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如今施展一下,真真是管用呢。
  顾姗其实并不是真晕,她只是闭上眼睛躺在那里装弱而已,原本打算干脆病倒好让人心疼,谁知道如今听得这个,顿时气得胸口蹭蹭蹭的火往上冒。
  那王管事竟然骗了自己?顾嘉什么时候串通了王管事?
  她竟然施计害自己?
  顾姗猛地睁开眼睛,站起来“顾嘉,你竟如此害我!你勾结了外面的管事一起构陷我!”
  顾嘉眨眨眼睛,惊奇地道“咦,姐姐,你突然不晕了?”
  顾姗一怔,自己也意识到了,一时愣在那里,就在众人好笑的目光中,竟然是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
  人群中不知道哪个,再也忍不住了,发出噗的一声笑,一时之间,底下人哄笑起来。
  再是侯府规矩严,也实在是憋不住了!
  这是他们做下人的这辈子见过的最最有趣的事了,怕是可以说道一辈子了!
  ☆、第70章 第 70 章
  第70章萧家父母离开
  那王管事在外面管铺子, 受了顾嘉不知道多少好处,自然是听命于顾嘉。这一次其实是在鲁嬷嬷房中搜到了那花卉罐, 但是却不声张, 故意隐瞒下来, 只说是在顾姗房中搜到的, 如此逼得顾姗一急之下说出真相。
  所谓兵行险着, 不过如此了。
  顾嘉用这个招数也是无法, 若只是在鲁嬷嬷房中搜到, 不过是折了一个奴才而已, 并不能伤到顾姗分毫。
  便是那鲁嬷嬷惧怕, 招供出了顾姗, 那又如何,顾姗是堂堂的侯府千金,还能真把她叫过来审问不成?顾姗抵死不认, 谁又能如何?
  如今使了这个法子,逼得她在众人面前情急之下说出真相, 算是想抵赖都不成的了。
  反正顾姗这次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至于那花卉罐到底是在哪个房中搜到的,谁会去细查?顾嘉少不得给了王管事一些银子,让他分给底下干事的, 好隐瞒下来。
  而她自己则是过去博野侯那里, 说出了事情真相,并承认了自己故意逼着顾姗说出这事儿的用意。
  博野侯听得这消息, 一时无言, 背着手在房中踱步半晌, 终于叹道“我自是不能责备你,你用了这么一招,不过是想查出事情真相罢了。”
  虽然实在是险招,不过好歹奏效的。
  他这女儿,实在是聪颖得很。
  而那顾姗……
  博野侯叹气摇头,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歹是养了十四年的,怎么就成了这样的性子?之前顾姗对那萧家夫妇的淡漠,他看在眼里,只以为小姑娘家羞怯,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认亲。
  如今想来,自己把她往好里想了,她竟然是存心疏远,根本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乡下的父母。
  儿不嫌母丑,她这心性,也实在是无半点血缘亲情,可怕得很。
  疏远的话,顶多是她心情凉薄,但是设下计谋来害那乡下父母,就是歹毒却愚蠢了。
  教养这么多年,怎么教养出这么一个孩子?
  博野侯皱眉,心头不免沉重。
  这时候顾嘉告辞而去了,探月安静地上来,伺候他用茶,又在那里整理百宝阁。
  博野侯皱着眉头,用指头敲打着桌子想心事。
  探月见此,犹豫了下,还是恭敬地问道“侯爷这是有心事?”
  博野侯闭眼默了片刻,才道“今日那花卉罐一事,怕是已经沸沸扬扬满府皆知了。”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想瞒住都难的,探月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一个做妾的,又是只在书房里收拾归置的妾,不好凑上前看热闹而已。
  当下颔首“底下人传得厉害,隐隐约约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详细罢了。”
  博野侯也是憋闷得厉害,眼前无人诉说,竟长叹一声,喃喃地道“你说这孩子怎么如此歹毒?是天性如此,还是我博野侯府教养得不好?”
  探月看了一眼博野侯,低下头,恭敬地道“侯爷不必忧虑,我看府里头两位少爷文欺孔孟,武赛孙吴,更兼人品贵重,恪守孝道,这都是侯府教化之功。唯独这位大姑娘能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想必是她天性如此,并不是府上教养失当。侯爷如今又何必为了这个难为自己,在这里愁眉不展。”
  博野侯原本也没指望着这书房小小女子能说出个道理,不过是实在无奈,喃喃几句而已,如今听探月这么一说,颇觉有理,心里才算稍稍开怀,便顺势问道“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置?她终究是我博野侯府养大的姑娘,总不能真得把她打发出去,可是留在府里,我心中着实不喜。”
  侯府把自己从小养着的姑娘扔出去,传出去也不像话。
  探月闻言,抿唇一笑,却是道“侯爷往日处置朝中之事,果决严明,怎么到了自家事,反而犹豫不决了呢?”
