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薄依瑾脸上浮起一阵红晕,咬了咬嘴唇,捏着手机说:“苏暖姐,我能不能加你微/信啊?”
  这可不是她的本来目的,苏暖很清楚,但没有戳破,只是点头说:“可以呀。”
  薄依瑾欢欢喜喜地加了她的微/信,这才跟着薄钧走了。
  现场便再也没有别人,沈北宸弯腰替苏暖将又细又高的高跟鞋摘下,交给家里的服务生。动作自然又妥帖,好像做过很多次一样。
  “喂,沈总。”苏暖轻笑着问,“你这是做什么?没了鞋子,我怎么走路?我的脚可娇嫩得很哦。”
  “我知道。”沈北宸应着,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混蛋~”苏暖轻轻打了他的肩膀一下,却被沈北宸顺势抓住了手,将拉到怀里上,腰杆用力,便将她横抱了起来。
  “现在,就请苏小姐发话,是要回去呢,还是陪我呢?”
  苏暖知道,她今晚留在沈家过夜没有人敢说什么,甚至,这是必须的。因为她今天几乎以女主人的身份办了慈善舞会,那么,就该留宿在沈家的。
  “哎,这就要看沈总的表现啦。”苏暖故意使坏。
  沈北宸也笑了,将她抱着穿过盛开的月季,走向主宅。
  夜风微凉还熏,吹得人舒服极了,月季园里好些品种都是强香型。花香阵阵,令人陶醉。
  苏暖与他说着家常:“薄家是怎么回事?”
  “薄钧他爸是老总,当家人,他母亲当了几十年薄太太,自然一心想为薄家的未来打算。在他们眼里,什么未来和幸福,都没有稳固薄钧的地位重要。”
  所以,希望薄钧跟豪门千金联姻,也希望薄依瑾嫁给豪门继承人,给薄钧增添助力。只是他们出发点是好的,却太不尊重薄钧,更没有将薄依瑾当人。
  这自以为是的“为他好”。
  苏暖皱眉,又问:“那薄依瑾呢?她父母不管?”
  “她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沈北宸说着,不禁低头看了她一眼。
  果然在她眼中看到了错愕和决心。
  薄依瑾如今,不是跟她很相似么?都是父母早亡,被家里拿来当联姻挣钱的工具。只是苏暖的情况更糟,没有堂哥护着,结果却比薄依瑾好太多,倚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了一片天地。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苏暖笑着拍了他的胸膛一下:“就算我不出手,难道你会看着薄钧陷入困境不管?”
  “当然不会。”沈北宸抱着她上楼,进了房间才放下来,搂着她靠在墙上,凑在她耳边轻声问:“知我者,我亲亲女友是也,女朋友,夜深了,一起洗个放松澡吗?”
  苏暖目光娇嗔。
  什么放松澡?跟他洗澡,就不可能放松,累瘫还差不多。
  事实确实就跟预料的一样,苏暖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她还以为下楼会遇到沈老太太,没想到在餐厅里等着她的只有沈北宸一人。
  “来,都是你喜欢吃的。”沈北宸为她拉开椅子。
  苏暖坐下,目光转了一圈,沈北宸便知道她想问什么,一边给她搅着粥散热,一边谑笑:“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任何婆媳问题,祖婆婆和孙媳之间的矛盾,也不会有。她老人家习惯早起,现在已经去玉檀寺上香了。咱们的早餐,就是她让人做的。”
  “她是认可你的。”
  苏暖对后边这句话表示非常怀疑,毕竟在传统的观念里,她既不贤惠,也不持家。不过呢,不管她和沈老太太之间有什么问题,沈北宸都会解决的。
  要是连这点关系都处理不好,沈北宸怎么会是她看上的男人?
  “老人家信佛?改天我找点好东西送她。”苏暖说着解锁手机,准备吃早餐刷微博。结果微博没点开,便看到微/信有消息。
  [依瑾:苏暖姐,我……我能不能请问,昨天那位匿名人士,是不是在月季园救我的那个?他是谁?]
  哦豁~苏暖嘴角勾起,满脸坏笑,没有回复,吃了早餐就去酒吧,进门就问:“柴荣呢?”
  “在后边点货呢。”辛恬咬着个莲雾,含糊不清地八卦着。“听说老柴昨天在沈家的舞会上大出风头?是不是真的?”
