自己没有盘缠了,在那之后,兄弟几人花得都是他的银子!
  本来还觉得,出门在外,照应一下兄弟没什么,可谁知道,到了京都,这几个人瞒着他赌的赌,嫖的嫖——什么没有盘缠?全是骗他的!
  怎么?就他脸上写着“冤大头”?周老三越想越生气,忍了很久,还是和他们吵架。
  周大和周二被他说的烦了,两人联合起来对付他,另外两个人只得拉架,场面乱成一团。
  在外面看守的镖师听到动静,不耐烦地用刀柄敲了敲门框,示意他们说话注意点,莫要吵到别人。
  周氏兄弟吓得立即噤声,愤愤不平地看着对方,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各自忍着怒气坐在椅子上,互相不搭理。
  -
  几人等啊等,也不见有人过来。
  阿柔和几个哥哥在接待宾客,蜚蜚终于如愿和宋昭聚在一起说话,尽管有刘越风和顾瑾城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瞧着她们。
  待宾客散尽,已是傍晚,周氏兄弟几个又渴又累,已是头晕眼花,几次都去拽门,与门外的镖师打着商量,请他们给点吃的。
  结果,门外看守的镖师换了几趟,就是没有人理他们。
  周大已经遭不住了,坐在椅子上便囫囵睡了起来,呼噜声震天,被早就看不惯的周老三猛地踹了一脚凳子,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
  反应过来之后,就扑上去和周老三厮打!
  他一身的肥膘肉,块头大,但是动作慢,反倒让周老三锤了好几下。
  “周大,你还拿自己当个人呢?”周老三怒道,“姑母最疼你,给你的铺子是最好的地段,最赚钱的生意,结果你呢?赔得最多!若不是你,姑丈也不会让我们还钱。”
  他一翻旧账,周大就不乐意了:“放屁!明明是因为江家那几个穷鬼,若不是他们回来,咱们得铺子会被收回去吗?你脑子拎不清,反倒怪起你大哥我了。”
  “我是为了谁才跋山涉水来的京都?”周大说道,“还不因为我是老大,要担起责任,否则,我在家享福不好吗?”
  提到这个,周老三就更气了,抓起一旁桌子上的盆栽就朝他身上扔。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周老三正把周大打得口鼻窜血,两人骂骂咧咧得就差决一死战呢,一听到开门声,顿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地望着门外。
  阿柔一身男装,手持折扇,背光站着,艳丽的夕阳在她身后,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给人一种神兵天降的感觉。
  只可惜,这名天兵天将,是来收拾他们的!
  周氏兄弟终于不再吵架了,把周大拉起来,一致对外地瞪着阿柔,张口就是陷害:“我们来救人,你却把我们都给关起来,还把我大哥和三哥打成这样!”
  众人:“???”
  蜚蜚都惊呆了,他们姓周的是不是都这么有病?
  门外的看守也惊呆了,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说话跟放屁一样的人。
  方才镖局所有人都在门外,根本连他们一根寒毛都没动过,现在居然就成东家让人打的了。
  这都是什么亲戚啊?
  方才听到他们打架的表示连忙站出来,要反驳他们,还没有开口,就让阿柔给拦住了。
  ——对于这种无赖,跟他们理论就输了,无论说什么,他们都能有一套独特的歪理来狡辩,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比他们更无赖!
  “你们先出去罢。”阿柔对镖局的人说。
  说完。迈开长腿,和几个哥哥进了房间内,蜚蜚跟在他们身后,戒备地望着周氏兄弟几个。
  镖局的人原本还不放心,但看见顾瑾城后腰别着的双刀,以及他的步伐,便知道这人是个练家子,武艺绝对在他们之上,有他在,这几个酒囊饭袋绝不敢造次。
  于是都听话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随时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
  房间很大,容纳十来个人也不觉得拥挤,阿柔落座,金刀大马,风度翩翩,动作潇洒倜傥,当真是个风流公子。
  周二瞧见了,却冷嗤一声,轻蔑道:“太傅就是这样教你的?你瞧瞧你,可还有一点儿女儿家的模样?”
  “就是,成日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周大擦擦鼻子上的血,附和道,“听说你们从小在乡下长大,难怪如此粗鄙!但既然进了太傅府,就当学习礼教才是,如此这般,丢得还不是咱们的人?”
  听那语气,倒真把自己当成长辈了。
  “论起丢人的本事,几位表叔恐怕更胜一筹。”阿柔风度翩翩地一笑,“外公给你们那几间铺子,可是绝好的地段,坊间都在传,那些铺子哪怕落在猪手里,猪都能发财,谁能想到,竟让你们给败成了那样。”
  “你说什么?!”周老四拍案而起,“我们做生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跟我们说生意,你还没那个资格。”
  阿柔真是半点也瞧不上他们,摇摇头,也不与他争论,只说道:“先前吵闹,没听清楚,你们是干嘛来的?”
  蜚蜚和两个哥哥也齐刷刷看向他们,气定神闲,充满嘲弄的意味,倒把他们瞧得后背发寒。
  先前在门外,明明已经说清楚了,是来要他们放人的,可是却反被他们给关了起来,现在若是当面提及,不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罢?
  几人都有点慌了,面面相觑着,最终,还是周大鼓起了勇气,用一副谈判的口吻,说道:“废话少说,赶紧放人。”
  “这个我们做不了主。”阿柔说道,“半月前,她联合玄治门外的难民,当街行凶,证据确凿,把她关在自家柴房,是为了她好,不然,就要关到审刑司去了。”
  “你、你胡说!”周老三不敢相信道,“姑母何等身份,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你要问她。”阿柔语气冰凉,“不管你们信不信,此事不会轻易了结。”
  说完,飒然打开折扇,风度翩翩地瞧着他们:“解答了你们的疑惑,轮到我问了。”
  “今天来闹事,谁出的主意?”阿柔也没有多余的话,一针见血。
  却让在场的几人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他们小看了这个姑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若回答让她不满意,会不会把他们一锅端了?
  今时不同往日,眼下又是在京都,她若真的把他们关起来,根本没有人来救他们!
  “你要做什么?”周老三防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