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她昨晚没睡好,刚又骑着马撒欢了一圈,纵马的喜悦掠过后,疲惫涌了上去,她歉意地开口:“我去眯会。”
  场务多看了两眼她的脸色:“去吧,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你的戏,我提前些叫你起来化妆换衣服。”
  路安:“谢谢你。”
  “都是应该做的。”
  路安走到遮阳伞下,伞下放了几个躺椅,几个靠椅,还有电动小风扇,她走到靠椅前坐下,从工具箱里找了个吹气u型枕,又翻了个风扇摆在一旁的小柜子上,整个人窝在靠椅里,头歪在u型枕上。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觉得闭目养神总比睁眼玩手机好,所以干脆眯一会。
  但她没想到,她不仅睡着了,速度还挺快,竹林里时不时传来鸟叫声混杂着四周的人声,她就在这样的声音中酣然入梦。
  她梦到了傅慎宁教她骑马的时候。
  在她的印象中,傅慎宁教她骑马的时候总是对她不耐的,她最开始的时候连马都上不了,傅慎只扶过她一次,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任她一个头抬腿踩着马镫,怎么蹬也蹬不上,他都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观。
  但在梦里,她好像看到了傅慎宁扶她上马的时候,耳尖泛着红,他站在柳树下,背倚在树干上,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她为了蹬上马踉跄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他有一刻慌神,背倏地离开了树干,手下意识的往前抬。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自己成功地蹬上了吗,喜悦地冲他挥手,而他只是神情淡漠地瞥了她一眼。
  果然只是梦啊,不然怎么会有人前后反差这么多,幸好,她也知道这只是梦。
  终于她磕磕绊绊的能上自己一个人上马了,又只敢死死的拽着缰绳,一步也不敢动,傅慎宁轻松的坐在马鞍上,二话不说的翻身下马,跃上了她的马匹,抓起缰绳,腿一用力,马突然疾驰起来,因为惯性,她倒向身后的人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看到身后的人嘴角勾起的笑,还有坐在前面的人脸上惊恐的表情。
  那是他和她吗?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傅慎宁教她骑马的时候,脾气坏得很,从未笑过。
  梦里辗转了几个场景,又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耳边像是有人在轻唤她的名字:“路安,路安...”
  她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看到面前的人愣了会神,她在哪里。
  见她醒来,她面前的人像是松了口气:“叫你好久了,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被梦魇住了。”
  路安是坐在靠椅上睡着,骤然醒来,浑身酸痛,太阳穴有些胀痛,她转了转脖子,给自己放松一下,柔声道:“我睡了很久吗?”
  “没多久,半个来小时吧,化妆师过来了,你要先化妆吗?”她边说,边看了看手里的纸张,递了两张纸给她,“这幕戏有几个细节编剧那边改了一下,标红了,你看一下。”
  路安接过纸张,看了两眼,面前的字却看不进脑中,她抬手摁了摁晴明穴。
  “不太舒服吗?”
  “有一些。”
  “是不是中暑了,这边太热了,有遮阳伞也不管用,跟个蒸笼一样,我去帮你问问有没有藿香正气水。”面前的人见她身体有些不适,急忙转身离去。
  路安撑着头,又眯了一会,感觉到面前有人,抬头,看到杨倩站在面前,她垂下脸,不太想搭理她,也没心情搭理她。
  杨倩倒是热情的很,惺惺作态地问:“安安,不舒服啊?”
  路安不语,杨倩继续喋喋不休:“哎呀,刚刚白姐叫我拿那个藿香正气水给你,你这样等会还能上戏吗?”
  杨倩的话一句一句的钻进路安的耳里,她感觉脑子“嗡嗡”作响,面前的人是什么心思,其实她都能猜到,她在剧组里的那些小动作比以前王府里的女人拙劣多了。
  她掐了掐自己的虎口,开口:“杨倩,”虎口传来的疼痛使她清醒不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你假心假意的来关系我,你自己不膈应吗?”
  被戳穿心思的杨倩一愣,半天没说话:“之前那个广告后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那个时候忙着毕业,根本没时间去黑你,我现在这个角色是我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我和你是公平竞争,你不用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
  你这样,不如好好琢磨如何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剩下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她和面前的人完全没有达到交心的地步,她用不着对她掏心掏肺。
  杨倩原本被太阳晒的有些潮红的脸突然有些泛白,她咬着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转头想走,却又转过身把手上的藿香正气水放在桌上,“我只是来给你送这个而已。”
  路安看了桌上的藿香正气水,叹了口气,拿过后咬开瓶口,一口喝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班了,所以二更我怕码不出来。
  如果没码出来的话,我周日万更。
  第28章
  喝完藿香正气水后, 路安在凳子上又坐了会,原本混沌的脑子开始渐渐变得清醒。
  她拿起被她放在手边的剧本, 又拿过修改细节的那两张纸, 认真地看了起来。
  她思索着下午这场戏,自己的情绪应该如何去表达, 才能彰显出人物鲜明的性格。
  她看得入神, 等到她理顺思路以后,离上戏的时间也快了,人也变得舒服多了。
  看来真的是中暑, 以后不能大中午的在外面睡了。
  容易中暑就算了,她还被蚊子咬了几个包, 她挠着手上被蚊子叮出的大包, 在周围搜索化妆师的踪影。
  下午她只有一场戏, 换的是一身窄袖短衣,头发被造型师高高的束起, 整个人显得纤细单薄, 原本白皙的脸上点缀一抹艳色口脂。
  化妆师对她的造型很满意, 妆容还未画完就开始不停的夸赞:“原本以为你之前那个造型已经很好看了, 没想到这个造型有一种别样的美。”
  路安同她寒暄了两句,等她一切就绪,人也到的差不多了。
  萧导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点头赞许道:“英姿飒爽,很适合你。”
  路安手上拿着小马鞭,看着萧导笑得很是开始, 整个人显得俏丽极了。
  萧广梁:“听小王说你会骑马?”
