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她们还小,家里大人的电话,她们还没资格接。
  听着堂屋里一阵儿的“过年好”之类,窗外的烟花炮竹也开始热闹起来。
  杜玥家里的是两千响的炮仗,还有杜玥记忆里最喜欢的那土疙瘩一样的大烟花。
  这种大烟花放起来,差不多有两米高,还能持续一分半钟。
  后来妈妈说这种土疙瘩的烟花最贵,每个十多块钱,也就是说杜玥集市上挣的钱也够买三个的。后来杜玥觉得爸爸浪费,这些烟花换成钱给她们该多好,可现在站在烟花前面,看着姹紫嫣红的烟花像是花儿一样绽放,杜玥忽然明白了,这是爸爸对来年的期许,也是爸爸对她们的爱。
  十二点的饺子是素馅儿的,上供给了祖先,其他的就落到了杜玥她们的嘴里。
  过了午夜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
  刚吃完饺子,杜玥拉着杜翘就跑到爸爸妈妈跟前,“过年好!”娇俏的声音像是银铃。
  爸爸妈妈一愣,也笑了。
  “过年好!”爸爸妈妈说。
  “……”杜玥和杜翘两张小脸儿萌萌的可爱,两双小手摆在爸爸妈妈跟前,肉头头的不用说话,爸爸妈妈就知道这两个丫头的意思。
  爸爸妈妈忍俊不禁,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
  “谢谢爸,谢谢妈,祝爸爸妈妈身体康健,万事如意!”姐妹两个说着杜玥早就安排好的说辞,爸爸妈妈高兴的合不拢嘴儿。
  “爸妈,过年好!”那边杜彪看到这姐妹两个耍宝一样,撇了撇嘴,也只能过来说了句。
  “好!”爸爸妈妈又给了杜彪红包。
  杜玥冲着杜翘一使眼色,姐妹两个窜到了杜彪跟前。
  “我得回去睡……”杜彪就要往自己屋里拐。
  “哥,过年好,红包红包!”杜翘杜玥说。
  杜彪,“……”
  杜彪有心不给,可爸爸妈妈就在跟前,杜彪也只能把刚到手的红包拿出去,“给!”
  杜玥杜翘接过来,还伸着手。
  “你们干嘛?”杜彪要跳起来了。
  “这是爸爸妈妈的,不是哥的!”杜玥说。
  “你……”杜彪瞪着杜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都觉得一个月来,这丫头变得不太一样。
  太狡猾,太奸诈。
  “给给!”杜彪赶紧从兜里掏出来两张十元的钞票,姐妹两个一人一张。
  “谢谢哥!”姐妹两个一起喊。
  爸爸妈妈看着笑的前仰后合,杜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从现在开始,他也烦过年了。
  今年过年的红包厚,爸爸妈妈给了五十,又从杜彪哪里弄来了四十,再算上先前的辛苦钱,就一百多块了。
  三十多年后一百块不算什么,九四年一百块可是一笔巨款。
  杜翘高兴的蹦了好几下,睡觉之前更是决定以后一定要听姐姐的话。
  等杜玥杜翘醒了,堂屋客厅里已经坐着好几个人。
  看到杜玥杜翘出来,那几个人都冲着她们笑,“玥玥和翘翘越长越漂亮了!”
  “哥!”杜翘依次打着招呼。
  杜玥想起来了,他们都是爸爸老家村子里的亲戚,往年每年过年都会来拜年,因为爸爸在村子里辈份高,即便是年纪比爸爸差不多人看到她们,她们也就喊一声“哥”。后来爸爸退休,他们就不来了。
  以前杜玥高兴,他们不来,她们就不用忙着做饭备菜,现在杜玥知道他们不来是因为没有来的必要。
  这是人情世故,杜玥也不生气。
  可现在看着爸爸笑的开心,杜玥还是忍不住。
  “看爸笑的多开心,以后哥哥得常来!”杜玥说。
  “肯定是要常来啊!”一个看上去比较面熟的“哥哥”笑着说。
  “是!必须的!”另一个也说。
  “就是为了玥玥和翘翘也要常来!”