  博野侯皱眉,不言语。
  探月见此,只好继续道“府里头可不光是一个大姑娘,还有二姑娘呢,侯爷难道只心疼大姑娘,却不心疼二姑娘。”
  说着间,她悄悄地看了下博野侯神色,便继续道“大姑娘和二姑娘平起平坐的,可她们到底是一个亲生,一个抱养的,便是二姑娘心性仁厚不曾计较,难道大姑娘便会心安理得?她若不心安理得,对二姑娘心中有忌讳,那该如何?侯爷在那朝堂之上自是有分辨贤愚之能,可是到了后宅,却是不知道后宅女儿那曲折心思。”
  探月这一番话,听得博野侯如梦初醒。
  此时的博野侯,顿时对那顾姗没了父女之情。
  亲女儿是顾嘉,若顾姗是好的,留着养了就是,可她竟然如此不识好歹,那少不得割舍了。
  当下沉吟半晌,便已有了主意。
  想着那顾姗既做出这事儿,名声已毁,随便寻个庄子,打发出去养着就是。等以后年纪再大些,寻个小户人家嫁过去,给够了嫁妆,外人也说不得博野侯府的不是。
  想到这里,他长叹了口气。
  一场父女缘分,也就止于此了。
  彭氏回到家中,知道这件事后,顿时气得浑身发颤,命人把顾姗叫过来,让底下人狠狠地十几个巴掌扇过去,只扇得顾姗脸上青红肿胀不堪。
  彭氏却依然不解气“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来?丢人现眼,你知道侯爷本来就对你不喜了,你还嫌死得不够?到时候连我也受你连累!侯爷怕是又要说我没能好生教养你,才把你教出这般模样!”
  顾姗跪在那里,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这次本来是设下计谋,想让鲁嬷嬷给那乡下父母一个难堪,好让他们早点滚开的。
  谁曾想,竟然被人使了计谋把自己牵扯出来,也怪自己沉不住气,当众就那么说了。
  这是连遮掩都不能遮掩的丑。
  顾姗呆呆地跪在那里,心中越发的恨了,恨自己的出身,也恨那乡下父母。
  他们若是不来,岂不是一切都好?既生了自己,为何又要这么害自己呢?
  她如今又该怎么办,少不得哀求彭氏了。
  当下仰起脸来,哀求道“母亲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留下我,让我伺候在母亲身边,尽这些年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求你了,母亲。”
  彭氏嘲讽地一笑“你伺候在我身边?我可不敢!随便你怎么着,听你父亲怎么处置你!”
  顾姗听此,心中绝望,砰的一下将脑袋磕在地上“母亲,求你了,可怜可怜我,不要赶我走……”
  彭氏漠然地望着地上的顾姗。
  就算教养了十四年又如何,这么丢人现眼,她哪里敢留。
  而接下来博野侯就很快下了令,却是让顾姗去城外的一处庄子过活,从此后不许再回来博野侯府。
  顾姗听得,犹如五雷轰顶,只觉得这辈子再也没指望了。那庄子是什么庄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野之处,庄子里也没什么好房屋摆设的,这若是真去了,是怎么样清苦的日子啊!
  她还能指望什么?被冷落到那庄子上,每日戚戚冷冷,回头随便找个男人打发着嫁了?
  她想起了风流倜傥的莫三公子,想起了那尊贵俊美的南平王世子,这些终究和自己无缘了吗?
  顾姗捂着肿胀的脸,哭得不能自已。
  相较于顾姗的凄凄惨惨戚戚,顾嘉却心情松快得很,这下子顾姗是别想再翻身了。
  这辈子,她都不要肖想什么。
  顾嘉心情愉快地过去萧家所住的别院。
  经历了这桩事,萧家父母虽然有些伤心,不过还好,他们早就知道那女儿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了,本来也就没存什么指望。
  如今闹了一场,不过是越发看清楚而已。
  看清楚的他们,更想着赶紧离开侯府了。
  顾嘉当然不舍得让他们走,便让他们先行搬到自己所买下的宅院去住,对外只推说是借住在朋友的旧宅,反正别人也不会真得探究根本。
  顾嘉想着先让他们搬出去,再看看给萧平寻个好老师读书,接着就得让萧越看看帮自己打理产业了。
  谁知道正走着间,迎头却见顾子卓正过来。
  想起那日的事,顾嘉对顾子卓自然是感激的,若不是顾子卓帮着自己,怕是未必能顺利搜到顾姗闺房里去。
  顾嘉轻笑了下“哥哥这是去哪里?”
  顾子卓挑眉笑道“母亲跟前的丫鬟过去我那边,说是让我去母亲面前,有事要问我。”
  顾嘉颔首“那大哥赶紧去,别让母亲等急了。”
  顾子卓却是道“阿嘉,慢着些,我有个事想问你。”
  顾嘉呵呵一笑“哥哥,什么事啊?”
  顾子卓走近了,低首道“阿嘉施展得好计谋,这下子阿姗怕是不能再在府中留着了。”
  顾嘉眨眨眼睛“怎么,哥哥难受?若是真为姐姐难受,可以过去向父亲求情,或许父亲一心软,就让姐姐继续留下了。”
  顾子卓听闻却是笑了“便是要求情,也轮不着我。”
  顾嘉想起顾子青,笑了。
  他若是真敢去求情,她倒是高看他一眼呢。
  怕只怕这个人胆小懦弱,根本不敢为了顾姗而去盛怒之中的博野侯面前求情。
  正想着,顾子卓却突然道“阿嘉,你可知道,母亲叫我过去,是所为何事?”
  顾嘉微诧,本没多想的,只以为是寻常家事,可是如今听顾子卓这郑重其事的语气,倒像是有什么?
  “什么事?”
  顾子卓凝着顾嘉,片刻后,才缓声道“阿嘉,有些事,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我也有我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