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家务事
  李强见闰月来的急,脸色也不好看。
  就知道她不是因为儿女情长的事情找自己。
  把闰月让进屋。
  “闰月,你坐,坐下慢慢说。”李强在闰月面前,村长的架子还真有点端不住。
  李强老娘在一旁撇了撇嘴,嘟囔一句“德行!”
  李强喜欢闰月,是青牛村人公开的秘密。
  当年闰月念不起大学,和李强相继回村。
  人们还猜,肯定是李纲追求闰月,导致学业都耽误了。
  可是后来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李强家托了媒,去给闰月说亲。
  闰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一拒绝就是三次。
  再后来闰月出去开店卖衣服,很少回青牛村。
  李强也当上了村长。
  村长老娘很有挫败感,自己的儿子哪儿不好?
  在青牛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青年吧?
  身高一米七八,肤色偏白,又有文化,看在她眼里,和那个什么骑白马的王子比,只高不低吧!
  可她闰月凭什么瞧不上?
  无父无母,自己家不嫌弃她命硬妨人就不错了。
  她居然不同意?!
  难不成他闰月眼睛长到了头顶上?
  村长老娘憋着股劲儿,把十里八村说得出的漂亮姑娘,托人给李强介绍了个遍。
  李强就是不同意,结果人都二十四了,媳妇还没有着落。
  村长老娘得空就骂闰月一顿,说她生生耽误了儿子的婚事,耽误了自己抱孙子。
  如今李强在青牛村干的风生水起,她闰月倒霉遭了劫,落魄了。
  什么都没有了,又成了穷丫头,来找儿子还不是要吃回头草?
  李强的老娘做好了要羞辱闰月一顿的准备。
  可是看见儿子那张笑脸……她眼珠子差点气冒。
  没出息的东西,一点都不像自己,随他那死爹,不像个爷们样!
  随根儿!
  村长老娘站在一边,对着闰月连剜带瞪,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
  李强拿起起桌上她娘才刚泡好的茶水,给闰月倒了一杯。
  由于紧张,手忙脚乱的还把水倒撒了。
  他老娘脸都黑了,拿了个抹布过来,把桌上的水搽净“闰月,你这贵人踏贱地,不是找我儿子唠嗑吧?”
  “婶子,我是因为地的事找李强。”
  李强娘一听,偏头瞪了眼儿子。
  那意思是,看你那没出息的样?紧张个啥?
  人家是办正事的,不是来找你搞对象!
  李强手攥空拳,堵在嘴上“嗯哼!”清了清嗓子“闰月,地怎么了?
  你家的地不都是你哥来宝种着?
  是不是你们分家出了什么问题?”
  村里那点事,都在李强脑子里装着呢。
  闰月不种地的人,问起地,那肯定和来宝有关。
  他老娘见俩人果然说起地的事,略有失望,转身出去了。
  人走了,耳朵留下了,平日里有些耳背,今日却格外灵敏。
  她来回在院子里走动,没活找点活干。
  耳朵却听着屋里那两个人的动静。
  “是因为我那份地,这么多年都是我哥种着,我现在也没有收入,就想要回来扣大棚,总得活下去。
  可是我哥他不同意,说是要地没有,要命一条,我只能来找你这父母官。”
  闰月说的很随意,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而且她对于自己的现状,一点也不隐瞒……也不觉得丢人。
  李强听闰月这么一说,脸色严肃下来“闰月,扣大棚可是好事,国家现在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而且若是干得好,将来带动咱青牛村的百姓,全都发家致富,这是好事,我一定支持你。
  这地的事儿,我去跟你哥说。”
  “跟谁说,村长你可不能仗着喜欢她,就仗势欺人!
  她想发家致富,我还想建养鸡场,也发家致富呢,你也得支持我!”说话的是匆匆赶来的来宝。
  他往地里送了一车土坯之后,回到家和桂花说了闰月拦路要地的事。
  桂花一听闰月去找村长了。
  女人家心细,一下子想到李强那点心思。
  “来宝,闰月若是去找村长,那村长肯定向着她,弄不好这地他们真不让咱种了。
  你赶紧去听听村长咋说。”
  来宝就来了。
  走到院子里就听见李强的话。
  偏赶上村长的老娘内急,这会儿去了厕所,他直接就进了屋。
  “来宝,你来的正好,闰月说她的地她要种。
  你还是给她吧,闰月的户口在青牛村,该有一份地。
  你种了这些年也行了。”
  来宝不同意“啥叫也行了?闰月她这些年不吃不喝?
  她喝风长大的?”
  “她不是也给你钱花了吗?”
  “那才几个钱?我要是不管她,她不知道垫哪个阳沟里去了!”
  来宝这话说的就难听了,在青牛村骂人垫阳沟,就和掘祖坟也差不多。
  正好李强老娘从厕所出来,听见这话想起自己冤死的那只鸡。
  直接跳了进来,指着来宝鼻子数落“来宝,你这是人说的话?
  跟闰月要钱时你咋没这么说?
  一人一份地那是活命的,国家给的。
  现在你占了闰月那份,就是要饿死她,这是啥行为,这是谋杀,这是犯法!”
  “婶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这是我们家务事,你别管。”来宝一听犯法,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好,你的家务事我不管,我也管不着!
  你媳妇偷吃我的鸡,你咋说?
  赔我鸡钱!”一只满是老茧的抽巴手,伸到来宝面前。
  “娘,这事儿过会说,你别捣乱。”李强觉得在闰月面前,老娘因为一只鸡和别人吵起来,有点跌村长的份儿。
  来宝被李强娘这么一掺和,也没有了刚来时的硬气。
  这人就是不能干错事让人家拿住把柄。
  就像蛇被掐住七寸。
  来宝一屁股坐下,低着头,两只手扶在膝盖上“我要在地里建养鸡场,要是把她那份提出去,那我们家那么点地就要喝西北风。”
  “你喝什么和我没关系,现在咱们分了家,你不能掐断我的活路。”闰月气呼呼看着来宝,感觉这张脸越来越陌生。
  她甚至有个错觉,这是自己的哥哥还是自己的仇家?
  怎么这么多年自己所受的委屈,都是来自面前这个男人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