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这是……”殷茵蹲下身,捡起那枚香囊,她总觉得这个好像眼熟的很,而且这种凤凰图案也只有……
  “还给我!”一只手忽然大力从她手中将香囊抢过去,殷茵抬头一看,正是去而复返的梅嫔。
  梅嫔一手捧着香囊,一手捏着手帕轻轻擦拭香囊上的灰尘,察觉到身侧紧迫感十足的目光,顿时警惕地抬头。
  “看什么看!”梅嫔对上殷茵的目光,凶巴巴地说了一句,又立马将香囊藏进怀里。
  殷茵盯着她放香囊的位置,眼神里闪过一抹晦涩,“刚才那香囊,好像不是梅嫔姐姐的吧?”
  “你想的没错,这香囊确实是皇后娘娘身上那个。”梅嫔语气中忍不住升起一抹得意,“不过它现在是本嫔的了,主……皇后娘娘把它送给本嫔了。”
  虽然皇后娘娘不同意她去坤宁宫睡觉,可是对方都把她的贴身香囊都送给她了,这代表皇后娘娘其实不讨厌她吧。
  殷茵看着梅嫔脸上那抹碍眼的甜蜜笑容,脸色一暗,藏在袖子里的手也紧握成拳。
  难道抢了皇上还不够,还要抢走她的皇后娘娘!
  “殷嫔妹妹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梅嫔炫耀了一番,看着殷茵那张讨人厌的白莲花脸也觉得顺眼了一点。“不过,姐姐恐怕不能陪着殷嫔妹妹在这耽误了,妹妹你好好想,姐姐就先进去了。”
  她说完,就摇曳着腰肢款款走远了,殷茵回过神,盯着她的背影许久,发出一声冷笑。
  殷茵走到大殿的时候,元和帝正在和梅嫔说话,元和帝听见脚步声,见是她进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
  “嫔妾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殷茵不慌不忙地福身行礼。
  元和帝伸出手扶起她,声音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一抹柔和:“你怎么也过来了?”
  殷茵脸上的神情一变,低着头怯声道:“嫔妾是来陪皇后娘娘去储秀宫殿选的。”
  元和帝看着殷嫔洁白无瑕的侧脸,不由地就有些心痒痒,她好像比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虞惜晴一出来,就瞧见了这一副奇怪的场面,元和帝盯着殷茵出神,而向来最喜欢缠着元和帝的梅嫔,却坐在另一边拿着一个东西傻笑。
  奇了怪了!
  虞惜晴心中嘀咕,再走近了,这才看清梅嫔手中的那样东西,不正是先前她为了从梅嫔的纠缠中脱身,勉强送出去的香囊吗?
  “娘娘!”梅嫔听见声音,一抬头便看一身明黄凤袍的皇后娘娘走了进来,顿时兴奋地迎上前去,顺手挤掉了采绿的位置,代替她扶住虞惜晴的手臂。
  元和帝和殷茵听见声音,也顿时朝着虞惜晴这边看来,虞惜晴回了一个微笑:“臣妾已经好了,皇上我们过去吧。”
  元和帝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好了,你们女人真是麻烦,光打扮就要大半天,朕瞅着你这打扮了这么久,也没弄出个什么名堂来啊。”
  他的话音一落,现场的三个女人一下子全看向他,元和帝看着三道不怎么友善的目光,顿时背后一凉。
  “怎么了,朕说错什么了吗?”
