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哈比会在草地上不断翻滚。慕骄阳黑着脸喝止它:“你是马戏团出来的吗?”
  花树下,正在青花瓷案上泡茶的肖甜心听了轻声笑:“你得多谢景蓝,给它开发了那么多技能。哈比在逗你开心。你看不出来?”然后一把抱起哈比搂在怀里又揉又亲。这让慕骄阳更不爽了,撅了撅嘴:“它又不是你。只有你能逗我开心。”
  肖甜心吃吃笑,模样儿又俊又俏,让看的人挪不开眼睛。
  她抬眸时,刚好一片樱花瓣飘落,就贴在了他左边眉心一点点,和他的小红痣相映成趣。“阿阳,你真好看。”她抱着哈比笑着看他,就像从前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看着他就脸红,看着他就发呆。
  他抬起手来掸了掸她眉心。
  她只是好脾气地笑。
  和她一起的时光,十分美好,美好得教人贪恋,想要永久留住这一霎时光。
  他拿来本子,给她画画。
  一笔一划勾勒,她的轮廓,逐渐清晰。
  是她抱着哈比在对他笑。
  她看到成品十分喜欢,手轻轻抚过画中人,说:“阿阳,你画得真好。”
  “是你长得好,不是我画得好。”
  她的脸又红了。最后飞快地在他唇上一啄,说:“慕骄阳,我很爱你,很爱很爱。”她声音很轻,他听见了。
  从前,在午后安静的校园天台上,她在看海,而他在一边给她画画。
  是她的侧颜,有海风轻吹。他的油画画得很细腻,甚至能看见蓝色的海风似的。那时,她看了,可欢喜了。看着画她轻声说,很喜欢。然后趁他收拾画具时,说,“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她以为他听不见,但其实他听见了。
  “甜心,这句话,可能迟了十二年。那年,在校园的天台上,我也很想你对说,‘我很爱你,很爱很爱。’我送画给你,就是想说,我很爱你。我只画爱的人。除了你,我没有画过别的肖像画。”慕骄阳坐在青花瓷凳上,扬起脸看她。
  她站着泡茶,不知道是茶气热的,还是什么,她脸很红,额间还有晶莹汗珠,合着一股淡淡芍药花香。“喝茶吧!”她给他一小杯清茶:“只能喝一点点。你还要吃药。”
  原来当年,自己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低着头,她又说:“我一直爱你,从未间断。”
  最后一点樱瓣全撒了下来。樱花树的花期过去了。
  俩人在这小小的院落里,拥有了最安逸美好的时光。
  “甜心,我们现在这样真好。”
  “对。”
  “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很多年的夫妻。”他又说。
  肖甜心怔了怔,拿着杯子抿了一口茶,说:“阿阳,你好像萌生退意。”
  他思考了一下说:“婚后,我想重回校园,专注教书工作。”
  “你知道的,你去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但是阿阳,我希望这是因为你想这样做,喜欢这样做,而不是为了我的安全而有顾忌。我并非菟丝花。我说过了,我要和你做乔木,扎根地下,但枝与叶攀向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愤怒的小鸟,看懂我的一语双关了么?哈哈哈哈,慕娇娇同学恨毒洛泽了。让他吃枪子。让他不能马上洞房花烛。
  洛泽:我也很无奈啊。我不出手,你就被心弟弟一枪爆头了。好歹是我救你一命呀,还好意思嫌弃。
  第118章 剑桥的河,相恋的人
  等慕骄阳休养好了, 已是**月盛夏时节。
  英国常年雨季, 天气偏寒冷, 即使是盛夏气温也不过25度。举行婚礼是最好不过的。
  结婚请柬,早已由他亲自寄出, 等到他抱着她上飞机时, 她才发觉, 什么他都处理好了。
  为了能把哈比也带过去一同观礼, 慕骄阳让洛泽用私人机载他们过去。
  慕骄阳的老家在一个靠近海边的偏僻乡村,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所以, 慕骄阳的第一程不是回家, 而是带着她去了剑桥。
