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马车是密封的,从外面射箭的人看不见他们的位置,只能听声辨位。
  如果有人出声,无疑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姜云庭也反应极快,指了指座位下面,这里是箭的死角。
  姜凉蝉和女孩立刻一起俯卧在座位下面。
  然而只有短暂的安全。
  他们刚趴下没多久,外面的箭忽然停住了。
  姜凉蝉心里刚一松,紧接着又一紧,明白了。
  这怕是干脆放弃射箭了,准备直攻了。
  她本来还嘀咕沈放那个小黑筒,大白天的就呲了一点火花能有什么用,现在她只希望,沈放真的能够看到。
  姜云庭也已经面目凝重,捏住了手里的剑。
  好在他今天是来看擂台的,带了武器。
  但他的实力自己清楚,今天肯定是场硬仗。
  他怕是拼了命也未必能赢。
  突然间,身后的女孩尖叫了一声。
  一把刀从马车底下插上来,直直穿透了地上那个被包成粽子的杀手的胸膛。
  姜云庭眼疾手快,提剑往马车下面一劈。
  但是马车下面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人已经走了。
  马车外面一时静寂。
  马车里的三个人却更紧张了,大气都不敢出。
  姜云庭紧紧握着手里的剑。
  突然,马车顶上横劈下来一把刀,姜云庭已经十足戒备了,反手一剑,挡住了那把刀的来势。他卸了力道,猛然把剑直直向上砍,一阵刀剑入骨的声音,马车顶上传来一声闷哼。
  姜云庭纵身追出去,外面立刻响起一片刀剑声。
  姜凉蝉这个时候反应格外快,第一时间把地上那个粽子举起来横架在马车座中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拉着女孩抱头蹲在下面。
  她心里默默数着外面可能有的杀手人数,一想到姜云庭独自对抗那么多杀手,知道自己不会功夫出去只能添乱,心里焦急如焚。
  外面打着打着,忽然静了下来。
  姜凉蝉心里一个哆嗦,想到了最不愿意想到的一个可能。
  她霍然起身,从粽子身上摸到一把匕首,紧紧攥着,推开了马车门。
  妈的,不会功夫就不会,能怎么样。
  那也要跟弟弟同生共死。
  她推开马车门,惊呆了。
  沈放就站在马车的前面,背对着她。
  姜云庭周围大部分的杀手都中了箭,倒在地上。
  听到身后的动静,沈放没有回头,先从离他最近的一个倒在地上的杀手身上抽出一把刀,道:“你回马车去,出来干什么?”
  沈放来了。
  得救了。
  姜凉蝉躲回马车,扒在马车缝旁边,看到沈放很快就控制了局势。
  姜云庭似乎已经累脱力了,也竭力配合他。
  没一会,沈放和姜云庭就回到了马车上。
  车夫早已经身亡了,马车也已经残破不堪。
  沈放只是进来看了一眼,看到马车下面被刀划开的底座,和上面已经打烂了的顶棚,又看了一眼包成粽子被放在马车里的杀手,皱了皱眉:“你们就这么大意,把杀手直接放马车上?”
  姜云庭:“没事,他醒了一次,被我姐又踩晕了。”
  沈放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姜凉蝉,然后从杀手身上撕下了带血的徽标,扔进袖子里。
  马车是没法再用了,沈放决定,四个人先骑马离开这里。
  沈放骑来一匹马,马车自带了一匹马,两人一匹马,他很快就分配好了。
  姜云庭也觉得,现在在这里久留不得,而且这马车太破了,太容易引起注意。
  但问题是。
  为什么要沈放和姜凉蝉一匹马,他和那个眼瞎嘴毒的女孩一匹马?
  他十分抗议:“我当然是要跟我姐一匹马了,这个女孩既然跟你有关,你自己带上。”
  姜凉蝉也深以为然。
  姐弟俩一起理所当然的望着他。
  沈放嘴角弯了弯,人模人样地道:“你姐太重了,你那匹老马驮不动她。”
  姜凉蝉觉得,这就是一个未解之谜。
  看着挺像个人样的一个人。
  怎么就从来不说句人话呢?
  鉴于所有人都要靠沈放保命,现在他拥有一票裁决权。
  气不如气节重要,气节不如活着重要。
  姜凉蝉忍辱负重的上了马。
  姜云庭也忍辱负重的上了马。
  也不知道怎么地,姜凉蝉坐在马上,身后就是沈放,他温热的气息似乎就打在她耳边,总觉得麻麻痒痒的。
  他大概是为了控马方便,胳膊绕过他,隐约形成一个将她圈起来的姿势,她身体稍微一动,就会靠上他的身体。
  沈放身材极好,肩膀宽,还有胸肌。姜凉蝉偶然因为马一颠簸,不小心靠上去的时候,感觉很舒服。
  就是沈放好像总是会她一靠的时候,身体僵硬一下。
  姜凉蝉懂。
  孤男寡女,同骑一马,有点尴尬。
  她也是一样的。
  姜凉蝉绕着弯子道:“原来骑马是这种感觉,第一次骑,差点没坐住。”
  希望沈放能听出她的潜台词,第一次骑,坐不住,所以身体晃,不小心碰到他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放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低沉,短促地道:“嗯。”
  姜凉蝉挠了挠头,好像还是有点尴尬。
  她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跟沈放这个姿势,跟小时候,坐在爸爸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的样子,是不是太像了?
  好,身后父爱如山,将我包围。
  这个办法好使。
  第46章 (一更)
  好在沈放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姜凉蝉强制当爹,所以他还毫不知情的护着姜凉蝉, 免得她掉下去, 也没有打暴她的狗头。
  飞驰的马上,“父女”二人各怀心思, 显得岁月静好。
  充满了虚假的温情。
  倒是后面那匹马上,双方的情绪都表露得十分真实。
  姜云庭很嫌弃:“你自重一点行不行?能不能离我远点?”
  少女更嫌弃:“不如你把你的剑开了鞘放咱俩中间?我要往后一点我是狗。”
  沈放还带来了几个手下,姜凉蝉在上马的时候才发现他们, 中途回头几次,发现他们都远远地缀在后面,一路护卫。
  他们绕了一些路,迷惑了路线, 隐藏了行踪之后, 沈放带他们来到一片院子前,停在了其中一家门前。
  姜凉蝉发现,这里好像有点眼熟。
  怎么感觉隔壁的隔壁, 就是当时沈放将她从姜府带出来的时候,带她去的那个荒废的院子?
  当时她还以为沈放随便找了个无人的空院落,现在来看……
  搞不好这就是沈放的地盘?
  所以他不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有房产,还有两套?
  实名酸了。
  其实姜凉蝉真的误会了沈放。
  沈放并不是在京城有两套房产。
  而是放眼望去,整个这一片高高低低的院落,全都是他的。
  他之前为了行事方便, 选了这一片看着不显山露水,实则位置很好,能通向京城各处的地方, 用富商的身份,把这一整片都买了下来。
  买下来之后,他选了几个最好的院落自己住,周围的其他几处宅子,让手下带着家小住在了。
  平时看着老老少少出出入入的,一派平民百姓生活的样子,也不扎眼,刚好能将他们安全的隐藏在闹市之中。
  这个院子倒不像之前那个,看起来是被打理过的,沈放把他们带进来的时候,厅堂里甚至还有火盆。
  沈放给姜凉蝉安置了一个最暖和的地方,让她坐好了,又让姜云庭老老实实也跟着坐好,这才转身过来,转向进来后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的那个少女。
  少女曲溪站在后面,安静的看着沈放和他们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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