  虞惜晴呵呵一笑:“皇上您当然说的没有错,毕竟我们女人确实是很麻烦。”
  “不过,等会皇上您在储秀宫,可能还要见到许多个麻烦的女人。”
  “……”元和帝听见她这话,就知道她不高兴了,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好了,朕不就是说错一句话了吗,朕道歉好吧,你们女人一点也不麻烦。”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是三个女人盯着他一个。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不过,皇后你这额头上是什么东西?”元和帝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将虞惜晴额头上的东西取了下来。
  虞惜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她看着元和帝好奇的目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是臣妾的贴黄。”
  这是最近从宫外流进来的一种装扮方式,哪知道元和帝这么一顺手,就给她撕了。
  早知道,应该选择直接画在额头上得了。
  “朕还以为你额头上沾了东西,就下意识给你扯掉了。”元和帝微微心虚地解释道。
  “算了,现在重新弄,也是来不及了,还是先去储秀宫吧。”虞惜晴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元和帝眼神不自在地闪了闪,“那就走吧。”
  “皇后娘娘!”虞惜晴提步想跟着元和帝一块出去,突然听到殷茵的声音,她回过头,柔声道:“嗯,怎么了?”
  殷茵紧张地捏着手帕,“嫔妾会贴额黄,如果娘娘不介意的话,嫔妾可以为您贴上。”
  “那再好不过了。”虞惜晴露出惊喜的表情,一边使唤身边的采荷去将东西准备好。“既然如此,等会你和本宫坐同一个轿辇。”
  殷茵低声嗯了一下,等在一旁的梅嫔,看着小贱人抓住机会大献殷勤,都混上同坐轿辇的份了,恨的直咬牙。
  不就是贴黄什么的,她也可以学!
  三人走到坤宁宫门外,轿子已经备好了,虞惜晴拉着殷茵坐进去,梅嫔看着她两身影被帘子遮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自己的轿子。
  一上轿,殷茵便开始为虞惜晴贴上额黄,明明轿子走的很稳,看着近在眼前明艳动人的绝美容颜,殷茵却觉得自己有些手抖,连呼吸都有些紧张起来。
  虞惜晴闭着眼睛,任由对方在她额头上作为。
  “娘娘,已经贴好了。”
  听见殷茵的声音,虞惜晴睁开眼睛,对方立即将一面小铜镜递给她,虞惜晴接过铜镜,对着镜子仔细地瞅了一眼,顿时满意了。
  “殷嫔你这贴的比本宫先前的还要好看一点。”虞惜晴夸了她一句,殷茵闻言,嘴角轻轻抿出一抹笑容。
  “能为娘娘分忧就好。”
  虞惜晴拿着铜镜又看了一眼,心中满意的不得了,“等回去后,本宫那儿还有最近新得到的料子,让采荷给你送过去一些。”
  殷茵看了虞惜晴一眼,轻咬着唇:“嫔妾能不能向娘娘要一件礼物?”
  “嗯?”虞惜晴目露疑惑。
  “嫔妾见娘娘送了一个香囊给梅嫔姐姐,所以……”殷茵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甚至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对方的神情。
  “哦,你说那个啊?”虞惜晴恍然大悟道,“那是本宫被梅嫔闹的没办法了,随手拿了个东西送给她。”
  “娘娘对梅嫔姐姐真好。”殷茵状似失落地感叹一句。
  “香囊本宫是不能送你的。”虞惜晴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殷茵忍不住脸色一暗,以为她这是不高兴了。
  “娘娘别生气,是嫔妾不好,无理取闹了。”
  “不过,手镯倒是能送你一个。”虞惜晴取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执起殷茵的手,将镯子轻轻戴到她的手腕上,翡翠的颜色极好,盈盈似一汪碧波,微微一动便是流光游转。
  虞惜晴松开握着殷茵的手,“看看可还喜欢?”