  回想起洛泽,抱着她家哈比,站在飞机梯上说:“慕骄阳, 你就把这玩意儿给我,还让我带它去你乡下?”时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狂笑不准。在车后座上滚了好几个圈。
  慕骄阳开着经典敞篷老爷车, 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款, 一踩油门引擎老响老响那种。见她那模样, 他忽然说:“这里有什么好滚的。我房间的床可以让你慢慢滚,从床上滚到床下都没问题。”
  肖甜心脸一红,坐好来,不滚了。
  进入李琴公园了。
  慕骄阳在这边拥有一套公寓。
  车子沿着古典的街道慢慢驶过,慕骄阳说:“我之前在这里听过一段时间的课。所以还保留着那套公寓。我们这三天就住这边吧。我带你四处走走。”
  公寓是独栋的红砖小楼, 不大,只有两层,但倚在剑河旁边,一眼望去全是碧草如茵,与剑河,一切美好得不像样子。而天空蓝得像水洗过似的,晶晶莹莹,像覆着一大碗冰蓝色果冻。最好的季节便是现在,有天鹅和野鸭子,在剑河里游弋,处处看着都能令人怦然心动心生欢喜。
  来到的第一天,肖甜心就醒来得特别的早。
  这里真是漂亮呀!她那还舍得赖床上。早早就到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去了。七点的晨光带着花露的香气,还有小草草尖上的味道。她接了水管,在给院子里的蔷薇、玫瑰、芍药还有海棠浇水。
  慕骄阳走出家门时,看到的就是那一慕。他的女孩,穿着洁白的裙子,长发飘飘,赤着脚在给花淋水。
  其实,她才是开在他心上最美的那一朵花。
  家里虽然一直有请佣人打扫,但他也想陪着她一起收拾属于他们共同的家,于是他也打了桶水来,给一层的立地玻璃仔细摩擦。
  她一回头,就看到他了,挥了挥手便对他笑。阳光灿烂,无数金光全落在她身上,而花洒溅起的水花也沾湿了她的鬓发与裙摆,她脸上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跳跃,晶莹剔透,整个人像水晶做的。他心莫名一动,放下抹布,对着玻璃写下了一行爱的诗篇。
  莎翁的情诗,他用英文花体字写。其实意识再简单不过,为的是写下一句简简单单:我爱你。
  她走到窗下,坐了下来。而他写完,也坐了下来,隔着一道玻璃门,和她头相贴。她一抬眸,就能瞧见他的微笑,眉梢眼底都是温柔。
  后来累了,她和他就抬倒在后花园里,那里阳光正好照着,十分温暖。俩人十指相扣,平静地躺着,听鸟虫唧唧。
  忽地,她就转了过来看着他。他侧身,伸出一只胳膊给她枕着,她窝进他怀里,风拂过,世间万物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有情人间的呢喃,细细、喁喁,十分温柔缠绵。
  后来,俩人在温暖的阳光里睡着了。
  ***
  午后醒来,他带她去剑河撑蒿划船。
  剑河穿城而过,连接起大部分的古老学院,包括剑桥大学。
  河岸两边风景秀丽而贞静,沿着河水缓缓而过。肖甜心叹:“这里真的太宁静了。远离都市喧嚣,让人想归隐。”
  慕骄阳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各种树木郁郁葱葱,而树林后中世纪的古堡若隐若现,还有许许多多的哥特色建筑。让人看得忘了时间,恍如置身画中。
  后来的那三天,他什么事都不干,就是带着她撑蒿游船。
  他们经过了无数的高等学府,还穿过了叹息桥,途径无数的教堂,那些庄严肃穆的氛围,红砖墙和爬满岁月痕迹的青藤,一一在她们眼前展现,又过去……
  这样子,仿佛俩人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撑累了,慕骄阳就会拣一处安静地方上岸,那里会有铁质椅子,历经岁月打磨,锈迹斑斑,却看着让人觉得可爱。
  俩人会在椅子上小憩,他就将做好的熟食拿出来喂她。每次都是他喂她,一点一点地喂,一口一口地喂,从不厌倦。
  有时,他撑累了,会停了长蒿,俩人随波逐流,飘到那里都是欢喜。