  “这个么,你要问他自己。”苏暖往厨房走去。
  一进去便闻到了鱼腥味,柴荣在酒吧里的拿手好菜就是脍新鲤,这时间已经快到下午营业点了,柴荣正穿着胶衣,将一箱鲤鱼倒进水箱里。
  见苏暖进来,柴荣便嚷道:“别来别来!腥臭得很,你一个大美人,来厨房这种地方干什么?快出去。”
  其实后厨被他打理得非常干净,除了进鲤鱼弄在地上的水,没哪里会弄脏人的。他这是大惊小怪呢。
  苏暖靠在门框上,脸上都是坏笑,晃晃手机说:“我也不想来打扰你,这不是有事要单独说么?你看,人家小姑娘对你一见钟情了,你怎么说?我头疼着呢,不知道怎么回复她。”
  “那就别回复呗,冷处理就行。”柴荣毫不在意,“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瞎动心,都是看看剧闹的。世上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被人救了一次就心动,那消防员和警察岂不是不愁老婆?还一个个相亲干什么?”
  “哇,这话说得太无情了吧?”苏暖故意刺激他,“人家娇娇美美一个千金大小姐,喜欢上你,想追你,你都不心动的吗?你要是不心动,救人干什么?还抱得那么紧。”
  “那不是她被迷晕了,站不稳吗?我要是不抱紧她,她就摔在地上了。地上都是小鹅卵石,一个小姑娘摔下去,非得磕青了不可……”
  “喏,这不是挺怜香惜玉的?”苏暖插嘴。
  “我的姑奶奶!”柴荣一副败给她的表情,“我救她那是出于江湖道义!你们这些小姑娘,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能不能想点别的?不是一定要喜欢才会救人的,也不是救人之后就一定会一见钟情的。我淡出就是想积个阴德,没别的意思。”
  他语气坚决又无奈,还真是没打算心动的意思。苏暖便说:“好了好了,那我就帮你回绝了。”
  她说着回了前边,给薄依瑾回消息。
  [他既然想当匿名人士,你就不用打听了,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仅此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不要想多。]
  发完之后,苏暖生怕薄依瑾一个小姑娘想多,又说:[你也不用将他想得多少,别套进武侠里的侠客形象。实际上,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做,现实社会里跟个民工差不多,和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苏暖以为这些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没想到薄依瑾没死心不说,晚上还亲自找来酒吧了。
  来就来了,还嘴硬。
  “苏暖姐,我不是来找谁的,我就是跟家里吵架了,心里不舒服,所以来喝酒的。”
  薄依瑾将香奈儿包包往吧台上一甩,叫道:“我要喝酒,帅小哥,我知道这地方绝对安全,给我放心上酒!今天我不醉倒,就不回去了!”
  她说得冠冕堂皇,苏暖也就不阻拦了,想着反正有她在,就让颜希上酒了。薄依瑾也不管了,一杯接一杯,喝得酩酊大醉,醉了就趴在桌子上哭。
  “这……”苏暖看着就头疼,她对这类小姑娘可不拿手,还是柴荣给她发了信息。
  [待会儿您扛她回去,她的酒钱我结了。]
  谁跟他计较几个钱的事?苏暖叹了口气,正要将薄依瑾给扶回自己家去,让小姑娘好好睡一觉。谁知刚一动手,便听到一个声音说:
  “不必了。”
  苏暖转头,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手杖,脚步稳健地走来,对苏暖说:“我姓廖,算是她舅公,她伯母让我来带她回去的。”
  他说着抬手,一个跟在身后的黑衣保镖便递出名片。
  苏暖接过,眉不禁一挑,说:“原来是廖老先生,失敬。”
  这老人叫廖开瀚,是文物圈里大名鼎鼎的收藏家兼鉴定专家,虽然没有供职于任何单位,但鉴定文物的能力是圈中公认的好。昨天沈家的慈善舞会,就是请他坐镇鉴定团队的。
  此外,钱晓晓在苏暖来酒吧的路上就跟她八卦过,廖开瀚和薄太太有复杂的关系。
  他和薄太太的母亲是认的义兄妹,虽然薄太太一直称他为廖叔,但实际上,薄钧是要叫他舅公的。所以,他说自己是薄依瑾的舅公也没错。
  这位廖老在圈中德高望重,品德是非常好,只是和薄家关系太好,是不是站在薄太太那边,还不好说。
  苏暖沉吟着,想找个理由挡过去。廖开瀚却好像看出她的顾虑,又说:“宜佳那边我已经数落过她了,她昨晚的行为是非常不对的,太不尊重人了。苏小姐,我知道你关心依瑾,你放心,我不会让依瑾有事的。”
  他都这么说了,苏暖暂时也找不到借口,对他的人品又相信,便答应。谁知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出来,按住薄依瑾的肩膀,沉声说:“不用,老先生,你是男性,瓜田李下,难免被人乱说。我家老板是未来的沈太太,沈总和薄家那位薄少关系极好,薄小姐也是沈总看着长大的,当成妹妹来疼爱。我们老板就是她嫂子了,嫂子照顾妹妹,总比其他人细心。再说了,薄小姐喝得这么醉,肯定要人抱,你那位保镖……性别上不适合。”
