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0)
  云安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没错,用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间接打通了太子府和宁王府的联系,既可以强迫宁王站队,维护东宫,又可以避免东宫登基之后忌惮宁王,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达成了双赢的效果。说到底陛下对老靖王还是有愧,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对侄子下手吧。而且从江山社稷的角度看,新皇登基就立刻削藩并不明智
  顿了好一会儿,云安长叹一声,怅然道:可怜李元,从前那么自由自在的人儿,虽然中二男权了一点儿,但到底比这个时空大多数男子是要豁达优秀的,他头顶还有两个兄长,既无门楣要顶,也没有传宗接代的任务非要他来完成。好好的神仙日子不过非要削尖了脑袋往朝堂里头钻,两只脚都还没迈过去呢,就成了人家手里面的棋子,谋谋算算到头来一场空。万幸玉纤纤也不是他能拥有的良人,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林不羡对云安的说法深以为然,却也感叹道:不过这些事儿,李三哥哥怕是难以看透的,皇命难违李三哥哥再怎么放浪不羁,也不敢公然抗旨,这可是株连的大罪,只是这桩指婚带着这份意难平恐怕又会演变成两个人的不幸,那暮云氏的小姐难道就不是个可怜人吗?
  哎等空谷回来,我好好和他聊聊,尽我所能给他做个心理疏导,希望他能善待人家姑娘吧,两个人的不幸强权之下,也别无他法了。若是能婚后放平心态彼此了解,尝试建立感情也未必不能变成一桩伉俪情深的好姻缘。
  但愿如此,不管怎么说我们能走在一起也有李三哥哥的功劳,咱们也该帮他一把才是。
  林不羡见云安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嘿嘿。
  林不羡的脸有些红,摸了摸脸颊,问道:可是我的脸上沾了什么?
  云安双手拄着脸颊,笑吟吟地答道:没~
  那你为何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说我被你甜到了,你信么?
  甜、甜到?
  嗯~就是你说我们走到一起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好甜蜜,在蓝星这就叫被甜到了。
  林不羡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彻底,垂下头扯出袖口里的绢帕放在手中搅动,贝齿划过下唇,羞涩地问道:你这是嫌我甜言蜜语么?
  哪有?我我爱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云安窜到林不羡面前,索性将人打横抱起,林不羡惊呼一声,云安环顾一周往床的方向走去。
  秉初你要做什么?
  这还是林不羡第一次叫云安的表字,云安心头一荡,暗道:怎么会有人把这平平无奇的两个字念的这么动听呢?
  和你亲昵一下。云安道。
  作者有话要说:  别乱想,她们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家
  228、旧情难忘
  如玄道长信中所言, 李元回来了。
  没有任何人再特别通知云安,只是某天的午后,云安和林不羡正在客栈的房间里下棋, 就听到街上阵敲锣打鼓还伴随着唢呐的声音, 林不羡落子的动作顿, 对云安说道:应该是李三哥哥回来了, 这鼓乐是甲举人归乡游街时候特有的,我之前听过次李二哥哥的。
  云安推开房间内的另外扇门,外面连接的是个露天的回廊,云安和林不羡住的是这间客栈最好的房间, 自然是要带观景台的。
  登上露台之前, 云安贴心地拿过头巾把林不羡的头部包裹好, 预防有纷飞的柳絮。不过日前刚下了场暴雨, 柳絮被雨水清理了好多, 云安担心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底下的的路还泛着潮, 扬沙天也得到了缓解难得看到蓝天白云, 穿着新衣裳的仪仗队, 戴着府衙发的高冠,敲锣打鼓从街道下面走过,雍州这边的街道很宽,知府李青山并没有下令净街。虽然街道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但他们并没有影响探花郎的□□,所有看热闹的百姓都很守规矩,互相拥簇着挤在街道两旁门市的屋檐下,今日的门市掌柜的也很好说话,敞开自己的店铺让城中百姓看热闹,有些书斋, 纸笔铺子还会准备些许高粱饴发给围观的人。
  云安目测了下,李元和他的夫人大概要过会儿才能过来。
  旁传来林不羡的声音:陇地民风彪悍,私塾还没马场驿站多,自本朝开朝以来,整个陇地没有出过名三甲李三哥哥虽然算不上是雍州土生土长的举子,但能鲜衣怒马带着仪仗回雍州游街,也算是雍州内的第遭了,这件事定会被当地府衙记载到地方志里,盛况空前是理所当然的。
  这回空谷能光明正大地回归宗门了,李知府应该会很高兴的。
  说话间,远远地看到李元穿着袭红衣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了,在马车后面跟着顶猩红的喜轿,里面坐的定是鄂国公府的嫡长孙女暮云氏了。
  来了。云安抬了抬下巴,林不羡顺着望过去,随着街上锣鼓声渐远,探花郎的仪仗缓缓过来了。
  李元的状态看起来不错,嘴唇上留起了指宽的胡须,这从前是没有的,大概是成了亲,或是中了举才开始留起来的吧。
  云安打开了隐藏在眼球里的摄像头,虽然她已经不打算回去了,但探花游街这种珍贵的镜头还是值得保存的。
  在超清摄像头之下,云安将底下的切都看的清二楚,李元的表情更是像被放在放大镜下面样清晰,他的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虽有疲态目光却是清明的,不时朝街道两边拱手行礼,并没有出现云安想象中的那般失魂落魄。
  云安牵着林不羡往后退了步,今日是回馈李元十年寒窗的高光时刻,云安可不想不小心分了李元的心。
  待李元骑着白马走远,云安才拉着林不羡回到原处目送李元远去,直至背景消失在了街角。
  云安和林不羡回到房间,又亲手为林不羡摘下了围巾,端详林不羡没被柳絮沾到,然后将戴出去的围巾直接丢到了水盆里,林不羡又怎能不明白云安对自己的精心呵护?她注视着云安,眼中满是柔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与李三哥哥见面?林不羡问云安。
  明日或者后天吧,这两日他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我会在拜帖中言明,等他忙完了要事再相见。
  如此甚好。
  云安给李元写了封拜帖,打开空间在里面翻找了番,找出块玉佩提在手里,开门唤道:周六!