  十分恬静的时光。
  在剑桥的最后那天,他又沿河撑她去了不知名地方。岸上景色特别美,一仰头可以看到一处高崖上尖尖的塔楼,是一座古老的教堂。已是黄昏,薄雾飘了起来,让天边景色更看不真切。他在草地上铺了碎花垫子,而她枕在他膝盖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高中毕业时,你问我想去那所大学。其实,我想和你一起来剑桥读书。这里的日子最为安逸。我们只需要做学问和恋爱就够了。”他忽然说。
  肖甜心也是一叹:“可是我们却选了最为危险的专业和领域,处处布满荆棘。”她滚了滚,趴在他身上,才发觉,他真的是全好了。他的胸膛一如既往的强硬,有力,可以给她想要的安全和保护。
  “我发觉,来了这里,你话变少了。”她又说,手指尖划过他的脸庞、他的眉眼,他的唇,最后又回到了他那颗小红痣上。
  看着她,教他身生眷恋,他的意志力太强,在无意识时已经越过了慕骄阳出来了。当慕骄阳和她收拾屋子太累,在后花园里睡着了,醒来后便是他了。
  她还在戳他的小红痣。他忽然问,“你是什么时候想嫁给我的?”
  “就是和你一起在校园天台上看海那会儿啊!”她笑嘻嘻的,“那次本该全年级去春游的。我们没去,偷偷跑上了天台。”
  慕教授叹:“我明白了。那时你还那么小,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你这辈子不会爱上别的人。”
  “是。我只爱过你呀。”肖甜心吃吃笑,亲了亲他眉间小红痣。
  “即使和慕骄阳一模一样的人,你也不会爱上他的。从一开始你就只爱他。”
  “你说得我越来越不懂了。难不成你还有孪生兄弟?你可别吓我!”她以为他和她玩,故意吐了吐舌头。
  “没有。”他抚着她的发,“世间只得一个慕骄阳。”如果一开始,他不是慕骄阳的皮囊而是别的人,她永远永远不会爱上他。是他明白得太迟。
  但他还是庆幸,他拥有慕骄阳的皮囊,所以,他还能真真切切地拥有过她。他才不至于是路人。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间光亮的房间里,慕骄阳坐在椅子上等他。
  “其实你有想过夺得我的身体控制权,对不对?”慕骄阳忽然问。
  慕教授想了想,认真回答了他:“是的。当我靠近她,我会控住不住想要更多。一开始我本能地排挤她。认为是她使你意志坚定不愿被我沉睡,所以我逃避她。但当我和她一起,我就会想要取代你。”
  “那为什么你愿意回到身体里来?”慕骄阳问。
  “因为她最爱是你。她和你一起很快乐。看到她快乐,我想,原来幸福的感觉是这样的。我也累了,我想沉睡了。”
  慕教授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想问自己。可是有些秘密自己不能说,于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了下去,开始沉睡。
  不,融/合的时间还没有到。慕骄阳还需要他!看了眼对面黑漆漆的房间,那里关着一头猛兽,需要他去看护。如是想着,他睡了下去。
  “阿阳?”肖甜心叫了他好几次,他才醒来。
  “阿阳,你刚才做梦啦?”她拨拉着他长长眼睫,在玩。
  慕骄阳抓着她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睡了很久?”
  “就半个小时吧?天知道呢?!”她亲了亲他眉间那点小红痣,说:“阿阳,我最喜欢你啦。”
  “我知道。”
  “喜欢得忘了时间,所以我只顾得看你啦!”
  “我知道。”
  “哼,你什么都知道啊?”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说女人的心思最难猜吗?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噗嗤。”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也笑了,手牵着她的手,直至回家,都没有再松开。