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办好了。”
  “那你赶回去拿一下我们准备好的婴儿衣服和尿布,这边我看着就行。”
  李氏不想在医院里等,就说由她回去拿东西。
  大晚上的不放心她的刘辰锋,拿着把手电筒,等在医院外,见她出来,赶紧迎了过去,“可以回去了吧?”
  吃饭时,刘母的一番作为,不说当儿媳的,就是刘辰锋两兄弟这当儿子的,心里都不痛快。同样给老刘家生孩子,他们的媳妇曾经连吃一个蛋都难,现在小四的媳妇生孩子,又是蛋又是肉的,连四岁的孩子馋,都能被说得这么不堪。
  就这样的人,就算他们做再多,对方怕也觉得理所当然,刘辰锋不想委屈自己的媳妇。本来想着再等会儿,人没出来,他就进医院找人,说是孩子找他们的妈妈。
  现在媳妇出来,他拉着她的手,就要往招待所走。
  自己嫁的这个男人,虽然没有老三有本事,也没有老三懂得疼媳妇,却也是个有担当,懂得顾家,明辨是非,体贴的男人。
  对李氏来说,就她本身的条件,配这样的男人就刚刚好,再好,便是她高攀,日子不一定就比眼前好过。
  笑着对男人,摇摇头,“刚急忙赶来医院,孩子的衣服和尿布都没拿,妈和小叔得守着,我回去帮忙拿东西。”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拿,拿了咱们就回招待所,医院有妈跟四弟就够了。”
  想当年他的妻子生大儿子时,他压根不知道,下工回家的时候,大小子已经出来,哪有小四媳妇这么幸福,有丈夫、有婆婆陪在身边,还有专门的医生接生。
  刘辰锋语气里的愤恨,李氏听出来了,握了握那只牵着她的大手,“先回去拿东西,到医院再看情况。”
  住宅区离医院不远,一来一回半个小时就够。
  刘辰锋打定主意,不让妻子在这里陪着弟媳生产,所以他跟着李氏一起进医院,打算给了东西,就带妻子回招待所休息。
  他们到产房的时候,产房门刚打开,带着口罩的医生,拉下口罩说,脸色凝重地说道,“孩子的个头太大,宫口又开得慢,孕妇肚子里的羊水却快流完了,孩子再不出生,就要缺氧。产妇的血糖、血压偏高,情况也很危急,孩子再不出来,大人也会撑不住。综上两点,需要尽快采用剖腹产,家属如果没问题,尽快把手术同意书签了。”
  *
  李婷不能顺利生产,李氏自然不好提前回去。
  她又担心三个孩子在招待所有什么事,就打发刘辰锋先回去。
  这种情况,刘辰锋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他先回招待所安排几个孩子睡觉,再让刘辰煌两夫妻帮忙注意点几个孩子的动静,有什么事照看着点。
  吴氏觉得让大伯去医院,守着生孩子的弟媳不像话,且她心里不痛快,睡不着,干脆就让刘辰锋在招待所待着,由她到医院陪着李氏一起等。
  从刘辰锋离开医院到吴氏到医院,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剖腹产还没完成。
  吴氏跟等着焦急的刘母打了声招呼,刘母应都没应,吴氏不痛快地坐到李氏身边,小声嘀咕着,“咱这个婆婆,心都偏得没边了。”
  她跟李氏生孩子,叫得到有经验的产婆,刘母可以忙着手头的事不回家,把烧水打下手的事情交给十来岁的谷一一,完全不担心他们生不生得顺利。
  如今李婷生孩子,看她那样子,如果能以身带生,说不定刘母都会以身代之。
  就没见过哪家的婆婆,心偏成这样的。
  “世间事一报还一报,咱们膝下几个孩子入不了她的眼,几个孩子对她也没多少亲近,往后几个孩子对她顶多也就维持面子情,承欢她膝下的事,自然得交给她倾注了全部关心的宝贝孙子。”
  这种事李氏看得很开。
  她很清楚,看不开,气的只有自己,不值当。
  对她来说,一辈子最难的时刻,已经过去,对着孩子一年年长大,一年年懂事,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轻松,这种没道理可讲的计较,不值当她费那些个心思去争。
  “话是这样说,不过,心里总是不好受。”
  “那你就想想她越是做得过分,将来她老了需要我们照顾的时候,我们越是有理由只对她维持面子情。”
  “这倒是。”
  吴氏也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她干脆把这事情抛之脑后,然后百无聊赖地说道,“你说要是李知青给生了个闺女,婆婆会怎么样?”
