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商津看起来最轻松,负责捧场地哇哇大叫:“飞了飞了!飞起来了!全飞起来了!”
  一如既往聒噪。
  浦开济将视线从商津身上挪开。他不明白阿金特地打电话喊他出来干嘛。
  阿金在这时留意到上方他的身影,最先喊他:“浦哥!”
  声音大半被商津的给盖住了,进到浦开济耳朵里仍然全是来自商津的噪音:“我的那盏飞得最快呀!一定是迫不及待要载着我的心意去给济哥哥。济哥哥你快看!就在你左边那盏!红色的!我的!”
  浦开济并没想看。
  那盏灯摇摇晃晃地随着风却往他这边飞。
  掠过他前上方时,他想不看到也难。
  红色的灯面上洋洋洒洒几个黑色大字:“加油!你能克服的!”
  乍看之下很是莫名。
  浦开济盯数秒,待等飞远,字看不清楚,他低眸。
  楼下的商津正高高扬起脸,灯盏的辉映下,她眼里的亮光格外透彻,湛湛笑:“我们够义气吧?没放你孤家寡人一个,舍弃了万人天灯,专门回来找你玩。”
  阿金心疼那几张门票。要不是商津事先不和他打商量说回来就回来了,过于匆忙,他还能转手买给游客。
  “浦哥,你也下来吧,放个灯许个愿,过过节。”
  “是啊是啊!快下来一起啊!”商津接腔阿金,“我还没和你放情侣灯!我们必须放情侣灯!”
  阿金顿时想砍她,刚刚不挺正常的?干嘛又开始作死?
  结果商津更作死的还在后头——
  “快看!这盏新飞上去的蓝灯也是我给济哥哥的心意!”
  阿金本能地随商津的话循去。
  蓝色的纸面比红色纸面颜色浅,黑色的线条便也更醒目。
  这回不是字,是简笔画,很明显小男孩和小女孩在亲亲。生怕别人看不出那是浦开济和她,商津分别在两个小人的头顶标注“p”和“s”。
  阿金心梗。要知道他待会儿得向浦开济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电话可是他打的,看起来就像他给商津当帮手,帮商津一起搞出这出。他发誓他冤枉,他也仅仅单纯抱着找浦开济一起热闹热闹的想法,才赞同商津悄摸摸回来。
  这边商津没接收到他的怨念,沉浸在给浦开济隔空送飞吻中:“你再考虑考虑我提出的几个方案,等着下次接着吻呀!”
  浦开济的身影马上消失在阳台上。
  阿金的心当即拔凉拔凉,没了放天灯的心情。他果然不该和商津闹到一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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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纸灯原本应该挂屋外, 因为商津说她只想给浦开济看, 所以任由她全装饰进屋里。
  为了减轻对浦开济的负罪感,隔天一早阿金便去拆纸灯,不巧未待他收完, 碰上浦开济起床。
  “浦哥,早。”阿金连打招呼都不好意思,捂了捂脖子, “昨天晚上的事很抱歉,我只是——”
  隔空一把脆亮的嗓音抢了他的话:“你不要怪金哥, 是我和金哥说, 只要他给你打电话让你上阳台, 我就回答他一个想知道的问题。”
  是商津也起床出来卧室了。尚未打理过的自然卷曲长发披在肩头一贯地蓬松又毛躁,不知怎么睡的,额前还有两绺碎发高高翘起如倒过来的劈叉。宽宽的双眼皮能看出点水肿, 略微耷拉下来, 睡眼显得越发惺忪。
  她当作睡裙穿的纯白t恤宽松而大且长,领口偏向左侧,露出半截左肩,左肩上箍着内衣的肩带,在她打着呵欠拖着步子朝他们走过来的过程中, 阿金的注意力不自觉集中在衣帛布料透出的她深色内|衣和底|裤的轮廓,和及至大腿裙摆下她的两条匀称的腿。
  阿金不想又被浦开济对比出猥琐,干巴巴挪开眼,心里再次想, 两个大男人家里住个女人,有时候真的不太方便。不行不行,他今晚一定得去找金花,不能再推迟了。
  商津行至他们跟前前已无意识地拉起肩上的衣服,停在浦开济面前重申:“不关金哥的事,金哥也是被我忽悠了。问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浦开济淡淡冷冷重复昨天的话:“打电话,证明你和照片里的孩子认识。”
  商津欣赏着他鼻翼上那颗性感的浅浅的痣,吃吃笑:“原来你也有脑子不灵光的时候呀。从昨天到现在,我完全有时间可以随便找个朋友冒充照片里的人,等我打电话过去,联手骗你们不是嘛?所以你的这个主意,没有意义。”
  阿金觑一眼沉默的浦开济,也不吭声。说实话,现在商津是新出现的唯一线索,即便有怀疑,他们也只能暂时信着。
  “那你们还问不问了?”商津眼角弧度柔和,“不知道问什么的话,我给你们提供选择。比如,想不想知道我朋友现在做什么工作?成家没有?”
  阿金等着浦开济的意思。
  浦开济在两秒后开口:“他为什么过得不好?”
