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小夫人_17
  陈王妃虽有意带黛玉去庄子小住,但到底事情繁杂一时脱不开身,只待有空再提。
  且眼前最重要之事乃是领了黛玉认人,初时是因着长子才好,后来却是恐黛玉初来,且年幼,倘若有不明之处反倒是惹了闲气。如今眼见差不离了自然要让黛玉现身见人,也好见人知道黛玉的好来。
  别让那等小人胡言,别管其他人怎么看,在陈王妃眼中玉儿无一样不好的,她瞧着就很是喜欢。
  恰好几日之后就是建安王太妃的生辰,陈王妃与建安王妃最是要好,自然要去。正好带了玉儿前往,好叫众人瞧瞧。
  虽在贾家时黛玉不曾出过门,但有母妃在,她却无甚担心之处,且那建安王妃她亦是见过的,最是和气。陈姑姑倒是有些担心,概因黛玉年幼,怕同中秋宴席一般,倘若与未出阁的姑娘一块不妥,与成婚的妇人一块只怕又闷到了。
  黛玉却只笑道:“再不济我同母妃一块就是,姑姑不必担心,况指不定就有和了眼缘的一块说话。以后姑姑就再不担心我了。”
  明知黛玉不过是安慰自己,陈姑姑闻言亦是笑道:“倘若如此,那才叫人安心。世子妃到底识得一二至交,平日里也有人说话作伴。”
  黛玉对此含笑不语,她在贾家几年,那府里的姑娘不少,但如今如何,从前是没有可能,如今她却是不愿将就,还是那句话,倾盖如故,倘真有知己自然好,若没有她也无意强求。
  建安王太妃寿宴当日,黛玉一身明黄的衣裳,陈姑姑的意思本叫黛玉穿大红的,只黛玉素来不喜这样的艳色,顾改了明黄的。陈王妃倒是瞧着极好,黛玉肤色如玉莹白,明黄的衬着娇俏些。
  陈王妃与建安王妃关系好自然去的早些,建安王府外车马不算他多,见是永安王府的车马过来,早有管事安排,直接就到了王府门口。
  负责迎客的乃是建安王妃的长子徒元浩,“母妃一早就念着,王婶快请!”
  陈王妃携着黛玉闻言笑道:“你母妃哪里是惦记我,惦记的只怕是另有其人。”却是携着黛玉的手进了王府。
  这会儿还早,来得具是亲近的人家,建安王妃见陈王妃携着黛玉进来忙起身相迎只道:“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可打发人去瞧了。”说话间就拉过黛玉的手含笑道:“好些日子没见玉儿,倒是越发的好,难得你竟然会调理人。”后一句却是对着陈王妃说。
  黛玉盈盈一拜含笑问好,软语轻声听得人极为舒服,建安王妃一把扶起她,“好孩子不必多礼,你来了,婶娘就高兴。”
  “玉儿你瞧瞧,我就说这哪里是惦记我,分明是眼馋了。”陈王妃打趣道。
  建安王妃含笑“我就眼馋了,今日个可得听我的。”却是携了陈王妃与黛玉进了屋子。
  此刻屋内已然坐了几位,来得这般早自然都是极为亲近的,建安王之妹怡康郡主,并着建安王妃的娘家人。建安太妃坐于主位之上正和下首的女儿怡康郡主说话,见了陈王妃进来,她是长辈却是不用起身,怡康郡主忙起身见礼。
  陈王妃携着黛玉与建安太妃贺寿。就在主位下首落座,建安太妃却是含笑道“这就是睿儿的媳妇,前儿个进宫看望太皇太后娘娘,听说睿儿娶了房好媳妇,快叫我瞧瞧。”
  建安太妃是祖父辈既然这般说,黛玉自然不好失礼,起身上前一步含笑道:“给太妃娘娘请安。”
  “好,果然是个难得的。”却是拉了黛玉的手细细的瞧了一回转而对着陈王妃笑道:“是个乖孩子,只不像你年轻的时候那般调皮。我倒不知道你爱这样的。”
  陈王妃轻笑“我这样的性子就非寻一个一样性子的不成,我就爱玉儿这样的。”不动声色的避开太妃话中之意。
  建安王妃眼见不妥忙插话道:“可不是,要我说玉儿这样的就好,正好性子互补。”
  太妃闻言却是不再说话,黛玉松了口气回了陈王妃身畔,虽不知这太妃的意思,但大庭广众之下也只能暂时掩下不提。