  “大概会恼羞成怒,不让李知青坐月子,给孩子准备好的新衣衫,也不会给穿,甚至那麦乳精,她都宁愿自己喝,也不会浪费在一个姑娘身上。”
  这些事还真是刘母做得出来的,“真要生个闺女,之前婆婆有多照顾她,之后就会多磋磨她。想想与其被她带着目的照顾,还不如像咱们那会儿都不管。”
  这么一想,吴氏终于释然。
  两妯娌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产房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这次出来的是一位护士,她手上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等在产房门口的刘母,第一时间跑过去,伸手接过护士手中的婴儿,“来来来,奶奶看看,奶奶的乖孙长得怎么样?”
  襁褓中的孩子,脸足足比其他婴儿大了两倍,皮肤不像其他孩子刚生出来,那样浑身红红的,瞧着白白嫩嫩的,那头头发更是又黑又密,长得着实不错。
  刘母看着眉开眼笑的,“瞧瞧我这乖孙俊俏的模样,没白费奶奶天天给你妈吃肉、吃蛋,往后看着你这白白嫩嫩的脸,奶奶睡着都能给笑醒。”
  看着刘母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样子,护士都没好意思告诉她,‘这是孙女,不是孙子。’
  还是吴氏看她脸色不对,问了句,“护士的脸看着不大对劲,可是这孩子有什么不对?”
  “产妇生的是个闺女,不是儿子。”
  “什么?!”
  正抱着‘孙子’一脸满足的刘母,一听这话,当即掀开襁褓,看了孩子的下半身,果然不是她盼的孙子,当即脸色一变,“乡里那个大师明明说了是个儿子,怎么生出来是个闺女,你们是不是偷偷把我的孙子换了?”
  护士无语地看着刘母,“产房里就您儿媳一个人生孩子,我们哪来孩子调换您儿媳的孩子?!”
  “不,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我儿媳怀的就是孙子,你们还我孙子。”
  说着,刘母直接将手上的孩子,往护士的怀里一塞,“我要孙子,我要白白胖胖的孙子。”
  刘母的动作太大,孩子哇的一下哭出来,那声音响亮得犹如三个月的婴儿。
  真的没辜负刘母可劲的给她妈补身子。
  可越是这样,刘母心里越不痛快。
  重男轻女的婆婆,护士没少碰到过,可严重到刘母这种程度的,却是极少见,她安抚着怀里的孩子,对一旁呆愣着的刘辰煜道,“产妇的情况,暂时下不了奶,孩子饿了,赶紧准备点东西给她吃。”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她泡杯麦乳精。”
  “一个丫头片子喝什么麦乳精,随便弄点米汤喝就不错了,麦乳精我留着给她妈再给我生大胖孙子时喝。”
  最后扔了一句话,刘母就把刚才李氏特意回去带过来的衣服和麦乳精,一并拎着走人,完全不顾后面哭得撕心裂肺的孙女,以及还在产房里不知道情况的儿媳。
  护士无语地看着骂骂咧咧出医院的刘母,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不知所措的刘辰煜,“赶紧给孩子弄点吃的,我还要进产房帮忙。”
  看到前一刻还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李婷以及她肚子里孩子的刘母,转眼就翻脸不认人,李氏两妯娌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果然如此。
  看着双手伸得直直,完全不敢动弹,一脸不知所措的刘辰煜,两人终究看不过眼地抱过哭不停的侄女儿。
  这孩子起码不下十斤,在这个孩子能长到六斤就不错的年代,这孩子的确比别人壮实多了。
  吴氏怀大儿子时,正碰上□□时,孩子生出来才五斤不到,足足比怀里的侄女儿小了一半个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还好是个闺女,不然婆婆不知道还要拿多少好东西喂你。”
  准备的麦乳精被刘母给拎走,时下的医院大晚上的,又没吃的卖,李氏只能拿来准备泡麦乳精的瓶子,装了点温开水给孩子吸,“大晚上的,只能这样凑合了。”
  “明儿个早上,你早点去买点下奶的东西,煮给弟妹喝,都尽快让她下奶。”
  “什么东西下奶?”
