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 第50节
  他愣了下,眼眸里都泛起水光,忧伤又无措地看着她。
  白日里的强硬褪去,谢衍将自己刺的遍体鳞伤后,此刻看着萧凝玉,心霎时柔软起来,忽然很想珍重地将她捧在手心。
  她看上去,太娇弱了,仿佛要消散在黑暗里一般。
  “怎么了……”谢衍轻声问,语气软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温柔倒是令萧凝玉呆了。
  萧凝玉望着他,猛地眨了好几下眼,确定这是谢衍无疑后,捏着拳头愤愤问他:“谢衍,你说什么?你找到我皇兄了?”
  疯子就是疯子,温柔和暴戾都可以瞬间转换和推翻。
  在“皇兄”二字一出,在听到萧凝玉又是为了她皇兄而质问自己,而与他对立为敌后,谢衍眉目里的温柔瞬间消弭。
  窗扉未掩,屋外仍是狂风暴雨,谢衍漆黑眼瞳里的狂风暴雨却更甚。
  “小公主,几日未见了,你不想朕么?”他淡淡笑了下,一身是血地朝她走近。
  萧凝玉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和涌来的毁灭欲,她害怕不已,却仍然强迫自己不要退后,和他对峙。
  皇兄,她要问清楚皇兄的事。
  “谢衍,我问你,你是不是找到我皇兄了?”萧凝玉小小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一双明眸星眼因为愤怒而染着微红。
  此时的她,像极了一只被猎人逼到墙角的兔子,龇牙咧嘴地要咬人。
  谢衍却突然沉默下来,他站在她一步之处,眼睫垂下盯着她,摇晃的光影在他脸上交错。
  “小公主,你还是如此地看重他……”他抬手,云纹金边的衣袖滑下,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他开始抚摸她的脸,手上还带着鲜红的血迹。
  他手指颤抖,像是怕会弄坏她一般,小心翼翼地触摸她肌肤,一下满足地叹息,一下又眉目凌厉地想要凌|虐她,让她听话,乖乖地和他在一起,乖乖地……只爱他。
  只爱他,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他可以做到,她却做不到呢。
  谢衍茫然地皱眉,将她的脸细细抚摸一遍后,掌心贴上了她的唇。
  少女的唇瓣柔软而芳香,一瞬间,他浑身忽然就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死了,他会彻底消失在这世上,小公主。”谢衍笑着说,手指撬开她唇齿,伸进里面。
  他幻想着这是一种亲吻,漂亮的脸上浮起一层微红,眼尾上扬,兴奋又满足。
  “你的皇兄会死去,你的郢国也会覆灭,在世上,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了。”
  谢衍的声音很轻很轻,甚至快淹没在屋外的雨声里,同时也非常冷。
  淡漠又无情,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残忍。
  萧凝玉抖如筛糠,唇边有些微水迹,泛着月般光泽。
  他还在纠缠她,萧凝玉羞耻又愤怒,她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地抬起头,猛地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啪——巴掌声清脆又响亮,这静寂的屋内甚至还有回声,不断地盘旋,飘荡,久久不散。
  “你这个疯子!皇兄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要是杀了他,我和你拼命!”萧凝玉狠狠地瞪他,咬牙切齿。
  刚刚那巴掌用尽了她全身力气,甚至打完后她放下手,掌心还是麻的,不停地抖。
  毫无防备,谢衍的脸突然被打向一边,他白皙的左脸有五个相当明显的手指印。
  甚至于,他高束的头发都有些散落,几缕凌乱发丝飘在他脸颊,掩映着他昳丽的面容,漂亮之余脆弱感横生,颓靡尽显。
  屋内死寂,落针可闻,良久,谢衍才发出嘶哑的声音。