  路安:“略懂一点。”
  “其实片场为了这个马戏还特意找了个替身,你要不想自己上也没关系。”
  剧组对演员的安全问题十分重视,特意从马场找了个体态匀称的马术教练,就是为了给这几场戏替镜头。
  路安顺了顺被束起来的长发,笑道:“没事的,我前面已经跑了一圈,熟悉过一遍了。”
  萧广梁沉吟了一下:“也行。”
  自己上总比找替身更好剪辑一些,更可况,一个敬业的演员和一个划水的演员,他更欣赏敬业的那种。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关于剧本的话题,萧广梁着重点了几句修改那几幕戏的原因,路安认真倾听着,发现萧导说的跟自己想的差不了多少。
  前方的场务对萧广梁比了个“ok”的手势。
  萧广梁卷起手中的剧本:“好了,准备开始吧,注意安全。”
  路安走到中午骑过的那匹马身旁,伸手顺了顺鬃毛,棕色的马匹尾巴一摇一甩。
  她翻身上马,等待镜头就位,导演还没来得及喊“action”,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马背上的路安一愣,原本温煦的马开始变得有些躁动,路安身子后仰,想要稳住马匹,又一声巨响传来,比之前那声更大,身下的马前蹄抬起,发生“嘶嘶”的声音。
  “马受惊了”路安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与这个念头同时发生的还有不受控制开始狂奔的马,它往前蹿着,速度快得惊人。
  她被马带跑了很长一段距离,现场才有人回过神来:“马受惊了!马术教练呢?快叫马术教练!”
  道具师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声音吼得老高。
  话音刚落,就看到身边蹿过去又一匹马,马背上有一个男人。
  这又是谁?
  他的大脑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他就看到男人和那匹马消失在他的眼中。
  他哀嚎道:“这又是谁在马背上啊,马术教练呢,马术教练人呢?”
  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原本牵着剩下那匹马的马术教练,一脸苦色,巨声响起的时候,她牵着的马也同样受了惊,她安抚下来以后,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声巨响,原本安分下来的马又开始躁动不安的踩着蹄。
  她打算等马再稍稍冷静点再上马追人,人还没来及上马,就却被人一把推开,来人比她的动作更快,更利落,翻身上马后,直接策马奔去,那速度比受惊的马更为恐怖。
  现在听到片场有人喊她,她空着手走过去。
  道具师皱着脸:“你怎么在这?”
  “我刚打算上马,就有人抢先我一步。”
  “是谁?”
  马术教练的脸色比道具师的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道。”
  “嘶”道具师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只能期望这两个人都能平安回来。
  傅慎宁算好了路安要上戏的时间,他卡的时间刚刚好,他赶到的时候觉得片场喧哗不已,这喧闹不似过往,夹杂着一丝恐慌的气氛,他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提了起来。
  等耳边传来那句“马惊了”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心底的那股不安从何而来,路安下午的戏就是骑马的戏,她的骑术是他手把手教的没错,但他当时见她学的辛苦,又不肯服输,在他的故意放水之下,她的骑术其实并没有学的很好,日常踏青是没关系的,但能不能制住受惊的马,他心里完全没底。
  他目光扫到片场还有人牵着一匹马,来不及思考做出思考,他径直就走了过去,抓住缰绳,翻身上马,扬鞭的那一刻,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她不能有事,这是他心底唯一的念头。
  傅慎宁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赶上了前头的路安。
  还好她没有被甩下马,她身子前倾,死死的拽着缰绳,从他这看过去,整个人是绷紧的。
  他双腿用力,加快速度,策马至她身侧,路安像是感觉到有人来,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转过头,稳住自己的重心。
  “把缰绳给我!”
  路安拽着缰绳的力气丝毫不敢放松,像是害怕怕被甩下马。
  傅慎宁一只手拽着自己的缰绳,另一只手松开向她伸去,说:“你将缰绳往我这挪一些。”
  路安握住缰绳的手依旧不动。
  傅慎宁:“相信我。”
  这句话后,路安原本死死拽着缰绳的手,往左微微挪动,力道却丝毫不敢放松,身子依旧绷着。
  傅慎宁单手抓着缰绳,借力从马上站起来,将马驱使得离她更近,然后一只手抓住她的缰绳,脚尖用力一点,长腿一跃,跨坐到她身后。
  路安感受到身后的热意,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
  没事了,她不会有事了。
  她心底的害怕散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想哭的欲.望。
  马的速度在傅慎宁的驾驭下,逐渐慢了下来。
  风吹得路安的眼睛发酸,周边的树木一闪而逝,成为余光里虚焦的残景,忽的,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傅慎宁感觉到怀里的人软在他怀里,他的双手拉着缰绳,环住身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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