  “荤腥味的东西都下奶,不过弟妹是剖腹产,身上有伤口,不适合吃腥味的东西,记得不要买鱼。”
  李氏作为嫂子,该交代的都好好交代了一遍。
  不过,就刘母的态度,要她伺候生了孙女的儿媳,断然不可能。
  而眼前的小叔子,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盼他下厨,还不如盼刘母一反常态,出乎他们意料的照顾李氏。
  反正作为本就有隔阂的嫂子,他们能做的就这些,明天他们就要返回分场,后面的事情如何,他们管不了,也不想管。
  把睡着的孩子递还给刘辰煜,又教了他怎么抱孩子,确定李婷虽然流了不少血,却没什么大碍,李氏两人就离开医院,回招待所。
  从医院出来,吴氏有些解气地说道,“一想到她傍晚吃饭时,对两个小的态度,如今却生了个女人,被婆婆不喜,我就有点解气。”
  这年头买肉不仅要有钱,还要有票,他们两家都是一个月能吃上一次肉,已经非常不错,还是只能沾点肉的味道,不能扯开了肚皮的吃。
  两个小的还不懂事,看别人吃肉,嘴馋,多看了两眼,被李婷指着鼻子骂嘴馋,他们这当父母的能开心才怪。
  谁都不是圣母,李氏同样有这种感觉,不过她提醒道,“这话心里想想就好,别说出来。”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随便跟人说这样的话!!”
  昨天吴氏心里还堵着,去谷一一那接孩子的时候,只说了李婷发动了,没说为什么提前发动。谷一一和刘辰烨又对他们什么时候生孩子,生男生女不感兴趣,两人一个晚上都甜甜蜜蜜地做着爱的运动。
  谷一一还有一天假期,刘辰烨也打算再休息一天,明明才开始着手兵团的事。
  刘辰烨虽然早醒了,却不愿意起床,仍旧跟怀里的妻子鸳鸯交颈,相拥着睡。
  直到家里的门被敲响,刘辰烨才不情不愿起身套上衣服,去开门。
  来人是刘辰煜,他手上拎着一个袋子,脸上瞧不出半点初为人父的喜悦,反倒是整个人都沉闷不堪。
  刘辰烨心想,不会是李婷孩子生得不顺利吧?!
  正想着,要不要问问,就听到刘辰煜开口,“三哥,我买了些肉和排骨,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熬个汤?!”
  刘辰烨愣了一下,想也没想就拒绝,“我只为一一做饭。”
  “那让一一帮个忙,总可以吧?”
  “她不会。”
  “大嫂二嫂生孩子,都是她帮着照顾的,怎么可能不会。”
  “自打跟我结婚后,我再没让她下过厨,她早忘光了。”
  刘辰煜哪里会相信这话,他满嘴苦涩地看着刘辰烨,“婷婷生了闺女,妈把先前准备的麦乳精都锁起来,不肯给孩子吃。我想着给婷婷炖点有营养的汤喝,妈也不愿意帮忙,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三哥和三嫂。”
  想到他刚拎着东西回家,让刘母帮忙炖汤,刘母说的那些话,刘辰煜只觉得只觉得心里难受都厉害。
  他很想质问刘母,难道生孙女就不是她的孙女了。
  可他太清楚自己母亲的为人了。
  这样问只有吵架的份,半点用处都没有,他闺女还在医院等着喝奶,他没那个心思跟她吵。于是,他厚着脸皮找到刘辰烨这边,想要他们搭把手。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保大保小问题,一查资料发现,现实中不存在这个问题。
  医学原则,产妇安全第一位!
  第40章
  刘辰煜虽算不上富贵人家的大少爷, 可他从小到大的日子, 过得一点不亚于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