  日头渐高,陆续有客至,或有认识的前来招呼,永安王妃位最尊带着黛玉端坐上位,有人前来,只笑着同黛玉做介绍。至于来者想什么,却是不甚在意,左右无人敢慢待。
  永安王妃她们自然是识得的,但那跟着的小姑娘却是无人识得,待听到是永安王府的世子妃,众人皆是微露好奇之意,无怪如此,这么一桩冲喜之事京中上下早就传的神乎其神。不过永安王妃在座,瞧着那模样只怕对这个儿媳很是满意,众人亦不敢造次,不过是说些迎合的话,只道,果然是有福气的。
  只这其中有一家人,却是神情有异。王子腾为京营节度使位居从一品,建安王府为宗亲,论理是不需要来的,只王夫人娘家的妹妹嫁入建安王妃娘家,因而也来了。
  黛玉在贾府数年倒也曾见过王夫人,亲王世子妃位比郡王妃,乃是超品,纵然王夫人身为从一品的诰命,也当是她给黛玉见礼,因而黛玉只坐着点头致意。
  这自然没有不妥当,王夫人又非黛玉的长辈,且贾林两家的事情满京城谁人不知,就算不知其中详细,但大体之事却是都猜得着。
  因此王夫人虽不满到底不敢说什么,且永安王妃就在一旁瞧着。
  “王家能教出王氏这样的女儿,只怕规矩有限,玉儿不必理会。”王家亦是武将出身,但谁说武将人家,姑娘就不必识字了,但凡有点见识的人家都不会这么教姑娘。陈王妃虽同兄长一起习武,但她也跟着识字学书,那样也不曾落下。
  黛玉知道母妃这是心疼她,只抿嘴笑道:“我理会做什么,我跟着母妃就是。”
  婆媳两个凑在一块说话,笑意盈盈的模样叫人屋内众人见了自然各有思量。不只是对林家女的好奇,更有一则不知真假的消息,据言因着永安世子妃年纪太幼,宫中有意为其择侧妃。倘若是嫡女自然不可能送去做侧妃,但是庶女却是可以的。动了心思不少,却不想只传了几日就没了消息。众人未免拿不定主意。只世子妃虽年幼,但形容不俗,实在出色的很,且王妃看着极为喜欢,只怕未必有这个意思,这般一看,自然也就歇了心思。
  眼见时辰不早,众人只当来客差不离了,忽然听得门外有喧闹之声,却是一行人盛装而至,黛玉一眼就瞧见里头有一位熟人,恰是那日宫中与长泰公主一道的北静王府郡主。
  乃是北静王太妃领着北静王妃与女儿一道来。北静太妃比陈王妃年长,虽为太妃其实却是陈王妃一辈的,更兼她不过是异姓王府的太妃如何能跟永安王府相较。
  贺过建安太妃之后却是在陈王妃一侧落座,北静王太妃与陈王妃攀谈,水韵亦款款行礼问安。
  第二十六章
  陈王妃虽对北静王府无多少好感,但水韵到底不似母兄。亦不会同一个小姑娘为难只笑着应了,另对着黛玉与她介绍道:“玉儿,这是北王府的水韵郡主,算起来倒是比你大上几岁。”
  “水郡主有礼!”黛玉点头客气的招呼。水韵柔柔一笑道:“当是我见过世子妃才是。”落落大方的姿态叫人瞧着很是舒服。
  北静王府之后永修长公主亦到了,她向来喜欢黛玉,坐定之后就拉了黛玉说话,态度和蔼让屋内瞧了各有思量,少顷,吉时至,众人移步中庭入席。
  王府寿宴那排场自然不消说,丝竹管弦,声乐不止。陈王妃的席面与永修长公主挨着,黛玉坐在一侧陪着,偶尔说几句话。只是她一向喜静的,就算是听戏也不大爱听寿宴上的热闹戏文,不过一会儿就有些闷了。小声的同陈王妃说了一声就离席略走走。
  丝竹之音渐远,建安王府的花园里此刻会带些许的寂寥。“世子妃缘何不在席间?”轻柔之音响起,黛玉回过身见水韵缓步而至含笑道:“郡主不也不在。”
  水韵道:“声乐太过吵得我头疼,想来世子妃亦然。”眼中满是笑意。复又道:“上回亦是在花园之中巧遇,看来世子妃喜花卉。”
  “花卉之美只怕少有人不喜,倒算不得什么。”黛玉道,却是不正面回应。
  水韵似不觉其中的疏离反倒是伸手折了一株墨菊递给黛玉“白乐天有诗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花卉虽好不过是叫人看的,当不负其美才是。世子妃以为如何?”