  这是昨天阿金已经问过,但商津没回答的问题。
  商津眼波平静,额前翘起的那两绺碎发随她的气息起伏:“不知道你们找人的原因是什么。有可能,你们找人的原因,就是我朋友过得不好的源头。”
  阿金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一瞬感觉好像商津猜到他和浦开济为什么要找照片里的人。他特地去看浦开济,浦开济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知是不是不相信商津的话。
  商津这时转开话题,指着阿金手里还抓着的灯,反应很大:“金哥你怎么把纸灯都摘了?干嘛摘掉?挂着多好看?我晚上还要继续欣赏,这是我花钱买来送给济哥哥的礼物。”
  阿金扶额,很想提醒她,她买灯的钱是借他的,还没还。
  吃过早餐进实验室前,浦开济先带着脏衣服去阳台。
  不巧商津也在。
  只是她不是和他一样来用洗衣机的,而是在洗头。
  绿色的盆子放在洗衣池里,水龙头开着哗哗往盆子。商津闭着眼睛站在洗衣池前双手按在池子边微微弯腰让头发盛进盆子里,静待水装满盆子。
  她没有染发,眼下头发被水浸湿,没了平日的蓬松卷曲和毛躁感,看上去又黑又粗又浓密,发质好很多。
  由于水声,她没有听到他出来的动静,否则不可能毫无反应。
  浦开济在稍加一顿后,未改变自己的路径,走去他的那台新买的洗衣机。
  旁边,如今被商津独享的那台旧洗衣机也在运作中。
  浦开济将自己的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准备放洗衣粉时,发现他的那袋洗衣粉口子上有残留,袋子周围也撒落出来一些。
  明显,被人借用过。
  而擅自借用的人,也根本不用多猜。
  浦开济朝商津看去一眼。
  她背对着他,为了将头发全部浸泡进盆中的水里,身体伏得比刚才更低,她的长t恤的衣摆因此而往上缩起一截,意外露出她的底|裤和底|裤边缘没能遮挡住的小半片圆润的臀。
  浦开济的视线并没有多停留,神情无澜收回眼,脚下轻轻将那袋洗衣粉踢开点位置,放弃使用洗衣粉,合上洗衣机打算直接水洗,旋即大步离开阳台。
  商津关上水龙头的时候,恰好听见门关上的动静,睁开眼望过去,没瞧见有人,只以为是门被风吹上的,便转回身继续洗头。
  本来洗头和洗澡,她一般放在一起淋浴里解决,但今天早上起来她发现来例假,卫淋浴一直都只有凉水,她没敢洗澡,卫生间的空间又太小,她只能找了只盆子,来阳台上单独洗个头发。当然,同样没有热水。所幸阳光好,不冷,将就一下。否则冲不了凉已经够难受,再顶个油头更可怕,何况晚上她还得去酒馆唱歌。
  洗干净后,她感觉整个人利索大半,毛巾裹上头发,擦了一会儿,走向洗衣机,把刚用完的毛巾扔进洗衣机,不经意瞥见旁边浦开济的那台洗衣机盖子是关着的。
  她记得很清楚,不洗衣服的时候,浦开济的洗衣机盖子永远是打开的。商津好奇伸手掀起,看到他的洗衣机里确实塞了好几件脏衣服。
  想起之前那阵门的动静,商津撇撇嘴。
  而虽然塞了脏衣服,但洗衣机并没有运作,不知为何。
  商津第二次捡起田螺姑娘的身份,帮他取了勺洗衣服,再摁了启动的开关。
  待她下楼,迎面便遭阿金的质问:“你是不是又偷偷用了浦哥的洗衣粉?他刚刚要我去重新买。”
  “是啊,我用了。”商津大方承认,“那你给他买新的,旧的那袋我不嫌弃,我的衣服负责解决它。”
  瞧着她的模样,阿金很怀疑她如今抓着了门道,不单单为招惹浦开济才不去自用浦开济的东西,也是为了省下她自己买洗衣粉的钱故意为之。
  诡异的是,商津今天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她自己的卧室,安安静静不闹腾,午饭的时候阿金去敲门,她说她没胃口,不想吃。
  下楼来时看到浦开济刚从实验室出来,阿金将纳罕与他交流,问:“浦哥,商妹子不会是生病了吧?我听她声音好像有气无力的。”
  浦开济淡淡冷冷:“为什么要问我?”
  阿金瞬间闭了嘴。该打,他怎么就不知不觉养成这么个破习惯?明知他和商津不对头,还总拿商津的事情和他商量。
  但……
  阿金最终没忍住拿出昨天反驳他的理由:“浦哥,不是说了?现在我们还得靠她找到人,那不得把她伺候好?她要真有个小病小痛,对我们也没好处。”
  浦开济客观说:“你应该去问她,有没有病。”
  话说得没错,可听着怎么像在骂人……阿金接受他的建议,吃完饭后亲自给商津送午餐上去。
  商津来应了门:“金哥,你怎么这么好。”
  “怕你有什么事。”阿金上下打量她一番,倒没见她有什么明显异常,就是唇色比平时白了些。
  “我没事呀,就是想多睡会儿。”商津灵活的眼珠子直往对面瞟,音量放得很大,“是不是济哥哥让你上来关心我的?既然他不放心我,那我下去吃,让他看看我。”
  “行了行了,没事就行,想多睡就多睡,确实你晚上还得去memory,不能缺觉。”阿金忙将她推进屋,帮她关上门。
  隔着门板,商津咯咯笑。
  阿金擦了擦额头的汗。以后还是别多心。就她这精力,还能生什么病?
  傍晚,商津换了身她前几日在夜市里买的新裙子,波西米亚和当地花色的相结合,以明亮的黄为底色,上面印有一只只小象。为了搭配裙子,她今晚披散了头发,绑一根发带,于头顶系成蝴蝶结。
  总算不怎么非主流了。有点甜美。只是她的妆容,依旧太夸张,阿金实在欣赏不来。
  商津照旧跑到浦开济面前转了个圈凹身段:“济哥哥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我又比昨天的我美了一些?”
  浦开济也照旧没有理会她。
  发现浦开济戴上安全帽去骑他专属的那辆白色vespa,商津惊喜地继续给自己加戏:“你要亲自送我回memory上班?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浦开济兀自启动发动机,突突突驶出大铁棚。
  “欸你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商津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