  “……”
  客厅里的几位哥哥笑着说。
  “爸,你听见了!”杜玥笑呵呵对爸爸说。
  “听见了,爸也记住了!”爸爸笑着说。
  杜玥重重点头,“必须的,以后爸爸退休了,他们也得来,要是不来,爸爸就不要认他们!”
  小孩子的话听听就算了,尤其今儿又是大年初一,大过节的日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杜玥说的话,那几位“哥哥”只觉得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会,必须来啊!”
  “就是!”
  “……”
  几个“哥哥”说着,脸上的笑容更真诚,有的甚至还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五元钞票给杜玥杜翘。
  爸爸看到了,连声说着,“给什么啊,不用……”
  “不能,得给!”
  “都是妹妹!”
  “……”
  “谢谢哥!”
  杜玥杜翘笑嘻嘻的接了……
  以后多年,在杜玥爸爸退休之后,这几个村子里的哥哥也常来。
  一开始可能是因为他们当初许下的诺,可后来就是因为他们不会白来,当然这都是后话。
  过年对大人来说就是一阵的忙碌。
  杜玥杜翘还小,大都窝在屋子里看书或者去找附近的朋友玩儿。
  杜玥也找了一天去王萍家补习物理化学。
  初六,杜彪的朋友们来了,爸爸妈妈出门串亲戚。
  杜玥杜翘在屋子里都能听到杜彪屋子那边传来的玩儿麻将的声音。
  快到中午,杜彪过来,“你们把馒头热热,弄几个菜!”
  杜玥杜翘在厨房里,杜翘刚往笼屉里放了两个馒头,杜玥就要盖盖子。
  “这不够啊!”杜翘说。
  “咱们两个吃,够了!”杜玥说。
  杜翘,“……”
  不管姐姐说什么,听姐姐的,没错。
  两个人热了馒头,杜玥又煎两个鸡蛋,再有昨儿剩下的炖肉,完美。
  香气浓郁飘荡。
  杜彪从屋子里出来,到了厨房,看到桌上摆着的菜,又看看空荡荡的笼屉,杜彪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你们光弄自己的?”
  杜玥点头,一脸茫然,“怎么了?”
  杜彪咬牙,“我们呢?”
  杜玥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我们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你让我们给你们做饭?”
  杜玥的声音大,杜彪屋子里的几个兄弟也都听到了,“干嘛?怎么了?”
  “这两个丫头——”
  杜彪没想到会在自己哥们跟前没面子,额角的青筋都快蹦出来,抬脚就冲着杜玥过去。
  第十二章 爸,哥踹我
  那几个哥们吓了一跳,忙拦住,“算了!本来她们还小呢!”
  “就是,做饭小事儿,我会,我来!”
  “……”
  有人自告奋勇。
  不知道是兄弟们劝的还是什么,最后杜彪骂了几声回到屋子里。做饭就是杜彪的哥们做。
  杜玥脸上有点儿冷。
  她记忆里过年的时候杜彪也有几次是让她们做饭,那时候她们习惯了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哥哥的兄弟们夸她们,她们还高兴,现在杜玥只觉得那时候她们姐妹两个傻的透顶。
  哥哥的兄弟们可能是真的夸她们,杜彪摆明了就是欺负她们!
  下午,爸爸妈妈回来,刚进门,杜玥就哭着撞到爸爸的怀里,“爸,哥今儿踹我!”
  本来杜翘没哭,看到杜玥哭,也想到中午杜彪吓唬她们的情景,眼眶一红,也跟着流泪。
  “怎么了这是?”爸爸看看杜玥又看看杜翘,当即大喊,“杜彪,怎么回事?”
  杜彪刚出来就看到杜玥在告状,赶紧说,“我没有!”
  “他有!”杜玥抽泣,“今儿中午他们玩儿麻将,哥也不说清楚让我们做饭,我还以为光做我和杜翘的,结果哥出来就踹我,要不是哥的朋友拦着,就踹着我了!”
  “杜彪!”爸爸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