  黛玉接过她递过来的墨菊低头瞧了瞧只道:“花木自有灵,长于枝头方得其自然之美,待花落归于尘土,方得一轮回,世人强以己身意志相加,实在算不得什么。”
  强以自身意志相加吗?水韵细细的品味一番后露出一抹苦笑轻轻的道:“是吗?却是我偏了。”
  “不过是我的一些小见识。出来久了,母妃该寻我了。郡主告辞!”黛玉含笑告辞,领着紫鹃和香荷回转了宴席之上。早知道会遇上这位,她宁可待在宴席之上。
  待用过席面,众人又回转院子里说话。陈王妃留至席终方领着黛玉告辞。临去之间建安王妃只拉着黛玉的手叫她下回再来做客。但等黛玉上了马车,却是低声对着陈王妃道:“今日这事你别往心里去。母妃她到底耳根子软,原也不是有心的。只看我的面子如何?”
  陈王妃似笑非笑的瞧着她,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口里却是没留情“若是不看你的面子我就不留到这会儿。但你也开得了这口,有些话我也就放这里。凭是谁也没这个理,玉儿好好的招她不成。再有下一回,你也别在我跟前说,既然瞧不上,以后也别上我府里。”
  这番话委实不算多留情,建安王妃只得苦笑一下,她也知她的性子只道:“成,我记着了,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你只信我!”陈王妃不欲黛玉久等,两人又说了几句也就散了。
  陈王妃上了马车,车帘落下她拉过黛玉问起了今日府中之事。黛玉见其神色郑重,略思索方道:“建安太妃似是不喜玉儿,只不知缘故?”
  “还有呢?”陈王妃没有回答的意思只继续问道。
  黛玉沉吟一会方道:“北静王府似乎另有目的,我在花园里碰上了水韵郡主,她说了些话,倒是意有所指。”
  陈王妃倒是没想到黛玉会遇上水韵,不过再一想该是水韵特意去寻的,想到此处眉头微皱。
  黛玉偎依在陈王妃怀里轻声道:“母妃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王妃轻抚黛玉的头“玉儿既然看出来太妃的态度,可知为什么?”
  这却是猜不到,黛玉撑起身子只微微摇头。“不过是有人在她耳边进言,想借此往咱们府里送人。”
  陈王妃无意瞒着黛玉,她虽疼她,却不愿她真的一事不知,最终不过是害了她。黛玉初时未曾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却是脸颊泛红,非是羞,乃是气的。就要出言却被陈王妃截断“玉儿这会儿生气,刚才却是没听出来是吗?你到底还小,今日个没听出来自然不要紧,但以后却是不能。你只记着你是永安王府的世子妃,是睿儿的妻子,这一点谁也越不过去。你父王身边没人,我也没打算给睿儿身边指人,但是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以后怎么样还要看你自己。”
  黛玉贝齿轻咬唇,她只能听着。这些日子大抵是过得太顺遂了,虽然嫁了人,但除了和徒元睿亲近些,其他并无多少不一样的。因而却是忘了初时的小心翼翼。这世间有多少做婆母的会如同王妃一般,黛玉再不懂也明白自己何其幸运,只点头道:“母妃,放心,我省的,以后,以后一定不会了。”不会叫人再欺负。
  陈王妃见她如此反倒是心软了,揽着她抚着她的背放柔了声音安抚道:“没那么严重,你还小,以后只慢慢学。只一件,打今日之后你也要常随母妃在京中走动,遇到的人事自然不少。偏有些心思狭义之人只怕见不得人好,倘若母妃不在跟前,你也很该学着立起来。”
  陈王妃又为她细细的点评了一番今日王府中众人的表现。黛玉认真听着,偶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却也有些道理。临最后陈王妃方道:“北静王府这一辈只北静王同水韵郡主两个。异姓王身份尴尬,似北静王府这样没了兵权的尤其是。但水溶其人心思不小,睿儿虽与他有些交情,却不深交。水韵倒不似她兄长,只一点,水溶曾有意让他妹妹嫁给睿儿,为这事没少在宫中活动。水韵那丫头也大抵是动了心思,你今日被她撞上,多半是有意为之。你心中有数的好。”
  “世子呢?”黛玉忽闻此事心下翻滚,再想到水韵那番折花之论实在厌恶。
  “睿儿没这个意思,我可以保证。我说与你听,不过是不想他日你从旁人口中听到,只怕更会多想。”陈王妃只道。
  黛玉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母妃的意思玉儿明白,我与那水韵郡主虽不过见了两面,但没回都觉得她似乎藏了什么事一般,如今方知道只怕是觉得我抢了她的位置罢了。”她自是不能理解水韵那眼中的痛苦情意,情爱之事其实她还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