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乌而滚3
  关于给皇后和太子送什么礼物的问题, 我和九阿哥谈论了大半天。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去曾做过五套衣服的那个布行里买布料绸缎,支持皇后的买卖;送太子一位美人儿。
  美人儿这事不急,也急不成。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需要慢慢寻找。
  买东西容易, 有钱就行。
  九阿哥给我算了一笔帐,漠南的布料价格, 几乎高出京城一半。其中一大项是运费。皇上准备在三公主出嫁时,派两百名侍卫, 五十名奴才给她;另外还有两百多名送亲的官员护卫们。
  让这四五百人, 把布料捎运回去, 运费就省了。
  在京城里买二十万两银子的布料,让皇后赚三万两, 我回去可以赚十万两。
  互利互惠,两全齐美,一举双得!
  我没打算把布料运回去, 所以也就不关心二十万两的银子,竟然能买多少料子,五百人如何带的问题。
  父王说了嘛, 花给爱新觉罗氏的银子, 尽管借。
  白送皇后二十万两, 这是小事。
  当天下午,我就当着九阿哥的面, 吩咐阿木去李四姐布行谈二十万买卖。我还细心的交待阿木, 让他自称是漠北人,并说准备把绸锻运到沙俄去卖。
  因为此事, 我终于在九阿哥眼睛里,看到了对我的赞赏。
  “姐夫,你多在京城里一段时间吧。”九阿哥兴奋得双目放光,“我特别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我喝着加了冰糖的西湖龙井问。这个问题,我心里有答案。就是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反正就是喜欢呀!什么都喜欢!”九阿哥蹦跳着说。他实在太开心了,让我不由的想起手舞足蹈这个词。
  “嗯。”我点点头,“我也很喜欢你。”说着话,我站起了身,冲他招手,“九弟,走了,回宫了。今天在外面呆的时间不短了。”
  九阿哥掏出怀表看了看,再看向我时,神色有些为难:“姐夫,我阿玛跟我约了,下午去西山射猎。前几天,就说好的。我阿玛说我的骑射不太好,让我多练练。”又急急地说,“我明天上午再去找你。还有哦,我们商议的事,可不许对外说。尤其是布料行和皇额娘有关系的事,千万千万不能说出去。我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的。就连四哥都不知道呢,我阿玛也不知道。”
  “嗯,你去吧。”我笑着点头,走过去,摸摸他的后脑勺,叮嘱他,“要小心,别让自己受伤。”
  我五弟练骑射时,常常把自己弄得一身伤。我说过他,很多次。并告诉他,越着急的事,越要慢慢来,可他总还是不注意爱护自己。
  后来看到练骑射的孩子,我就忍不住想起我那个笨笨傻傻的五弟,就不由的想叮嘱对方。
  与在喀尔喀草原的日子比起来,在京城里的生活,太悠闲了。九阿哥不陪我的时候,就有些无聊。终于挨到了次日上午,在我准备着和他商议下面该送谁礼物时,等来了八阿哥。
  “八弟胤祀见过姐夫。”八阿哥朝我行了一个大礼后,笑着说道:“弟弟回京城的次日,就出门办差去了,昨日下午才回。当时一身疲惫,担心失礼,没及时来拜见姐夫,还望姐夫见谅。”
  父王曾问我,康熙的几个儿子如何。我说,还行。那时候是在战场上,从思想到身体都处在紧绷状态,满脑子想的都是敌方如何。
  想他们在想什么,想他们下一步会如何行动,我又该如何应对。
  根本没注意身边的人。
  如今闲下来,仔细一看。确实如父王所说,他们不是还行,是太行啦!
  若是从五官长相上来评价,八阿哥胤祀比九阿哥胤禟逊色不少。九阿哥的五官清晰,很有识别性,走在大街上,一眼就能看到他。
  八阿哥的五官普通,如果坐在街边的茶铺里喝茶,会很难留意到这么个人。但他一笑起来,就不一样了。
  莫名想到一句话:柳稍依春风,山水分明。
  整个人都随着他的笑容,变得生动起来。而且,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令人心情莫名的就变得很愉快。
  “八弟不要太客气。”我还他礼,然后挽着他的小肩膀,往坐塌边领,“骑马奔波最是辛苦,我深有体会。快坐下歇着。”
  八阿哥比九阿哥大两岁,但在我眼里,仍是个小孩儿。才十一岁呢,也确实是个小孩儿。
  不过,因为受父王的影响,我自小就不会把比我小的人,当成小孩子看待。哪怕他真的很小,我也一样把他当成朋友一样郑重地交往。
  这是一种尊重。
  父王说过,你尊重别人的时候,就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尊重。
  “弟弟今日过来,除了看望姐夫之外,还有一件事。”走到塌边时,八阿哥没坐,站着说话,“弟弟说出来,还望姐夫不要太生气。”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哈哈大笑道:“有让人生气的事吗?快说出来我听听。来到京城之后,每一日都太愉快了,总想找些不开心的事,新鲜新鲜。”
  八阿哥怔了片刻后,笑道:“难怪九弟说喜欢姐夫,姐夫如此胸襟,谁都会喜欢。”
  “八弟方才要说什么?”我盘坐在塌上,拿起茶壶斟茶,“坐下来慢慢说。”我喜欢把闲话放在正事后面说,于是主动提起,他说的“一件事。”
  “姐夫如此爽快,那弟弟就直接说了。”八阿哥依旧站着,“九弟为了赚姐夫的钱,鼓动姐夫给众兄弟送礼物。他用一万两的价格,把《五牛图》从四哥手里买出来,卖给了姐夫。又用一万两的价格,从四哥手里买了一个红木匣子。”
  我很惊讶。
  四阿哥居然如此不识货,一万两银子,就把《五牛图》卖了。当初,我听了九阿哥的一番介绍,再加上三阿哥当时表现出的喜爱,认为十二万两花的很值!