  几个呼吸后周六出现在了房门口,云安把请帖和玉佩并交给周六,吩咐道:把这封拜帖送到知府大人府上,连同这块玉佩起转呈给李探花。
  是!周六将拜帖收到怀里,玉佩仔细地攥在手里,拜别云安转身去了。
  那是什么? 林不羡问。
  哦从前空谷送给我的玉佩,算是们之间的信物,如今他的身份不同了,我担心李府的家丁不会把拜帖呈上去,空谷说那块玉佩是他直戴着的,李府的家丁肯定认识,有了它家丁应该不敢怠慢。放在平时等几天也无妨,只是咱们这回时间紧,玄道长还等着出发,只好拿出那个东西了。
  翌日清早,就有李府的家丁找到了客栈,家丁给云安带来了口信儿,李元说:今日午后未时刻,在西风楼二楼,叫烧刀子的雅间,宴请云安。
  云安给家丁拿了包银子,后者先是不肯接,见云安坚持便收了,眉开眼笑地谢过,欢欢喜喜地离开。
  午时刚过,云安换上了林不羡为她挑选的衣裳,到楼下掌柜的处打听了西风楼在哪儿,得知离客栈并不远,便选择了步行。
  来到西风楼门口,掌柜的亲自出门迎接,笑道:是云大爷吧?快请上二楼。
  云安好奇问道:您怎么认识我?
  小人虽然听过几件云大爷的事迹,却并未见过您的真容。是早李探花派人过来包了半日的场,来交银子那位特别和小的交代了云爷您的体貌小的看便对上了。
  听到掌柜的这么说,云安的心中暖,脑海中闪过了李元第次请自己到七宝楼吃宴席的画面。
  时间真快,晃便已这么久了。
  到了雅间,掌柜的给云安上了几道干果和壶茶,未时刚到就听到阵上楼梯的脚步声,雅间的门被推开,云安起身
  数月不见的朋友四目相对,双双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李元今日穿着身便服连象征着士族身份的丝绶都没有戴,笑够了才朝云安行了个拱手礼:云兄,别来无恙。
  空谷,恭贺你金榜题名。
  简单的个寒暄,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二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李元又笑了起来,直道同喜。
  亦如在洛城时的相聚,隐约还多了几分亲密。
  二人先点了菜,并让小二顺便把干果端走,只留了壶茶水。
  云安把裱好卷轴递给李元:送你的。
  李元当场解开,看到里面的内容眼前亮,念诵了遍,脸上也流露出丝感动,赞道:果然是云兄的手笔,好个片冰心在玉壶,我李元能得云兄这样的知己,此生无憾了。
  你喜欢就好,你金榜题名摘了探花,有大把人抢着把金银珠宝,异宝奇珍塞到你的府上,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锦上添花这种事儿,从来都不缺人。
  你我之间,患难之交。岂能是这些俗人能比的?依我看这份礼物就极好。李元边说着,边把卷轴卷了起来。
  对了,我有表字了,取了秉初二字,意在:秉持初心,不忘始终。以后你也别云兄云兄的叫了,我介商贾可担不起探花郎这么叫我
  你早就该有个表字了,堂堂儿郎出门行走,不分个长幼尊卑总被人直呼其名怎么行?这二字不错,掷地有声又可咏志,不知是何人所赐?
  严正公严老先生。
  听到严正公三个字,李元也肃然起敬起来,哦了声,接着说道:难得。
  是啊,这表字是岳母大人亲自出面,方才请动严老先生的,否则以我在严老先生心中那顽劣不堪的形象,难!
  闻言,李元叹了声,呢喃道:真羡慕你。
  云安自然明白李元在羡慕什么,李元对玉纤纤的情云安直都看在眼里,自李元被逐出宗门后,蹶不振了好久,要不是李元怀着金榜题名,风光迎娶玉纤纤的信念,绝不会那么快就振作起来,或许也不会有今日
  只是
  云安也发出声叹息,双手十指交叉搁在桌面上,沉吟道:纤纤姑娘
  李元竟摆着手阻止了云安,淡淡道:别再提了。顿了顿又自顾自地补充了句:我都知道了,也好。
  云安看着李元,怎么也无法将当初那个抱着酒坛子在缥缈楼撒泼的人和眼前这个人合在起。
  要不是不小心看到了那泛红的眼眶,云安都要以为李元从未对玉纤纤动过真情了。
  笃笃笃
  客官,酒菜来了。
  李元轻轻吸了吸鼻子,朝云安咧嘴笑:端进来!
  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几名端着托盘的伙计鱼贯而入,小二将酒菜摆好带着伙计下去了。
  云安将酒壶从李元的手上夺过来,给李元和自己的杯子都斟满酒,举杯道:来,我好好陪你喝杯。
  好!秉初,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酒杯碰撞发出脆响,双双饮而尽。
  陇地酒烈,云安还好毕竟早李元来了几个月,已经有了抵抗力了。而李元喝惯了洛城那些绵柔的酒,上次喝陇地的酒已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不过三五杯下肚,李元的目光便迷离起来,原本温和的表情被伤感所代替,将空酒杯按在桌上,捂着眼睛问云安:秉初,你说这就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