  “为什么?”他低声轻喃,“小公主,我是如此地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
  “只爱我。”
  “一个只会杀人的疯子,你不配说爱,谢衍。”萧凝玉咬唇,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被他这副面容蛊惑。
  “你只是想占有和得到……还有”
  “毁灭我……”
  萧凝玉恶狠狠地看他,眼里尽是决然:“你根本就不爱我,谢衍,你是个怪物。”
  “占有和毁灭……”谢衍被萧凝玉扇巴掌的地方,点漆瞳孔亮起了光,脸上透着一种诡谲的美。
  “但这些,不就是爱吗?”他笑着说。
  萧凝玉浑身发寒,往后退了一步。
  “疯子。”
  *
  谢衍昨日被萧凝玉扇了一巴掌后离开了。
  萧凝玉惶惶不安地熬到天亮,翌日,在她半醒不醒间,他又来了。
  昨日暴风骤雨退去,屋外天光大亮,日色明媚。
  谢衍站在屋外透进来的阳光里,锦衣玉带,气质高贵,龙章凤姿……
  仿佛昨日那疯狂变态的他从不曾存在一般。
  萧凝玉坐起身,紧紧抓着被子裹在胸前,尤其防备。
  谢衍的手里还端着一青花白瓷的碗。
  他站在她床边,居高临下,漠然而语:“萧凝玉。”
  他指名道姓地喊她,没有再喊小公主。
  “把这药喝了。”
  萧凝玉仍是摇头拒绝,没有说一个字。
  谢衍皱眉,他掀起衣袍坐下,将她拉至怀里,一手箍住她后脑勺,如以往那般,她每次都不听话不喝药那般,嘴对嘴,唇舌纠缠,强硬地喂完了这碗药。
  萧凝玉自然是反抗得很厉害,到最后一碗药喂完,谢衍唇色鲜艳,上面破了好几个口子,全是被她咬的。
  他只漫不经心地擦了擦,盯着她看。
  他看了许久,后面屋内进了一群侍女,端着锦衣华服和金银首饰。
  谢衍起身,淡漠地看她,说道:“萧凝玉,我们去见你皇兄。”
  “朕要让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作者有话说:
  男主作死,其实他很多时候都是嘴炮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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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42章
  ◎“夫君……我们的孩子……”◎
  萧凝玉被谢衍喂了药后, 身子慢慢恢复过来。
  而不待她惨白的脸恢复些血色,谢衍冷冷的一句话又往她心上刺了一刀。
  萧凝玉怔了下,手用力扯着他锦衣衣袖, 朱唇微张, 脸色比之前还要白。
  “你……你说什么?”萧凝玉问道。
  少女的声音本娇美轻柔,如百灵鸟般清脆悦耳,但此时,萧凝玉喉间窒息感横生,声音里浑身一种令人心颤的破碎感。
  谢衍掀起眼皮看她,桃花眼里情愫涌动。
  他舔了舔唇边被她咬出的血, 喉结滑动, 轻微地咽了咽口水。
  目色迷离,单单只是看着她,听到少女的声音,他便极是轻易地动了情,眼眶潮湿泛红。
  连气息都重了几分, 薄唇微张,面色极其昳丽俊美。
  萧凝玉见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那想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欲望是如此地直白不加掩饰, 甚至于,他那唇边的热息轻微地拂过她面颊,耳垂,她一阵心悸害怕,身子不由往后倾着, 眼睛却还恶狠狠地瞪着他。
  四目相对, 不过瞬间而已, 谢衍的眼眸里又是风雪漫天, 浑身都是帝王的压迫和冷硬。
  “你皇兄要死了。”谢衍极其惬意地靠着床架,五指插入她柔顺乌发,发丝抚过手背时,他一阵满足的叹息,缠了几缕在指尖。
  “萧凝玉,朕会杀了你皇兄。”他看着她扬眉狞笑,语调极其散漫。
  “今日,朕要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
  一番梳洗打扮后,萧凝玉金钗红裙,明艳绝丽,被人领着去了一处地方。
  不是她预料中的阴暗潮湿的地牢,而是在一处城墙之上。
  城墙上分列两排身穿盔甲的士兵,手拿刀剑,杀意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