  他……?苏暖回身,略微吃惊地看着柴荣。
  他脸上的神色,竟然非常严肃,仿佛如临大敌。
  苏暖只花了一秒就站在柴荣这边了,对廖开瀚笑着说:“我也这么认为,依瑾就由我来照顾了。薄家有什么疑问,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说完便弯腰将薄依瑾的手臂搭在肩上,扶着她站起来,对柴荣说:“帮我把车开到门口。”
  柴荣竟然深深地看了廖开瀚一眼,才转身去开车。
  苏暖不容拒绝地扶着薄依瑾到门口,直接上了后座,让柴荣送她回家去。
  “你跟我上去。”苏暖难得用命令的语气对柴荣说,让柴荣在客厅里等着,自己把薄依瑾放在客房的床上,让钱晓晓过来照顾。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动作太重,薄依瑾竟然醒了一点,喃喃地问:“又是他救了我,对不对?他……我是哪里不好吗?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这个问题苏暖无法回答,她只是对钱晓晓使了个眼色,然后关门出去了。苏暖拿着两罐啤酒走到阳台上,将啤酒抛了出去。
  柴荣就像脑后长眼似的,一把将啤酒接住了。
  啤酒刚从冰箱来拿出来,透着丝丝凉气,水珠滑下,柴荣没打开,只是贴在脸上,笑说:“老板,你这是要害我酒驾。”
  苏暖没接话,只是板着脸,打开啤酒靠在栏杆上喝。
  柴荣也将笑容收起来,说:“老板,我明天要请假去外地。”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辛恬的故事是“亲”,颜希的故事是“情”,那柴荣的故事就是“义”。
  柴荣:女人影响我出刀的速度。
  ☆、第 98 章
  柴荣这话的意思, 是不仅不想回答他为什么对廖开瀚抱有敌意,还要瞒着她去处理事情?
  苏暖给沈北宸养出了气性,当即便想将手上的啤酒砸过去。可柴荣不是颜希,更不是辛恬这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社会经验不足,由她数落。
  柴荣可是至少两千年寿命的刀灵, 他盯着一张憨厚又几分潦倒的脸,实际上却早已看透世事, 什么都懂。他为人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别人说不动。一旦他真正做了决定,别人是不可能让他更改的。
  “好吧。”苏暖叹了口气, 指着门口气呼呼地说, “自己打车回去,看到你们这些深沉的大叔就生气,哼!”
  柴荣哈哈大笑起来, 将啤酒罐抛着玩, 走了出去。
  苏暖将啤酒喝完, 把自己砸在沙发上, 又开了一罐冰啤酒喝了,心里还是不舒服。她给沈北宸打电话:“亲爱的, 我是不是还不够强大?”
  “嗯?为什么这么说?”沈北宸问完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语音温柔含笑。“酒吧里谁不听你的话了?”
  “就是柴荣呗!仗着自己年纪比我大,就什么事都瞒着。”苏暖嘟囔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沈北宸一听就明白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力强大, 有钱又有地位,是酒保所有成员的庇护。现在遇到个不愿意告诉自己心事的,她担心又不服气,就不高兴了。
  “这不是你值不值得倚靠,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柴荣么,肯定不是将你当外人。但就像我和薄钧一样,即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好,遇到依瑾的事,他也不会向我求救。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他必须自己处理的事。”
  这种感觉,苏暖其实明白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就,道理都懂,忽然就烦闷起来。
  “大概因为显而易见的危机吧。”沈北宸的声音低醇温柔,像昨天夜里,温柔拂过月季花瓣的风。“你也说了,他对廖老有明显敌意。按照你的说法,柴荣至少是两千年前的刀灵,他不会不懂隐藏情绪,现在对廖老毫不掩饰敌意,就说明他是有后手的,你不用太担心。”
  苏暖被他一同开解,跟沈北宸哼哼唧唧地撒着娇。
  她明白柴荣和廖开瀚的恩怨,大概是他想自己解决。
  此时的柴荣,下楼之后就掏了烟出来抽了一支,等着出租车。回到酒吧之后,他简单收拾了行李,连夜买了车票,到站之后就天亮了。柴荣租了辆车,直接朝某市的某区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