  “这两件事,就赚了姐夫八万两。九弟现在知道错了,越想越自责,又不敢直接对姐夫说。让我先来向姐夫认错,他再过来。”
  倘若我直接说没生他的气,会显得我对这件事,不够重视。于是好奇地问:“《五牛图》不是索中堂的吗?”
  “原来是索中堂的。”八阿哥脸上没了笑意。一副做了错事,认错的模样,“九弟先去找索中堂,问他可愿意卖掉。索中堂说不卖,是准备送给四哥的东西。九弟就等索中堂送给四哥之后,又从四哥手里买了出来。”
  “这样啊!”我哈哈笑道,“九弟真个机灵鬼!”接着又说道,“那他赚了我二十万两,不是八万两。《五牛图》我花了十二万两,匣子花了十万两。”
  “九弟说,他借给姐夫的两万两银子,没打算再要。姐夫从明珠大人手里拿的十万两,是他自己的钱,也没打算收回来。”八阿哥又朝我行了个礼,“九弟年龄小,贪玩,还望姐夫莫要跟他计较。”
  “计较什么?”我从塌上跳下来,扶着八阿哥的双臂,哈哈大笑道,“本来,借着银庄的银子和九弟的银子,这下突然不用还了。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八万两是九弟应得的!他人呢?我要当面向他道谢。”
  九阿哥进来的时候,鼓着腮帮子。很明显,是在不高兴。我猜测,道歉这事,八成他是被谁逼着来的。
  不过,坐下来,说了一会儿话后,他又高兴起来。
  因为我坚持不收他退回的八万两银票。还坚持买布料绸缎,并再三夸他出的主意非常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并跟他分析,把绸缎卖到沙俄去,能赚多少钱。
  我还让他,再帮我找明珠大人商议,可愿借给我十万两银子,好让我付定金,三个月后,带利息归还。
  在给他们分析的时候,我打心眼里认为,这是一项好买卖。第一批货物,不等送亲的队伍了,雇镖局送往漠南。让大哥在漠南安排人,继续往北送。
  “当时,有两件差事。一件是去各州府收辞书;一件是在京城陪姐夫。九弟最爱四处跑,却甘愿留在京城里。可见,九弟真的很喜欢姐夫。”说到开心处,八阿哥笑着说。
  “差事?”我问。
  九阿哥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皇额娘说,姐夫初来京城,什么都不熟悉,让我陪姐夫。”
  我笑呵呵道:“皇后真有眼光!会选人。九弟的差事办的很好,给我做衣服、介绍京城里的大家子弟给我认识,还陪我去吃了很多以前没吃过的东西。”
  “是皇额娘说,让我带姐夫去宫外做衣服的。”九阿哥更不好意思了,耳朵都被他挠得红红的,“皇额娘说,姐夫肯定不好意思要宫里的东西。让我去内库支了一千两银子,作为陪姐夫的日用。”
  我说:“那也要九弟心甘情愿才行啊!我能感觉得到,九弟陪我陪的很开心!”
  九阿哥用力地点点头:“是的是的!虽然办的都是差事,但我真的很喜欢和姐夫在一起玩儿!”
  “我们都是兄弟,有误会解开就好了。”八阿哥端起茶盏碰了一下九阿哥面前的茶盏,看着我笑道,“他小时候,剪了自己的辫子,反过来陷害我。现在我们仍是好兄弟。吃饭的时候,不小心,还会咬着自己的腮帮子呢,偶尔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不影响我们彼此之间的情谊。”
  八阿哥人很好。但相比而言,我还是更喜欢九阿哥。想图谋什么的时候,明明白白地图谋。大胆,有心计,又会真心的去为别人着想。
  我笑道:“是啊是啊!闲话说完了,接下来,我们该讨论给大家送什么礼物的事情。”
  “还送啊?”九阿哥瞪着眼看我,眼神里的小火星,又要燃起来了。我就喜欢看到他这个样子,仿佛在他的视野里,有猎物将要出现似的。
  “当然送啊!九弟的主意这么好,继续往下进行。”
  “最最最该送礼物的人,你们没想到呢?”八阿哥说。
  “谁?”我和九阿哥齐声问。
  “三个元元!小十五,小十六,小十七。”八阿哥笑得如沐春风,“姐夫甘愿为三哥花十二万两,为四哥花十万两。三个可爱的小弟弟,也不能太少。”
  我:又要继续借钱了。
  我做出了一番思考的样子,然后才接话:“三位小弟弟的,自然是要更加重视,咱们慢慢想。趁着思考这段时间,还是去找美人儿吧。先把太子的礼物送了。”
  又哈哈大笑着解释:“美人儿好找嘛!咱们去乡野民间,找个泼辣姑娘,给太子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