  殷茵忍不住用手在捂住那枚镯子,温热的镯子上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她脸色微红:“娘娘送的礼物,嫔妾很喜欢。”
  “这下,你不用羡慕梅嫔了。”虞惜晴揶揄了她一句,然后看到原本就有些害羞的殷茵顿时低下头去,一路从脸颊红到耳垂,虞惜晴这个方向,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颇动。
  第36章
  皇宫众宫殿上方的黄琉璃瓦, 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亮光, 高矮层叠的殿顶向四下铺展, 一望不见尽头。
  今天是一个阳光正好的日子,也是储秀宫众秀女最为期待的日子,因此众秀女早早地便起来梳妆打扮, 就指望着得了天子的喜爱, 从此一飞冲天。
  而此时,秀女们全部立于储秀宫的大殿之外, 静静等候当今圣上的到来。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门口的太监见到贵人们的轿子靠近,当即高声常喝, 值守在储秀宫附近的侍卫也忙单膝跪下。
  轿辇缓缓落地,跟随在轿辇旁边的采荷掀开帘子, 虞惜晴率先走出, 紧接着殷茵也跟着走到她的身边,抬手扶住她的手臂。
  元和帝也下了龙辇, 抬着头望着牌匾,忽然叹了一声气。
  “皇上。”虞惜晴出声喊他。
  元和帝回过头, 抬手指着牌匾, 笑了一下:“这储秀宫三个字, 还是当初朕的外祖父亲手写的。”
  虞惜晴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储秀宫三个大字大气昂扬, 横竖撇捺之间,勾出的笔锋又极其讲究,乍眼望去, 竟有龙飞凤舞之美态。
  果然不愧为一代大家,虞惜晴叹了一口气,她幼时其实也见过这位老先生一面,只可惜那位老先生在淑妃走的第二年春,也因病去世了。
  “走了,进去吧。”元和帝收起脸上那抹怀念的表情,大踏步地走进储秀宫宫内。
  一路走到大殿的外面,秀女们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人群从自己眼前经过。
  走至大殿里边,元和帝率先走到上边,一拂袖往摆好的御案前坐下,虞惜晴也跟着坐到他的身边,梅嫔与殷茵俩人各自分坐下首,待几人安定好后,虞惜晴这才对着守在一旁的管事微微颔首。
  “开始吧。”
  管事作了一个揖,随即开始唱名,“大理寺卿骆凤之女骆菱进殿。”
  一名瘦弱的秀女款款自门外走了进来,至大殿中央,双手置于身侧福身行礼。
  元和帝才只瞥了一眼,便道:“太瘦。”
  李来福顿时明白过来元和帝的意思,立刻道:“赐花。”
  赐花便是落选的意思,那名秀女的脸上顿时失落下来,再一次福身便被宫人引到一旁的隔间里,那里是落选秀女等候的地方,殿选结束,她们便会被统一送出宫。
  “内阁大学士谢翼之女谢明云进殿。”
  少刻,一名极为秀美的女子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也如先前那名秀女一般,缓缓福身。
  “太……”元和帝正要说话,忽然被身侧的声音打断。
  “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谢明云从容地抬起头,然而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已经冰凉,打从天子出声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一下子揪了起来。
  虞惜晴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谢明云,若是单论面容,她不似梅嫔那般美艳,也不像殷茵那样纯白惹人爱怜,她出众的是她那一身气度,只是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便令人看着舒心。
  “赐香囊。”虞惜晴对着一旁捧着托盘的宫人说了一声,谢明云闻言心中一喜,面上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她冲着上方再一次行了一个礼,随后直起身,从面前宫人手中的托盘上随意拾起一枚藏青色绣着芍药花的香囊。
  谢明云被宫人引了出去,元和帝这才不满地皱起眉头:“皇后,你怎么就留了她。”
  他的语气极为嫌弃,好像那不是一个美人,反而像是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一样。
  “臣妾瞧着这谢家姑娘气度不错,样貌姣好,皇上这是不满意?”
  元和帝看了殷茵一眼,见她也是笑意盈盈,心中有些失望:“她太矮了。”
  “也只比皇上矮一个头而已。”虞惜晴拿过一旁的名册,翻了几下。“这姑娘也就十五而已,还有的长。”
  “算了,你留都留了。”元和帝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就当朕再多养个……”吃白食的吧。
  紧接着,又进来几名秀女,都被元和帝找各种理由赐了花,秀女们的心情可想而知,个个下去的时候,都羞红着脸,有些心理脆弱的,甚至都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